第29章
俞邵鴻被兒子和女兒拽走, 他嘆口氣, “你們倆兔崽子, 真以為我老眼昏花了是不是?”
俞璟歆這會兒也語氣正常, “爸,你給俞傾點面子不行嗎?說不定包間裏還有其他人, 你非得在門口嚷嚷?”
俞邵鴻心裏酸不溜秋, “她能跟別人一塊出來吃飯,就是不跟我一起吃飯。你看她看到我, 她連聲爸都不喊。”
俞璟歆寬慰他, “被你吓壞了。”
“我長得有這麽寒碜?你們哪個不是遺傳了我?我要長得不好看, 你媽媽,還有俞傾媽媽,怎麽都要嫁給我?”
“……”
俞邵鴻摁摁太陽穴,被俞傾這麽一氣,酒精還真有點上頭。
走廊上,終于安靜下來。
傅既沉走出來, 季清遠還在門口,兩人握手, 寒暄兩句。
季清遠淡淡笑笑, “不好意思, 今晚招待不周。陪我岳父喝了幾杯,他喝了不少,我也喝多了。”
他看向俞傾,“你跟我老婆的妹妹, 俞傾,長得還真挺像。”
俞傾別開臉,‘噗嗤’一聲笑出來。
今晚,她哭笑不得。
季清遠告辭。
傅既沉把她拽進包間,門合上。
他找話說,指指說上剛上來的那道菜,“佛跳牆,吃不吃?”不吃的話,等回到家,再讓廚師給她做別的宵夜。
Advertisement
俞傾認真點頭,“吃。”
她坐回餐桌前。
傅既沉:“……”
果然沒心。
這個時候還吃得下。
俞傾餘光掃他。
氣氛還是有點尴尬的。
就像奔現的網友。
那層朦朦胧胧的紗,徹底沒了。
“傅總。”俞傾好奇,“你是怎麽說服我一家人都陪着你演戲?”
傅既沉沒說是如何找他們幫忙的,只道:“這事再拖下去,我們誰都沒法掌控。”
說着,他給俞傾夾菜,“陪你玩了這麽久,你該玩夠了吧?玩夠了你好好想想,接下來你該幹什麽。”
俞傾沒吱聲。
她現在特別懷念,掉馬甲之前,她跟傅既沉之間的氣氛。
也懷念,那時的她和他。
她在找一條回去的路。
可一時不知道從哪裏找入口。
回去的路上,俞傾支着腦袋,望着窗外走神。
晚上走廊那一幕,一遍遍在腦海裏回放。
不知道回去後,她跟傅既沉要怎麽才能愉快相處。
傅既沉也一路沉默,不時看看俞傾,再看看他跟她之間,此時座位的距離。
“傅既沉。我下周一就辭職了。”車廂昏暗,她也看不清他臉上到底什麽表情,“作為前老板,有沒有什麽要說的?”
傅既沉跟她對望,“碩與适合你的職業規劃。”
不挽留一下拉倒。
俞傾嘴角勾了勾,“我謝謝你哦!”
傅既沉蹙眉,這句話怎麽聽着都有點像罵人的感覺。
到家,俞傾跟在他後面進屋。
她瞅着他背影,心情複雜。
平時,她能直接抱住他,兩人做最親密的事,今天不行了。
傅既沉脫了風衣放一邊,“我還要加班。”然後去了樓上書房,門關上。
俞傾跟他一道上樓,盯着緊閉的那扇門,幾個意思?
回到卧室,俞傾在沙發上坐了好一會兒。
她千算萬算,沒算到秦墨嶺要吃回頭草,要這麽拼命地橫插一腳。
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
原本她跟傅既沉之間,可以平靜隐秘得像一汪深山泉水,沒人注意他們。
而現在,中間牽扯了那麽多利益。
牽一發而動全身。
辭職是必要的。
可真沒想過要跟他現在分開。
至少,這一秒,還是決定跟他在一塊搭夥過日子。
但,不知道傅既沉是怎麽打算的。
他明知道她是誰,卻還非要執着脫掉她小馬甲。
可能,是做好了,要分開的打算。
畢竟,他不能像她一樣随心所欲。
他還有傅氏集團。
他要顧及更多的利益。
就像他今晚說的,不讓她認領自己的身份,以後不可控。這個不可控,是傅氏集團和她們家還有秦墨嶺家公司的競争,不可控。
那晚,他去了他爺爺家,應該是被家裏責備了吧。
她也沒問。
問了,他也不會說。
又走神片刻。
俞傾拿出行李箱,開始收拾衣物。
隔壁書房。
傅既沉沒開電腦,沒打開文件,在窗邊抽了兩支煙。
那晚在爺爺家,臨走時,爺爺送他到院子裏,跟他說了句:俞傾這個孩子,她要麽就真一輩子不結婚,哪天她要結婚了,也肯定是嫁給秦墨嶺。俞家和秦家的利益聯系,千絲萬縷,剝離不開。
他想走出,他跟俞傾之間的第三條路。
揉熄煙頭,傅既沉吃了顆薄荷糖,關燈回卧室。
沙發上沒人。
床上一絲不亂。
浴室的門開着,燈沒亮,也沒任何動靜。
衣帽間那邊,門縫透着光。
傅既沉還以為,她會像平常那樣,看看書,看到他進來,跟他撒個嬌。或者,早早躺床上,反思一下自己的态度。
他走去衣帽間,推開門。
俞傾正往行李箱放衣服,她轉臉,笑笑,“忙完了?我這就收拾好,應該不耽誤你休息。”
傅既沉面無表情,“你這是幹什麽?”
俞傾語氣輕松,“搬家呀。東西有點多,可能還要一會兒才能整理好,你先忙吧。”
傅既沉盯着她看了半晌,沒跟她計較,“俞傾,你跟我道個歉,我原諒你。這事就當沒發生過,之前怎樣,現在還怎樣。”
俞傾嘴角勾着笑,早說嘛,害得她還收拾了這麽長時間。本來以為,他是想借此,跟她從此分道揚镳。
她想矜持一下,不然以後不得被他攥在手心裏拿捏呀。
這段關系裏,她必須得占有主動權。
“不應該是你跟我道歉嗎?你看你把我的小馬甲都弄掉了。這大冬天的,差點凍死人知不知道?”
說着,她轉過身,又拿了一套衣服疊好,放箱子裏。
“傅既沉,你要是跟我道歉,再求我留下來,也許,我會考慮。”
傅既沉:“……”
跟她道歉?
求她?
怎麽不上天!
她要不是想離開,他都沒打算找她算賬,就當什麽都沒發生。
她倒好,解釋沒有,道歉沒有,還來這一出。
俞傾把衣服摁了摁,還能再裝兩件,她又從衣櫃裏拿了條裙子。
對他剛才的話,置若罔聞。
“俞傾,我再給你個機會。”傅既沉看了眼手表,“給你兩分鐘時間考慮,想想要怎麽跟我道歉。”
俞傾更嘚瑟了,就是不道歉。不時,她還回頭沖他揚揚下巴。
她很開心,她還能像之前對他。
他們之間的輕松氣氛還在。
傅既沉沒等到兩分鐘,他沒了耐心,一把拉過她手腕往外拽,“別收拾了,現在我就送你回去!”
“送我去哪?”
“你家!不然你去哪?”
他氣的心髒疼。
沒見過她這樣不走心的。
爺爺說得對,她是超級玩家,眼裏只有游戲幣。
天天欲擒故縱,玩玩玩,玩不夠了!
“把你包拿上,趕緊穿衣服。”傅既沉籲口氣,“是送你回你家別墅,還是去哪?”
俞傾不服軟,“去我哥那!”
傅既沉拿上車鑰匙,風衣都沒穿。
電梯裏,俞傾拿腳背輕輕蹭他的小腿。
傅既沉板着臉,沒搭理。
“真生氣啦?”
“難不成還假的?”
俞傾不理解,轉着自己鑰匙扣玩,“人生啊,就不要太認真,快樂一點不好嗎?別氣了,你看我被你趕出來,我都一點不難過。”
傅既沉胸腔裏壓了一股火氣,積攢了不少時間。
“我能不氣?我給你哥打電話,給你姐打電話,給你姐夫打電話,讓他們幫幫忙,就是讓你少點尴尬,多點樂趣!我就是當初創業最困難那會兒,我也沒這麽求過人!你看你,你有心嗎你!難怪俞董被你氣成那樣。”
電梯門開了,傅既沉擡步下去。
俞傾咬咬唇,望着他似乎帶着怒氣的背影。
她像被人剝了一片魚鱗下去。
不是說好了,不談感情的嗎?
傅既沉已經發動車子,摁了幾下喇叭。
俞傾這才擡步過去,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上去。
傅既沉把襯衫紐扣又松了幾顆下來,還是感覺喘不過氣。
他降下車窗,輕踩油門,汽車緩緩駛離停車場。
開上主道,他踩下油門,車速快起來。
冷風像刀子般割在臉上。
俞傾受不了,把風衣包裹在頭上。
等紅燈時,傅既沉才側臉看了眼旁邊那個氣人精,看不見她臉了,整個頭都窩在衣服裏。
他:“……”
關上車窗。
俞傾感覺不到冷風,放下衣服,開始整理頭發,又拿出化妝鏡,補妝。她不能讓魚精看到她很狼狽的樣子。
傅既沉揉揉鼻梁骨,“俞傾,你現在在想什麽?”
俞傾正塗口紅,“我在想,地球是圓的,我們總有天會遇到的。”
傅既沉:“……最好遇不到。”
車裏安靜一瞬。
俞傾轉臉,笑笑,“你怎麽知道,我正在祈禱:最好,我們再也不要遇到?”
這一輪暗中較量,傅既沉依舊完敗。
汽車拐上另一段路,這邊車多,車速慢了下來。
“俞傾,我送你回去,不是讓你玩的,我也不是為了面子跟你置氣,沒必要,你看我哪次不是讓着你。這回不一樣。”
他抽空看她一眼,繼續看路。
“請你記住你面壁思過時的任務,一,你把跟秦墨嶺的婚約處理好了,盡量別影響了你們兩家的和氣,我一旦摻和進去,不好收場。二,你好好考慮一下,要怎麽跟我道歉。道歉內容不限,我要你一個态度。想好了随時給我打電話。在這期間,我也會做好我該做的事,保持跟任何女人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