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有這麽一個查探的機會, 安予年自然不會錯過。
他有種直覺, 等自己以“普通人”的身份二探李惟益家之後,很多東西都可以真相大白。
不過李惟益邀請的并不只有他一個,在對方的別墅門口, 安予年還遇到了前幾天在技術部被趙平江攻擊、然後遞交了辭呈的陳斯以及另外兩個安予年沒見過的人。
陳斯似乎跟那兩人也不熟,他們雖然一起過來, 但一看到安予年, 陳斯就把兩人抛下, 跑過來和安予年打招呼。
他剛問安予年是不是也準備辭職,別墅的大門就打開了,打斷了他們的聊天。
這回來接他們進去的是趙平江,看到趙平江, 陳斯的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
他想轉身就走,可他想到自己已經答應了李惟益,還是留了下來。
他走在安予年身邊, 和他一起進了客廳, 等他看到還有另一個高層在, 臉色終于緩和了一些。
李惟益似乎沒有發現他們的暗潮湧動,只是笑道:“在了解你們具體的辭職理由之前,作為公司的負責人, 我還是想先和你們道個歉。公司最近壓力大, 所以小趙他們焦急了一些。”
李惟益說完,趙平江就出來,對陳斯鞠了一躬。
陳斯似乎想冷笑, 不過到底沒有笑出來,只是沉默地站在那裏,不接受也不抗議。
趙平江看得心頭火起,但還是把怒氣壓制了住。
不知道是不是安予年的錯覺,趙平江把怒火壓下去之後,他從趙平江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笑容。
這笑容相當的隐秘,夾雜着愉悅和嘲諷,看得安予年心裏咯噔了一下。
不過他是“徐柳”,并不是安予年,所以他只能假裝什麽都沒發現,繼續當自己的木頭人。
李惟益很快喊了他們坐,然後說道:“大家都是和我們公司簽了合同的員工,對我們公司也有感情,現在是真的準備離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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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惟益說話的時候,安予年感覺有一股奇怪的力量纏繞上了自己的心頭,然後在觸及自己被壓抑的靈力的時候,被剿滅得無影無蹤。
他皺起了眉,假裝自己正在苦惱,然後不動聲色地把瞥了眼身邊人的情況。
身邊三個原本态度堅定想要辭職的人,因為這句話動搖起來,眉目間流露出掙紮。
他們似乎思考了很久,三分鐘後,他們才重新堅定,給了李惟益一個肯定的答複。
安予年沒錯過他們的表情,也沒錯過李惟益的表情,他敢保證,得到肯定的答複之後,李惟益不僅不生氣,反而有種詭異的喜悅。
但這喜悅稍縱即逝,很快,李惟益就和他們閑話家常似的聊起了公司發生了什麽,另外三人雖然有些潤色,不過基本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聽得安予年心裏疑窦叢生,險些沒跟他們統一好步調。
所幸安予年還是圓了回來,李惟益也沒發現什麽,繼續和他們聊天。
安予年看着眼前這副場景,總覺得此情此景,好像李惟益是皇帝,其他人是臣子……
臣子?
【逄祈,我記得,賀哥給我的古籍裏,有一個陣法。那個陣法是修士為皇帝發明的,身處陣法之中,無論對其他人情緒如何,對皇帝都會有強烈的效忠的想法。】
聽他這麽傳音,逄祈隐約記得很久以前是有這麽個陣法,不過古代的官員按照職責會分別待在不同的地方,武将更是長時間不在京城,所以這個陣法的作用不明顯,消耗又大,慢慢就退出了歷史的舞臺。
可是現在不同,在現代,一個公司的人可能就待在一棟樓裏,只要有陣法加持,确實會讓他們産生極濃的歸屬感。
【可是這樣就和我們的猜測對不上了,】安予年又傳音道,【根據我們的猜測,李惟益有極強的反社會屬性,這個陣法不太對啊!】
【破局點應該是在你們身上,如果他真的只是想用這個陣法控制員工,對于你們四個,他應該恨,而不是高興。】
逄祈的傳音剛被安予年獲得,後者就聽到了李惟益愉快的笑聲。
他不由得感慨逄祈的洞察能力,感慨完就繼續混在另外三個人當中,等李惟益的下文。
“我的地下酒窖藏了不少好酒,大家來我們公司一場,如今也是因為公司的氛圍讓大家不舒服大家才想離開,所以離開之前,大家各自挑一瓶酒帶回去,算是我送你們離開的禮物。”
聽他這麽說,有一個人的腳步頓了一下。
他張了張口,似乎想對李惟益說些什麽,可當他的視線觸及到趙平江的時候,他就驀然清醒,閉上了嘴跟着其他人往地下室走去。
安予年也跟着他們。他隐約可以覺察到進入地下室的地方有一道屏障,只是真相就在眼前,他不可能任由它溜走,只能盡力壓制自己的力量,混在了中後的位置,傳音問逄祈有沒有解決的辦法。
後者當然也發現了這個屏障。他想了想,分出一絲力量覆蓋上安予年的軀體,順利讓對方安然地進入了地下室。
安予年被這酥酥麻麻的感覺惹得耳根有點紅,正準備傳音道謝,身後的屏障就微微震動了一下。
安予年心裏打了個突,如果他記得沒錯,走在他後面的不是李惟益的人,而是另一個來辭職的“普通人”。
安予年不能百分百确定對方的身份,自然不敢提醒,只能繼續往前走。
沒一會,他就抵達了地下室,然後聽到了走在他前面的陳斯困惑的聲音:“這是酒窖?”
陳斯的聲音太過困惑,安予年便也凝神看去,跟着怔了一下。
不過他和陳斯不同,陳斯困惑是因為這裏沒有酒,安予年怔愣則是因為這裏居然沒有機關。
但是很快,安予年就不困惑了。
因為地下突然升起了4塊鐵板,鐵板上有鐵條飛竄而出,把他們牢牢地困在了鐵板上。
之前一直表現得溫和無害的李惟益也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Surprise!”
李惟益的聲音嘹亮非常:“作為你們掙脫陣法束縛的獎賞,我邀請你們加入我的計劃。”
李惟益話音未落,整個地面就開始下沉。安予年默默計算着下沉的距離,大概下沉九米的時候,對面才終于停止晃動,他們所處的空間也從原本空曠的地下室,變成了鋼筋混凝土包裹的所在。
這個所在有兩個身穿白大褂的人,還有十來張床。每張床上都躺着或是人類或是動物的生命體。
他們都還活着,剛從他們發出的嘶吼聲來看,他們的情緒并不穩定。
見此情景,和安予年一同進來的兩人都驚住了,他們想說什麽,卻發現過于驚恐的自己嗓子裏一時間無法發出想要的聲音。
至于另一個人……
安予年看着趙平江一步一步地走到對方面前,臉上的笑容猙獰而又可怕:“你是那個安予年的同夥嗎?還是說,你就是安予年呢?”
趙平江話音未落,就一拳打到了對方的肚子上。
很快,對方臉上的僞裝褪去,變成了一張安予年曾經在特辦處見過的熟悉的面容。
趙平江發現對方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不免有些可惜。不過他卻沒有放過折磨對方的心思,伸手掐住了對方的脖子,欣賞對方瀕死的模樣。
李惟益看人真的要呼吸不過來了,笑眯眯地喊了趙平江一聲:“小趙,松手,我們還要從他嘴裏套話呢!”
聽李惟益這麽說,趙平江雖然有些不甘,但還是松開了手。
終于呼吸到新鮮的空氣,那人劇烈地咳嗽了起來,等咳嗽完,才臉色難看地問道:“你們是怎麽發現我的?”
李惟益慢條斯理地說道:“能夠反抗陣法控制的,要麽是我想要找的普通人,要麽就是中階以上的修士。我一直做好了你們當中有探子的準備,所以在地下室的入口設置了一個檢測靈力波動的屏障。”
聽李惟益這麽說,那人頓時苦笑起來:“原來如此。左右我都落到了你們手裏,你們要拿我來做實驗也好,折磨死也好,先給我一個答案吧!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那人說話的時候,視線沒有絲毫的游移,只是牢牢的盯着李惟益。
可不知道為什麽,安予年總覺得對方是在幫自己套話。
李惟益沒有類似的直覺。他聽着對方的話,只是扯起嘴角嘲諷道:“你是想套話之後逃跑嗎?別做夢了,你現在動用不了絲毫的靈力。”
李惟益說完,看那人嘗試之後驟變的臉色,放聲大笑了起來:“怎麽樣?這鐵鏈的材料不錯吧?”
趙平江看着他臉上的不可思議,陰測測地說道:“李總,既然他跑不了,不如我們把真相告訴他。這些僞君子,手握着真相,卻不能救世,他們懊惱悔恨的狀态,不也可以給我們來做實驗?”
李惟益顯然也是這麽想的。
他上前輕撫了一下對方被掐得留下了明顯痕跡的脖子,極為緩慢地說道:“這位特辦處的精英,你在禾雨待了那麽久,不覺得禾雨的狀态,和現在這個世界的狀态,非常相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