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雖然是場友誼賽, 不過裁判什麽的都是學生。
畢竟淮南一中和城北的兩支隊伍組成性質不同, 一個正規正經打比賽的, 一個則是興趣使然。
當然, 也不是說兩者之中有什麽高低之分。
不過這種友誼賽,就算是兩支正規校隊來打, 也就是切磋着玩兒。
不是真正打比賽的話, 教練他們也不會多在意。
更別提這種情況了。
比賽開始的哨聲吹響的時候,顧铤這才戀戀不舍地從沉鹿身上收回視線。
寧軒和城北這邊的人都不怎麽認識, 不過淮南和城北離得近。
一旦有什麽風聲或是有點兒名氣的人, 就算想不知道都難。
舉個例子, 比如沉鹿, 威名遍布整個淮南中學。
不過和她同樣出名的人不多,眼前的顧铤面前能算上一個。
剛才和王瑤說顧铤大約是喜歡沉鹿這款的, 有一半是開玩笑的。
他瞧見王瑤說看上的是顧铤,眼皮跳了一下,覺得有點兒頭疼。
王瑤也就嘴上不饒人了一點兒,要是真的和顧铤成了, 那在一起不得被對方壓的死死的?
顧铤脾氣也不算好,打不打女孩子他不知道,但城北的男生倒是對此很有話語權。
再加上他聽說之前城北校花曾經追求過顧铤,那種級別的少年都沒看上,王瑤成的幾率更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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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軒剛才說的時候視線掃了一遍,看到了沉鹿後這才半調侃地開了口。
結果不想還被他這個烏鴉嘴說中了。
“喂,你別一直盯着沉鹿, 當心人不爽把你眼珠子給挖出來。”
還沒開始搶球,寧軒對着剛才顧铤那般直白的眼神有些不爽。
他沉聲這麽警告了一下。
顧铤扯了扯嘴角,剛想要說什麽,瞥見對方一臉煩躁的樣子。
他眯了眯眼睛。
“你該不會也看上她了吧?”
“你說什麽呢,我哪兒敢?”
少年聽後一臉惶恐地搖頭否定,好像是聽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呵,算你小子識趣。”
顧铤眼神稍微收斂了一點兒,沒有剛才那般冷冽。
“你只要別和我對着幹,我也不會拿你怎麽樣。”
少年以為寧軒說的[不敢],指的是怕搶了沉鹿被他教訓。
聽了寧軒這話後露出了一抹輕蔑的笑意。
“你……”
寧軒張了張嘴,很想要告訴他。
他怕的至始至終就不是對方。
然而球已經抛到了半空,開始搶球了,他的注意力立刻集中在了比賽上。
剛才沒說完的話也一并咽了回去。
随着比賽的開始,觀衆席上的女生們也從王瑤和趙雲身上重新移到了籃球場上。
兩邊的應援聲一個比一個大,如果一方被壓了,另一方一定也會鉚足勁兒給壓回來。
這樣一浪接一浪,此起彼伏的。
這對于一向喜靜的沉鹿來說,此時入耳的魔音無異于一百個沉呦呦在自己耳邊哭鬧着要糖吃。
少女皺着眉,無比後悔為什麽要和什麽都不知道的沉呦呦賭氣跑來看這什麽勞什子比賽。
被吵的腦仁子都要炸了。
馬晴對看比賽也沒有什麽興趣,她拆開一包薯片遞給了一旁臉色沉得厲害的少女。
“哥,吃點薯片吧。”
沉鹿沒有接,只是抱着手臂不說話。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對方心情不大好。
王瑤她們都知道少女很不喜歡這樣嘈雜的環境。
“害,我也沒想到她們竟然這麽瘋狂。”
馬晴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她說着瞥了一眼一旁坐着的王瑤。
“老王,要不你在這裏繼續看,我帶鹿哥出去透透氣。”
她對這些沒心情,這一次要不是王瑤之前說瞧上了城北的那個顧铤。
她們也不會大周末的趕着過來學校看什麽比賽。
馬晴也有點兒受不了了。
起身收拾了下手邊的垃圾,準備和沉鹿出去避避難。
“等等,我也不看了,我和你們一起走。”
“你不看那個顧铤了?你不是還說一會兒比賽結束上去問人要個聯系方式什麽好進一步發展發展嗎?”
她将垃圾袋打了個結,瞧見王瑤也站起來準備和她們一起走。
“你現在走了到時候可能人走了你都不知道哦。”
“管他的,這顧铤愛誰喜歡誰喜歡,我反正是無福消受了。”
一想到對方當時那眼神,王瑤就覺得心頭毛毛的,很不舒服。
她搓了搓胳膊,總覺得上面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好些。
“不過我們這麽走了寧軒不會生氣吧?”
王瑤想到了這裏,有些猶豫地看向馬晴。
畢竟人好心邀請她們過來,還留了最好的位置給她們。
在比賽還沒結束就離開了,的确有點兒不大好。
“這有什麽好生氣的?他之前說來看看我打排球,結果看到一半說什麽打得軟綿綿的沒意思,還不是自己走了?”
馬晴和寧軒都屬于那種大大咧咧,随心所欲的人。
兩人平日裏也是這麽相處的。
“再說了,你這一次來是來看那個顧铤的。寧軒也知道,你既然不想看了我們出去等着就成了。”
“實在不好意思的話,大不了一會兒比賽結束請他吃頓飯呗。”
“也是。”
王瑤被說服了,她看向一旁黑着臉快要到忍耐極限的沉鹿。
“鹿哥,今天委屈你了。”
“走,咱們出去吃點好的。我請客。”
“吃東西就不用了。”
見她們已經決定要走了,沉鹿這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找個安靜點兒的地方給我歇歇耳朵就成。”
她們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了東西便起身準備離開。
一個人還好,三個人一起站起來的确很是顯眼。
下面的人根本不需要怎麽注意,餘光稍微一瞥便能夠看到。
顧铤剛從層層防守裏搶到了球,趁着隊友給他留出的空擋正準備灌籃。
結果剛一跳起來,看到沉鹿起身要離開,分神了一下。
只一瞬,便和從後面跑來準備在空中扣掉顧铤一球的寧軒狠狠撞在了一起。
撞到時候其實也就是疼了點兒,卻并沒有受什麽傷。
但是倒黴的是在摔下來落地的時候,寧軒成了肉墊,膝蓋“咔嚓”一聲給撞到了地面上。
骨頭應該是沒怎麽傷到,可短時間要站起來繼續比賽卻很困難。
哪怕能夠回到賽場上,可能作用也等同于無。
臺上的女生們有的倒吸了一口冷氣,有的驚呼大叫着。
一時之間衆人的視線全部落在了寧軒和顧铤身上。
寧軒的隊友看到了,連忙上前将少年給扶了起來。
少年膝蓋給磕破流血了,周圍也青紫一片。
瞧着就駭人。
“你他媽長沒長眼睛啊?沒看到人都過來了你還硬生生往上面撞!”
“靠!這誰能想到這都要灌籃進去了他還能沖過來?自己硬往木倉口上撞能怪得了誰啊!”
兩邊人其實都沒怎麽看清楚怎麽回事,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連寧軒也不知道顧铤是沒有剎住手撞上來的,還是故意的或是其他什麽。
不過無論是哪種可能,今天他這球都不能再繼續打下去了。
“你媽的有種再說一遍!”
寧軒見兩邊的人都火氣正旺,一點就燃。
他怕好好的比賽最後兩邊的人直接給打起來了,連忙伸手攔住了自己的隊友。
“算了,是我剛才沖得太快了……”
“是我走神了。”
顧铤将一旁給自己說話的少年輕輕拽到了後面位置,走過去沉聲對寧軒這麽說道。
“是我不小心撞到你的,抱歉。”
少年一愣,俨然沒想到對方竟然會這樣坦誠。
他頓了頓,瞥了一眼自己的傷,然後看着對方搖了搖頭。
“沒事,你也不是故意的。”
寧軒也不是什麽小肚雞腸的人。
再說人也已經道歉了,他再這麽揪着不放也不合适。
“只是可惜了,這比賽才打到一半。”
“你們換替補上來不是照樣能繼續打嗎?”
“呵,我們下場的是我們的王牌。替補換上來是能打,但這結果能一樣嗎?”
少年言下之意很明顯。
這個時候再繼續也不盡興,而且對于比賽結果他們也不買賬。
畢竟運動員一般勝負心都很強。
明明能夠勢均力敵地幹一場,最終要是得了那樣的結果他們不得怄死。
“艹,那今天就這麽完了?”
寧軒擡起手摸了摸後腦勺,嘆了口氣想要說什麽的時候。
而後突然想起來,猛地朝着因為場上臨時發生了事故還沒有來得及離開的沉鹿身上。
她們瞧着寧軒受傷了正離了觀衆席往場內過來。
其他女生不能進場,但是因為她們是寧軒的朋友,認識她們的人自然也放她們進來了。
“寧軒,你沒事吧?”
馬晴走過去低頭一看,瞧着上面一片殷紅不自覺皺了皺眉。
“都傷成這樣了你還在這兒待着幹什麽?”
“小夥子,就你。跟我一起扶他去診所看看吧。”
寧軒擺了擺手。
“沒事,就一點兒皮外傷。”
他說着看到沉鹿也跟着走過來了。
少年眼睛一亮。
“沉鹿,我受傷了……”
“我不瞎。”
話剛說到一半,便被少女嗆到噎住的寧軒沉默了一瞬。
而後這才擡起手撓了撓面頰,試探着開口。
“不是,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我不能打比賽了,但是替補是個剛入隊的新人,有點兒不給力。”
其實平日裏這種友誼賽派替補上來鍛煉鍛煉倒也沒什麽。
但是誰叫這一次淮南對上的是他們的死對頭城北?
他們說什麽也不甘心,就算是輸也不能輸得太難看。
“那就別打了呗。”
沉鹿沒大明白對方為什麽要給自己說這些,打不了又不願意輸得太難看。
索性不打了不就成了。
少女抱着手臂掃了一圈兩邊的人。
發現他們似乎對自己的提議不是很贊同。
“那怎麽行?要是我們提出不打了,指不定傳出去會怎麽說呢。”
上面的女生又不知道情況,下面的人也覺得是對方故意的。
一方覺得是寧軒冒進,一方覺得又是顧铤故意撞上去的,沒安好心。
今天要是這比賽沒個結果,之後兩邊怎麽傳流言蜚語都說不定。
尤其是自帶粉絲濾鏡的女生們,也不知道會腦補出什麽狗血大戲。
寧軒趕緊拉住嗆聲的隊友。
然後他眨了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沉鹿。
“沉鹿……”
他說着咧了咧嘴,讨好地對少女笑着。
在陽光下,寧軒渾身沐浴着金光。
眼睛也亮,像個金毛犬搖着尾巴一樣。
“要不你幫我打吧?”
少年話音剛落,場上的人不約而同地将視線落在了沉鹿身上。
半晌,淮南的人最先反應過來。
“對啊,這不沉鹿還在嗎?可以啊寧軒,平日裏學習都沒見你腦子轉這麽快過!”
“沉鹿都是同學幫個忙吧,大不了一會兒比賽結束我們請你吃火鍋。”
沉鹿以前去校隊當陪練的時候也是這樣,打完了得空就宰他們一頓火鍋。
因此她喜歡吃火鍋這件事情,籃球隊的大部分和她交手過的都知道。
見淮南那邊的人在聽了寧軒的話後竟然沒有一個人反駁,甚至恨不得讓寧軒早些去旁邊哪涼快哪待着。
好像有沉鹿在,要比寧軒在的時候還要輕松似的。
“喂,你們是開玩笑還是當真的?讓一個女的來接替你們王牌跟我打,還不如換那個新人替補上來有看頭呢!”
“你們是存心的吧!覺得替補上來打不過,才故意叫她上來。到時候就算我們贏了個女的也不體面,之後也來羞辱我們吧?”
“閉嘴。”
“閉嘴。”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一個低沉喑啞,一個清冷淡漠。
然而交疊在一起後,無論哪一個都同樣讓人脊背發涼。
沉鹿和顧铤兩人同時一頓。
少女掀了下眼皮,從剛才到現在第一次正視了對方。
顧铤被沉鹿這麽看着不自在,擡起手摸了摸後頸。
“他們就愛口嗨,你別介意。”
卧槽?!
城北的幾個男生像是見了鬼一樣猛地看向了顧铤。
有的甚至被吓得往後退了兩步。
同樣神情異常的還有淮南對面的那幾個男生。
只是反應要比城北的人要小一點兒,可眼裏的驚愕還是清晰可見。
顧铤也沒在意旁人的人視線,他走近了一步。
在距離沉鹿一步的位置站定。
這距離很近,再加上顧铤個子高,男生這麽面對着都有壓力。
更別提女生了。
不過沉鹿倒沒什麽感覺,她不大喜歡被人當猴兒看。
盡管淮南的男生也沒逼着她上場,她還是不大喜歡這種有點兒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沒事,你不用管他們。”
“不想上場就算了。”
像是看出了沉鹿的不愉,顧铤盡量放柔了語氣。
“他們壯的跟熊一樣,你這麽細胳膊細腿的很容易受傷的。”
顧铤說着視線沒忍住往沉鹿的裸露的脖頸處落。
又細又長,天鵝頸一樣。
他喉結滾了滾,而後沉聲又補充了一句。
“當然,你要玩玩也可以。”
顧铤想着雖然不能讓淮南的人贏,但是稍微讓着點兒一個女生也沒什麽。
“玩?”
剛才還好,無論少年說什麽沉鹿的情緒都挺淡,也沒有什麽波瀾起伏。
然而這一句顯然讓她不爽。
寧軒感受到一旁少女周身的低氣壓,身子不自覺一哆嗦,往後挪了挪。
沉鹿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
然後她低頭漫不經心地将身上的淺藍色牛仔外套褪去,然後扔給了一旁離得最近的一個男生。
“麻煩幫我拿一下。”
那個男生還沒反應過來,馬晴和王瑤立刻上前将他手上的外套搶了過來。
“我來拿。”
“不,我離得近該我拿。”
沉鹿也沒管馬晴她們,而是徑直彎腰将剛才掉落在地上的籃球拿了起來。
她稍微拍了拍,找了找手感。
“好啊。”
她擡眸彎着眉眼對着顧铤笑了笑。
眸子裏沒有絲毫暖意。
“不過,是我陪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