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又死了一個
鐘明一手抓住周安的手臂,可是他卻沒有說什麽,好像只是一時情急之下才做了這個舉動。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下意識地不想放周安離開。
為什麽攔住自己不讓離開呢,周安回頭說:“你在害怕了嗎?”他竟然跟鐘霖一樣,露出陰森的笑容:“南街老居民樓那套房子是你家的吧?為什麽早不收拾遲不收拾,出事後就馬上叫人清理呢?”
對了,這些樁樁件件聯系起來,都讓人覺得可疑。
還有:“鐘霖的屍體在哪裏?”
周安看到,鐘明立刻甩開自己的手,就像被吓到了一樣往後退。
如果這都不是做賊心虛,還有什麽是做賊心虛。
“讓我猜猜看……”周安走向那個受驚的高大青年:“鐘霖的父母去世了,留下一筆遺産。而當時鐘霖已經成年,他有足夠的條件繼承那筆遺産。可是呢……最後連他也失蹤了,遺産只能由你們代為經營。”
如果鐘霖永遠都不回來,那麽財産就不用交還給他。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鐘明突然揪住周安的衣領,一副想打人的樣子:“我警告你,別亂說話,否則我們法庭上見。”
“你也別亂動手……”周安掰開他的手指,用力瞪着他:“毆打學生也是個罪名。”
“哼!”鐘明把他推開了,動作很粗魯。
周安跌在地上,後腦勺磕碰了一下椅子,疼得他龇牙咧嘴。
“小子!”鐘明走到他身邊:“你們只是孤兒寡母,別妄想一些不可能的事情。”
“……”周安閉上眼,從這句話得知鐘明已經調查過自己。
他聽見鐘明匆匆離開的腳步聲,才慢慢爬起來,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肘,那裏紅了一片。
走出包廂,周安看到電梯不是剛剛下去就是剛剛上去。他撇了撇嘴,想着反正才四樓,就選擇走樓梯下去。
邊走邊看了眼手機屏幕,竟然已經八點鐘了。
周安加快腳步,剛走到酒店的門口,一件東西從上方掉下來,啪嗒一聲摔在前方。
不知道是誰先尖叫起來,好像是站在門口工作的知客,她的聲音很好地通知了方圓十米,這裏出事情了。
從樓上掉下來的是一個人,臉朝下,破碎的墨鏡滾到周安腳下,只剩下一個腳了。
周安彎腰撿起來,走到屍體旁邊,認認真真地确認清楚,這是鐘明沒錯,就算他摔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也還是認得出來,他是鐘明。
“鄭隊。”他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了鄭隊:“這裏有人跳樓自殺,你方便過來嗎?”
第二個電話,周安打給陸珊,口吻很抱歉:“媽,這邊出了點事……”
二十分鐘後,穿着便衣的鄭隊開着車過來了,還有他的屬下,小趙和妮子,警服出隊。
鄭隊從車上下來的第一句話:“又是你?”第二句話才說:“又死人了?”
他看着地上的屍體,突然皺着眉頭,緊接着小趙一聲驚呼:“這不是前幾天那個死者的大哥嗎?”
“沒錯。”法醫妮子說:“這個人是鐘明。”她手裏拿着鐘明的身份證件,剛剛從屍體上摸出來的,還熱乎着呢。
“他們家是不是撞邪了,一死死一茬?”鄭隊揉了揉眉心,對周安說:“小弟弟,你是第一目擊證人?”
“不是。”周安指了指旁邊臉色青白的知客小姐姐:“她跟我一起看到的。”
迎上鄭隊詢問的眼神,知客小姐姐連連點頭:“嗯嗯,我看到他從樓上掉下來,吓死我了。”
“從哪一樓跳下來?”鄭隊說。
“不知道。”周安說:“我們站在這裏,我準備出門。”
“先封鎖現場。”鄭隊說完話,這間酒店的負責人姍姍來遲。
“警官。”負責人一來說道:“死者是我的朋友,他不可能是自殺的,希望你們查明真相。”
“你的朋友?”鄭隊說:“那你也是重要嫌疑人,一會兒配合我們查案。”
“這個……”負責人的眼神馬上看着周安:“我朋友是和他一起來的,說跟他談點事情。”
順着負責人的視線,鄭隊看着周安,眼神裏面有太多疑惑:“鐘茜死前最後一個接觸的人是你,鐘明死前最後一個接觸的人可能也是你?”他說:“究竟是怎麽回事?”
周安搖搖頭:“回警察局再說吧。”他很配合。
“你這裏有攝像頭嗎?”鄭隊問負責人:“有的話調出錄像給我看看。”
負責人也想到了這個,連忙帶鄭隊去監控室。
“小弟弟,你也一起來吧。”鄭隊說。
酒店的監控系統做得不賴,很快就調出了出事那個時間段的錄像。
“警官,這是他們一起來的錄像。”負責人說。
畫面上鐘明和周安一前一後地走進酒店,然後進了電梯,目的地是四樓。
他們在屋裏說什麽別人不知道。只看到鐘明先出來,然後進了電梯,目的地是頂樓。
鐘明到了頂樓之後,還走樓梯去了天臺……
上面沒有監控,只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應該是從天臺上跳下去的。
“上天臺看看。”
鄭隊去了天臺,打開所有的燈,可是沒有發現可疑之處。
“他是自殺的……”這個結果,別說鐘明的家人和朋友不接受,連鄭隊自己都覺得荒謬。
兄妹倆在一周之內陸續自殺,這有可能嗎?
“鄭隊,沒有發現可疑。”妮子檢查完屍體,簡單報告了幾句:“死者生前沒有經歷過打鬥和掙紮,再多的現在不能确定,馬上帶回去再仔細驗屍。”
“好,那就回去吧。”
檢查完鐘明的屍體,收起來,由小趙開的警車帶回去。
鄭隊用自己的私家車載着周安和酒店負責人,回警局錄口供。
“天這麽晚了,打個電話回家告訴你的家長吧。”在車上,鄭隊說。
“已經打過了。”周安說。
“你一點都不慌張啊。”鄭隊突然對這個小弟弟充滿興趣,眼神總是圍着他打轉:“那可是一條人命。”
“您也不慌張啊。”周安說:“我只是旁觀者。”
“沒有一點點關系?”鄭隊不相信。
“也許有。”周安笑了笑,可是那又怎麽樣?
鄭隊看不透他,只是覺得有些東西變了,上次見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
那時候的小弟弟還會慌張,還會不知所措。
而鐘明的父母,面對子女相繼死亡,能夠接受自殺這個說法嗎?他們會遷怒兩次都在場的周安嗎?
而周安,在這兩件自殺案件中,到底扮演着什麽樣的角色?
鄭隊想不明白的問題就是這幾個,能夠為他解開謎題的似乎只有周安本人,問題是他肯不肯說真話。
警察局到了,得知周安還沒有吃晚飯,鄭隊做主給他叫了外賣。
周安卻搖搖頭:“我不想吃外賣,有沒有零食?”
“你看我像吃零食的人嗎?”鄭隊和他對視片刻,無奈地妥協:“我去女同志那邊幫你問問。”
他沒多久就回來了,手裏拿着亂七八糟種類繁多的零食。有堅果類的,也有果幹和肉幹。
“謝謝。”周安拿了一包風幹牛肉幹,一邊吃一邊說:“我想問個陳年老案子。”
“什麽案子?”鄭隊剛坐下來,聞言有些奇怪。
“四年前,這裏是不是報了一起失蹤案件。”周安擡頭看着鄭隊,嚼着五香味的牛肉幹:“他叫鐘霖。”
這是最出鏡率很頻繁的一個姓氏,鄭隊叫人查了一下還真的有,報案人就是鐘明和鐘茜的父親,鐘建新。
“這個案子跟最近這兩起案子有關系嗎?”鄭隊皺着眉頭,希望從周安嘴裏得到答案。
“也許有,也許沒有,誰知道呢。”周安吃着東西,聲音缥缈。
他說過了,他是旁觀者。
“你知道,但是你不肯說。”鄭隊嘆了口氣:“小弟弟,我做個隊長不容易,你看在哥哥這麽努力的份上,就告訴我吧。”
真沒想到鄭隊還會撒嬌,周安笑得挺樂呵的:“我說了你也不信啊。”他收斂起笑容:“如果不是鬼怪的話,就是報應。”
但是結案的時候,不能直接寫報應吧?
鄭隊苦笑,正經地開始錄口供:“你和鐘明在包間裏說了什麽?”
“他找我問他妹妹的事情,我按照口供複述了一遍。”周安面對死無對證的事情,瞎掰起來無壓力:“他顯然接受不了,把矛頭指向我,還推了我一把。”露出自己紅了一片的手肘,給鄭隊看看。
鄭隊皺着眉:“他離開房間之前,你們各自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麽?”
周安想了想:“我說毆打學生是犯罪,他說,讓我孤兒寡母小心點。”
“他警告完你,然後去自殺?”鄭隊露出荒誕的表情,這也太說不通了,不是嗎?
“那我就無從得知了。”周安拿起一包堅果,繼續吃東西:“我知道我會被遷怒,但是我問心無愧,他的死确實跟我沒有關系。”
“所以你覺得他的死是因為報應?”鄭隊仔細想想周安的話,這位話裏話外都很迷信:“四年前的失蹤案跟這個有什麽關系呢?”他喃喃自語。
而周安只是低着頭,默默地吃東西,順便看看時間,有點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