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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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然的額頭汗止不住地流,在這樣下去非得休克,一旦休克,當前的醫療水平,幾乎是沒有辦法了。
她知道,秦蘭翹的意識在一點一點的失去,至于什麽藥方,加上準備藥材還要煎熬,時間根本不夠。
對現在的秦蘭翹來說,哪怕是一秒都尤為珍貴。
“來不及了,金創藥!把她手腕上的布解開,把金創藥塗上去...還有,準備酒、銀針、火!念容,得去我的房間裏拿個東西,在抽屜裏有個黑色的小包,裏面有藥能給她試試,快!”
秦蘭翹的手腕上還在不斷往外湧血,甚是駭人。
此刻念容也顧不上規矩了,得到吩咐,不敢耽擱,輕功一展,去了溫然的小木屋,拿到所說的黑色小包。
“溫姑娘。”
溫然把金創藥塗在她的傷口處,而後包紮好,接過小包,裏面有幾粒藥丸,都是她閑下來做的。
本想着給李清姒用,畢竟那女人每天打打殺殺,萬一遇到什麽危險,關鍵時刻還能頂點兒用。
給秦蘭翹服下一顆,溫然接着,就将她腦後的枕頭拿出,墊在了腳上,以保證頭部和其他重要器官的血液供給。
“把她的手臂舉起來...我的針、火、酒。”溫然說着,手上的動作不敢停歇,迅速把她的襪子脫掉,找到大拇指上的隐白穴。
這個穴位止血很好,但由于在腳指上,離骨頭較近,所以不能下針自是不能太深,講究快準。
而後解開她的肚兜,找到肚臍下約一寸的陰|交|穴,拇指搓捏,快速插針。
溫然就這樣一直前後顧着,或下針,或俯身貼着去聽她的心跳,或去把脈,反反複複了好多次,在一番的折騰後,這血總算是止住了。
楚曼纓和念容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看到血沒有再湧出,心裏都松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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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她蓋好被子,溫然從床上下來,幾人的目光仍然緊盯着床上的人,沒有留意到後面站着的人影。
“就算是血止住了,也不能保證脫離危險,念容,我來寫方子,你讓他們拿去煎熬,切記給她的這些侍女吩咐,這段時間,嚴禁給她吃大補血的食物,以流食為主,不缺營養就行,等度過危險期,再看吧。”
念容的眼裏閃過一道驚豔,點頭:“遵!”
“謝天謝地,蘭貴儀幸虧撿了一條命回來。”楚曼纓雙手合十,心有餘悸地說。
念容拿好方子,剛轉身,就看到了久違的人立在那裏一言不發、面色淡冷,忙就要行禮:“娘娘。”
“嗯,不必行禮,熬藥要緊。”李清姒擺了擺手,說。
這一聲幾人都知道她的存在了,溫然掃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只是專注着床上的人,楚曼纓都快要熱淚盈眶了,說:“祖宗,你可算是回來了,”
她不是害怕人死或是別的,問題是,躺着的這個人是皇帝的妃子,她又算是知情人之一,可想而知一旦秦蘭翹出了什麽事,後果有多複雜。
“蘭貴儀如何?”李清姒給了楚曼纓一個眼神,而後上前去問床邊的人。
溫然擦着身上和臉上的血跡,同樣淡淡地回:“目前還算穩定,得觀察。”
“那便好。這兒沒擦幹淨。”這個語氣李清姒一聽就知道她生氣了,心裏自然明白原因在何,瞥見她鼻尖上的血,忍不住伸手去摸。
誰知溫然躲了她的手,拉開距離,說:“謝謝娘娘。”
李清姒抿了抿唇,收回了手,把注意力放到了秦蘭翹身上,掃到被溫然撇在一旁的肚兜,想起剛才的救治過程,心裏縱然不悅,但也不能說什麽,畢竟救人要緊。
“蘭貴儀的病,更多在心上。”溫然望着秦蘭翹虛弱蒼白的側顏,緩緩開口。
李清姒皺眉,問:“具體何病?”
“她的心思太重了,脈象真是...一塌糊塗,操心多,想得多,氣血淤滞。”溫然邊說邊搖頭,滿臉凝重。
她猜,十之八九蘭貴儀是要割腕自殺的,再加上這脈象,估計是抑郁症了。
“那這要如何醫治呢?”李清姒對秦蘭翹的過往也是有一些了解的,如今到了這番田地,倒也能想得通。
溫然轉頭,輕輕擡頭對上她的眸子,說:“不管如何醫治,首先得配合治療,不是嗎?”
這話,分明就是在隐射某皇後了。
李清姒聽明白她的話音了,雖然心虛,但面上沒表現出來,附和道:“是,溫大夫所言即是。”
兩人對視,溫然仍舊面色沉重,而後轉頭,沒有再說話了。
每次都是說得比唱得還好聽,然後該配合治療的時候,跑得比誰都快。
楚曼纓不解地看着這兩位主仆間的互動,實在是稀奇得很吶,天底下竟然還有主子附和小仆人一說。
“你倒是對別人挺上心。”見溫然還在時不時給秦蘭翹把着脈,或是貼在胸前聽心跳,李清姒眼裏的酸已經掩不住了,話鋒有些刻薄。
其實,她知道自己的話有問題,可就是故意的,故意激溫然跟自己多說幾句。
溫然聽到這話,心裏的火也升了起來,生硬地回:“...別人也是人,是僅有一條的生命。對于生命,我一直都很上心。”
“可你連本宮的貧血也未瞧好。”李清姒被她說的臉色難堪,知曉她話裏話外都是在介意自己幾天前的突然離別,但也正說明她在乎自己,于是話趕話的,更刻薄了。
溫然的氣瞬間被提到了喉嚨間,上不去下不來,起身就對着她說:“.... 我讓你不喝茶,你不喝了嗎?我說你這段時間該靜卧休息,你躺了嗎?治病需要病人的配合,不是大夫說什麽,病人也不當回事...那什麽病能治好呢?”
這番話,她自認為說的全是理,而至于皇後剛才的這兩句,真是讓人失望。
一旁的楚曼纓見到這個場面,走也不是、坐也不是,總之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頭一次見這個場合,真是長了眼界。
李清姒當然清楚她話裏的道理,被這樣一說,酸澀混着委屈,如鲠在喉,自己也生氣,更多是在生自己的氣。
早知道,就應該分別的時候跟她把話說開。
“皇後娘娘剛回宮,應該還有很多事要處理,這裏沒什麽需要您操心的,一切有我,我會好好看着她的,放心。”
溫然說這話的時候,也覺得自己委屈,心間澀得難受,給她那麽上心的看診,到頭來不落一句話,還要接受她的無理取鬧。
正好,念容端着藥回來了,一進來就發現氣氛不對勁兒了,把藥剛放下就聽到李清姒開口:“念容,把藥放下,跟本宮走!”
“遵。”話一出,念容就曉得溫姑娘和娘娘一定又鬧矛盾了,給了溫然一個抱歉的眼神,就跟着退了出去。
溫然心裏說了句任性幼稚,而後端起藥,氣性這次也大了。
此時此刻,李清姒周身的寒氣已經快要結成冰了,整個人氣得發慌,一出了大門,便對念容開口:“你說,本宮說那話有怨過她給別人瞧診嗎?她何必一句不讓呢...本宮剛回來,片刻都沒歇,就去尋她了,想着要解釋,她倒好...”
說實話,她不是怨,是酸,尤其是看到秦蘭翹衣不蔽體地躺在那裏接受治療,那一幕要多刺眼有多刺眼。
何況,她也沒那麽菩薩心腸,憐憫這個憐憫那個,碰見誰都想去救一救。
從她的角度來看,溫然早就變成了自己的專屬,別人就算要借用一下,她都覺得是搶。
念容聽着這話,滿心驚訝,原來主子還有這一面,只不過這話裏雖不是怨,但其實是醋,想着,自己的心裏也跟着泛酸。
李清姒也不管身前身後有沒有別家的細作跟着了,直帶着怒氣回寝宮去了,腹部的傷口開始隐隐作疼。
坐在鏡前,回憶起剛才兩人的對話,又一陣不舒服。
她有她的高傲,從來就沒在人前失過,除了那人和這人,真是,長着同一張臉,折磨人的法子,還如出一轍。
念容不敢疏忽,這主子發威,難過的也是做下人的,便端來了一杯茶,說:“娘娘,消消氣,溫姑娘會來跟您解釋的。”
“放在那兒吧。”茶茶茶,又是茶,李清姒的委屈更甚,不過之後,并沒有去飲茶了。
念容候在一旁,擡眼去看發怔的人,心裏嘆了口氣,想來,這麽多年的伺候裏,娘娘何曾這般對誰過,只要碰到溫姑娘,好像什麽瞻前顧後、權謀計略都被抛在腦後了。
也是,溫姑娘是極好的人,誰見了都想去博一博歡笑。
......
“咳,溫大夫,我想問一下哈,你和皇後姐姐的關系似乎很要好啊?”楚曼纓看着給秦蘭翹喂藥的人,忍不住八卦地問。
溫然笑了笑說:“蝶妃娘娘,算不上好吧,只是普通的朋友和主仆關系。”
“打住,別叫我蝶妃娘娘,你是不是忘了,咱倆還有一宿之緣呢?”楚曼纓忙擺手,說。
溫然可不會忘記那會兒選秀時一蹦一跳的楚曼纓:“當然記得。”
“那便好,皇後呢,打出身就是含着金湯匙的,背後的勢力頗是龐大繁雜,而且,她家除了她一人安好地活到了現在,其他嫡系的兄弟姊妹都算是夭折了,這也就注定了她不能當個善茬兒。”楚曼纓意味深長地說着。
這番話,她想,皇後身邊應該不會有人主動告訴溫然。
溫然喂藥的手頓了頓,唏噓道:“都夭折了?”
而後轉念明白,這個夭折,都是人為操作的了。
“嗯,如你所想。”楚曼纓點頭。
溫然剛才心裏的火氣瞬間消散了大半兒,還出現了幾分心疼,原來這人的經歷竟也坎坷。
楚曼纓說着,回想起當時,那會兒自己還很小的:“所以年少的時候,也算是李家暗中推波助瀾,讓她去容家學了武功,起碼能保保她。可後來,武林出了大事,本要将來一統武林的繼承人容绮玉死了,她也就變了個人似的。一股盛氣再加上她自己摸爬滾打的争搶,武林和朝廷裏的那些掌權人,都忌憚她的。”
“原來是這樣啊。”溫然琢磨着她的話,原來幼稚的皇後還有這樣的成長史。
楚曼纓點頭:“對呀,總的來講,她是帶着血腥味的人,霸道強勢慣了...你平時肯定看不出來吧?”
她這番話,說者有心,聽者也有心。
“是,平時在我跟前,她倒是小性子多。”溫然的心亂了些。
她自然明了皇後定會權謀,但實際聽到後,這種滋味是不一樣的。
楚曼纓含笑看她,之後就沒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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