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淮南的人原本還想着怎麽讓沉鹿答應, 光是用火鍋誘惑的話可能不夠給力。
畢竟沉鹿最近剛得了獎金, 一頓火鍋肯定收買不了她了。
結果不想最後竟然是顧铤這個鐵憨憨幫了他們一把。
“耶!鹿哥答應咯!”
寧軒還沒來得及反應, 一旁的一個男生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 沒你什麽事了,你趕緊哪涼快哪待着去。”
他嘴上這麽調侃着, 實則是讓寧軒快下去休息下, 處理處理傷口。
城北的人瞧着對面的人那般興高采烈的樣子,一時之間有些納悶兒。
其中有一個人用手肘撞了一下剛才認出沉鹿的那個人。
“怎麽回事?這沉鹿打球很厲害?”
那個人擡眸往沉鹿那邊看了一眼。
他們不是淮南一中的人, 所以并不知道沉鹿之前經常去給校隊人當陪練的事情。
被突然問道的少年頓了頓, 思索了一會兒。
他擡起手下意識摸了摸後腦勺。
“……不知道。”
他這麽說了後, 又悶悶補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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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球厲不厲害我不知道, 但是她揍人挺厲害的。”
“你們一會兒要挑釁她的話還是注意點分寸。”
“別到時候球沒打成腿倒先給打斷了。”
聽了這話的那個男生一愣,他瞧着沉鹿除了長得高點之外。
這細胳膊細腿的能有多大力氣。
“哥們, 你是不是流言聽太多了?”
他也多少聽過一些沉鹿的事情,可沒多當真。
“這比賽都還沒開始呢,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的确,盡管江湖上沉鹿的傳言很多, 有的近乎神化了。
不過現實中真的信了全部的少之又少,因此城北的人都沒太把沉鹿當回事。
頂多以為沒其他女生那麽嬌氣。
然後比較能打一點。
——除此之外沒什麽特別的。
“……不是流言。”
那個男生頓了頓,他掃了一眼周圍。
見沒什麽人注意到,他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
“我被她揍過。”
“……”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是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像是被卡住了一樣。
半晌,少年用一種極為同情的眼神看着對方。
“乖,別哭。”
“哥幾個給你報仇。”
“???我勸你們不要惹火上身。”
少年的告誡他并沒有聽, 只是笑了笑沒當回事。
那個男生落下這麽一句話後,走過去低聲與另外幾個男生說了下。
他們也和剛才那個男生一樣,不約而同地朝着少年表示同情。
“……”
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就是個傻逼。
剛才還那麽小心翼翼地給一個人說了。
這下好了全部人都知道了。
艹。
沉鹿這段時間一直都忙着工作和學習上的事情,也好久沒碰球了。
她瞥了一眼一旁的計分板。
兩方的比分很接近。
怪不得淮南這邊不大甘心這麽算了。
不打下去的确挺可惜的。
剛才她在臺上坐着看了一會兒比賽。
淮南這邊和城北他們打得有些吃力,體力消耗也比往常時候要大。
淮南太規矩了,而城北這邊的人大多都像是打街頭籃球的。
他們的動作什麽的都很容易混淆視聽,變化無常,很難輕易截住。
這也是為什麽剛才顧铤能夠從淮南的防守再加寧軒的手中搶到球的原因。
他和寧軒算是勢均力敵,只是他更圓滑更靈活。
淮南往日都是和其他比較正規,有教練訓練指導的校隊打球。
城北這樣的風格還是頭一次遇到,自然有點兒難應付。
“沉鹿,你一會兒小心點兒。那群人泥溜着呢。”
“還有,這群人橫沖直撞的力氣也大。你別和平日跟我們打的時候一樣硬剛,他們可沒留力。”
少女微微颔首,算是回應。
她擡眸看向從剛開始就一直盯着自己的顧铤。
“我不喜歡你的眼神。”
她眯了眯眼睛。
“準确來說,我不喜歡被獵物當成獵物一樣看着。”
“我會覺得很諷刺。”
顧铤一愣,而後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話一樣咧着嘴笑了。
露出一口大白牙。
“你真有意思。”
他落下這麽一句話後,也稍微收斂了下視線。
沒有像剛才時候那般赤裸裸地注視着沉鹿。
“搶球?還是猜先後?”
一般正規一點兒的球隊都不會這麽随意的決定哪邊先拿球。
不過和淮南一中的人不大一樣,沉鹿從以前開始玩的就是街頭籃球。
街頭籃球沒什麽規矩,只要不太過了,怎麽舒服怎麽來。
沉鹿沒什麽所謂,球在自己手中她不會給別人。
在別人手上的話,她便搶過來。
很簡單的道理。
“随你。”
顧铤好像知道她會這麽說似的,直接伸手将球遞給了沉鹿。
“喲喲喲,我們铤哥都知道女士優先了!不得了啊!”
“快,打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看到什麽幻覺了!”
少女沒說什麽,只是涼涼地掃了過去。
那邊人被沉鹿眼裏的冷冽給弄得瞬間閉麥。
馬晴和另一個男生扶着寧軒去處理傷口去了,這個時候臺上就王瑤坐着。
她拆了袋薯片,瞧着旁邊的趙雲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就一直盯着自己。
王瑤頓了頓。
“你也想吃?”
“……誰他媽稀罕你的破薯片。”
趙雲被氣的不輕,而後還想要繼續逼逼賴賴幾句的時候。
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将要說的話給咽了回去。
“算了,我懶得跟你計較。”
“哦。”
少女現在忙着看沉鹿打比賽,也沒時間和對方逞口舌之快。
見王瑤真的沒搭理她的打算,趙雲急了。
“喂,那個……”
“那個沉鹿能行嗎?”
其實她也知道她不該多管閑事的,畢竟是沉鹿她自己答應下場打比賽的。
可想到了什麽,趙雲還是沒忍住。
“你知道我們學校的顧铤嗎?”
“知道,不就是場上那個剃寸頭的嗎。”
王瑤将嘴裏的食物咽下去,這才擡眸看向對方。
“咋了?你看上他了?”
“不不不。”
趙雲就算有九條命都不敢肖想那頭野豹子。
她來這裏看比賽只是單純喜歡看比賽,并不是為了別的男生什麽的。
再加上這是自己學校打比賽,她來應援下也無可厚非。
“那你問這個做什麽?”
趙雲也不知道怎麽說。
“沉鹿好像被他看上了。”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但凡有眼睛的男的都沒有不喜歡我鹿哥的吧?”
“……我說的不是這個。”
她深吸了一口氣,這個時候她不想再和王瑤再發生什麽口角惹人笑話。
“我是說,沉鹿就不應該同意打比賽。顧铤就在那裏,這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嗎?”
王瑤不明白對方怎麽這麽激動,她被聽得一愣。
“什麽意思?不就打個比賽嗎?你幹什麽這麽激動?”
“再說了,我鹿哥厲害着呢。到時候誰錘誰還不一定呢。”
她見王瑤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有點兒頭疼地用手指戳了下對方的額頭。
有點用力,給戳紅了一個印子。
“你不是寧軒的朋友嗎?他沒給你說嗎?”
“你真以為城北特意騰出一個周末約你們過來打球,就是因為什麽想打個球這麽簡單?”
“這是有賭注的。”
“輸的那邊得無條件答應贏的那邊一個要求。”
這個事情趙雲也是聽校隊的一個兄弟說的,而她這次來看比賽更多的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畢竟有賭注才更刺激一點不是嗎?
“唔,寧軒應該不知道,他又不是隊長……”
王瑤這麽回答着,而後擡起手撓了撓面頰。
面上很是疑惑不解。
“不過這和鹿哥有什麽關系?”
“怎麽沒關系!”
趙雲現在恨不得用個鐵錘子把少女的腦殼給砸開看看,看看裏面是不是全是漿糊。
“大姐,城北的隊長是顧铤,到時候他贏了想提什麽條件都可以。”
“他又恰好看上了沉鹿,要是提出了讓她做他女朋友呢?這還叫沒關系?”
“到時候你見着你哥被顧铤摁在牆上親了,有你哭的!”
“……???!”
王瑤驚了。
“你們那個顧铤,這麽熟練的嗎?”
摁在牆上親。
這是什麽霸總,什麽虎狼之詞。
“也不是,他眼光高好像還沒交過什麽女朋友……不是,這是重點嗎!”
趙雲險些被王瑤給帶偏了,她伸手扯着對方的衣領子使勁搖了幾下。
“大姐,你哥要沒了啊!”
“……行了行了,我還以為什麽大事呢。”
王瑤擡起手拍了拍趙雲的手背,示意她松手。
她稍微整理了下被對方弄得有些褶皺的衣服。
“只要我哥贏了不就沒事了嗎?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王瑤這話說的太風輕雲淡了,好像真的從一開始就沒把顧铤放在眼裏。
“不過還是謝啦,你雖然脾氣差了點兒,人還是不錯。”
被一個同樣脾氣不怎麽好的人誇獎,趙雲一點兒也沒有覺得多高興。
甚至隐約覺得自己又被冒犯到。
她沉默了一瞬,張口還想要說什麽。
王瑤卻比她先開口。
“看吧,我鹿哥馬上要灌籃了。”
籃球場上,城北的人從最開始時候的輕慢,到如今各個神經緊繃着。
不敢放松分毫。
就連顧铤也收斂了臉上的神情,張開手臂嚴防死守着眼前的少女。
他們誰也沒想到沉鹿會這麽能打。
少女的力氣一直都很大,這已經彌補了大多數男女之間的力氣上的差距。
不僅如此,她的速度也很敏捷。
女孩子本就體型嬌小些,再加上她身手敏捷,要在一堆男生之中過球很是輕松。
淮南的人似乎都挺了解沉鹿的打法,其中除了一兩個前輩和少女對打過。
其他人雖然沒有交手過,卻也多多少少看過。
跟沉鹿打球很輕松。
任何刁鑽的角度,只要把球傳給她,她都能游刃有餘的化解。
這個時候顧铤腦子裏下意識想起了在比賽開始之前,沉鹿跟自己說過的那句話。
他扯了扯嘴角。
還真是在玩他。
顧铤倒也沒有惱羞成怒,他垂眸看着眼前像小豹子一樣的少女。
她額前的頭發細碎,遮掩了她的眉眼。
在鴉青色的發間少女的眸子很沉,看着他的時候就像是鎖定獵物一樣。
他覺得渾身都被看得隐秘的戰栗。
沒有覺得不适,反而很興奮。
“我承認,剛才把你當作那些弱不禁風的女孩子是我以貌取人了。”
顧铤說着用舌頭頂了頂臉頰,他的聲音也沉。
只是那雙眼睛一直一瞬不移地盯着沉鹿。
“不過這一次,我可不會再讓你過去了。”
少女運着球,試了好幾次都沒有順利過去。
她倒是不急,不慌不忙的和顧铤稍拉開點兒距離。
旁邊淮南的人以為沉鹿被困住了,連忙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喊道。
“沉鹿傳球給我!”
然而他話音剛落,一旁城北的人上前死死防着對方。
如今大家都被防着,很難找到突破口将球傳過去。
沒準剛離手便會被截斷了。
“傳不了……”
她這麽低聲說了一句,而後往後退了好些。
正當周圍人以為,沉鹿是打算再從除了顧铤之外的地方試探過球的時候。
少女往顧铤那邊借力直接跑了過去,速度極快,只能瞧見殘影。
顧铤一愣,以為沉鹿是要和他硬碰硬。
他稍微張開了手臂,想要一會兒緩一下力,免得把她撞摔倒在地上。
然而她在快要碰觸到自己的時候,高高躍起。
一片陰影從顧铤的頭上籠罩下來。
不僅是顧铤懵了,周圍努力防守着淮南的城北隊伍的人也懵了。
陽光從厚厚的雲層之中穿透灑在了沉鹿的身上。
少女弓腰,似一張拉滿的弓似的奮力一躍。
她手中的那顆球極為輕松地被狠狠地灌進了籃筐裏。
沉鹿的手扣在籃筐邊上,懸挂在半空之中。
那股猛力大到籃筐還在晃動,好像下一秒就要搖搖欲墜似的。
籃球從籃筐裏重重砸在了地面上,甚至還彈跳了好一會兒這才恢複了原本平和。
最後安靜地滾到了顧铤的腳邊。
沉鹿掃了一眼那邊的計分板,又看了下時間。
而後這才松了手,從上面穩穩地落在地上。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塵,連氣息都沒有多紊亂。
要不是額頭上還沁了一層薄汗,額發也被打濕了的話,說她一直站着休息沒動都有人信。
顧铤如果考慮到了沉鹿會灌籃這一點的話,沒準剛才能防住她。
但是他沒有,他根本沒有想過女生也能灌籃。
“Game over。”
沉鹿擡眸,冷冷地這麽說道。
少年緩過神來,也沒覺得被女生灌籃有多丢人。
更多的是驚愕。
“願賭服輸。”
顧铤勾了勾唇角,眼眸帶笑地看向沉鹿。
“你有什麽想要的嗎?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竭盡全力滿足你。”
“……你們打了賭?”
沉鹿對此并不知曉,她回頭看向一旁的隊長。
“這不是城北他們提出的嗎?說是沒賭注打起來沒意思。”
隊長笑了笑,然後過去輕輕拍了下沉鹿的肩膀。
“這比賽沒你也贏不了。”
他聽別人說顧铤原本是京城那邊的什麽顧家小少爺。
因為太混,讀書不成,這才被送到體校,好像等大學時候還要送到軍校去繼續操練。
哪個顧家他是不知道,不過既然從京城來肯定有錢。
剛才他把他們隊的王牌給撞傷了,幸好最近沒什麽比賽,不然他肯定得氣死。
因此,要是不好好敲對方一筆他還真不得勁。
“沉鹿,你想要什麽直接給顧铤說。別不好意思,他家有錢。”
顧铤也沒反駁,只勾唇一直盯着沉鹿看。
好像就算她要一棟房子對他都無足輕重似的。
“不用了,我沒什麽想要的。”
“這可不成,願賭服輸。”
“你要是什麽都不要,傳出去人還以為我顧铤說話不算數欺負女孩子呢。”
少年見沉鹿要走,立刻上前扣住了她的手腕。
沉鹿的手腕白皙纖細,肌膚也比他們男生要細膩太多。
顧铤沒忍住,用指腹輕輕摩挲了一下。
少女一個眼神過來。
他也不覺得羞赧,低垂着眉眼,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
沉鹿沉了臉色,這一次連警告都不用。直接擡起腳朝着顧铤的小腿肚狠狠踢了過去。
“嘶——”
少年被猝不及防地踢了一腳後,這才吃痛地松開了沉鹿的手腕。
沉鹿神情冷冽,用手帕擦拭了下自己剛才被顧铤碰觸的地方。
上面是少年掌心的汗。
她皺着眉。
髒死了。
王瑤見比賽結束了,第一時間下來給沉鹿吹彩虹屁。
然後她在沉鹿快要受不了的時候,将外套遞給了對方。
少女剛接過,外套兜裏的手機“翁嗡嗡”地響了起來。
“抱歉,我接個電話。”
來電號碼是家裏的座機,想也不不用想也知道是沉呦呦打過來的。
[太陽公公都要落山了,你怎麽還沒回來啊?]
因為離得近,加上沉呦呦嗓門大。
哪怕聽不清楚對方說了什麽,也能依稀辨認出來是一個小女孩的聲音。
“馬上。”
“對了,我給你布置的作業做完沒有?”
手機那邊的小女孩驟然沉默,而後用強行轉移話題的語氣生硬地開口。
[沉鹿,你好啰嗦哦。我要挂啦,你自己快點回來。]
“……”
沉鹿頓了頓,将手機放下。
顧铤瞧着少女剛才柔聲說話的樣子,很是意外地開口問道。
“沉鹿,剛才的是你妹妹嗎?”
少女剛想要回答,手機那邊立刻傳來了咋咋呼呼的聲音。
沉鹿一愣,湊近一聽,險些把耳朵給震聾。
[臭沉鹿!你騙我,你明明說今天是和傻大個她們出去玩的!剛才那個男的是誰!又是哪只大灰狼!]
“……”
突然不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