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時間來到晚上8點鐘, 涼風通過沒有關上的陽臺門,陣陣地吹進屋子裏面。
他們幾個人在坐着,用閑聊和茶水來打發時間, 氣氛偶爾還會靜谧沉默,比如現在。
周安悄悄握緊了拳頭,在這有點熱的環境中,他感到了一種熟悉的陰涼。
“周安?”鄭隊喊了他一聲,塞給他一塊水果:“你是不是在緊張啊?”
“……”周安擡頭看着他,很艱難地把水果接過來:“謝謝,我确實有點緊張。”
他擔心鐘霖會動手……
發現所有人都關心地看着自己, 他站起來說道:“我先失陪一下, 上個洗手間。”
劉萍也站起來:“我帶你去吧。”她很貼心地把周安帶到門口。
“謝謝。”周安走到門口望着她,欲言又止。
一股清涼的氣息在頸間打轉,他閉上了嘴巴, 走進洗手間。
“你想做什麽?”周安靠在門板上, 等他出現。
微擡的下巴像一個邀吻的姿勢, 那只男鬼怎麽會錯過……
“唔……”被吻住的少年閉着眼睛,已經有點習慣了對方的出場方式,不是把自己抱得喘不過氣,就是親得喘不過氣。
察覺到這種習慣的他, 微微捏緊雙手。
“你在等我嗎?”鐘霖貼着他的唇, 問得低啞感性, 充滿浪漫的魅惑。
“你會繼續殺人嗎?”周安也忽略過他的問題, 問道。
鐘霖沉默着, 似乎在糾結怎麽回答他的問題。
發現他的沉默,周安心口發悶。
他還是要殺人,就算親手把他殺死的兇手已經死了。
“回答我好嗎?”周安主動捧着他的臉,舌尖在他嘴裏轉動:“告訴我……”
鐘霖遲疑了一下,過後毫不客氣地接受他的饋贈,并用加倍的熱情回饋他。可是周安想要的答案,他無法回答。
周安想要用這種方式勸阻他,是錯誤的選擇。結果不但沒有得到答案,反而把自己賠了出去。
對方的吻就像野獸一樣兇猛,帶着不易察覺的怒氣。
當周安雙腿發軟地跪下之後,那個蒼白的青年,安靜地站在他面前。
寂靜的空間裏,只有周安一個人的呼吸聲。
鬼是沒有呼吸的。
周安微微張着嘴,睫羽不由自主地顫動着,他開始後悔自己的舉動……這也是鐘霖會生氣的原因吧。
從來不曾主動的自己,為了兩個他仇恨的人出賣自己的身體。
那雙腳向後退,給了周安某個訊號。
“不……”他伸手握住鐘霖的腳踝:“翻案好嗎?讓他們受到法律的制裁。”
“不好。”青年彎下腰,一根一根地掰開周安的手指。
他消失之後,周安渾身顫抖。
他站起來,打開洗手間的門走出來。
華逸書手中端着一個羅盤,擡頭看着周安。倆人四目相對的時候,一個臉色凝重,一個面露蒼白。
“華……華大師。”周安手腳冰涼地說。
“他走了嗎?”華大師聲音低沉,黑漆漆的眸子暗藏鋒芒。
“誰走了?”周安悄悄地捏緊手指,閃爍的眼神,不敢直視華逸書的眼睛。
“他要害人,你還要包庇他?”華逸書說。
周安無從回答,他心虛地低下了頭。
華逸書和他僵持了片刻,将羅盤收起來:“希望你好好考慮考慮,不要被鬼迷了心竅。”他說完走出了客廳。
“華大師,怎麽樣?”鐘建新過去追問。
“我想了解清楚,你們過往有沒有和誰結仇?”華逸書直視着鐘建新的雙眼,神情嚴峻地說道:“他是來尋仇的,對你們充滿惡意。”
鐘建新臉吓得一白,連忙搖頭:“沒有,我沒有跟誰結仇,華大師,你能問問是怎麽回事嗎?”
劉萍說道:“華大師,你能不能收了這只髒東西?”
既然是鬼,又何必問,直接收了不就得了嗎?
更何況是一只害人的鬼,還是早點收拾了為妙。
“他滑不溜手,要是一直不出現的話,我也沒有辦法。”華逸書低聲道,因為知道的線索太少了,敵在暗,我在明,這樣子很被動。
“那怎麽辦?”鐘氏夫婦倆神情着急,隐約擔心起自己的安危。
女兒和兒子已經遇害了,如果對方真的來尋仇,豈會放過他們?
“只能盡量防備。”華逸書從包裏掏出幾張符,交給鐘氏夫婦:“把這個帶上,晚上盡量少出門,白天也不要去陰暗的地方。”
“是是。”夫妻倆被吓得不輕,忙不疊接過符,一面道謝:“謝謝華大師,這件事還請大師繼續幫忙。”
“我盡力。”華逸書道。
“既然這樣,我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鄭隊站起來說:“周安畢竟是學生,明天一早還要上課。”
那到是的,華逸書點點頭,剛才把他們留下,只是為了确認一件事情。
“走吧,我也離開。”
與鐘氏夫婦道別之後,三個人一同出門。他們在電梯內并排而站,周安站在兩人的中間。
身高最矮的就是他了,其餘兩人都個高得不像話,而且還長得帥。
鄭隊是痞氣的帥,雖然是個人民警察,卻總給人感覺壞壞地,青春期的時候肯定是個壞小子。
華逸書是典型的美男,好像從畫卷裏走出來的一樣,無論放在哪個時代,都十分符合大衆的審美觀。
周安有些向他靠攏,只不過面容稚嫩青澀,現在還比不上對方的三份之一風采。
也就是還沒長開,畢竟年齡擺在那。
“我能單獨跟你談談嗎?”踏出電梯的時候,華逸書突然看着周安。
被提出要求的少年顯得有點緊張,擡眼看着他說:“可以。”
鄭隊看了看華逸書,然後對周安說:“那我去車上等你,你們就在附近找個清靜的地方談吧,最好不要太久。”
“我有分寸。”華逸書向他點點頭:“不會耽擱太久。”
他帶着周安走到一個僻靜的角落,附近有一盞暈黃的燈。
一高一矮的身影,在燈光下若隐若現。
華逸書久久都沒有說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看着周安。
這種讓人無所遁形的目光,使得周安難受,抗拒。他撇開臉,不由自主地向旁邊側了側。
一輛小車經過,終于打破了沉默的氣氛。
“他在你身邊出現多久了?”華逸書問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周安完全不敢直視華逸書的眼睛,他心虛內疚,雖然鐘明和鐘茜不是他殺死的,雖然現在劉萍和鐘建新還沒死,可是他們遲早都會死。
“你還要眼睜睜看着他殺人?”華逸書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安:“你是人,不是鬼怪,人類才是你的同類。”他大概不能理解周安是怎麽想的,居然包庇殺人的厲鬼。
在周安沉默的空檔,華逸書面露出希望:“你還有一點點人性的話,就可憐可憐上面那對夫婦。”
“那誰可憐他?”周安擡頭看着華逸書,眼眶中隐約有淚水在打轉:“我感受過他死的時候那種絕望,被自己信任的親人謀殺,這不是他應得的。”
華逸書說:“但是他已經變成了鬼,你幫着他殺人,難道心安理得?”
“不。”周安退後幾步,把自己陷入陰暗中:“我沒辦法心安理得,我覺得很難過。”
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出悲劇,無論怎麽處理,都不會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那就盡快阻止他,他有他的去處。”華逸書嘆了口氣,只是覺得周安太善良,竟然同情一只鬼。
“那犯罪的人,他們是不是也要付出代價?”周安問道。
“已經死了兩個人,一命還一命也該夠了。”華逸書走向他,向他伸出手:“如果他真的是被謀殺,那就讓警方去徹查。至于他自己,不應該再殺人。”
周安望着那只修長的手,搖搖頭:“華大師,我勸過他了,他不聽我的。”
華逸書輕聲說:“那你告訴我,他叫什麽名字?遺體在哪裏?”
“我不知道。”周安把鐘霖的名字咽下去,沒有告訴對方:“或許你可以去問他們。”
“你還是執迷不悟。”華逸書說:“你被鬼迷了心竅,你自己知道嗎?”
周安想搖頭,雖然自己有點同情鐘霖,但是算不上鬼迷心竅。
華逸書收回手,捏着拳頭:“一家四口的人命,難道比不上他的冤屈?”
“這不是比不比的上的問題。”不管誰死了都是悲劇,周安說:“如果我告訴你,你會怎麽做?可以不傷害他嗎?”
他知道自己的要求很無恥,也因此面露愧疚,可他還是提出了。
“讓他回去他該去的地方。”華逸書不是沒見過親鬼的人類,可是周安這樣的确實少見。
更何況他跟那只鬼應該是非親非故。
“反正就是會消失……”周安低下頭,眼淚啪嗒的掉在地上,可他明明不想哭。
“時間不多了,你再猶豫下去不是好事,越晚越危險。”華逸書看了看表,現在是9:40左右:“在天亮之前找到他的遺體,我去超度他,這樣就可以免去兩條性命的消亡,你明白嗎?”
“他叫鐘霖,但我不知道他的遺體在哪裏。”周安聲音沙啞說:“他是在水庫淹死的,我在水庫撿了他的金鏈子,然後才見到他。”
“就是這條嗎?”華逸書的目光鎖緊周安的脖子。
“嗯。”周安擡手摸了摸。
“那應該就在附近,鬼魂不會離遺體太遠。”華逸書條理清晰地安排道:“先和鄭隊道個別,然後你坐我的車跟我回去,我需要準備一點東西。”
“嗯……”周安麻木地聽從安排。
鄭隊在車上等了許久,終于看到他們一前一後的走過來,高聲問道:“華大師有車嗎?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開了車過來。”華逸書說:“我們現在要去處理一點事,你把周安小弟弟借給我用一晚,明天我送他去學校。”
“這麽晚?”鄭隊看着周安,發現他眼睛有點紅,不由關心地問道:“能行嗎?”
“行。”周安點點頭,除此之外,沒有心思跟鄭隊說什麽。
“那行吧,華大師,我就把人托給你了,你一定要完完整整地把他送回去。”鄭隊不放心,多叮囑了兩句。
“好的,放心。”
華逸書對鄭隊再三保證,一定會把周安完完整整地送到學校,也歡迎他随時打電話詢問周安的情況。
不過那時候有沒有空接電話就兩說了。
假如情況比較棘手,可能會忙到天亮。
周安坐上華逸書車,那溫文儒雅的青年,很有紳士風度地幫他系上安全帶:“會暈車嗎?”
“不會。”周安搖搖頭,顯得情緒低落。
華逸書知道他心情不好,便不打擾他,在車上打開柔和的音樂,讓他靜靜地待一會兒。
“我家在隔壁市,上高速一來一回也要兩個多小時,你先睡一會兒吧。”華逸書找出一條毯子,放到周安膝蓋上。
“謝謝。”周安看着他,對他的印象很好。
這是個很紳士很有修養的青年,可是他們注定不會成為朋友。
首先無論對方看不看得起自己,經過鐘霖的事情,周安覺得自己會惦記很久。
闖進他生活中的人事物太少了,又也許只是因為,他們曾經擁抱過。
聽着車上回旋的音樂,在唱那些動人的情歌。周安用毛毯裹着自己,就沒有任何睡意。
他不由自主去看後視鏡,曾經在鄭隊的車上,鐘霖惡作劇般出現在後座,故意吓唬自己。
其實除了報仇的對象,他對別人沒有任何惡意。
曾經那些歷歷在目的恐懼,現在想起來有點可笑。
周安再也感覺不到恐懼,就算他想再經歷一次毛骨悚然的感覺,也不會再發生。
到後來是怎麽睡着的,周安有些忘記了。甚至華逸書上樓拿了東西又匆匆下來,也沒能吵醒沉睡的他。
發現他仍然睡得很安穩,華逸書悄悄松了口氣,然後啓動車子,再次開上路途。
十二點出頭下了高速路,華逸書終于把周安叫醒。
“到了,你要起來指路。”
“嗯……”周安迷迷糊糊地醒來,有一瞬間并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因為不是印象中的床鋪,讓他很懵。
“怎麽了?睡傻了?”華逸書說道:“還記得我們要去幹什麽嗎?”
看見他輪廓姣好的側臉,周安就想起來了:“記得。”點點頭之後,心情仍然低落。
“說說你跟他的故事嗎?”華逸書怕他再次睡着,便和他聊起天來。
“好像沒有什麽好說的……”周安閉着嘴巴,眼神有點閃躲。
他不能告訴華逸書,自己跟鐘霖那些不堪回首的故事。
而且除了一直被欺負得夠嗆,好像也沒什麽好說的。
“他會跟你交流?”華逸書好奇道。
“嗯……”當然了,周安心虛地低下頭,除了語言的交流,更多的是身體交流。
“那好吧。”得到水庫的地址,華逸書全力地開往目的地。
終于在一點之前,到達周安所說的水庫附近。
鑒于那裏面車進不去,他們把車放在外面,步行而入。
華逸書手裏拿着強光手電,還帶了專門防蛇蟲鼠蟻的藥,可謂是準備齊全。
周圍都是黑漆漆的,天上的月亮也不太亮,有一種蒙上了黑紗的昏暗之感。
周安站在熟悉的地方,走進去的時候一直在沉默。
一直都沒有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清涼氣息靠近,讓他有種,零點之前在鐘建新家中的洗手間裏,就是自己和鐘霖最後的會面。
走着走着就聞到了那股潮濕的氣味,然而并不是鐘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而是來自那潭深深的水。
在強光手電筒的照射下,水面顯得詭異恐怖。
周安都快忘了白天的時候,這裏是什麽樣子?只感覺當下的水庫,恐怖得像一片沼澤,上面漂浮着危險的氣息,冒出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白煙。
他向後退的舉動,驚動了華逸書。
“你要是害怕的話,就到外面等我。”華逸書說着,從寬敞的兜裏面,拿出一張符塞到周安的口袋:“出去吧,我自己在附近找找。”
“我……”他在猶豫。
“更何況有你在身邊,我也會分心。”華逸書說,順便把車鑰匙給他,好讓他在車上休息。
“那好吧。”周安深呼吸道,接過鑰匙,最後看了一眼吓人的水面,轉身離開。
他的手裏也有一支強光手電筒,另一只手伸進口袋,捏着那張華逸書給的符。
他想來想去,繼續帶着這張符。
人類和鬼的情愫太可笑了,周安決定從今天開始,忘掉關于鐘霖的一切。
在還沒有結果之前,他坐在車上,呆呆地等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時間過得越久,周安的心越沉。
腦子裏面就像走馬燈,重複播放着一些畫面。有些甚至已經忘記了,那是什麽時候發生過的事情?
大抵是當時的自己,被折磨得失去了意識,暫時忘記了那一段記憶。
周安離開後,華逸書獨自待在水庫周圍。用手電筒觀察地形的同時,拿出布兜裏的羅盤。
他能夠察覺到,有一股陰森之氣,圍繞在這周圍。與周安身上缭繞不散的鬼氣十分相似。
“……”羅盤的指針在華逸書的眼皮底下,激烈地轉動着,帶着令人懼怕的哀怨之氣。
華逸書幾乎把持不住心神,被他帶入濃濃的負能量中。
他在四周圍尋找,終于在一棵樹下看到了蒼白的青年。
十分高挑的身材,纖瘦,面容周至,可是笑容詭異,帶着令人害怕的惡毒。
“他竟然帶你來找我,真是該死。”那青年說,竟然一點猶豫都沒有,就宣布了周安的死刑。
“真應該讓他看看你現在的模樣。”華逸書從背上抽出一把金錢劍,神情警惕地看着他。
假如周安知道他的冷漠無情,就不會再對他有同
情心了吧。
“看到了又如何?他帶你來殺我,難道我還要姑息?”鐘霖哈哈大笑:“你們都該死,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你真可笑,你早就已經死了,何來殺不殺?”華逸書手裏拿着劍和符紙,看到他被激怒的臉,眼光一凜。
“我先殺了你!然後再去殺了他!”鐘霖說道,張開五指朝着華逸書撲了過去。
“果然是鬼物,人性盡失,無情無義!”華逸書與他纏鬥不休,一邊罵道:“枉周安一腔同情之心,叫我別傷害你。可他不知道,你這種厲鬼根本就不值得同情,直接打得魂飛魄散才好!”
“我不需要他同情!”鐘霖說道:“他如何關我什麽事?我只知道擋我者殺!”
“和你這種鬼物,沒有什麽好說的。”華逸書用盡全力,打他個魂飛魄散,灰飛煙滅。
可鐘霖化為厲鬼有些日子了,身上又粘了人的精氣,對一般的符紙根本就不怕,華逸書對戰他吃力得很。
“我先殺了你,然後再去殺了他!”鐘霖陷入了瘋狂,臉上的狠毒之色叫人心驚膽戰。
看來他真的想殺了周安,僅是因為周安把他供了出來,決定要讓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你不會有這個機會的……”華逸書咬破舌尖,用舌尖血快速抹在金錢劍上。
這一招獨門絕技,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他輕易不會使出。
可是今天晚上對上這只厲鬼,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了,華逸書只祈禱,一擊即中。
在距離天亮還有一個小時不到的時候,周安打開車門下來,站在路口上望着那條漆黑的泥路。
他瞪着酸澀的雙眼,等了許久,久到霧水打濕了頭發,也濕了雙睫。
就在周安準備進去看看的時候,一道白色的身影從那裏走出來,帶着清晨的涼氣,可臉上的微笑很溫暖。
他是華逸書。
距離周安越來越近,當華逸書看到周安在哭的時候,神情一怔。
“華大師,他離開了嗎?”周安不想用消失兩個字眼。
“是。”華逸書望着他的淚眼,輕輕嘆了一口氣:“他離開了。”
“……”誰也沒想到周安的反應,他失态地蹲在地上哭了,在這荒郊野外顯得特別詭異,又有點令人同情。
“怎麽哭了?”華逸書走過來,蹲在他面前,雙手擡起他的臉:“他離開了你不高興嗎?以後就可以安安心心地生活。”
淚眼模糊的周安,沒有看見華逸書閃爍的眼神,那裏頭藏着深深的惡意。
“我不知道,我高興不起來……”周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吸着鼻子說:“如果他不害人就好了。”
“可惜他要害人,人鬼殊途,總歸是要離開的。”華逸書勸慰道。
周安稀裏嘩啦地流着眼淚,跪在地上,像個失去了摯愛的未亡人:“謝謝華大師,讓我哭一會兒吧,很快就會好了。”
他抹着眼淚,突然想起來道:“他的遺體你找到了嗎?”
“嗯。”華逸書看看手邊的袋子:“只找到了幾塊骨頭,拿回去葬了吧。”
“可以給我嗎?”對上華逸書探究的眼神,周安解釋道:“他的親人都不在了,除了我,我不知道誰會給他安葬。”
鐘建新兩口子是不可能,周安死也不會把鐘霖的骨灰交給他們。
“你跟他是什麽關系?”華逸書應該只是好奇。
這個問題,周安以前是不敢回答的,可是現在鐘霖已經離開了。
“我喜歡他。”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尖滾燙,灼傷了自己,痛得眼淚橫流。
華逸書放在袖子裏頭的手指,在暗地裏緊緊的扣着手心,直到傳來疼痛的感覺,他才收斂起眼底的洶湧,露出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