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2)
?搬回來住吧,楚悉突然說。我說不。我知道你和樊憶川什麽都不是,楚悉說着放開了我被他當成玩具把玩了半天的小臂,伸手摸了摸我的頭,他嘆了口氣,說,你要演也演得真一點。
楚悉突如其來的“告白”使我惱羞成怒。我心裏明白他從來沒把我和樊憶川的關系當過真,但直截了當地揭穿是另一回事情,何況還是用這麽輕飄飄的語氣說出來。仿佛我就是個小醜,站在他眼前的聚光燈下。早就脫掉所有裝扮,百分百将自己坦露,毫不保留地給他看到我的全貌,不只笑臉,還有所有陰影角落。然而不論我做什麽,從來都不能真正探觸到他包裹完整的生活。
我和樊憶川什麽都不是,我從他懷裏抽回手臂,冷聲說,那我和你是什麽嗎?他沒應聲,笑容凝固在臉上,看起來還是那麽快樂,我卻要被突然湧上來的情緒沖得潰散。我從來都管理不好這種按理說腦袋應該可以控制好的力量,每次因為一句話或一個眼神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觸發後,總要演變成洪水才能收場。
我深吸了一口氣,盡全力控制住自己,一字一句地問他,請問關于你的部分我演得夠真嗎?說完我起身給他打開了車門,讓他下去。這回楚悉乖乖聽了話,下了車,關上了車門,從車前繞過卻沒往樓裏走,反而走到我這邊的車窗外,擡起手,用指關節在車玻璃上輕巧地敲。
嘟嘟聲仿佛是敲在我的腦袋上,敲得我心煩意亂,一個頭兩個大。降下車窗沖楚悉大喊,我和樊憶川在一起開心死了,作為室友他比你強不知道多少倍!我氣還沒喘勻,就聽他說,那你怎麽不跟他一起去美國。我愣住,楚悉挑了挑眉,幾乎是習慣性地伸出手在我的背上一下一下摸着,配合着手部動作做着深呼吸,同時說,吸氣,呼氣,吸氣,呼氣——酒氣吹了我一臉。我下意識跟着他的節奏呼吸,因為以前做過無數次,對我來說跟條件反射一樣。
容禮,你還不了解我嗎,我什麽都知道。楚悉一邊為我順氣一邊說,話說得慢吞吞,還有點大舌頭。你知道個屁,我說。
他笑出了聲,另一只胳膊搭上車窗框。我見狀按下按鈕,車窗猛地往上升,他被突然的動靜弄得胳膊一滑,重心不穩,一個趔趄,搖晃半天才站穩。
站住了又開始笑眯眯地敲車窗,我不理他他就一直敲。我降下個縫隙,他雙手扒在上面,眼睛框在縫隙裏。十分得意地說,我什麽都知道,真的,容禮,我知道這兩個月你是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的。我氣得又要升車窗,他卻不放手。在快要夾住他的手指時我只好停了下來。
這回他直接拉開車門,右手扶住駕駛座椅背,手就伸在我脖子旁邊,指腹時不時碰觸我的皮膚。我扭頭躲開,他彎腰鑽進來,直勾勾對着我噴酒氣。搬回來吧,楚悉說。我轉頭看向他,他慢慢變出一個笑容,我對着他的嘴唇親了一大口。
他沒動,仿佛沒發現我做了什麽似的,依然笑着。搬回來吧,他跟複讀機一樣叽哩哇啦。我半天才開口,問他,有什麽好處?他沉思了一陣,說,我可以給你做飯,做早餐,晚餐。這就沒了?我說,你天天忙着喝酒,哪來的時間給我做飯。
他皺了皺眉,好像真的在認真思考我提出的問題。我接着說,我看什麽好處都沒有,只有麻煩,你就是想我給你當免費的司機。
他露出一個默認的笑容,說,搬回來。我推他,走開,沒的商量。還有以後再把我當司機支使得給錢知道嗎,我的勞動特別珍貴。
楚悉不僅沒走,反而更貼近了我一點,手從車背覆到我的腦後,推着我向前,濕熱的酒氣幾乎要将我嚴絲合縫地裹住。
我今天特別高興,他說,容禮,讓我更高興一點好嗎?回來吧。我要頂嘴,想說你高不高興我一點都不關心,可半個音都沒吐出來,因為他親了上來,堵住了我的嘴。
瞬間我從頭到腳的身體仿佛都不再正常。我感到從我的腹部那裏長出來一棵樹,直長到我的喉嚨。沒有樹葉卻枝條繁多,且往四處伸展,占據了我的整個身體。忽然一口氣從我的牙齒間貼着舌頭吹進來,吹到每一個枝條的每一處皮膚。緊接着四處不約而同地長出新葉。這些嫩葉特別綠,特別軟,有意無意觸碰到我的心髒、我的血管、我的皮膚。麻麻酥酥的感覺此起彼伏,這裏停歇了那裏又起。直把我搞得筋疲力竭,喘不上氣,這些調皮的新生葉子才放過了我。
我睜開眼,手撐在車座上,大口喘氣。雖然濃烈的酒氣和楚悉的一言一行都在告訴我他絕對是爛醉的狀态,可我還是忍不住張了張嘴,用帶着渴望的顫抖?的聲音問他,你是真的醉了,還是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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