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申屠坤袖子一甩,藍火瞬間消失。漂浮的菜刀落入他手中。不知道何時削割好的雕花鐵木被他一把按進菜刀留出的刀柄處。
藍光一閃,石木相接的地方徹底融合在一起。
申屠坤握着菜刀揮了揮,覺着手感不錯,遂遞給唐昱:“齊活了。”
唐昱愣愣地接過菜刀——嘶!好重!
他直接被墜得一個踉跄。
申屠坤嗤笑:“傻了嗎?這是黑金鐵木,你得運起真元靈力拿。”
唐昱:……對不起,他是個鄉下來的土包子,不認識什麽黑金鐵木。
他運氣到手上,菜刀順利被拎起來。
比劃了兩下,唐昱發現這樣拿确實挺正常,不至于影響切菜啥的,才放下心來。
申屠坤眼見他這般小心翼翼,忍不住擡手揉亂他的發:“別傻了,趕緊幹活去。本尊給你整了這麽一套,你要是做的不好吃,本尊繞不了你。”
唐昱:……不帶這麽威脅人的。他連即将要吃的東西都沒研究好呢。
他撇撇嘴,把菜刀平放在砧板上,捏着儲物袋猶豫一會,看了申屠坤一眼,選了風鳥抓出來。
風鳥,講學時曾教授過這種妖獸。這是不通靈的木屬性妖獸,性暴戾,善控風,攻擊方式通常是風刃,攻擊力強且迅疾如風。成年風鳥等階通常都在結丹期,不好抓——反正不是唐昱這等弱雞能搞定的妖獸。
腦袋長得有點像鳥,卻有四只爪子。身體圓滾滾,瞧着挺有肉的。
聽名字是鳥,唐昱估摸着,這玩意兒應該跟雞肉應該差不多吧?他不确定地再看了眼申屠坤。
申屠坤挑眉:“不知道怎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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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廢話嗎?唐昱暗地裏翻了個白眼,“弟子這修為,以往哪裏有機會見到風鳥。”
申屠坤點頭:“所以你不知道怎麽烹饪風鳥?”
“那,您知道嗎?”唐昱期待地看向他。
申屠坤笑眯眯看他,然後:“本尊亦不會。”完了還補一句,“本尊想吃什麽,何須自己動手?”
唐昱:……想打人。
“嗯?”申屠坤挑眉。
唐昱幹笑:“忘了就算了,我,我琢磨琢磨。”算了,既然是鳥,那就按照雞的方式來搗鼓吧!
蹬蹬蹬跑到後面溪邊提了兩桶水回來倒入湯鍋裏,再蹬蹬蹬跑出去撿幹木頭幹枝丫——感謝林管事早上的懲罰訓練以及适才申屠坤的指點,他現在幹這些跑腿、用力氣的活兒真是又快又輕省。
等他抱着一大捆柴草回來,發現他的小廚房門口突兀地擺上了一張寬大、華麗、鋪着舒适墊子軟枕的卧榻,邊上還有一張放着白玉盞、白玉杯子的小幾。
申屠坤這厮,就堂而皇之地、礙眼地,斜倚在卧榻軟枕上,好整以暇地看着灰頭土臉的他。
“啧啧。”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唐昱一番,搖頭晃腦,“停雲峰好久沒見過這樣……直接動手幹活的弟子了,真是令人懷念。”
唐昱:……對不起哦,他就是這麽弱雞,給停雲峰丢臉了啊!
翻了個白眼,唐昱憤憤進屋燒水。
搭好柴草就該點火了。
可是,唐昱把儲物袋翻了個底朝天,也沒發現外門弟子都會配備的打火石——他昨天為什麽要将打火石留在原舍院!
怪誰呢?這坑爹的修仙世界!
他暗咒了一句,轉頭看向門外的申屠坤,欲言又止。
還不等他開口,申屠坤竟然已經意會。只見他食指一彈——
轟!
竈爐裏登時冒出大朵橙亮的火團。
唐昱被吓得往後一跌坐倒在地,待反應過來後連忙爬起來,添了兩塊大木柴進去。
申屠坤臉上笑意更大了。
既然這邊開始燒水了,那就要開始準備放血了。唐昱提起熱乎着、軟綿綿的昏迷風鳥——也不知道林管事怎麽弄暈這風鳥的。
在自己的儲物袋裏拿出唯一的大湯碗,調了點鹽水進去。然後唐昱試着薅了薅風鳥脖子上的毛——薅不動——
不管了!
提刀一抹。
新煉的菜刀很鋒利,輕輕松松就切割開風鳥皮肉,鮮紅的血液霎時湧了出來。
風鳥猛地一顫,開始掙紮——雖是昏迷,其垂死掙紮的力氣亦然不小。
早有準備的唐昱運氣使力抓緊它,并将之倒轉,脖頸處刀口對準海碗,使其血液流淌至湯碗裏。
風鳥痙攣了幾下,就不動了。
很快,比尋常家鵝還略大一些的風鳥就放出足有半湯碗的血。
申屠坤頗為好奇地看着專心接血的唐昱。
唐昱擎着風鳥,等血液流得差不多了再将其扔在一邊,小心端起大碗放至竈臺另一邊靜置,才返回來繼續搗鼓這只風鳥。
恰好水也燒得差不多了。沒有別的水盆,唐昱幹脆直接把風鳥往鍋裏一塞——哼,老祖修為這麽高,再髒也吃不出毛病!
唐昱拎着鳥脖子在開水裏轉了幾轉,确認每一個部位都燙過了,才提起來放到一邊,略微涼了涼,就開始拔——
嗯?
這鳥毛都燙過了怎麽還拔不動??
想到這鳥或許有妖丹期修為,唐昱運氣再拔。
加了把力氣再拔。
使出吃奶的勁兒再拔。
……
卧榻上的申屠坤終于忍不住拍着卧榻狂笑。
唐昱臊得不行,奈何這厮笑了半天都不帶停的,他不禁開始咬牙切齒。
申屠坤似有所覺,終于停了下來。他揩掉眼角笑出的淚坐起來:“你真的是在宗門呆了三年嗎?”這家夥既然知道風鳥,難道不知道以自己的修為有可能搞不定?而且,“你确定你做的菜能吃?”
唐昱啞口,繼而嘴硬道:“要不是您老非要今兒吃,哪裏會……”
“得得得,為了吃你一頓還真是不容易。”申屠坤翻身下榻,慢悠悠走到唐昱身後,随手一揮。
一陣微風自臉上拂過。唐昱忙轉回頭。
那只過了開水的風鳥浮在半空,濕漉漉的毛發猶如令箭般齊齊飛射而出,又彷如被籠罩在一個無形的籠子裏,只飄在鳥身半尺開外并不散開。
不過眨眼功夫,讓唐昱頭疼了半天的風鳥就被褪得光溜溜的。
至于褪下來的毛……
唐昱下意識往後院山澗看了眼。
唰地一下,半空中那團毛發就朝着後山呼嘯而去。
唐昱眨眨眼。
申屠坤笑眯眯:“接下來,還要本尊幫着做什麽嗎?”
唐昱聞言大窘,連忙搖頭——搖到一半堪堪停住。
如今調料只有油鹽,何不把這只風鳥做成鹽焗鳥?那就差了一個可以包裹鳥的東西。
這世界想來也是沒有錫紙,鳥毛也褪了就沒法用泥巴裹……既然已經丢臉到這地步了,也不差最後一步了。
想罷,唐昱擡頭:“附近有沒有無毒的植物?要葉子大的,能包裹住這風鳥的。”頓了頓,補充道,“能吃的話,更好。”
申屠坤挑眉。這小家夥,使喚自己倒是順手。心裏雖然這麽想着,他卻不覺生氣。拍拍衣擺站起來,扔下一句“等着。”,他就不見了人影。
唐昱愣了愣,聳聳肩轉回身開始研究那只裸鳥。
揉揉捏捏,再拿刀在其腹部切了道長口子翻看。
嗯,确實挺像雞肉的。
既然這樣,那就确定是這麽幹了!
他捋起兩手袖子,揮刀就把鳥頭鳥脖剁下來——這黑金石菜刀确實鋒利,剛才他連毛都拔不動呢——再一刀下去,剖開鳥肚子把內髒掏幹淨。
換了清水把鳥洗刷幹淨,再把竹鹽壇子端過來,揭開蓋子抓了把鹽,伸進鳥肚子裏抹均勻,再把鳥身抹一遍。
湯鍋洗幹淨,放到還有餘溫的竈上烘幹,鋪上一層鹽。
好了,萬事俱備,就等老祖——
一沓雙掌寬、成人手臂長的翠綠葉子遞到他面前。
唐昱唬了一跳。後退一步擡頭看去,對面勾着薄唇笑得一臉戲谑的人,不是申屠坤是誰。
他登時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下一瞬突然想起對面人的身份,連忙收斂神情,小心翼翼再看他一眼。
申屠坤直接把葉子塞到他懷裏:“別裝了,本尊已然看見!”
唐昱連忙抱住葉子,聞言輕咳一聲,恭敬請罪:“弟子一時忘形,冒犯老祖,請老祖責罰。”
申屠坤似笑非笑:“真心的?”
當然是客套話啊!低着頭的唐昱撇撇嘴,出口的話語卻是誠意滿滿:“弟子做錯事,領罰是應當的。”
申屠坤啞然失笑:“小家夥!”完了還忍不住伸手揉揉他的頭發,“趕緊做菜去吧。”
又來!唐昱無語。他還不太會束發,上午光是把這頭長發理順就折騰了半天,這厮是不是故意的?
申屠坤瞄了他的發冠一眼。
唐昱沒注意他的眼神,見他不怪罪自己翻白眼的舉動,就低頭察看懷裏的大葉子。
“老祖,這些是什麽葉?能吃嗎?”能讓老祖帶回來,肯定無毒,自然無需再問。
“嗯。”申屠坤輕輕拂了拂寬大的袖口,漫不經心解釋道,“這是木香葉子。”
“木香?”是世人栽種在屋子周邊以驅蚊蟲的那個木香樹嗎?“真的能吃嗎?”
申屠坤斜睨他:“當然。”
“……”姑且信他吧。“什麽味兒的?”
“香的。”
“……”相當于沒說。不靠譜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