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26
演唱會結束,人群散去。
陳文正帶着俞清原路返回,安靜的小道上一個人也沒有,黑夜茫茫,路燈的光很暗。
初夏的晚上,氣候宜人,正适合壓馬路,路邊水泥縫間鑽出幾株野草,夜色中綻放一抹新綠。
俞清和陳文正牽着手,靜靜走着,不說話也很美好。
演唱會已經結束一段時間,空落落的場地只剩地上一些垃圾,打掃阿姨正拿着掃帚清理,他們穿過前臺到舞臺後面,零星幾個工人還在搬運器材。
陳文正把俞清帶到剛剛他休息的水泥臺邊上:“你在這等我。”
俞清點頭,坐上水泥臺,很乖巧,陳文正似乎能夠想象上學時候乖乖的俞清,白色的T恤襯得俞清又白又有朝氣,跟大學生別無二致。
陳文正揉了揉俞清的頭頂,俞清撇唇:“你快去忙吧。”
陳文正真舍不得放他一人在這,就不該心軟讓俞清坐在這等他。
他轉身去了棚裏,問棚裏前輩拿了花露水、蚊香和礦泉水,轉身回來的時候俞清正低頭撓手臂。
陳文正擰開花露水墨綠色的蓋子,在掌心倒了些花露水:“手臂給我。”
俞清伸出手,手臂上已經有三四個紅色的蚊子包,他皮膚白,紅色的蚊子包格外明顯。
陳文正把花露水在他手臂搓了個遍,又倒了點在手心,蹲下身子,握着俞清露出的一截腳踝。
粗糙的手心摩挲着俞清的踝骨,一只腳踝抹完了換另一只,金銀花和薄荷的味道在空氣中蔓延。
俞清垂眉,靜靜看着陳文正幫他塗花露水,這個男人做事的時候很專心,也很細致,幾乎沒有漏掉一塊露出的皮膚,掌心到過的地方點着密密麻麻的火,他心裏被一股熱流充滿,他在陳文正身上聞見生活的味道,那是一種安穩和平靜的味道,令他感覺到了塵世的煙火味。
陳文正塗完花露水,又把蚊香拆開,剝開一個黑色的鐵片,從口袋摸了打火機,點燃蚊香,把蚊香插在鐵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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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清喜歡看他做這些,覺得他特別迷人。
陳文正做完一切抓着他的手,左右看了看蚊子咬的包:“你這細皮嫩肉的,最招蚊子了。”
“陳文正,你要快點忙完。”俞清說,聲音淡淡的。
陳文正卻聽出了那其中一絲絲的嗲意,他知道俞清這人性格,發嗲是絕對不可能的。
“怎麽?這麽想和我開房?”
俞清沒話說他,他就只是想陳文正早點休息。
“不是。”
陳文正捏着他的下巴,輕輕吮了一口:“知道了。”
親完他就小跑着去舞臺前面。
張帥很久沒看到他人,一見到他就忍不住好奇,而且他剛剛好像看見俞清了,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正哥和俞總玩那麽好了。
“正哥,你幹嘛去了?”張帥問他。
陳文正套上麻布手套,彎腰抱起地上一摞厚重的鐵架:“談戀愛。”
張帥拎着東西,一臉震驚:“啊?你戀愛了?什麽時候?”
陳文正往旁邊走去:“才談。”
“啥時候帶給哥幾個看看啊?”
張帥這幾年沒見過陳文正談戀愛,不過追他的倒不少,禦姐蘿莉都有,他文正哥是挺招女人喜歡的,長得帥又靠譜,但陳文正好像對誰都不來電。
沒見過陳文正和哪個女的走得近過,真不知道哪個大羅神仙能撬動他文正哥的心,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正哥,嫂子是哪人?”
“嫂子做什麽的?”
“嫂子好看嗎?”
……
張帥一連好幾個問題。
陳文正抱着鐵架,看見俞清坐那,也不玩手機也不睡覺,兩只纖細白嫩的手臂撐着水泥臺,腿在晃蕩,一副悠哉模樣,像個監工。
“你嫂子面子薄得很,以後有機會帶你見。”陳文正說話時嘴角挂着一抹笑。
俞清遠遠看見陳文正的身影,抱着很長很高的鐵架,他腰板很直,幹活的時候穩重又有勁,旁邊的其他人只是拿一些小東西,就陳文正拿的東西看起來最大最重,難怪陳文正那麽有力氣。
“那是你追的嫂子?”張帥抓住了話裏的意思。
陳文正勾了唇,鐵架往下滑了一分,他伸手把架子擱地上,又重新調整了姿勢,把鐵架抱起來,兩只手撐在鐵架兩邊:“是啊。”
“嫂子人咋樣?”
陳文正剛準備說話,看見俞清已經走了過來。
“要幫忙嗎?”俞清走到他們跟前。
張帥之前以為自己看花了,沒想到俞總還在這,沒手打招呼就換了個笑臉:“俞總,俺是張帥,你還記得俺不?”
俞清點頭:“嗯,我知道。”
陳文正看着他:“要你幫什麽忙?”
俞清看見陳文正鼓起的肱二頭肌,精瘦而有力,即便套着手套,依舊能看見因為用力小臂的肌肉線條。
這些鐵架很重,這是俞清第一想法。
他走到陳文正後面,伸手提住了一邊的鐵架:“我幫你搬到目的地吧。”
陳文正看着他,眸色變得很暗:“小帥,你先走。”
等人走了,陳文正把鐵架一股腦兒放在地上:“我要你搬什麽。”
俞清感覺他好像不高興了。
“兩個人搬,輕松點。”
“輕松個屁,你是覺得你男人這點活都幹不了?”
“不是,我就是…”
俞清只是剛剛看他搬得很吃力,而且又是搬得最重的。
後面有人搬着木材要過,嚷嚷着:“讓一哈。”
陳文正把鐵架搬到邊上,看着俞清:“你去那邊等,這裏用不着你。”
俞清本來是好心,但不知道自己哪兒又戳到了陳文正,他沒再提替陳文正搬東西,只是覺得有點委屈。
陳文正搬起鐵架,送到倉庫以後,折回來的時候看見俞清低落站在棚外,可憐巴巴,好像受了極大的委屈,他就不該讓俞清跟過來,就該把房間開好,把他丢進賓館鎖起來。
他抓着俞清的手,把他拉到水泥臺邊上。
陳文正:“你的手不是用來幹這些的,知道了麽?”
俞清想不明白:“我覺得哪樣幹活都是一樣的,沒有高低貴賤。”
“那我也不能讓你幹這種活。”
這人很大男子主義,可這都什麽年代了。
俞清:“早點幹完早點休息不好嗎?”
“不好。”
……
俞清:“現在都講團隊文化,大家齊心協力,一起把事情做完就行。”
“得了,來教育我來了。”
“我是和你講道理。”
陳文正看了眼時間:“什麽道理?在我這你就是不能幹這種活,這就是我的道理。”
俞清……他和這人真的說不通。
俞清:“我沒你想的那麽嬌貴,我有力氣的。”
“哦?這麽有力氣,那你放床上,別放幹活上。”
……
俞清很惱,擡腳踢了他下:“我說正經的。”
陳文正抓住他的腳踝:“我也說正經的,你好好待着,我早點幹完早點跟你滾床單,我倒要看看今晚你能有多少力氣。”
俞清根本說不過陳文正,他的好意最後也會被曲解,索性不理他,也不說話。
陳文正摩挲了兩把他的踝骨:“你乖乖的,我去幹活了。”
戀戀不舍松開手,走了兩步又回頭,“不許再來添亂。”
俞清腳踝快被他磨得燒起來,粗粝的手心觸感酥麻,尤其是陳文正比他小,還老是一副長輩的語氣。
陳文正一忙忙到了後半夜,本以為兩個小時能拆完,結果拆到了淩晨三點,等忙完發現俞清側躺在水泥臺上睡着了,蚊香在他腳邊升起袅袅白煙,俞清的手墊在臉頰下,昏黃的路燈下,看起來格外安寧。
張帥小聲說:“俺先走啦。”
陳文正點頭:“嗯。”
他摁滅了蚊香,收拾了花露水,手輕輕扶着俞清的肩膀,想把他抱起來,結果俞清醒了,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
“你忙完啦?”俞清問他,聲音帶着剛剛睡醒的慵懶。
陳文正常摸着他的側臉:“嗯,換個地方睡。”
“好。”
他們在附近找了個連鎖快捷酒店,前臺搭着呵欠披着毯子看了他們兩眼:“标間對吧。”
陳文正從屁股後面的口袋裏掏出錢夾:“大床。”
前臺掃了他眼又看了眼俞清:“兩張身份證。”
“二樓最邊上那間,明早12點錢退房。”
俞清跟在陳文正後面,走過酒店狹窄的樓梯,聞見一股劣質洗發水的味道,還夾雜着很濃烈的香水味,二樓連廊上的地毯有淺淺的無法清洗完全的污漬,中間房間在看《甄嬛傳》,聲音在走廊聽個半清。
這些是俞清以前從來沒經歷過接觸過的,他并不排斥。
刷了門卡進去,房間很小,目測二十幾平,但很幹淨。
陳文正把門卡插進卡槽:“累了吧,你先去洗澡。”
俞清換了拖鞋,想起來自己沒帶換洗衣服,只能将就一下,他進了狹窄的衛生間,彎腰的時候褲子口袋裏的煙掉了出來,落在馬桶旁邊。
陳文正剛換鞋,餘光透過玻璃門,瞥見地上掉出來的一包哈德門。
俞清已經撿起煙,陳文正只看得見那紮在白色一次性拖鞋裏的跟骨,左腳擡起,應該是脫掉衣服,磨砂玻璃映着俞清模糊的身影,陳文正感到熱氣騰騰,直到聽見浴室響起水聲,他才沉沉嘆息。
俞清沖了把澡,将就穿上髒衣服,想着明早回家再洗一次再換衣服,熱氣熏得他臉紅撲撲的,推門出來看見陳文正坐在狹小的皮質凳子上翻手機。
“我洗完了,你去吧。”俞清說着打了個呵欠。
陳文正起身,掃了他一眼,看着他懷裏抱着的休閑褲:“什麽時候學會抽煙了?”
俞清愣了下,其實他不太願意陳文正知道這些,因為學抽煙這事因他而起,想念很深煩惱很多,無法疏解才學的。
“一個月前。”
陳文正心下了然:“跟我學的?”
俞清想了想:“不算。”
“好的不學只學壞的?”
俞清直視他,語氣波瀾不驚:“公司裏抽煙的人挺多的,不算壞事,只能說是一種不太健康的生活方式,不過度抽煙影響不大。”
陳文正往前走了兩步,伸出手:“煙給我。”
俞清以為他想抽,便從褲子口袋裏翻出那包還剩一半的哈德門,煙盒的塑料膜撕得規整,和平日裏陳文正口袋裏壓扁的煙盒完全不同。
廉價煙被俞清用得像是名貴煙。
陳文正把煙拿過去:“抽煙不好,以後別抽了。”
俞清和他距離很近,因為幹了好幾個小時活,陳文正身上并不好聞,身上衣服也挺髒。
“汗味有點重,你先去洗澡。”
陳文正往後小退一步:“等着,洗完澡收拾你。”
俞清還抱着衣服,陳文正已經進了衛生間,不就說了他一句汗味重,真計較。
他把衣服疊好擱在床頭櫃上,鑽進了被子,賓館很小,但床還挺軟的,俞清鑽到了最裏面,貼着牆,握着手機。
魔都仙男俱樂部的群裏一如既往的熱鬧。
魔都-小浪花:前天約的那哥們實在太猛了,一晚上四次,我真是瘋了
魔都-小妖精:yue,你這婆娘就偷着樂吧,不秀會死
魔都-小浪花:誰秀了!我這是抱怨好嗎?
魔都-大猛1:你可悠着點吧,小花花,老了要被護工天天打
魔都-小浪花:我才不會呢!我好着呢
……
俞清覺得他們每天聊天真的很沒下限,網管難道不封嗎!
而且四次真的很多了嗎?那陳文正那天用了十一個套?
俞清想不明白,他也沒有這種經歷,如果四次很多,那陳文正就是不正常的。
他打了個呵欠,看了眼時間,接近四點,明天十一點還有個會要開。
陳文正洗完澡,圍了條浴巾出來,躺床上後關了燈。
俞清很困,眼皮打架,但心裏怦怦跳,陳文正之前說滾床單,但他現在真的一點兒力氣都沒有,如果強行滾床單,他可能撐不住。
“陳文正。”俞清強睜着眼睛看他。
陳文正鑽進被窩:“怎麽了?”
“我有點困。”
陳文正聽他糯糯的聲音:“那你睡呀,等我幹什麽。”
“嗯,那晚安。”
俞清也奇怪,自己幹嘛等他,可是陳文正之前說了要滾床單,這件事就在他的未完成清單上,如果不能完成,起碼他得告知陳文正才能睡,這是他的邏輯。
陳文正躺下,伸手把俞清攬進懷裏,他的手撥過俞清柔軟的發:“還臭嗎?”
俞清微睜着眼,在他胸口聞了聞:“不臭了。”
“嬌氣。”
俞清努了努嘴:“你好記仇。”
陳文正的手握着他的腰:“誰讓你嫌棄我臭。”
“我什麽時候嫌棄你臭了。”
陳文正支着手,撐在他額頭邊上:“剛剛。”
俞清擡了擡眼皮,看見陳文正堅硬的下颚,心突突地跳着:“現在很香。”
陳文正睫毛很長,在床頭燈帶的印成下添了幾分柔軟,他低頭吻住了俞清的嘴,唇齒交纏了幾分鐘,俞清頭昏腦漲,睡意漸漸消退,可他依舊很累,明天還得開會。
“明天早上有會,你快點兒,我得睡滿三個小時,不然沒法工作。”俞清腦子裏開始安排三個小時怎麽睡才能睡飽,明天開會前還得喝兩杯加濃的美式。
陳文正聽他格外理智的發言,有點兒不爽:“快不了。”
俞清腦子懵懵的:“盡量行嗎?”
陳文正看他腫得發紅的嘴:“服了你。”
“挺重要的會。”
陳文正咬了口他那張只會說理智話的嘴,舔過他的唇,一路往下。
俞清手掐着床單,他并不知道陳文正準備做什麽,腰腹被裹纏,他的唇在他身上游走,等俞清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沒法拒絕。
“陳文正。”俞清喚他。
陳文正沒回應。
俞清意識渙散,手掐着枕套,身體某根神經被陳文正攪得四分五裂:“你別了,這樣不好,我不喜歡,你你想多久都行,可可可以嗎。”
到後面他已無法完整對話,腦子裏空白一片,手指發白,他沒有想到自己說完話一切就結束了。
而陳文正也沒想到他這麽迅速,他再次浮上來的時候,俞清的臉徹底埋進了被子。
陳文正去衛生間漱了口又拿了濕毛巾回來,俞清只有兩撮頭發露在被子外面,他把濕毛巾伸進被子裏,仔細擦了擦,看俞清一直不肯露臉,忍不住笑起來,他真沒見過這麽可愛又好玩的人。
“幹嘛呢?”陳文正說道。
俞清不回他。
陳文正把毛巾送回衛生間,回來把俞清拉到懷裏,看見他一張臉紅透了。
“沒事,正常的。”陳文正安慰他。
俞清不知道怎麽活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就那麽快,他以前也沒這樣,咬着牙抿着唇,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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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清:我不要面子的
陳文正:正常的,沒事啊,寶貝
俞清:滾啊
Ps:這文我本來想着八萬字可以完結,結果我怕是廢了,小俞還沒想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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