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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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宮之中,還未等歇息片刻,溫然就要重新給皇後把脈,面對自己的身體異樣,李清姒這次聽話得很。
“你這兩天是不是經常胸悶氣短,覺得心慌?”
李清姒這才憶起她昨日沐浴時的情景,實話道:“昨日沐浴完有過一次,不過本宮沒有放在心上。”
沐浴後,她歇了好一會才去了溫然的小木屋。
“嗯,身體出了任何反應,都不是無緣無故的,都需要重視。” 溫然抿了一下嘴,告誡道。
每次瞧她這模樣,倒是老成得不行,李清姒點頭:“好,本宮記着了。”
不得不說,這厮兒看診的時候,比平時正經了不少。
溫然收回兩指,眼神清亮地問:“你脾氣怎麽樣?...哦,有一點兒易怒,這我知道...平常性子急嗎?”
“...有一些。”李清姒聽她說自己易怒,挑眉,火氣還真上來一些,心道:呵,才接觸本宮幾日,本宮的性子你倒是盡了解了。
溫然放空想了一會兒,若有所思地開口:“這兩天不要太過勞累,按時吃飯、按時休息,藥的話,你現在還年輕,身體素質其實跟得上,暫且不用服...你就把我之前安頓你貧血的注意事項都記好,該吃的吃,該喝的喝。”
皇後就是貧血引起的心髒供血不足,加上這幾日過于勞累,症狀就明顯了。
“本宮知曉了,多謝溫大夫。”李清姒難得正兒八經地道回謝。
溫然見此,含笑說:“不客氣。”
看吧,只要皇後行事正正經經、說話有頭有尾,還是很好相處的。
“不對,本宮要說的,是多謝溫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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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然無語,憤憤地朝她呲了個牙。
一向端莊的念容突然小跑過來,臉色焦急,手上隐隐地有幾絲血跡,忙在李清姒身邊耳語道:“娘娘...”
李清姒的神情仍舊波瀾不驚,只是明顯,感覺到周圍的氣壓下降了。
溫然雲裏霧裏地看着她們,倒也沒在意,自顧地沉浸在思緒裏。
“老規矩。”
不一會兒,李清姒就起身換衣,發間的首飾頃刻間就剩一只極樸素的木簪了,而後扔下三個字,便不見了身影。
沒有開場白,沒有道別,溫然見怪不怪,皇後說什麽,自己就是什麽了。
念容看着娘娘的背影,兩手緊握了握,擔心不已。
“你受傷了?”見她指上的血跡顯眼,溫然不由問。
念容搖頭,說:“沒有,沒,溫姑娘,這不是我的血。”
這是小一的血,是小一受傷才對。
“那就好,今天我們都要做些什麽啊?”知她不願多言,溫然轉了話題。
念容猶豫了幾番,還是決定先幹好自己的份內之事,其他的事先耽擱着,道:“今天...好,溫姑娘,你随我來吧。”
所以,這一天下來,溫然再次領教到了念容的管理能力。
......
到了傍晚,落霞懸挂,金日拓在上頭,整片天都是恬靜的凄美。
“落霞與孤鹜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結束随從工作的溫然,坐在自己的小木屋門口,賞着這自然之景。
對于無牽無挂的人來說,其實也有好處,那就是不知道該思念什麽,師父、唐一棠、昔日同窗...她的腦海中一時之間能閃過無數個影子。
可閃過之後,如雁過無痕,沒有一個能真正地印在心上。
這一想,她應該就是所謂的“孤鹜”了,天煞孤星也自是如她這般了吧。
溫然雙眼空空,一直就這樣從傍晚坐到了夜晚,晚夏的蟬鳴聲因感受到初秋的涼意開始變得歇斯底裏,直到聲嘶力竭而終。
莫名的,怎麽突然想結婚了呢?
可能是年齡到了,因為麻木吧,這份麻木非常複雜說不清道不明,來源于孤獨,而這種孤獨,卻又只能由血緣關系來打破。
這樣她才能夠覺得自己是真實無比存在着的。
一通胡思亂想,還沒等溫然自己嘲笑自己,就聽到了念容的聲音:“溫姑娘!溫姑娘!”語氣頗為急切,像是出了什麽事兒。
溫然忙看過去,就看到念容身後跟着小二,小二橫抱着皇後,兩人步伐迅速,不待她反應,小二直接進了門,把皇後放在了床上。
“皇後受傷了。”小二跑出一身汗,連擦了擦說。
溫然這才看清早已昏迷的皇後,側腹部一道約兩寸長的口子,還在往外不斷滲血,乍一看猩紅駭人。
“有沒有如意草或者箭頭草之類消毒的藥?...再給我找瓶酒來,還有火、細針跟桑皮線...對了,你們不是有金創藥或者其他什麽止血的藥,也都拿來。”
溫然觀察着李清姒的傷口,雖然她人已不省人事,但秀眉緊簇,也是疼痛難忍的。
這道口子,必須得縫合。
念容忙出去準備,畢竟也是習武之人,所以懂得療傷的流程,把一衆止血消毒類的全都端了過來,不敢擔待片刻。
在念容去準備之時,溫然起身在紙上寫下了:棗樹皮三兩六錢、蒼耳四兩八錢、防風一兩八錢、天麻一兩八錢、天南星一兩八錢、牛黃七錢
這是預防破傷風的方子,寫完後念容也正好趕來,溫然随即又安頓道:“你趕緊抓藥去煮,這裏有我就行。”
溫然拿着細針在火上燒,而後将其兩端折彎,放在酒裏洗了幾下,之後纏上桑皮線,“你先出去,我來給她縫就好。”
小二不敢怠慢:“遵!”
“不打麻藥縫合傷口,是很疼的,你忍着一些。”解開她的衣襟,潔白軟嫩的肌膚一道刀傷印在上頭,讓人憐惜,溫然面不改色,消毒後簡單擦拭幹淨周圍的血跡,用鑷子捏起彎針,就着幾輪燭光,開始縫合。
針穿過的瞬間,李清姒就清醒了過來,美眸微睜,額間出了層細汗,虛弱地說:“疼...”
“我知道疼,可我來不及準備麻藥了...很快就好了,相信我。”溫然專注着手上的動作,盡量又快又穩。
每一線穿過,都是火辣辣的疼,李清姒嘴唇發白,禁不住發抖,抓緊床單,喘着開口:“本宮知道,這點疼...還是能受住。”
當年習武,受過的傷大大小小她都扛過來了,何況這一道區區刀傷。
溫然聞言,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瞥見她胸前的一塊兒淤青,沒有再說話了。
才給皇後安頓這兩天要多加注意休息,轉眼就跟人打架挨了一刀,本就貧血虛弱的身子,哪能經得住這樣的折騰,真是說也說不聽。
這樣三番五次的折騰,遲早得垮,有再厲害的大夫都沒用。
可就這淡淡的帶着冷意的一瞥,讓李清姒以為是那人,當真是一模一樣的神情,心下緊了起來。
李清姒喉間動了動,默默地望着側臉縫針的人,這一刻,她又在懷疑了,這人真的不是绮玉嗎?
“好了,總共縫了七針。”溫然看着縫合好的傷口,又清理了一番,接着撒了金創藥,用紗布包了起來。
李清姒疼得眼睛都泛起了紅來,有氣無力道:“多謝。”
“不客氣,不過這幾天...你最好是卧床休息。”溫然起身去洗手,邊說。
這副神情,李清姒咬了咬唇,問:“你在生氣?”
“沒有啊...一會兒念容把藥送過來,你喝了就在我這兒好好休息...至于這幾天你的其他事,還是先放放吧。”溫然扯出一抹笑來,掩飾自己的情緒。
她确實生氣,因為作為大夫,最讨厭也最怕遇到兩種病人:一是完全不配合的,二是完全不愛惜自己身體的。
恰恰好,皇後把這兩樣都占了。
能安頓的她都安頓了,溫然就自顧出了門,坐在小板凳上,接着看天邊,此時的天邊已無孤寂的落霞,只剩一片藍黑。
屋內燭光閃爍,李清姒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在想溫然為何生氣。
好在不一會兒,念容端着藥來打破了僵局,溫然在一旁看着她給皇後喂藥。
“苦。”李清姒只喝了一口,就被苦到了,鼻尖輕輕皺了起來。
溫然出聲:“良藥苦口利于病,天下沒不苦的藥。”
李清姒擡頭看她,果然還是那副冷淡孤傲的神情,心裏生了幾分委屈,她受傷不應該得到萬千關心嗎,為何獨溫然這般。
不過之後沒再說苦了,一口接着一口喝得幹淨利索。
“這幾日坤武宮...就說本宮生了寒邪,一律不見外。”李清姒說着,眼裏的深意湧起。
今日遭人埋伏,絕非偶然。
念容問:“遵。娘娘,那皇上那邊?”
“他巴不得本宮出什麽事,若是人來了,你就搪塞過去,若是禮來了,你照收就行。小一最近也無事,你讓她來助你。”李清姒蒼白的唇動了動,說道。
溫然聽到她這樣說皇上,不由納悶,身為丈夫,怎麽會願意妻子受傷呢,再者,妻子受傷,當丈夫的,怎麽着肯定也得來親自伺候啊。
這樣的相處方式,可能是這些身份尊貴的人獨有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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