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那道亮光猶如閃電, 一閃即逝。
太子有些懊惱,她到現在還有部分記憶記很模糊,真是沮喪。
她當然記不清,秋祭時刺殺的場面十分混亂, 那刺客又蒙着面,很難留下清晰的印象。
當然, 若她與白霏霏切磋一陣, 便會察覺出眼前人的出手招式、武功路數和那日的刺客一般。只是兩人并沒有交手, 白霏霏的身份一時半會也不會被揭露。
白霏霏收拾碗筷, 太子見自己插不上手便進了裏屋去尋陳嘉說話。
陳嘉正背着她小聲抽泣, 嗚嗚咽咽的,一下子将她的心揪了起來。
“你怎麽了?可是還沒吃飽?”太子委聲問道。
她方才不過是強撐着面子,不管怎樣都不能在白霏霏面前落了下風, 可實際上連她心裏也沒譜, 怕自己用力過猛反倒惹了陳嘉不開心, 産生不好的後果。譬如陳嘉先前的離家出走。
這不就擱下了碗巴巴的來試探陳嘉的态度。
陳嘉抹了抹眼角, 用她那軟糯的聲音反問道:“你方才怎麽那樣啊?你一點都不尊重我,不顧及我的面子。
你把我當成了什麽?”
白霏霏一而再再而三的遇見渣男,如今雖然看着灑脫不羁, 想來心中還是難受得緊,而她與太子方才的親密只怕是在霏霏姐心頭上又灑了一把鹽,更加讓霏霏姐難過。
白霏霏對她有恩,她不能做出那種恩将仇報的事來,她倆以後可不能再在白霏霏面前秀恩愛了。
太子幾乎是毫不思索的答道:“我把你當成我的寶貝心肝兒啊。”
陳嘉哼了一聲, “我才不信呢。”
不過話雖是如此,但看她神情卻是有幾分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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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溜溜的眼睛裏水瑩瑩的,眸光潋滟烏黑濃密的眉毛上揚,整個人都看着鮮活了許多,恰如那經過春雨滋潤的牡丹,尤為嬌媚可人。
太子抿了下紅唇,湊上前親了親陳嘉的眼睛,輕柔的的如同蜻蜓點水。
“我沒有騙你,從前沒有,現在也沒有,以後更不會有。”
聽着如此真摯的話,陳嘉的心好像泡在蜜罐一樣,甜膩膩的。
她嘟了嘟嘴,故作勉為其難的樣子,“嗯,那好吧,我姑且就信了。”
總算哄開心了。
太子對着陳嘉眨了眨眼睛,指了指自己的側臉道:“那是不是要給一點獎勵啊?”
陳嘉朝着外間望了下,堂屋空蕩蕩的,但廚房卻是和這間屋子斜對着,裏頭的人一偏頭就能看見。
她現在就能看清白霏霏忙碌的背影呢。
她有些不好意思。
但瞧着太子那委屈巴巴的樣子,她湊上去親了下,便打算迅速撤離,卻被太子按住臉,重重的親了一口。
“啵”~的一聲十分響亮。
陳嘉捶了她一下,面如朝霞,倒也沒有指責。
“砰”
廚房裏傳來幾道清脆的響聲,似乎是碗被摔碎的聲音。
聽到聲響,太子悄悄的勾起嘴角。
沒錯,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要氣壞那個女人。
白霏霏不是一直自恃善解人意、體貼大方嗎?怎麽也會作出摔碗洩憤這種事?
哼,跟本宮鬥,你還是太嫩了。
陳嘉卻是起了身,同太子道:“霏霏姐怎麽這麽不小心,傷着手了可怎麽辦?要不我們去看看吧。”
她問得小心,她總覺得太子和白霏霏之間存在着一種很微妙的感情。
不去,不去!
太子在心裏狠狠地拒絕,面上卻是溫柔的笑道:“好啊,我們去看看吧。”
陳嘉見她面色坦然,倒也放了心,提着裙擺出去。
太子哪會那麽容易退讓?
她邊走邊道:“她怎麽毛手毛腳的啊?她之前也是這樣嗎?也不知道她這個樣子是讓你吃了多少苦頭,幸好我來得早,不然你以後還得遭多少罪呢?”
她嘴邊的話兒雖是說得溜,可心裏卻有些唾棄自己。她以往最不屑的便是在背後評議別人了,如今卻是為了消除白霏霏在陳嘉的印象居然說出了這樣的話,真是有失風度。
天知道她以後還會做出什麽離經叛道的事情!
陳嘉卻抿了抿嘴,想要替白霏霏辯駁兩句,但她既然已經察覺到太子不喜白霏霏,又怎麽會為了一個相識不過兩三天的人傷害自己心悅許久的人?便将自己的那番心思按捺下去。
從內室到廚房不過七八步的路程,一句話說完便到了廚房。
裏頭,白霏霏正蹲着身子撿碎片,白皙修長的手指一碰到那鋒利的瓷片,便刮出一道細長的口子,鮮血汩汩流了出來。
陳嘉慌道:“姐姐,你受傷了!疼嗎?我這就幫你包紮。”
白霏霏擡了頭看她,扯出一抹虛弱的笑容,安撫道:“妹妹,不用擔心我,不過小小的刮傷罷了。”
“都流血了!”陳嘉急道。
白霏霏從腰帶裏取出一個玉瓶,用嘴刁開布塞,倒出一些藥粉灑在傷口上,不消片刻鮮血便止住了。
在陳嘉關切的眼神中,白霏霏故作雲淡風輕道:“我以前闖蕩江湖時,過着舔刀鋒走劍尖的生活,什麽樣的傷口沒有受過?這點小傷何足挂齒。不過那時候沒人在身邊關心我,不曾覺得疼痛,如今有了你的關切,我倒覺得有些痛感了。
妹妹,你讓我嘗到了別的滋味。”
她适時的皺了皺眉頭,面上浮現一抹痛苦之色,眼裏卻是存了脈脈情絲。
太子白了她一眼,矯揉造作、虛僞的女人!她瞥了一眼地上的一堆碎片,心中有了主意。
陳嘉聽着白霏霏故作堅強的話,心中越發憐惜白霏霏的遭遇了,溫聲道:“姐姐,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姐姐了,受了傷、遭了難都要跟我說,即便我解決不了,還有殿…還有熠兒幫姐姐周全幾分。”
白霏霏聽了陳嘉的話,面上的煩躁之色沒有減緩,反倒越發的難看了。就連她手指上那已經止了血的傷口也再度崩潰,血流不止。
“哎呦~”太子呼了一聲。
“怎麽了?”陳嘉慌忙放下白霏霏的手,查看太子的狀況。
太子面色慘白,手指輕輕顫抖,點點血漬低落在地磚上,恍如雪地裏的紅梅。
她眸中含淚,對着陳嘉委屈道:“我…手疼。”
她才不會像白霏霏那樣,裝什麽若無其事,明明想要嘉嘉的關注和憐愛,偏偏舍不下面子。
果然陳嘉聽她喊疼,眉目間的神色越發的着急。
“這可怎麽辦?怎麽辦?”
片刻後,太子的手被人一握,那根滴血的手指被一處溫潤濕熱的所在含住。
舌尖滑過那到傷口,一陣瘙癢酥麻從指尖傳到腦海裏,太子的耳垂一下子紅了起來。
陳嘉又舔了下手指,才松開嘴,問道:“還疼嗎?”
太子搖了搖頭,“不疼了,你就是最好的靈丹妙藥。”
陳嘉啐了她一口,将太子和白霏霏趕出了廚房,自己戴上了手套,拿起掃帚和簸箕将地上的碎渣清掃幹淨。
将清掃工具放回原地,她又回裏屋洗了把臉,将發髻重新梳過,朝銅鏡裏看了看,有些不滿,摸了摸臉,尋思着等會兒到了集市上買一些胭脂水粉。
離京時她沒想過還會再見到太子,又生了遁入空門的心思,哪還注重容貌?可如今與太子重逢,自是要好好打扮一番。畢竟女為悅己者容嘛。
出了屋子,她挽住太子的手臂,興致勃勃道:“時辰不早了,我們這就去趕集吧。”
那兩人自然沒有異議,同陳嘉一道歡歡喜喜的出了門。
一路上,甜水村的人見陳嘉挽着另一個男子的手臂,倒是将白霏霏冷落在一邊,不由得指指點點。
陳嘉這才想起白霏霏之前說過同她扮夫妻的話,看如今這情形,怕是整個村子都覺得她水性楊花了吧。
一時間輕快的步伐變得沉重起來了。
老村長在村口也看見他們了,隔得老遠,陳嘉就看見那個和藹的老人面色鐵青,望着她的目光裏少了幾分親近多了幾分不滿和指責。
太子常年處理政事,在金銮殿上見過那些狡猾的臣子在下面賊眉鼠眼、暗中算計勾結的情形,又怎麽會猜不到此刻的狀況?
她怎麽能容忍陳嘉承受別人的非議?
走近後,她對村長扣了一拳,問候道:“您老就是甜水村的村長吧,小子這廂有禮了。”
因為白霏霏的緣故,老村長對太子是極為不滿的,勾引別人娘子的男子品行能怎樣好?
可靠近了看,這小郎君哦,面容精致得不得了,跟白玉雕的一樣,又見她眉間英氣勃勃、眼神清亮,走動間氣宇軒昂,同那小娘子間雖然親昵卻不輕浮,心裏頭的反感稍減去了一點。
但他依舊板着臉,“小郎君倒是懂禮節啊,怎麽就作出這種強擄他人|妻子的事情啊?小郎君,老身觀你面向清貴,氣質不凡,還是早些放手吧,可不能讓這等污名毀了小郎君前程。”
太子含笑搖搖頭,從懷裏掏出一個荷包,遞到村長手上。
“村長,您誤會了。這是我娘子,白飛飛是我的侍衛,因為我家裏出了一些事情,才讓白侍衛帶着我娘子到這村子上避難。”
村長将信将疑,拿眼神問白霏霏。
白霏霏沒說話,面色卻是浮現一抹不自然之色。
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村長知曉自己誤會了太子,有些羞赧,将那荷包推了回去,“是老身誤會小郎君了。”
他又打量了下陳嘉,憶起白飛飛看那嬌俏小娘子的神情,不由得提醒道:“小郎君和小娘子倒是般配得很,不過這夫妻啊還是不要分開太久。久了,感情就淡了,給了他人可乘之機,可就來不及了。”
太子應了一聲,“村長說得是,小子在此謝過。”
她摟住陳嘉的腰肢,又道:“村長,只怕村子裏的人也對我們夫妻倆存了些誤會,小子不得不勞煩您一番,還請您老人家在村子裏給大夥知會一聲,免得鄉親們誤會。”
這才是她的目的,村子裏的人方才看她和陳嘉的眼神就像是看淫|娃蕩|婦一般,這個可不能忍,她若一個個的去解釋還不得累死,還是讓德高望重的村長去說吧。
嗯,一村之長總還是有幾分威嚴的。
告別了村長,解除了誤會,陳嘉的心情又恢複了,一路上采花唱歌,快活得像是出籠的鳥兒。
看着面前那靈動的身影,太子突然有些不想回宮了,就這樣一直留在這個小村子裏,遠離那些陰謀,在這裏一直住下去。
不好!
太子暗叫一聲。
她身下傳來一股熟悉的熱潮。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仙女莎沙投喂的地雷、莎沙和“琥珀晨星灌溉的營養液 比心(づ ̄3 ̄)づ╭~
今天看到了兩株百年牡丹,簡直不可思議,牡丹居然有辣麽長的壽命!這花怕是要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