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合着申屠坤這家夥遲到,是去收拾自己了?唐昱無語了。這幾年就沒見過他這般正兒八經穿袍服, 今兒是搞什麽幺蛾子?沒看掌門跟各位長老都是平日的着裝嗎?他騷包什麽?
吐槽歸吐槽, 但不可否認, 看到申屠坤出現的瞬間,唐昱的心就安穩了下來——否則,他哪來的閑心吐槽?
不對!
唐昱打了個寒顫。他是不是……太過依賴申屠坤了?
不等他細想,場上所有人都認出來人是誰了。
差別在于……
“咦?唐昱那不是你師兄嗎?”臺下要比試的諸位新晉內門弟子紛紛看向唐昱。
接着,看臺上諸人齊刷刷行禮——“拜見老祖。”
……
周遭突然陷入詭異的沉默……
各色異樣的眼光紛紛投過來。
唐昱如芒刺在背。
臺上各種往來問候聊天唐昱不管, 也管不着。他現在被上百雙神情各異的目光盯着, 感覺自己都要被這些眼神戳成篩子了。
尤其是柯晚賢,那眼裏跟淬了毒一般。
唐昱抖了抖。這位兄弟估計眼紅得滴血了。
沈子謹先忍不住驚叫起來:“怎, 怎麽回事?那不是你在停雲峰的師兄嗎?怎,怎麽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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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渾厚鐘聲響起。
“新晉內門弟子比試,現在開始。第一場, 武晨、魏崇光……”
衆人這才收回視線, 将注意力轉回場上。
唐昱松了口氣。罷了, 暴露了就暴露了吧, 他又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抱個大腿……應該不算什麽大事吧?
轉回場中。
被念到名字的人陸續走出人群,按照分派的場地分別躍上四個臺子。
唐昱幾個都沒排上第一輪, 故而他也不怎麽關注,擡頭再次看向看臺。
原本坐在臺子正中間位置的巫懷致往邊上挪了一個位置, 鑲金帶玉, 鋪着華麗錦緞和墊子的寬大座椅現在已經被申屠坤大馬金刀地霸占着。
不知道巫懷致在說什麽, 申屠坤冷着臉聽着,刀刻斧鑿般的臉卻一直對着唐昱這邊。唐昱的視線轉過來的瞬間,就迎上他的雙眸。他渾身的煞氣在對上唐昱目光的一瞬間,就柔和了下來。
唐昱心裏突然一陣慌亂。過去他們日夜相處裏未曾發現的細節突然放大擺在面前……
“師伯,您過來作甚?”巫懷致啧啧道,“宗門大比都不見您露一臉,現在倒好,小小的內門弟子比試,您還正裝出席。”
另一邊的邬羽書直接嗤笑:“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噗哈哈哈!”巫懷致撫掌大笑,“對對,可不就是狼子野心嘛!”
其餘長老有幾分好奇。不過比試當頭,且申屠坤居長,他們也不好八卦探問。
申屠坤才不管他們說什麽,徑自打量唐昱及他周圍幾人,見是這幾年較為熟悉的面孔才松了眉頭。接着他就對上唐昱的眼神。
他立馬緩和臉色,因為想到唐昱這時候仍不忘關注自己,唇角自禁就帶上了微微笑意。
……
轉回唐昱這邊。
正盯着看臺胡思亂想的唐昱,手臂突然被人碰了下,他連忙回神,扭頭看去,沒注意到臺上的申屠坤因這一小細節再次皺起了眉頭。
範承平擔心地看着唐昱:“你別多想了,有什麽事回頭再說,好好看比試吧。萬一後面遇上哪位……”
唐昱這才醒悟過來,連忙道謝:“看我,一時都懵掉了。謝謝謝謝,我們趕緊看吧。”
這場比試是淘汰晉級制,指不定回頭就碰上哪位了。看清對手是怎樣水平、怎樣出招的,說不定能提前想好對策,事半功倍。
範承平見他想清楚,舒了口氣,笑道:“好。”
倆人遂轉頭安心看起比試。
四個臺子呈田字形,臺上應當是設置了陣法,将比試的場景放大投放在半空,場下弟子不管站在哪裏,都能将四個臺子的比試看得清清楚楚。
然後唐昱驚呆了。
什,什麽玩意?比試是這樣比的嗎?
你道唐昱為何這般說?
只看臺上你來我往,水火交接、藤枝蔓舞、石子飛刀滿天飛……看起來真真是精彩萬分。
但是!
你放一把火,我回一個水龍;你再投一堆石頭,我再回一排刀片;你催生藤條甩過來,我立起石牆擋住……除了需要躲閃挪動幾步,兩個人就傻站着咻來咻去……
看起來……跟雜耍團表演似的。
摔!
這是想怎樣?
這還是比試嗎?這是過家家嗎?
這樣打法,要是遇上妖獸,不都得死翹翹了?
唐昱心裏吐槽,臉上驚疑不定轉頭看周圍的師兄弟們,卻見包括鐘鼎幾人在內,所有人皆是神情凝重,對此毫不意外的同時,還一副欽佩不已的樣子看着臺上比試。
“哇。魏師兄的靈力控制好強大,竟然放出如此均勻的細長火線。”
“不不,武師兄的金系靈力好強,我猜他會去劍閣!”
“天啊。木系靈力還能這樣用?催生的那個藤條是啥?竟然火燒不斷!”
……
難道修真界的人都這樣幹架?
唐昱不敢說話了,忙扭頭看向臺上。
臺上的申屠坤仿佛從來沒有移開過視線,唐昱望過來的一瞬間他立馬捕獲對方的視線。
唐昱愣了愣。老祖他……
仿佛察覺他內心的搖擺,申屠坤朝他點點頭。
算了,現在什麽都不想,專心比試!
但是,老祖這架勢……是讓他按照自己的方式去比試的意思嗎?唐昱收回視線,默默抹了把汗。雖然他一直以來是這麽鍛煉的……但,總感覺自己會被罵死啊……
臺上巫懷致倒是沒注意到他們的狀況,掃了兩眼:“師伯,這些小弟子如何?可有看上的。”頓了頓,他補充,“哦,除了某人。”
注意力一直在唐昱身上的申屠坤終于纾尊降貴般掃了眼比試臺,完了他頓時皺眉:“怎麽教成這德性?”
巫懷致失笑:“都還沒教呢。只是剛教了功法入門,現在只是先看看悟性天賦,後面都可以慢慢教。”
邬羽書輕哼:“提醒一兩句也不過分,還不是逗着他們玩兒。”
提及這話題,一群長老們皆是露出笑意。
百草園的月初晴輕笑:“邬長老您也別裝了,在這裏哪個不是來看熱鬧的?每隔五年就指着這個樂上一段日子,回頭等這些小崽子們升到金丹或者元嬰,還能打趣一番,可不美哉。”
邬羽書輕咳一聲,并不辯解。
其餘長老,包括平日裏溫和有禮的牧安歌,皆看向場中小弟子,不約而同露出慈愛的姨母笑。
無聊的老家夥們。申屠坤輕哼一聲,不置一詞。如今看來,小唐昱今兒是穩穩的了。
在座幾人,只有巫懷致大概知道申屠坤一直在教導唐昱,聽了諸位的言論,只自顧自暗笑,掃了一眼峭壁上的名單,準備等着看唐昱的表現。
很快,四場比試相繼決出勝負。
随着主持比試的褐衫師兄幾句判詞,峭壁上,原來兩兩并排的名單往下移動,正中間位置,剛剛結束比試的幾人名諱留在上面不說,每個人名字上,還突然出現一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個人半身圖像。
如果只是普通頭像就罷了。
幾人比試時皆是正兒八經地站着,故而每個人的頭像都是正經無比的正面照,黑色調人物頭像,白色底的峭壁,配上底下一行黑字的名字——
卧槽好像刻在石碑上的墓志啊!
“怎,怎麽回事?”沈子瑾驚叫。
唐昱、範承平、鐘鼎的表情均是一言難盡。諸人更止不住議論紛紛。
“咳咳。”身為主持的褐衫師兄在半空中輕咳,讓大家回神看向他,“這是我們移星峰陣閣的師兄弟們送給諸位師弟的禮物。”他露齒一笑,“這是諸位師弟第一次比試,怎麽能過了就算了呢?這種精彩時刻,自然要留下個紀念。”
唐昱有不好預感。
褐衫師兄繼續說:“比試臺上設置了陣法,當比試的人的靈力爆發到極致時,陣法會自動将影像留存。”他一指峭壁,“然後顯露在各自名單上。”
衆人:……
“對了,這影像會存上五年,直到下一屆新晉內門弟子比試才替換下來。這樣,你們的英姿就能給後來的弟子們瞻仰上五年。說不定還能提前俘獲未來伴侶的心。”褐衫師兄笑出一口大白牙。“怎樣?是不是很驚喜?是不是很感動?”
卧槽這哪裏驚喜?哪裏感動了?
接受到場上百多名師弟妹怨恨的目光,褐衫師兄再次輕咳,皮厚得不行地接着往下說:“好了,接下來上場的是樊向東……”
看臺上諸位大佬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驚了一瞬,緊接着,臺上突然爆出一串大笑。
“這個好這個好!以後都這麽做了!”月初晴揩拭掉眼角笑出的淚。
連向來嚴肅些的煉器閣長老孔紹元都忍俊不禁:“這些小子……”
“好你個牧安歌。”巫懷致笑得打跌,“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牧安歌又好笑又好氣,他搖着頭道:“我倒是不知道他們搗鼓出這個。”
申屠坤唇角微勾:“不錯。挺有意思的。”世人多忌諱死亡,尤其剛築基的弟子,還脫不了凡塵世俗觀念的影響,這法子倒是能讓人破除舊觀點不說,還能鍛煉心智。
關鍵是,還挺有趣的。他看向唐昱,看到他一言難盡的表情,頓時失笑。想來小家夥又要在心裏罵上幾句了。
接下來的比試,衆人更是束手束腳,生怕被錄下醜态放到峭壁上擺上五年,導致整個比試循規蹈矩得不行。
巫懷致搖頭:“還顧着面子呢……”
很快,輪到唐昱上場了。
原本懶洋洋靠在椅背上的申屠坤立馬坐直身體。
比試臺上,唐昱深吸一口氣,朝對面高大的謝修誠拱手:“謝師兄,請多多指教。”
謝修誠上下打量他,再瞅了臺上一眼:“你就是唐昱啊……”意味深長的味道。
唐昱不是很舒服地皺了皺眉:“謝師兄,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謝修誠點頭:“當然。”拱手,“歡迎賜教,讓我看看……有什麽不同。”隐去的話,不用說,倆人,以及臺下諸人屆是心領會神。
在申屠坤出來的時候,唐昱就預見了會有這樣的結果。故他并不在意。
他慢吞吞地卷起袖子,還好心地提醒謝修誠:“謝師兄,注意了。”
謝修誠嗤笑:“就你那根骨能練——”
砰——
話音未落,謝修誠整個人橫飛出去,啪叽一聲摔在比試場上。
唐昱緩緩收回拳頭,擺出一副可攻可防、随時可爆發的姿勢,戒備般擋在身前的拳頭,從指間到上臂,全部密密實實地包裹在一層堅硬的土石中。
這與衆不同的畫風一下子吸引了全部人的心神,連其他三個臺子上比試的人都停下手,愣愣地望着這邊。
一時間,全場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