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二零二零5
橙子一下子撲過去,把它咬住,尖牙死死地卡着。
謝霜雨責備道:“橙子,別什麽東西都吃!也不知道髒不髒,快吐出來!”
橙子有些不高興吐出來,悶悶地叫聲:“喵。”
孔子號:“我不髒!”
謝霜雨又問:“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張雪崖在人生的道路上走錯了路,你要殺他,但那個商焰不是人類帝國的皇帝嗎?應該是動一發牽全身的人物,你殺了他不會導致人類無法擴展,太弱而被外星系欺壓?搞不好最後還是要滅絕。”
孔子號的中樞神經急速運轉,企圖找出一個合适有力的理由來反駁,然而最後找到的理由卻十分蒼白無力。
“還有自由軍,星際時代人才備出,不缺商焰一個!”
謝霜雨哦了聲,懷疑道:“該不會就是自由軍把你弄出來的吧?”
“你怎麽知道?我的創造者正是自由軍領袖之一,人類頂尖的科學家——薛風靈教授。”
“這樣說來,你确實是人類造的?”
孔子號悲憤:“當然了。”
“薛教授把你造的情感挺豐富啊。”
孔子號拿不定這是誇還是損,遲疑道:“謝謝?”
它接着又說,“那你相信我了?願意幫我完成任務?我的核心程序裏有禁令,不能傷害任務目标外的人類,再加上程序bug、能量短缺,幹什麽都不太方便,需要你的幫忙。”
謝霜雨搖頭,“抱歉,我不會幫你殺人,不過我有個想法。”
“什麽想法?”
“張雪崖現在還是個普通的小孩,商焰現在肯定也還是個普通人,他們要變成恐怖分子和暴君都是很久之後的事情,我們為什麽不改造他們,讓他們走上正路呢?商焰我不知道,張雪崖肯定不是天生的壞蛋,他們既然以後能決定人類生死,肯定都是個天才,如果能變成積極向上好青年,肯定對人類是有利無害的。”
孔子號有些意動,它的核心任務是拯救人類,由此衍生出殺死張雪崖和商焰的任務,但也不是非殺人不可。
“怎麽保證他們會變成好人?”它問。
“你可以監視他們。”謝霜雨吸了口氣,眼睛亮得驚人,“而我,不才,雖然只是個家教,但也算是個老師。”
孔子號:“???”
謝霜雨握拳:“擅長指導青少年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我要讓他們愛上學習,積極向上!”
孔子號覺得這計劃可行,它可以潛伏在他們身邊,要是他們變成積極向上好少年就不殺他們,要是變成壞人立馬幹掉他們!
遂一人一機達成協議。
由于人類滅絕的主犯是張雪崖,孔子號決定先從張雪崖開始。
做了這樣危險的決定,孔子號還是惴惴不安,一定要貼身監視張雪崖才放心,連利用各種監控都不願意,還隐隐透出鄙視的意味:人類現在的電子科技太落後了好嗎?監控各種死角,況且張雪崖家附近壓根沒有監控網絡可以利用。
謝霜雨表示,好好好,你是高科技你有理。
孔子號這話說完,扭頭就分出一部分金屬變成插頭,插進插座,津津有味地吸取電能。
它嘆了口氣:“電能雖然轉換效率低,但聊勝于無。”
吃就吃,能別逼逼嗎?
謝霜雨現在還不知道這瞧不上現代電子科技的小智能,三兩次就吃了他幾千塊電費,要是知道立刻就能把它從插座裏□□有多遠扔多遠!
孔子號一口氣吸了近千元的電費,算是塞塞牙縫,重新變成球體,蹦跶到謝霜雨身邊問,“咱們這就行動起來?”
這來2020年沒幾天,口音都出來了。
謝霜雨想了想說,“別着急,我自有打算,這種事要一步步來,急不得。”
孔子號嘆口氣,“還是殺人方便,一下了結——我就是說說,放心,我是有信用的好人……好機器,一年之內不會對他們動手的。”
橙子一開始對這個能夠說人話的小球很排斥,後來發現它并沒什麽危險的,就喜歡追着它玩,孔子號能發出聲音,又會動來動去,簡直是最有趣的貓玩具。
見橙子又來撲自己,孔子號趕緊浮在半空,“我還是先去張雪崖身邊監視着吧!”說完就跑。
見會說話的小球消失了,橙子瞪大眼睛,蹲着等了好一會兒小球都沒再出現,垂頭喪氣地去吃貓糧。
貓玩具消失後,橙子一整天都郁郁寡歡,謝霜雨不得不拆了罐金槍魚罐頭給它,橘貓一見平時難得吃到的美味零食,立刻把孔子號抛之腦後,歡快地吃起來。
謝霜雨一邊撸着貓,一邊想已經過去三天,該去醫院探監——不,探望了。
次日清晨,謝霜雨興沖沖地買了香蕉蘋果去醫院,卻沒有在病房裏看到少年的影子,屬于對方的那張病床上躺的是別人。
一問才知道原來張雪崖被送進醫院的第二天晚上就出院了,住院費都給退成現金拿走了。
好,張雪崖,你真行啊!
謝霜雨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同情,簡直無話可說。在病房裏停留幾分鐘,并沒有發現孔子號的影子,謝霜雨猜測它可能利用特殊的途徑找着張雪崖,監視去了。
年輕小護士看到帥哥,不由自主地想多說話,謝霜雨從她口中又得知,出院當天張雪崖媽媽接的人,少年一條腿一支胳膊裹着硬邦邦的石膏,拄着拐杖一跳一跳地出去,可頑強了。
謝霜雨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是挺頑強的。
他不知道的是,張雪崖并不是天生頑強,是從小鍛煉出來的。
張雪崖從小被人欺負,從撕書潑水到圍堵群毆,不頑強能活到現在?不在霸淩中爆發,就在霸淩中滅亡。
張雪崖初一開始爆發,一路爆發到初三,爆得聲名遠揚,幾個學校裏的正常學生都不敢惹他。
大家都知道,張雪崖這人不随便打架,打起來架來不是人,是那種殺敵八百自損一千也要打爆你狗頭的人。
遂,皮肉傷是常事,筋骨傷好得也挺快,格外頑強。
然而這次傷得比較狠,張雪崖只能家裏躺着。
謝霜雨想着這開學也三四天了,張雪崖是初三的學生,成績不用想也知道好不到哪裏去,不去上學肯定不行。
然而這人腿腳不方便,去上學也是不可能。正好趁這段時間這人想跑也跑不了,給他上課。
謝霜雨回家打印了幾張初三的入門測試卷帶着,準備測測張雪崖的水平再做課程計劃。
中午在大馬路上遇見掃街的張母,謝霜雨拎着兩袋水果迎上去說:“雪崖媽媽,你好,我是雪崖的朋友,上次我們見過面的。聽說雪崖受傷了,我想去看看他。”
張母還記得他,連忙說謝謝,有些局促地擦了擦手,又說:“我正好午休了,你跟我一起回去?”
謝霜雨便跟着張母一起過去。母子二人住在三樓307,這樓沒電梯,也不知道張雪崖怎麽上去的。
“雪崖,有朋友來看你!”
未見人影聲先聞,張雪崖正躺床上面朝裏睡覺,聽見聲音扭頭去看,只見門口母親身後跟着一個人,那人拎着兩包水果,一進門朝自己看來。
目光一對上,張雪崖心裏一咯噔,萬萬沒想到來人竟是謝霜雨!
“怎麽是你?!”
謝霜雨将水果放到桌上,氣定神閑問:“怎麽不能是我?”
“你們先聊,我下去買點鹵菜。”張母見謝霜雨真是兒子認識的人,放心了,轉身出了門。
謝霜雨環顧四周,打量了一下張家。
這房子是一個狹小的單間,靠裏面的地方擺着兩張窄床,分別挂着遮光的床簾,白天床簾都被撩起。旁邊有個舊衣櫃,還有一些放雜物的紙箱子高高地堆在一角;靠門的地方擺着一張木桌子,幾個塑料凳子疊放在一起,桌子上有個舊電磁爐、電飯煲和一些廚具,桌下有一堆糧油米面。另外一面牆有個小窗戶,窗下見縫插針地放了一個書架,書架上有幾本舊書和一疊報紙。
“你來幹什麽?”張雪崖有些警惕地問。
謝霜雨收回目光,掏個蘋果又想到洗蘋果還得去公共洗手間,便放下蘋果剝了根香蕉遞給他,“不幹什麽,來看看你,好歹也是共患難的關系了。香蕉吃不?”
張雪崖沒接,臉色臭臭地,冷冷地吐出兩個字:“虛僞。”
謝霜雨不置可否,自己把香蕉吃了,而後盯着張雪崖說:“除了手術費,我給你付了一個星期的住院費、醫藥費和餐費。結果你第二天就把錢退了。退成現金得有一沓吧?”
張雪崖無動于衷地盯着他。
謝霜雨伸出手:“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已經用掉的錢我就不計較了,退的錢呢?”
張雪崖到底臉皮還是不夠厚,低聲道:“我用掉了。再說,我不是救了你的貓?那錢算是報酬。”
謝霜雨挑眉,“用掉了,你這兩天家裏蹲怎麽用?再說了,要不是你搶走我家橙子,能發生後面的事?我還要給你報酬,你這理論可以啊。”
張雪崖沉默不語,濃眉緊皺。
“其實我也不是一定要你還錢。”謝霜雨話鋒一轉,“你是初三學生對吧?我,是個家教,你可以叫我深藍老師。有人委托我給你上課,必須得把你成績提上去。”
“什麽?”張雪崖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你說什麽?”
“我們來談個交易。”謝霜雨坐到他床邊上,“你傷好得差不多之後回學校上課,不逃課,錢就不用你還了。認真聽我上課補習,期末一模考得好我給你獎勵,怎麽樣?”
張雪崖冷笑道:“你知道老子什麽情況嗎?自初二開始老子天天逃課,就沒把教室凳子坐熱過,你讓我現在回學校上課?呵。”
“別吹,你要天天逃課早就被退學了。”謝霜雨正色道,順手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數學暑假作業,“這是什麽?暑假作業我看看,做得挺……”
本來想說認真,結果發現就做了第一面,而且都是錯的。
不過張雪崖會做作業就挺令他吃驚的了。別說多少,就是只做一題,那也是質的區別。
張雪崖用沒受傷的手一把扯過署假作業,惡狠狠道:“誰讓你亂動我東西的?你給我滾,現在就滾!”
這要是擱一般人早翻臉走人了,但謝霜雨的耐心被那麽多或智障或叛逆或奇葩的學生鍛煉過,并不會輕易破功。
他面無表情伸出手,“既然這樣,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