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籬然回來的時候, 發現小童正在種植靈米和其他靈植。他好奇地走過去,“小童,我們鎮阖峰不是不用開夥嗎?”
“小師叔祖,太長老說以後你想吃了,我們就自己做,不下去吃了,省得每次下去吃都不順心。”
他們鎮阖峰的人一個比一個更能引起圍觀。一個是戰神,只是偶爾有會有人來挑戰或者讨好罷了。一個是不省心的,每次下去都要引起轟動才滿意。還有一個是每次下去, 整個鎮阖峰跟着擔心,生怕有不長眼的盯着瞧或者議論,又引起心傷。
籬然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覺得因為自己又給小童加大了工作量。
他上山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師尊。鎮阖峰以前不開夥, 因為師尊、師兄和師姐都早已辟谷,現在只因為自己而專門從種植靈米開始, 他總覺得過意不去。
師尊又在喝茶,籬然乖乖走過去,給師尊沏了一壺新茶。師尊說一個人泡的茶,最能體現他目前的心境,偶爾會讓自己來給他泡茶。
所幸籬然茶藝不錯, 在上千界無聊的時候,他也會在泡茶品茶中尋找雲卷雲舒。
“師尊,我剛才看到小童正在種靈米, 我們鎮阖峰就我一個吃,還是不要這麽麻煩小童了吧,就算要開夥,我們可以讓下面送些靈米上來。”
“下面的靈米不行,比不得小童種的這些,這些都是萬诩送來的花懷古的靈米種。”
邬峙滿意地放下茶杯,都說喝茶能養心抑狂,他喝了小徒弟的茶,才對以前嗤之以鼻的說法有了改觀。
“萬诩尊主和師尊的感情真好。”籬然感慨道。
連鎮阖峰不怎麽用到的靈米,都會給師尊考慮到。當時萬诩尊主說是師尊多年的道友,這種時間沉澱下來的友情,着實讓人欣羨。
邬峙:?
又理解不了自家小徒弟腦袋瓜裏想的事什麽了,邬峙無奈道:“鎮阖峰本也該開夥,哪怕辟谷也偶爾會有想吃的,而且我瞧着你最近胃口越來越好的樣子。如果你是擔心小童辛苦,明天去外門再選一個上來吧。”
籬然想了想,覺得這樣挺好的,欣然領了這個小任務。
夜晚的阖山宗外門,幾乎沒幾個人在睡覺。阖山宗的外門不像內門那般祥和,進入內門的弟子,已是阖山宗的正宗弟子,定了身份,同為一宗弟子,相處和睦。
外門的弟子卻不是,如果三年內他們還不能進入阖山宗內門,就只能離開,這裏的人都拼了命的修行,想進入阖山宗。他們本就是競争對手,為了進入阖山宗的名額,相互大打出手是最常見的。
外門長老和總管對此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修行之路本就如此,強者生存,這樣能進入內門的反而是真正适合修仙的人,對他們阖山宗來說并不是什麽壞事。
此刻,何漠正立于外門的上空,觀察着下面,沒多久,他就選定了其中一間破舊的房間。
房間裏,有一個少年渾身是傷,氣息微弱,正處于死亡的邊緣。
何漠看了他一眼,然後房間裏就出現了另外一個少年,和床上的少年一模一樣,連傷口都沒有區別。
“把他帶回放逐之地吧。”
床下的少年話落,床上的人就消失了。他動了動身體,看到身上的傷更加嚴重了才滿意地躺倒了床上。
眼裏閃過一絲懷念,有種久違的感覺。
第二天,天剛亮,外門的弟子就被全部被叫到院子裏集合了。一般這樣的情況,是內門哪個峰來要人了,這麽早就開始準備,應該還不是一般的峰。大家都打起精神,收拾的衣着得體,精神奕奕。
當大家看到一個身受重傷的人也爬起來集合後,很多人都面露譏諷。
“夏子石,你來幹嘛,你不會以為你會被內門選走吧?”
其中一個看起來家世很好的華服修士譏笑道,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來。
“唉,既然都受傷了,不如多睡會好了,何必呢。”
“你這就不對了,你還不許寒門弟子有夢想了嗎?”
“別是要做白日夢,哈哈哈。”
被稱為夏子石的少年沒像往常一樣,氣不過地反抗,他只是站在那裏,盯着門口,靜默不言。
幾人覺得無趣,這時候也不好再說什麽或做什麽,就沒在理他了。可是,他們沒想到的是,他們不再刁難他,可是這個一直盯着門口的夏子石,卻突然出手襲擊了他們。
被擊倒在地的幾人,滿臉不可思議,發現身上沾了了很多髒污後,更是氣得不輕。
“瘋了是吧!”剛才第一個出口嘲諷的人,一腳将夏子石踹到在地。
其他人也氣不過,紛紛過來踢了夏子石一腳出氣。他們沒想到竟然被夏子石這個廢物弄得現在這樣狼狽不已。
感知着遠處的動靜,正在被打的何漠,嘴角微揚,眼底竟出現了激動和欣喜。
他翻身,騰空而起,眨眼間就在周圍每個人身上踹了一腳。這一腳他用了一些靈力,會讓他們感到足夠的疼痛,又不至于動彈不了,被人看出端倪。
幾人果然疼得吸氣,一時更是氣到失去理智般,開始更加瘋狂地毆打夏子石。
籬然剛踏進門,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況。一個滿身是傷的少年正捂住肚子,被一群人毆打。
他一時怔住,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的何家。
“你們在幹什麽!”
外門總管氣極,厲聲呵斥。他正小心翼翼地陪着這個小祖宗,希望能給他留下哪怕一點點好印象。現在整個阖山宗誰不知道,邬峙太長老的這個小徒弟,是個萬萬不能得罪的小祖宗。能親自接待這位小祖宗,機會千載難逢,他正想盡辦法和鎮阖峰搭上一點關系,沒想到就看到了這樣的景象,能不氣嗎?
籬然被外門總管的聲音吓了一跳,心想這個看起來很面善的總管,嗓門竟然挺大的。
被總管吓到的,不止籬然一個,外門的弟子們聽到總管的呵斥,立馬站好,沒有再管夏子石。
籬然走到夏子石身邊,伸手要扶他起來。總管趕緊跑過來,阻止了籬然,“師叔祖,可別弄髒了您的手,我來就好。”
說着總管伸手去扶,地上的人卻好像極怕這總管一樣,身體害怕地顫抖了一下,将頭埋了下來。
總管:……
籬然越過總管,将地上的少年扶起來。少年看起來格外瘦小,顯得衣服很空蕩。籬然扶他起來的時候,袖子下滑,露出裏面觸目驚心的傷痕,讓籬然眉心一蹙。
“你沒事吧?”
少年搖搖頭,沒說話,身子又開始顫抖。
“都疼到渾身顫抖了,還說沒事?”籬然不知該說什麽好,“還能走嗎?跟我走。”
他當然不知道何漠的輕顫是因為他,是時隔百年,終于可以再觸碰到他的激動難耐。
總管不确定道:“這……師叔祖,您要帶他回鎮阖峰嗎?”
這個少年在外門中,各方面都不算突出,而且現在渾身帶着傷,去了鎮阖峰不知道會不會惹得邬峙太長老不悅。
其他人聽到籬然要帶夏子石回鎮阖峰,也悔恨不已。他們萬萬沒想到,今天要來的人是鎮阖峰的人,去到鎮阖峰,可謂一飛沖天。沒看到連掌門門下的弟子,對鎮阖峰的小童都恭敬有加嗎。
而這個什麽都不行,平時一直被他們欺壓,剛才還傷了他們的夏子石竟然能去鎮阖峰?
“師叔祖,這個夏子石出生低微,心思不純,您可要三思。”
終于,有人最終沒忍住,想改變籬然的決定。
“你閉嘴,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兒,師叔祖的決定輪得到你質疑嗎?”
總管又被氣了一把,雖然他也不想師叔祖選這個,可是這種話哪能說出口。這些個蠢貨,如果夏子石真的去了鎮阖峰,現在說這些不是得罪人嗎。
感覺到少年又有些害怕和擔心,籬然拍拍他的手,神色微冷,“是的,我就要他,鎮阖峰只是需要一個勤勤懇懇的小童,要不起你們這些資質良、家世好的少爺。”
他極少這樣說話,可是,這個少年遭受的這些,讓他想到在何府時,何漠差點被何楚他們打死的場景,那種怒氣和心疼自然而然就出來了。
剛才說話的人臉色一白,知道自己恐怕和阖山宗再也無緣了。連鎮阖峰都“要不起”的人,還有哪個峰敢要。
籬然走在前面,帶夏子石離開。夏子石回頭對幾人笑了笑,他這笑是表達滿意的,至于那些人怎麽理解就不關他的事了。
将人帶到鎮阖峰後,籬然知道他現在這個樣子,不好帶去跟師尊見面,就先帶到自己的院子裏,打算先給他把傷治好。
“你不用擔心,在這裏不需要多麽好的資質,只要幫小童種種靈植,偶爾可能做做飯就好了,其他時間你都可以自己安排。”
“嗯。”
“你是叫夏子石對嗎?多大了?”
“嗯,十七。”
“好小啊,我差不多可以做你爺爺了。”
何漠:……
又不說話了?話這麽少的嗎。籬然也沒太在意,開始給他上藥。可是上着上着,就覺得太對勁,這一滴滴落在自己衣服上的淚是怎麽回事。
籬然擡起頭,發現夏子石的眼淚正簌簌地落下,他緊緊只抓住自己的手,怯怯地問道:“你會一直對我這麽好,不離開我嗎?”
怯怯的表情下是深深的渴求與害怕,眼裏悲傷不是作假。
莫名的,籬然心底有一絲心疼和酸澀蔓延開來。正在他愣神的時候,夏子石突然抱住他,淚水沾濕了籬然的衣襟。
一時不察被抱住的籬然,也沒有馬上推開,他伸手拍拍懷裏好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少年,無聲的安慰他,然後輕輕抱了抱他,感覺少年的眼淚更多了。
籬然想,當年在何府偏院的何漠,也渴望有這樣一個懷抱吧。
“別害怕,以後他們再也不能欺負你了。”
鎮阖峰來了一小雜役。這個小雜役不僅勤快聽話,還做的一手好菜。雖然經常黏在籬然的身邊,但是考慮到是籬然将他帶上鎮阖峰的人,大家也接受了這唯一的小癖好,小雜役很快得到了鎮阖峰上下的認可。
只是他們沒想到這個慢慢深得人心的小雜役,正是讓人頭疼不已的屠淵之主。
師兄回來後,籬然就變成他的跟屁蟲,一直跟到他去跟師尊彙報,籬然也在師尊和是師兄訝然的注視下,嘿嘿一笑,在兩人身邊找了個位置坐下。
邬峙輕聲一笑,對于籬然這沒皮沒臉的行為也沒阻止,“罷了,讓他聽聽吧。”
籬然開心道:“謝謝師尊!”
籬然乖乖坐在那裏,靜靜聽着師兄從放逐之地帶來的消息。
放逐之地确實收留了很多在外界生存不下去的人,以及将要失去生命的人。其他家族和門派認為,這樣下去,放逐之地将成為他們完全控制不了的勢力,成為隐患。
可是他們任何人也不知道放逐之地裏到底是什麽情況,對放逐之地根深蒂固的恐懼,讓他們不敢踏進一步。
在這樣的情況下,各大家族和門派商議了一下,想舉辦一場交流切磋會。邀請各界掌事之人來參加,商議以後各大家族和門派發展與相處問題,同時也邀請各界青年精英來切磋比試,共同進步。
邬峙嘲諷一笑,“只不過是想試探放逐之地的意圖的實力罷了,說得那麽好聽。他們想在哪裏舉行?”
“本來提供了三個選擇:阖山宗、三千界和花懷古。本來一般這樣設計比賽的事都是由我們阖山宗來負責的,而三千界因為剛問世,也有很多人建議三千界來辦,至于花懷古,因為美景也有人提出,不過剛有人提出,遠在花懷古的萬诩尊主就拒絕。”
萬诩的拒絕在邬峙的預料之內,多少年了,萬诩就沒同意過這樣的事。
“打算在什麽時候?”
“三個月後。”
邬峙端起一杯茶,慢慢喝了一口,“告訴他們,三個月我們阖山宗不會同意,我新收的徒弟要參加,可是三個月養不好身子,要半年才行。”
籬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