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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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南宮聞言,眸光閃了閃,本郁郁的心情好了不少,淺笑說:“若是好聞,我讓木槿給你一些香包。”
雖是不記得故人故事了,但對她的這份香氣還是熟悉的,這便好。
“不用準備了,我就是随口一說,覺得熟而已,對了,你來找我是什麽事呢?”溫然曉得她人好。
話音落下,幾聲秋雷作響,天更是陰沉,垂下來和地混在一起,仿佛在醞釀什麽。
柳南宮說着,輕輕覆上她的手背:“我...說這話可能唐突了,我想着,若你不想做傀儡,那就不必做。”
“權勢之下,我哪裏來的選擇呢?”溫然沒多想她的話,自嘲地說。
柳南宮神色認真,藏着對面人所讀不懂的深情:“你有,我給你。”
她想做的,她自會成全。
“柳掌門,你這是?”溫然凝着她的狐貍眸子。
柳南宮的語氣裏罕見地霸道:“你不想做傀儡,便不必做,大約時你只需伴着我。”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呢?”這話,一時讓溫然分不清柳掌門是好意還是別有用心。
柳南宮沒正面回答她的話:“我畢竟是一家之主,率四千柳氏,這點底氣我還是有的。”
“那你為什麽要幫我呢?”溫然眉目一頓,重複問。
這無緣無故的人情,她現在承受不起了。
柳南宮的薄唇微張,要握緊了她的手:“你太像我的那位故人了。”
“...原來是這樣啊。”溫然躲開,把手放在桌下,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住心底的失落。
說來說去,這是給容绮玉的人情。
她是誰啊?一介草民而已,除了這張臉,毫無用處。
柳南宮知道自己剛才的話不妥,可...又別無他法,只聽溫然再次開口:“感謝柳掌門的費心,我跟小一說好要去大約,肯定是要去的。”
這點骨氣和自尊她還是有的,答應了去,就是去。
“我向你致歉,是我唐突。”柳南宮瞧見她眉眼裏的神傷,後悔說适才的想法了。
溫然灑脫地笑了笑,裝作豁達:“不必道歉,我是真心謝謝你,你是我來這麽久第一個真正給我選擇權的人。”
柳南宮暗嘆了口氣,心裏很是不舒服,當即下了決定。
大約一過,她必要好生問李清姒個清楚!
......
剛沐浴完,溫然回房便看到了桌上整齊擺放着的香包,自是知道是誰送來的。
放在鼻尖聞了聞,還是那股莫名熟悉的氣味。
也不知這柳掌門對自己示好,到底是圖什麽呢?
須臾,一道驚雷響徹雲霄,之後,傾盆大雨直灌而下,雨滴砸向地面,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音,猶如千萬個鑼鼓齊敲。
霎時間,地面升起了雨霧,全看不清。
溫然站在窗前望了望,雨水濺到窗臺上,落了一個濕花,好大的雨啊,這是她來大武,第一次下這麽大的暴雨。
一場秋雨一場寒,下完這場雨,天氣又得冷不少了。
伸手關了窗戶,雨聲小了些,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心裏堵得慌,連深呼吸了幾下,繼而用被子把自己蒙了起來,蜷縮着,也就這樣稀裏糊塗地入睡了。
半個時辰了,雨連要停的架勢都沒,外面已逐漸有了凍意。
“掌門...”木槿半跪地行禮。
紗帳後,柳南宮惺忪地開口:“這麽晚了,何事?”
“回掌門,李...當朝皇後娘娘強闖上山,幾個要攔她的弟子受了傷。”木槿身上被雨水澆了大半。
聽到這話,柳南宮清醒了不少,坐起身來,吩咐道:“待我更衣。傳信他們,別攔她。”
“是!”
李清姒面色慘白,發間濕透,身上的黑袍被雨浸了一遍又一遍,每走一步都在滴着水,所持長劍沾染的血跡也被沖刷幹淨,劍刃銳亮,泛着冷冽。
整個人宛若雨洗的羅剎。
轟雷一道,紫色的閃電落下,一瞬間,照亮了天,也照亮了李清姒的臉,堪比絕色的容顏此刻透着病态的陰郁。
她一路快馬,來到楓柳山下,已不知走了多久。
看到那豎着的匾額,眸子垂了垂,握緊了手中的長劍。
“皇後,此乃柳家,不可逾矩。”忽地,木槿擋在了她面前,将手中的傘一收,立于身後,俨然一副迎戰的氣勢。
李清姒睫毛上挂着雨珠,伸手将胸前的系帶一解,黑袍散落,勾起唇角:“呵,你又能擋我幾分...溫然呢?她在何地?我要帶她走。”
老天也仿佛在看戲,雨小了下來。
聽她如此放肆,木槿早就按捺不住,傘随着足尖而動,朝對面人的面門攻去。
李清姒向後彎腰,躲過,長劍一轉,真氣暗運,用尖端彈了一下那傘,碰撞之下,水漬被濺成了幾瓣。
“住手!”柳南宮身披狐裘大衣,撐傘站在那裏,呵斥。。
木槿雖有不甘,但也只能收回傘,拱手低頭道:“掌門。”
“帶她去吧。”柳南宮凝着雨中的人,何時有過這般狼藉,說。
木槿暗哼了一聲:“這...是。”掩下不情願,木槿故意走得很慢,來到門前,轉身說:“你且在這兒候着,我去禀報容大少主。”
對柳家和掌門不尊重的人,即使是當朝皇後又如何。
李清姒沒注意到此處柳南宮的閨房,心思全在她處了,糾正道:“她不是容大少主,她是溫然。”
聞言,木槿做了個無奈的表情,懶得跟她争論。
......
當聽到是她來找自己,溫然的意識剎時清醒,緊接着心中的沉重不可言說,猶豫了好一會兒,穿着亵衣,推門,涼意襲來,那人狼狽地立在那裏。
“同我回去。”李清姒看到她的那一刻,鼻尖酸澀,淚止不住地滑了下來,和面頰上的雨水混在一起。
溫然沉着臉,不跟她對視,開口:“我和小一都說得很清楚了,後天...不,明天的大約,我會去的。”
今日已過子時,距離大約就剩一天了。
“不去,咱不去。”她的話一出,李清姒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哽咽地回。
小一回去時就向她禀報,以為是報喜,沒成想被她罰了。
溫然如鲠在喉,眼中疲态盡顯,滿身都是無力:“你...你到底想要我怎麽辦?!一開始去也是你說的,現在不去也是你說的。”
“咱不去。”李清姒昔日的風姿如今沒了,近乎哀求道。
她不願看到這人為自己冒險,她錯過了一個,不想再錯過第二個。
活着的人要大過死了的人,可惜,這個道理她幾日前才琢磨清楚。
以往,皆是自己的執念罷了。
溫然這才把目光移向她,同樣眸子紅着:“去,為什麽不去呢?大約後,我和你就沒有任何瓜葛,也将老死不相往來。去,必須...李清姒!”
可話還沒說完,這決絕的語氣讓李清姒喉間滾動,一口鮮血噴出,而後,便暈了過去。
溫然連忙扶住她,給她把脈,心髒負荷,自己早些就把出過她心髒輕微供血不足,剛才又情緒激動,氣血上湧,再加上這一路到楓柳山太急,又冒着大雨上山,才出現了嘔血的症狀。
也就是俗稱的氣急攻心。
柳南宮在不遠處撐傘看着這一幕,當溫然摟李清姒在懷時,咬唇,握着傘柄的手緊了又緊,一計湧上心頭。
“木槿,你能不能幫我煎一下藥?謝謝了,我說方子,很簡單的...丹參四錢、三七兩錢、冰片三錢。”溫然脫了她濕透的衣服,盡數扒光,把她放在床上,急道。
人命關天的事,木槿不敢怠慢:“是!”
......
一條幽暗的走廊盡頭,白燭燈在牆上擺出了一個奇怪的符號,空中彌漫着安神的香氣。
最中間是一汪潭水,清澈見底,裏面游着兩條彩鱗魚,仔細看那魚的鱗片,竟還能變色。
柳南宮在潭前,左手是一撮頭發,右手持柳條,不由讓人感嘆,到這個季節,那一節無根細柳上的小芽還如此嫩綠,富有生機。
“天蒼萬物,往來落痕...以吾之柳,引泉入靈...喚魂點竅,通舊接...”
柳南宮說着,手上的真氣一催,柳條在空中緩慢盤旋,可最後一個新字沒有出口,柳條輕輕停下,垂了下來。
這些都是在給溫然恢複記憶,讓先前的容绮玉回來,可忽地記起那句——自己是唯一一個給她選擇權的人。
那又何必如此私自行為呢?
柳南宮呼吸一滞,望着滿地的準備,心髒落了一拍,擡手,柳條聽話地落回手掌,白燭燈的火光仍舊搖曳着。
自己這般行為,何嘗不是同那些人一樣明裏暗裏地逼她...
當真是被方才的那幕迷了心竅,一時嫉火上頭,才做了此事。
輕握着那一撮秀發,柳南宮坐在石頭上,晃了神,也罷,等大約完畢,她自會詢問的,到時,恢複記憶與否,全憑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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