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孩子
顧信則電話關機了兩天，他把自己關在這間屋子裏，餓了就翻出儲備的速食吃，其餘時間，要麽放空，要麽睡覺。
而這兩天內，霍雪融也并不好過。
再怎麽樣，簽了合約的廣告還是要拍的，以沈從嘉現在的身價，她提出換人，也是不現實的。
她硬着頭皮拍攝，看見沈從嘉就想遠遠逃開，他看她的眼神令她覺得驚恐。
不過香水本身倒是很受霍雪融喜愛，高雅的瓶身，冷調的淡香，為了與之搭配，她穿着黑白簡約的複古長裙，化着濃妝，整個人顯出一種高冷範。
曾經有評論家說過，霍雪融這個演員，表面上看各項指标高于平均，無一突出，其實內裏可塑性特別強，相差甚遠的角色也能很好地消化掉。
沈從嘉神情森冷的看着鏡頭中的女人，三年前開始他對她的一切遭遇冷眼旁觀。
這一次重遇上，他不确定自己有沒有把握再次放她離開。
不若來時的心情，霍雪融匆匆乘飛機回到B市，卻沒想到在機場，就遇見了故人。
她背着黑色的皮包，拖着行李箱，穿着米色的風衣，帶着大大的墨鏡，一身疲累，快步走向出口時，身後有人叫住了她。
陸雙藍聲音并不大，她怕引起周圍人注意，只好一路小跑到離霍雪融很近的地方，方才開口。
其實她真的很想大喊一聲，“這幾年你到底死哪裏去了！”
并且，在把霍雪融拖到自家車上時，真的這麽做了。
霍雪融揉揉被震得發痛的耳朵，感慨道，“阿藍，好久不見，你變漂亮了。”
“少來，別以為你說兩句好聽的我就能原諒你的不辭而別。”陸雙藍一邊開車回市裏，一邊賭氣地說。
霍雪融打了個哈哈，想把這個話題岔過去，于是問道，“南南和瑤瑤還好嗎？”
“反正他們都不認識你了，你也認不出來他們。”一提到孩子，陸雙藍更是怨念，說好的幹媽呢，一直對幹兒子和幹女兒不聞不問。
“好啦，我錯了還不成麽。”霍雪融好說歹說，才換得陸姓人`妻的笑臉。
“走，到我家吃晚飯去，兩個小鬼吵着要吃火鍋，我老公出差了不在家，我們好好聊聊。”陸雙藍愉快地做了決定，并且不容霍雪融不答應。
陸雙藍說什麽也不讓霍雪融進廚房，于是霍雪融只能陪着只有四歲的兩個小娃娃在客廳的羊絨地毯上玩。
四歲是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年齡，孩子已經有了自己的意識，卻正是吵鬧的年紀。
陸雙藍笑着跟她說，“他們這麽大是最好玩的時候，不要客氣啊。”
“……”你還是親媽嗎？
“一看你就沒有經驗……”話講到一半才驚覺失言，無奈下只能生硬地岔開，“他們現在最好騙了，再大上一兩歲就明白事情了。”
哥哥白陸南似乎聽懂了“好騙”這個詞的意思，撲過來抱住他媽媽的大腿，手腳并用，将手上沾着的巧克力抹在她的褲腿上。
陸雙藍哭笑不得，扒下他的小手，交給霍雪融，自己去廚房看着火候。
白陸南不安分地從霍雪融懷裏掙紮出來，去捉弄他的雙胞胎妹妹，黏黏的巧克力塗在白嫩的皮膚上，白陸瑤被哥哥弄成了大花臉，她也不哭，立馬爬起來反擊，兩個孩子追逐着，笑鬧聲與尖叫聲不絕于耳。
霍雪融許久不曾體會過這種帶着幸福感的喧嚣，心中柔軟，兩個小小的人兒打鬧累了，白陸南一屁股坐在她身邊，白陸瑤更是愛撒嬌，鑽到了她的懷裏。
“幹媽抱抱。”小姑娘軟儒的聲音惹人愛憐，霍雪融托起她小小的身體，重量不輕，她加了力抱穩，随着白陸瑤的指示參觀客廳。
她走到櫃子上立着的一排相框前，有陸雙藍夫妻單獨的合照，帶着孩子的，和雙方父母的，與朋友在一起的，懷裏的小女孩“咯咯”地笑了起來，指着其中一張興奮地叫道，“幹媽！幹媽！”
霍雪融目不轉睛地盯着這張照片，畫中人都穿着土氣卻又彰顯着青春氣息的校服，裏面有她，有沈從嘉，有陸雙藍，還有……顧信則。
這是她跟顧信則唯一的一次合照。
她的那一張，早就在反複的搬家中遺失，沈從嘉手裏的，想必也早就随着二人的決裂扔掉了。
顧信則呢，他還留着嗎？
恐怕，不會了。
與她不同，顧信則是向前看的人，有了那麽溫柔漂亮的女友，多年前的這點舊情，不再重要，也無需記挂。
陸雙藍在餐廳喊霍雪融與孩子們，“雪融，開飯了，帶孩子們過來吧。”
“好，馬上就來。”她應了聲，聽到可以吃火鍋的白陸南已經歡快地跑了過去，霍雪融抱着白陸瑤去洗手間，仔仔細細地将她柔軟的小手洗幹淨，再牽着她回到餐廳時，白陸南已經開始大快朵頤了。
陸雙藍從廚房走出來，嘴裏訓斥着，作勢要打兒子的屁股，惹得白陸瑤興高采烈地笑開了花，“你這孩子，又不先洗手就吃飯。”
白陸南正忙着吃肉，兩頰都塞着吃的，也不忘了頂嘴，他講話含糊不清，滿不在乎道，“俗語說得好，不幹不淨，吃了沒病。”也不知道這麽小的孩子是從哪裏看來這些話的，還講得頭頭是道的，像個小大人一樣。
此話一出，連陸雙藍都氣得笑了起來，霍雪融把白陸瑤安置在椅子上，開始給她夾菜。
陸雙藍看到了，忙說，“雪融你別管她，她自己會吃。”
霍雪融自然不會聽她的，還是把每樣菜都夾了一些到白陸瑤的碗裏，反駁道，“我這個當幹媽的，今天也沒給他們買什麽禮物，夾個菜你還不讓了？”
“行……當然可以，你随便吧。”陸雙藍也不再攔她，自己專注地吃，還和兒子搶起了涮好的肉，白陸瑤看他們玩得開心，和霍雪融一起加入戰局。
兩大兩小搶得不亦樂乎，不知不覺時針劃過了八點，陸雙藍領着孩子們去洗澡，霍雪融留下來收拾殘局。
盡管陸雙藍一再囑咐她碗碟堆在水池裏就行了，霍雪融還是挽起了袖子，将占滿了污漬的容器刷得幹幹淨淨。
然後來到雙胞胎的卧室，跟陸雙藍一起給他們講故事，哄他們睡着。
看着南南與瑤瑤香甜的睡臉，霍雪融鼻頭一酸。
她曾經有過一個孩子，如果能平安長大，一定與雙胞胎兄妹一樣可愛。
那感覺像将心髒放到了有刺的東西上面，不致命，但一滴一滴滲着血，很疼。
十八歲的她來不及告別青春，就被命運逼得一夜長大。
猝不及防的意外一樁接着一樁，像一把正旺的火，她的世界被燒得只剩下灰燼。
她原本可以不疾不徐地看清自己的心意，只可惜被生生折斷在半路。
這個周末方舲聯系不上顧信則，她也沒在意，顧信則以前也有過忙着忙着就忘了給她回電話的先例，她一個人在家無聊，索性回了父母家，她那身為臨安醫院院長的爸爸看到她，有點驚訝，“正好，省得我特意打電話叫你回來了，小舲，跟我進來書房。”
方舲應了聲，也沒在意，回房間換了居家的衣服，這才敲了書房的門，方院長讓她進來，她養的虎斑貓在身後“喵”了一聲，似乎也想跟着小主人進門，被方舲攔下來，好一頓安撫，隔離在厚重的實木門板之外。
方家的書房面積不小，偌大的空間內布滿了書架，上面滿滿得擺放着醫學類書籍。
方院長就坐在價值不菲的紅木大書桌後面，面色凝重地等着她。
“爸，您找我有事？”方院長遲遲不開口，方舲只好主動打破一室寂靜。
“嗯。”方院長沉吟半晌，問道，“小舲，你也不小了，有沒有打算找個人定下來？”
“我和信則挺好的。”方舲答道。
聽女兒提起顧信則，方院長面露不快，忍耐着問了一句，“有結婚的打算嗎？”
“還沒提過這事。”方舲疑惑，還是照實回答。
“沒談到最好。”方院長似是舒了一口氣，“小舲，以前你還小，我也就沒多幹涉你，現在你也26了，不找個合适的對象規劃未來就來不及了。”
“爸，您是想讓我和信則分手？”聽出方院長言下之意的方舲不敢置信地問，“為什麽？我需要知道原因。”
方院長從來不過問她的感情生活，她一直以父母開明為傲，可現在，父親竟然命令她與顧信則分手。
今天方舲回家，方媽媽本來開開心心地在廚房做着飯，特意加了兩道她最愛吃的菜，誰知女兒進書房和老頭子說了幾句話，後來竟然吵起來了，她聽到聲響，想去看看發生什麽事了，就看到方舲哭着推開門，拎起外套皮包就跑出了家門。
方舲奪門而出，跑過幾棟住宅樓，回頭望去，确認已經看不到自己家了，才停了下來，她從不是愛哭的人，眼淚早在短短續續地奔跑中風幹了，但她還是心慌，需要依靠。
于是她打電話給顧信則，所幸她出門的時候拿了包，手機就放在包裏面。
聽筒內“嘟嘟”地響着，顧信則跟兩天前一樣沒有接電話。
B市的三月傍晚還是透着涼意，她空着的那只手不自覺地抓住另外一只，天色很暗，她越來越惶恐。
時間太長，通話已經自動斷掉，方舲又撥了一遍，仍然如此，她固執地繼續，偏要打通不可。
就在她覺得絕望的時候，電話被接通了，顧信則沙啞又溫和的聲音傳來，“方舲，出什麽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計劃下一章開始讓劇情緊湊點_(:з」∠)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