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暖爐
曉年的藥廬有兩個藥童,一名蒼術,一名決明,都是蔣長史從煜王府暗衛營收養的孤兒中挑選出來的。
他們跟着簡大夫,就不再繼續學武,而一心一意待在簡大夫身邊,平常就是幫他處理藥廬的雜務、看管苗圃的草藥,也能跟他學些醫理。
秋狩回來之後,曉年決定收蒼術和決明做徒弟,這是他人生第一次喝上了師父茶。
徒弟和侍從的差別就在于,徒弟就不能只時不時教些皮毛了,而要系統地教授他們知識。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雖然曉年大不了他們十歲,但卻是為師者如父,責任重大。
入冬以後,苗圃只剩下多年生的草本植物和灌叢,除了要給植株“保暖”,還要防止下雪會壓倒草藥,所以雖然沒有建溫塘,但苗圃這邊還是搭了架子。
決明在廊下等着,時不時往外望去,也不知過了多久,終于看到一個人遠遠走過來。
“怎麽樣?沒事吧?”對方人都還沒有走到跟前,他就心急地問道。
蒼術點點頭,回答他:“放心,晚楓院那邊還有人在看着,我剛剛過去,跟着一起把架子上的積雪給除了。”
決明聞言松了一口氣——昨夜的那場雪實在太大了,他生怕苗圃那邊出問題。
今天一大早,蒼術就去晚楓院那邊了,他當然也想跟着一起去,結果被蒼術給勸阻了。
對方說積雪太厚,路不好走,而且一個人足夠了,所以讓決明先在屋裏等他回來。
決明看了一眼蒼術濕漉漉的頭發和外衫,原本還想埋怨“帶我一起去還能給你搭個手”,話都到嘴邊了,想到對方整整去了一個時辰、肯定很累了,最後還是給咽了下去。
蒼術跟他從被暗衛營收養就一直在一起,哪裏看不出決明的欲言又止,知道對方想說什麽,他笑道:“快進去吧,幫我把頭擦一下,都是雪水。”
決明一聽,立刻有了精神,轉身就往屋裏跑,不一會兒就取了巾子來,身手利落地往蒼術的頭上一罩,然後夠着一陣亂揉。
蒼術被蓋住了頭,什麽都看不到了,但耳畔有熟悉的聲音,那是決明在念叨,聽着更像是一種自言自語。
這是決明的習慣,他小時候感到害怕、緊張,就會自己跟自己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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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大以後,有了遮風擋雨的地方,還有蒼術陪着,本來沒那麽多害怕的時候了,但他已經養成了習慣,時不時就會這樣念上一段,像個念經的小和尚一樣。
若你仔細去聽,就會發現其實他說的內容都沒有什麽實際的意義,有時候甚至是把內經的一段默念下來,然後不斷重複。
蒼術見他這樣,就知道決明還在想苗圃的事情,于是低頭問他:“今日師父要考校功課,你都背好了嗎?”
決明一聽,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他連連點頭,但等點完了才想起來,蒼術的眼睛被自己的巾子蓋住了,根本看不到他,連忙補充道:“背好了背好了,前半夜一直睡不着,我在心裏默念了好多遍呢,絕對沒問題。”
蒼術聞言,心中莞爾:你可不止上半夜默背……下半夜嘴裏還念念有詞地背內經呢,肯定記住了。
“我剛剛已經去前院禀報了師父,師父讓我回來換身幹衣服,咱們再過去。”
提及曉年這個師父,兩個人心裏都生出一股暖意來。
暗衛營雖然能夠為他們遮風擋雨,但那裏的訓練十分艱苦,再加上蒼術和決明的根骨不算上佳、年紀也不大,差不多同時進入暗衛營的小夥伴有些已經能夠入前營為殿下辦事了,但他們卻還遠未能“出師”。
尤其是決明,小時候颠沛流離留下了一點病症,治了好些年才有所好轉,但到底影響了學武的進度。
原本以為日子就這樣一點一點地過去,等到了合适的年齡、遇到合适的機會,他們會被派到某一個地方,做殿下的眼睛和手……誰知道蔣長史一派把他們派給了一名大夫。
簡大夫剛剛進王府的時候,衆人都把他看作是簡太醫的助手,不怎麽把這十七歲的小大夫當回事。
但随着時間推移,意識到簡大夫是真的可以治殿下的魇症,越來越多的人打從心底開始佩服簡大夫。
蒼術和決明在他身邊,了解得更多,所以才更加崇敬簡大夫,但這種崇敬又和崇拜暗衛營的前輩有些不同。
在暗衛營,十七歲已經到了可以獨當一面的年紀,很多暗衛這時候已經為自己的刀刃開過鋒了,冷酷而成熟。但簡大夫的成熟卻并非表現在一招一式上。
他們在藥廬的生活,過得忙碌而充實,尤其是簡大夫閑暇時候教他們東西,讓人每天充滿了期待和向往。
大概是對蒼術和決明認真的嘉獎,簡大夫時常借給他們些醫書來看,還許諾如果他們有不懂的地方,可以直接問他。
這并不是一句客套話、場面話,因為蒼術和決明試過向他請教些問題,簡大夫一點都沒有不耐煩過,解釋起來又詳細又清楚,待他們如孩子一般,語氣溫柔。
他有時候甚至對他們那些稚氣的奇思妙想有幾分興趣,自己回去搗鼓一陣,然後再找他們讨論讨論,把這個叫做教學相長。
秋狩之後,聽說能夠成為簡大夫的徒弟,蒼術和決明喜出望外。
行了拜師禮之後,師父沒有馬上把他們丢着不管,而是商量好定期給他們授課,課後布置各種功課,讓他們抽時間去完成。
這樣看似會更加忙碌,但他們甘之如饴。
入冬之後,師父簡曉年搬到了殿下的主院,方便大夫每日給殿下問脈用藥,避免了他在雪天來回奔波的辛苦。
兩個人原本以為自己要留在苗圃,誰知道師父竟然帶他們一起,雖然住的是罩房的偏角,但他們已經非常驚喜了。
此時的他們只知道自己是幸運的,卻不知道當初被蔣長史從鄭大人那裏挑走時,他們就注定走上了一條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
早上,劉煜上朝去了,曉年也有自己的任務。他給兩個徒弟講過醫理之後,按慣例給他們布置了功課。
從後罩房回到屋子,曉年發現小虎崽在房間裏等自己放它們出去玩雪。
只見小家夥并排站在暖閣的榻上,小爪爪搭在窗臺上往外看去,它們的小尾巴在身後掃來掃去,淡藍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院子,連曉年回來了,都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寶貝在做什麽呀?”曉年徑直走了過去,坐在暖閣的羅漢榻上,明知故問道。
小虎崽扭頭看到哥哥回來了,還念念不舍地又瞄了一眼外面,才跑過來依偎在他身邊,然後一陣“嗷嗚嗷嗚”、“嗷嗷嗷嗷”地叫起來,跟在合唱似的。
怕曉年不理解它們的意思,乖乖還拿小爪爪拍拍他的腿,然後跑到窗戶旁邊蹦一蹦,麻利地扒窗臺給他看,所求之事再明了不過了。
問過劉煜之後,曉年才知道它們在更小的時候就已經玩過雪了。
事實上,冀州的冬天很難不下雪,它們最開始又單獨住在小林居,院裏的侍從和影衛不敢管,也管不住它們,所以小虎崽自己玩雪的經歷,其實并不少,甚至比曉年還要“經驗豐富”,它們從來沒有被凍到或者傷到自己。
昨夜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就讓人震撼無比,大雪下了一整夜,聽說天微亮才停了。
雖然知道晚楓園還有人守着,曉年心裏還是記挂着苗圃,直到蒼術回來跟他報說無事,才放下心來。
曉年見此刻已快至午膳時分,不想讓它們玩雪玩得全身是水、再折騰一番影響了進食,于是斬釘截鐵地道:“午後等太陽出來了,咱們再去玩雪。”
小虎崽在他身邊蹭了半天,還是沒能讓“鐵石心腸”的哥哥改變主意,只能老老實實等吃完飯再說。
大部分時候哥哥對它們都是有求必應的,但也有極少情況,哥哥比較“殘忍”,但小虎崽喜歡他,就算哥哥無理取鬧啊,它們沒辦法也只能寵着他了。
吃過了午膳,休息了片刻,小虎崽連午覺都不想睡了,如望妻石一般扶着窗臺站立着,一動不動地盯着外面的雪地。
它們時不時回頭瞄一眼曉年,圓圓的眼睛裏充滿了期待。
“好吧,我們現在出去玩,但今天只能先玩一會兒,”曉年輕輕地摸了摸小虎崽的頭:“若是待會哥哥叫你們回來,你們卻不聽話,那就沒有第二次了,好嗎?”
小虎崽只選擇性地聽到前半句,高興得直往曉年身上撲。
曉年早就知道小家夥的路數,直接把它們抱起來,又強調了一遍“紀律”,直到小虎崽在他懷裏哼哼唧唧,把小爪爪放在他胸口,似乎是有點不情願地表示自己會聽話,曉年才如約把它們抱到了外面。
無論在哪裏,北國的冬天都很美,到處銀裝素裹,正是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曉年走到屋外,抱着小虎崽在廊子裏走了一段,走到了側面。因為要玩雪而沒穿披風,他看到院子裏白茫茫的一片,才覺得确實有些冷了。
但他懷裏的小虎崽就像一對暖爐,又溫暖,手感又好。
—— 冬天就需要這樣毛茸茸的手爐……
往年的這個時候,曉年會待在祖父的書房,聽他講醫理,偶爾也自己找本書來看看,并不限于醫術,祖父從不阻攔他看“閑書”,有時候還會叫他念上一段,然後祖孫兩個就這樣度過一個又一個寒冷的冬季。
叔父一家如果來了府裏,陪着祖父的就變成了叔叔簡行遠。而他們堂兄弟倆就回曉年的房間下棋或者玩鬧一番,免得打擾了祖父和叔叔(父親)。
那樣平凡簡單的生活,點點滴滴都透着美好,讓人每每想起來,臉上都帶着笑意。
按捺不住的小虎崽在他懷裏扭呀扭,成功驚動了若有所思的曉年,他彎腰把兩個小家夥放到地上,它們立刻撒開小肥腿就往臺階下面沖。
事實上,那厚厚的積雪已經沒過了臺階的第二層,小虎崽一個蹬腿,優美地飛躍出去,只聽到噗噗兩聲,就不見了。
曉年:“!!!”
眼看到小虎崽就這樣掉進了雪裏,再加上它們身上本來就是白色絨毛,頃刻被雪沒得看不到一點痕跡。
跟在它們身後的曉年大驚失色,趕緊走過去,把兩個小毛球從雪堆裏挖出來:“怎麽樣了?有沒有磕着?”
雖然知道剛剛那噗噗兩聲,是重物(霧)掉進積雪中發出的聲音,但曉年還是擔心不已。
小虎崽被哥哥解救出來,不僅不感到害怕,看上去眼睛亮亮的,竟然還一副十分高興的樣子。
“甩一甩,快甩一甩。”曉年一邊蹲着幫它們拍掉毛上沾的雪,一邊讓它們像平時甩掉洗澡水一樣動起來。
小虎崽很聽話地扭動身體,一下子就把身上的殘雪都弄到走廊的地上,然後轉身就要繼續往臺階下面蹦。
曉年趕緊伸手把它們給樓回來,輕輕摸它們的背:“咱們慢慢下去,不要跑那麽快。”
“嗷嗚嗷嗚~”“嗷嗷嗷嗷~”小家夥答應是答應得好好的,慢慢走到臺階旁邊,然後後面兩只小肥腿一蹬,原地起跳,緊接着噗噗兩聲,呵,小虎崽又不見了。
從後面只看到兩個“球”飛起來、掉下去然後徹底消失的曉年:“……”
——手突然很癢,很想打那兩個圓圓的小屁屁怎麽辦?
但是等他再一次把小虎崽從積雪裏撈出來,看着它們蹭自己撒着嬌的小模樣,某人又舍不得了。
曉年輕輕捏了捏它們的小耳朵,只能繼續陪它們玩這個“自己埋自己、哥哥救出來”的游戲。
等臺階下方出現了好多小坑,從這裏起跳已經夠不到厚厚的積雪了,小家夥才意猶未盡地作罷,開始往前方探索。
無奈積雪太厚,它們的小腿腿又太短,蹦蹦跳跳、費了老半天的力,感覺像在雪地裏游着泳,但卻沒見怎麽前進。
小虎崽本來就是白底黑紋,曉年怕它們沒到雪裏自己就找不見了,所以一直跟在後面,一刻不錯眼盯着小家夥,如果有一只小虎崽偏離了“航線”,他就走快兩步擋一擋,讓它們盡量水平行進。
在雪裏撲騰了好一陣子,小家夥“游泳”的速度明顯變慢了下來,又過了一會兒,雪平面以下傳來“嗷嗚”“嗷嗷~”的叫喚,曉年心領神會地上前,撈起了兩個小毛球,往廊子裏走。
高随和拂冬就站在旁邊,拂冬拿着布巾走上前,幫簡大夫裹住了兩個小虎崽。
她見曉年的皮鞜都沾滿了雪,正想叫他趕緊進屋暖一暖,這時候院門那邊突然出現了一隊人馬,原來是殿下回府了。
劉煜遠遠看到曉年站在廊子那裏,起初還以為他在等自己,但看清楚曉年懷裏抱了一團不明的東西,意識到這只是個美麗誤會,頓時加快了步伐,目光在廊子前面那被弄得亂七八糟的雪地上掃過。
“殿下。”幾個人紛紛跟劉煜請安,劉煜伸手把曉年懷裏的一包給接過來,單手抱在懷裏,另一邊握着曉年的手就往正屋的方向走去。
他的手又大有暖,曉年冰涼涼的手握在他手心裏,一會兒就有了溫度。
小虎崽明顯在布巾裏掙紮了一下,然後就不敢動了,曉年想把小家夥要回來,但看着劉煜嚴肅的側臉,頓時也不敢說話了,于是就這樣一路跟着劉煜走到屋裏。
進了屋子之後,裏面明顯跟外面的世界是兩重天,劉煜把布巾裹着的一團放在榻上,雖然談不上輕巧,但對他來說動作已經算得上溫柔了。
小虎崽落了地,立刻從布巾裏面爬出來,找準方向想往曉年身邊跑。
曉年偷瞄了煜親王一眼,從他面無表情的臉上倒看不出來什麽,但長久以來建立的默契還是有的。
他走過去坐在榻上,把沖過來要抱的小虎崽摟進懷裏,自覺解釋道:“剛剛出去,才玩了一會兒就準備進屋的,剛好殿下回來了。”
若是他提前些叫小家夥上來,或者劉煜再晚回來個一刻鐘,他們早就進了屋,擦幹身體,換了幹衣服和鞋,那就再無痕跡了。
此時的簡大夫完全忽略了院子裏那塊像被小豬拱過的雪地。
劉煜倒沒有阻止曉年抱小虎崽,但他接着道:“現在進屋裏把衣服和鞋換了。”
“但是乖乖和崽崽還沒有擦幹呢!”
拂冬明顯去他屋裏取曉年自己的衣服和鞋子了,這時候只有他和劉煜在,總不能指望劉煜來給小家夥擦吧。
沒想到煜親王看了曉年一眼,淡然道:“孤來給它們擦幹。”
既然劉煜已經開口了,曉年也不好說“你好像沒給小動物擦過水所以我有點不放心”,于是只能老老實實跟取了東西回來的拂冬進了屋裏。
小虎崽見哥哥走了,想叫但是“大家夥”還在這裏,它們有點不敢叫,于是轉身跑到羅漢榻的角落,迅速窩成一團。
劉煜人高馬大,手臂也長,只伸了伸手就輕輕松松地把它們給撈了回來。
他拿起旁邊的一條幹淨布巾,學曉年的樣子,罩在小虎崽身上,然後一陣揉動。
揉了一陣,慢慢打開來一看,好家夥,小崽子原本柔順光亮的絨毛,現在呈現了一種“雜草叢生”的狀态,怎麽看怎麽狼狽,比剛剛那濕漉漉的樣子,還要慘兮兮。
劉煜:“……”小大夫回來看到小崽子變這麽醜,不知道會不會生氣。
被強行改變了“造型”“的兩只小虎崽可憐兮兮地坐在榻上,想等哥哥回來,這時候,一雙大手朝他們伸了過來,開始幫它們捋毛。
手的主人明顯不熟悉這種事,一開始沒什麽章法,差點有越捋越亂的趨勢。
好在煜親王文能正朝綱、武能定邊疆,這點小事還是很快就上手了,不一會兒,“亂草雞窩”終于恢複成了漂漂亮亮的小白虎。
這時候,換了衣衫和鞋子的簡大夫正好從屋裏走出來,快步來到榻邊。
小虎崽立刻伸爪爪要他抱,曉年坐下來,摟住了小家夥,仔細翻着看了看,乖乖和崽崽身上除了有些亂毛不知道是從哪裏岔出來了,其它好像沒什麽異樣。
滿臉欣慰地看了煜親王一眼,曉年順手把小虎崽身上那幾根莫名其妙的小炸毛給捋順了。
他并不知道他的寶貝剛剛經歷了什麽,不過還是看出兩個小家夥沒什麽精神的樣子,以為它們還害怕劉煜,于是小聲哄了兩句。
煜親王在旁坐得端正,狀似随意地往這邊看看,見曉年并沒有發現異樣、開始低頭哄小崽子,他放在另一側還拽着布巾手慢慢松開了來。
曉年一邊逗小老虎玩,一邊随意地找些話跟劉煜聊聊,免得他坐在旁邊“圍觀”會感覺到無聊:“今日殿下回得很早。”早到讓他錯誤地估計了時間,所以才被抓個正行。
冀州的官員散值的時間一般是申正,秋分後改為申初,現在明明是冬季,但劉煜卻提早回府了。
“皇長子病了,陛下心裏牽挂,散朝得早。”
曉年聞言看向劉煜:“皇長子又病了?這回是什麽原因?”感覺這位繼承人身體太羸弱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起來。
“偶感風寒。”劉煜回答道。
聽說皇長子早上想看雪,結果只是在廊下站了一會兒,回去就開始發起熱來。
徐太後大發雷霆,杖斃了皇長子身邊的一個內監和兩個宮女,徹查了一圈也只能得出這個結論。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劉煜不想說出來讓曉年不開心,于是指着他懷裏的小虎崽道:“它們太重了。”
曉年:“……”
小虎崽:“!!!”
看着備受打擊但面對劉煜又敢怒不敢言的小虎崽,曉年連忙安慰:“不重!哪裏重?”
劉煜盯着往曉年懷裏擠的小崽子,冷聲道:“哪裏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