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半透明的屏障一出現, 原本的一道尖叫聲瞬間變成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尤其這個屏障雖然半透明, 隐約能看到外面的燈光大樓,但是外面所有的景致都發生了扭曲,更讓他們手足無措。
安予年倒是早就習慣了這種突如其來的變故, 他和逄祈對視一眼之後,就直接去了第一道尖叫聲發出來的地方。
那裏有一個跌坐在地上的人, 在他的面前, 是一個用暗紅色的物質繪制出來的圖案。
逄祈只看了一眼那個圖案, 臉色就是一沉:“時空陣。”
這話一出,安予年和何祝都齊刷刷地看向了他。
前者低聲問道:“時空陣是什麽?”
逄祈解釋道:“時空陣是以比較獨特的東西為陣眼,制作出來的能夠改變區域時間流速的陣法。比如我們這裏過去十年,外面可能只過去十秒鐘;也可能截然相反。”
兩人頓時恍然大悟:“就是用來修煉的那種?”
逄祈點了點頭:“正向時間流速的時空陣确實是出于這個目的創作的, 但……如果想讓時間流速變化大,陣眼就需要提供強大的生命力。在以前,這個陣法很容易被享有特權的人利用, 用普通生命的屍骨如山堆砌一個僅供修煉的陣法, 所以後來這個陣法被禁止了。”
聽到這話, 安予年頓時毛骨悚然:“也就是說,這個陣法再次出現,意味着這個小區某個地方, 有大量的死人?”
逄祈沒把話說死:“有可能, 但也不一定。說不定這只是一個未完成品,所以只是短時間能把人困住,并不會帶來時間流速的變化;也可能是逆向的時間變化。
“這個陣法有兩種打破形式, 一種是從內部,找到陣眼,然後淨化;另一種是從外部……”
逄祈還沒說完,何祝的眼睛就是一亮:“可以從外部打破的話,我們報警等待救援就行了吧?”
逄祈擡頭看了看那個随着時間的推移,讓景致扭曲越發厲害的屏障,緩緩搖了搖頭:“時空屏障能夠隔絕信息傳播,所以裏面不會有信號。最重要的是,這個陣法可以吸收陣法中人的力量轉化為防禦力,換言之……這個世上,應該沒有幾個人,能夠從外面把這個陣法打破。”
何祝沒聽懂,可安予年卻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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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逄祈緊皺的眉,總覺得對方還有什麽沒說。
他悄悄戳了戳對方,逄祈擡頭看他,輕嘆了一聲,然後在他腦海中傳音道:【這個陣法的正向是為了修煉,反向則是為了困人。有些大能只是被困了一刻鐘,出去就發現世間天翻地覆,自己的家人已經被仇家殺害。所以,我有點擔心。】
他們兩個的行程是臨時決定的,逄祈并不認為有人能神通廣大到預知這件事,并且在這個小區布下天羅地網。
因此這個陣法的出現應該只是巧合,可他還是有點不安。
【不提那些了,我們先想辦法把情況和困在陣法裏的人說清楚,然後開始排查。】
安予年等人在小區裏手忙腳亂地安撫住戶情緒、說明情況的同時,江城特辦處的工作人員也被這一出變故搞得慌亂不已。
這是江城發生的第一起波及到大範圍的特殊事件,他們還沒趕到現場,這件事就已經在網絡上傳得沸沸揚揚。
不過江城特辦處能人不少,很快就有人認出了這是時空陣,也提出了打破的方法,可是他試了試,屏障紋絲不動;他和同事一起試了試,屏障依然毫無反應。
就在他懷疑自我的時候,江城特辦處的負責人來了,他攔住了還想嘗試第三次的下屬,搖頭示意對方別做無用功:“逄祈可能被困在裏面了,還有他那個天賦未明的人類店員。”
這話一出,所有特辦處人員的臉上表情都是一僵。
他們紛紛看向負責人,無聲地詢問為什麽這兩個人會出現在這裏。
負責人無奈地苦笑了一聲:“好像是來見朋友的。逄祈過來之前和海城的賀主任說了一聲,雖然沒說具體去哪,不過這個屏障打不破,十有八九就是因為他。我已經請暫居江城的一個前輩過來了,如果他也沒辦法解決這個屏障,那只能等裏面的人解決這件事了。”
逄祈并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也不知道那個“前輩”的攻擊下去,屏障依然紋絲不動。
不過他隐約可以預見這件事,于是在等安予年和何祝向小區住戶說明情況的時候,忍不住揉了揉額頭。
“人類都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嗎?”逄祈頭疼的時候,三花就趴在他腿上擡頭看他。
逄祈撸了把她的毛:“小孩子,別管那麽多。”
“小孩子”三個字讓三花頓時有些幽怨,可是她找不出反駁的話,只能默默把自己團成團,等何祝回來,才伸出爪子,扒拉着回到了何祝懷裏。
大前輩太不可愛了,還欺負她。
逄祈看向跟着他們兩個過來的人,對這些人都點了點頭:“既然人選确定了,那我們就開始排查吧!”
聽逄祈這麽說,過來的人裏便有人鼓足勇氣,喊道:“我們能不能看看你們的實力,這樣我們也好有個底。”
這人喊得很大聲,不僅跟着過來的人,連不安地聚集在一起等待結果的人,也聽到了這個聲音。
逄祈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他們身後不安的人,不等何祝思考要怎麽勸說,直接點了點頭,揚聲說道:“好啊。”
逄祈說完,手心上有一個火球升起,緩緩飄到了屏障的頂部。
然後火球炸開,整個屏障內部有一瞬間亮如白晝,然後又很快恢複了原來的模樣:“相信我們,只要找到陣眼,我們就可以出去。”
逄祈的話很短,展示的東西也很簡單,不過不知道為什麽,所有看到這道光、以及聽到他聲音的人,心情都瞬間平複了下來。
他們很快充滿了鬥志,就連之前不安不打算過來幫忙的人,也有幾個跑了過來,問自己能不能做什麽。
何祝看着被圍住的逄祈,忍不住感嘆了一聲:“我還以為……妖怪不太會管人類的事情?”
安予年失笑:“妖怪可能确實不太在意這些,不過逄祈不太一樣。所以你剛才完全不用想着勸他,他肯定會答應的。”
何祝看着他一臉自信的樣子,忍不住拉長尾音“哦”了一聲。
還真是了解啊,了解得都不像對老板了。
盡管圍着的人多,新請願想加入幫忙的人也多,但是逄祈并沒有增加人選,而是按照安予年之前選的人,分成了兩組十個小隊,逐棟樓逐棟樓進行排查。
安予年和逄祈分了開來,一人各帶一組,排查完一棟樓就換一個小隊,他們則是一直無休地跟着。
第二天淩晨兩點,他們排查完了小區裏所有的樓層,把懷疑的房屋圈定在其中三處。
第二天淩晨四點,他們把其中兩處排除,只留下了最後一處。
最後一處是在何祝所居住的那棟樓的隔壁,位于頂層,是三層複式結構。屋子的主人常年留在國外,但是這段時間,居住在他樓下的人,時不時會聽到樓上傳來腳步聲。
“我們以為是那家人回國了,也沒多想,這次一核對信息,才知道那家人根本沒有回來過。”
一提起這件事,樓下那家人就瑟瑟發抖。
安予年并沒有把事情說得太詳細,只說這個半透明的屏障是有人用邪術布置的,他們需要找到布置邪術的地方,才能解除這個陣法。
所以在小區住戶的眼裏,有問題的地方可能塗滿了黑狗血之類的東西,裏面放着一個一個的骷髅,也有衣着古怪的人在跳大神,怎麽想都令人毛骨悚然。
安予年看他慌得不行,連忙安撫地笑了笑:“沒事,現在解決就好。大家現在這裏等着,我們上去了?”
“等等!”安予年話音未落,人群中就出來兩個人。
雖然是因為發生意外才出來,不過他們依然穿得西裝筆挺:“我們是律師,也是這家主人的朋友,為了确保其他住戶的財産安全,我們想和你們一起上去。”
這話說得刺耳,在場能聽懂的,表情都僵了一下。
有人去拉那兩個人,問他們說什麽胡話,也有人陰陽怪氣地覺得有道理:“你們雖然拿着特辦處的工作證,可我們也沒見過,不知道是真是假。萬一這個奇怪的罩子就是你們搞出來的,然後你們賊喊捉賊……”
安予年沒有生氣,只是點了點頭:“有道理,說不定事情真的是我們搞出來的。這樣吧,既然你們這麽懷疑,那我們也不能讓你們失望,所以一會我就拿第一個揭穿我們的人開刀。不過我這個人很好說話,可以給你兩個選擇,你是覺得剝人皮比較刺激,還是抽人骨比較刺激?”
安予年說得随意,聽得好些人笑出了聲。
之前和他們同一個電梯下來的年輕姑娘,一邊笑一邊說道:“你們這過河拆橋的本事也太強了,事情還沒解決呢你們就想着打官司坑別人錢?這做人也不是做的吧?或者你們自己上去确認?拍幾張照回來,如果沒問題,大家再上去?”
這話迎來又一陣的贊同。
他們也不是完全相信逄祈和安予年,可是這兩個人好歹有工作證,也沒讓他們幹任何危險的事情。
既然如此,他們為什麽要得罪這兩個人,瘋了嗎?
那兩人見唯一一個幫他們說話的人也被安予年吓得縮回去,只能恨恨地咬了咬牙,不敢多說什麽,生怕引起其他人的懷疑。
江城特辦處和編外人員的行蹤他們都調查過,沒人住在這裏,這兩個家夥到底是哪裏來的,為什麽偏偏在陣法觸發的時候出現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