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剝洋蔥
楊思遠和林雨寒的合影照片挂在某家網站的新聞報道上，照片注解大概意思就是：富豪的晚宴邀請各界名流參加，花團錦簇，盛況空前，堪比紅毯發布會現場。
非官方的報道秉承了一貫網絡新聞的特點，突出奢華，突出迷幻，突出美女，突出富商，然後讓這些脫離實際的元素在一起産生點化學反應，那麽腦洞就都幫讀者挖好了，剩下的就等着網民們自由發揮了。
其中也發布了一些照片，有前來捧場的大亨們和明星們照片，也精挑細選了部分到場俊男美女的圖片，很有趣的是，林雨寒和楊思遠在一起的合影也登在了上面，估計是編輯覺得他們倆不屬于什麽有名氣的名流，所以在他們的照片下面不負責任的标注着——前來參加的情侶相互依偎，溫情款款。
“溫情款款”用來形容這張照片到是很貼切，林雨寒和楊思遠身着禮服相視而笑，他們靠在一起，楊思遠的臂膀支撐着她的重量，而她則小鳥依人的竊竊私語。怎麽看也是一對相識了很久的戀人。
……
把筆記本電腦推到一旁，林雨寒有些疲憊的拖着額頭，關于和楊思遠的事情，她挺懶得開口解釋的，在她眼裏這種照片不過是新聞記者找點噱頭混口飯吃的手段，但看到劉影緊繃着臉一直坐在沙發上沉默寡言，她最終還是不情願的解釋着：“不巧在會場裏碰到了思遠的，結果莫名其妙的被媒體拍照了。”
……
“噢。”劉影應了聲，他停頓了下，有些勉強的繼續問着。
“你和客戶是在那裏吃飯？”
也許這才是劉影想要問的重點，林雨寒在短信裏只是說了去和客戶吃飯，但是參加PARTY和去吃飯的概念是不同的，而楊思遠和林雨寒的親密照片又登了出來，在派對裏，她盛裝着，她妩媚着，她讓人着迷，這一切在劉影冰冷的心馳敲開了一個窟窿，冷風灌了進來，他的心涼了。
林雨寒嘆了口氣，從她離開張時之後就變的不再耐心，而劉影在見到她後又對她的出行進行盤查，甚至是懷疑，雖然表面上還在回應劉影的問題，但心境裏已經猶如刮起了沙塵暴，讓她煩躁不堪。
從看到了劉影把電腦屏幕展示的那一刻，仿佛自己肩膀上就匍匐下了一只惡魔，它尖利的爪子抓着林雨寒的肩膀，幹癟的鼻子杵在她的耳畔低吟着。
【這個男人正在用道德的制高點在審視你，他對你産生了懷疑。而他呢？還記得楊思遠說的情報嗎？他在工作上做的那些手腳又算是什麽？】
【一旦你解釋了，他還會深究帶你去的那個人，然後你還要向他去解釋張時和你的關系，你真的希望那樣嗎？】
……
惡魔像剝洋蔥一樣的把一層一層的關系都剝離開，林雨寒如同被洋蔥味道刺激到，閉上眼睛。
“抱歉，我太累了，明天再說吧。”她起身往屋裏走去。
對着林雨寒只穿着內衣的曼妙身材，劉影只是冷淡的說着：“你在隐瞞什麽？”
拖鞋濕漉漉的，踩在地板上啪嗒啪嗒的水聲赫然而止，林雨寒并不對這句話買賬，她心平氣和的轉向劉影，這個男人烏黑的頭發還有棱角分明的面龐是她的最愛，只是這些表象的東西都沒有變，但是皮囊之下的靈魂卻發生了變化，不僅僅是劉影，林雨寒也是。
她很平和的回答：“親愛的，你采取了非正當的競争手段，還有違規的操作。”
沒有用疑問句，而是用的肯定句。她知道如果楊思遠都敢開口告訴她了，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是你還隐瞞了什麽？”林雨寒有意挑起語調反問道。
“……”
這次換成了劉影徹底沉默了，他冰冷又酷酷的表情一如既往，只是林雨寒從來沒有見過他冷面到如此難堪。仿佛劉影已經被她親手推進了冰窖中，埋沒在嚴寒刺骨的黑洞，在深淵中長眠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猶如是一條擱淺的鯨魚在掙紮，劉影低沉的解釋着，他躲開了林雨寒的視線。
不應該再繼續談下去了，窮追猛打雙方都沒好結果的，林雨寒明明心裏明白，但是又好像有一種真理占在她那邊的優越感，或者說是惡魔的獰笑在鼓動着她。
“劉影。”她不知不覺間抹掉了【親愛的】稱謂。
“違規的事情，你好自為之吧。”
進到卧室裏把房門關上，林雨寒平躺在床上，她占據了大床的正中間的位置，毫無保留的打破了雙人床的界限，侵占了原本屬于另一半的地方。
扯開窗簾，皎潔的月光透過紗窗映照在她的臉上，卸了妝後的肌膚上不再帶有塵世的僞裝，毫不掩飾，她顯得更加的自我，也更加的自由。枕邊散落着青絲，被月光染成了銀色。她肆無忌憚的扭動起身體，在薄被間滾蹭，自我安慰着焦躁的身體，她知道今晚劉影不會進來了。
而她的身心卻因為今晚的PARTY而躁動不安，無論是那迷幻一般的一曲雙人舞，還是那像流水一樣永不停息的回憶，都讓她的産生脫離實際的幻想，她折磨着身體從幻境中回歸，與其說是在探索情感的答案，不如說是想趕緊達到高潮後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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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以過半，自深眠中漸漸轉醒，有了意識之後便再也難以睡去，林雨寒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刻醒來，她有些迷茫的揉揉眼睛，抹掉眼角的異物，房間內外都很安靜，安靜的就像家裏只有她一個人。
緩緩的按住左邊的心房，重重的按壓，能感覺到心裏隐隐的牽挂系在屋外。
……
腳掌踩在地板上支撐起身體，地板的冰涼仿佛感染了血管，在身體裏循環，她的手和軀幹都感覺到了涼意。
沒有去尋找拖鞋，赤裸着雙腳前行，小心翼翼的擰開屋門把手，确保沒有發出刺耳的動靜，只有門壁間微弱的聲響。
沒有馬上走出門外，而是半截身體暴露在客廳裏。黑着燈，四周安安靜靜，只有從窗簾縫隙中漏出星星點點的微光施舍着視野。
沙發上蒙着幾件攤開的衣服，而這些被胡亂鋪得像抹布一樣的衣料下拱起了身型，與其說是人類的身型，更像是一只蝦子，弓着背彎在沙發上，好像如果溫度升高了他會卷的更緊。
唉。
從卧室裏把薄被搬出來，放在沙發邊上，林雨寒把胡亂蓋在劉影身上的衣服拿下來，劉影睡的很熟，看着他緊閉雙眸對周圍聲響都沒有反應，林雨寒猜想，也許他是剛剛睡着吧。
拉起薄被的兩角，雙臂展開，平鋪着蓋在劉影的身上，把靠近沙發背一側的薄被噎進劉影的後背裏，拉着被角把他的腳也蓋在被褥中。
真是一雙很瘦很幹枯的腳，第一次見劉影的時候林雨寒就覺得他好瘦，第一次和他坦誠相見時也同樣感慨他的瘦。
但是，林雨寒卻把他的精瘦永遠當做是在逗弄他的玩笑，因為她知道，劉影有着和他的身軀一樣韌性，看似幹枯，其實力量十足，勇往直前！
那現在呢……
她輕撫着劉影的劉海，他依舊一動不動。
只是這段時間裏，也許他依舊有着很堅韌的韌性，依舊有着不顧一切的沖勁，也許未來他會做的更好，更适合這個時代，變得讓人刮目先看。只是在林雨寒的心裏，他在朝着另外一條道路上狂奔了。
沒有馬上回屋，林雨寒走到客廳的桌子上，那裏的筆記本電腦還亮着，她随便點了一個按鍵，想着要是沒什麽文件開着就關機了。
在觸碰到按鍵後，電腦內部響起，顯示器亮起。
對着熒幕上的敞開的文件，林雨寒呆呆的看了很久。
是幾幅少女微笑的畫像，都是出自劉影的手筆，裏面的少女笑的很平靜，像是不會被外界發生的事情所影響，保持着平常心在微笑。
不受到幹擾的笑容，應該是純淨的吧。
林雨寒也試着笑了笑，卻發現自己完全找不到要領，如此簡單的笑容，自己卻整個面目都在抽筋。
畫像上的人就是林雨寒。
默默的關上了筆記本電腦，直到少女的畫像被關機的畫面所取代。
一年多以前，劉影就是憑借這幅畫打動了林雨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