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夜游
兩人爬上山時,已經三點多鐘了。杜爅支帳篷,葉嚴之則是一貫的領導風範,什麽都不幹在四周溜達。
山頂的風涼爽,杜爅一邊出汗一邊風就吹幹了,他見葉嚴之在一顆樹下眺望山下,微微笑了出來。
驟然,樹林裏快速穿過一道影子,杜爅扔下手裏的活,往樹林裏看,“是野雞。”
他回過頭,問:“葉總,你吃野雞嗎?”
“野雞?”葉嚴之順着杜爅的目光看去,那只野雞也不知在吃什麽,“那東西好抓嗎?”
“好不好抓不重要,只要你想吃,我就使勁給你抓。”杜爅燦爛地笑,露出一排整潔的白牙,又俊又俏。葉嚴之想說話,他已經朝野雞跑去了。
那只野雞聞聲低飛走了,杜爅跨着大步追,一會隐藏一會猛追,直到鑽進樹林不見蹤影。
葉嚴之抿下唇,看沒搭完的帳篷,走過去幹活。
眼瞅快五點了,太陽也逐漸往西邊移動,葉嚴之看了眼手表,在岩石上坐不住了,要去找某個人。
都一個多小時了,不會出事了吧?
葉嚴之在樹林四處張望,走了一會看到了遠處走來的人影,只是走時好好的人,回來衣服褲子都劃破了幾道口子,右臉和鼻梁也有兩道幹固的血痕。
杜爅左手拎着被砸死的野雞,右手揉着發痛的臉,幾步路走的不羁,一擡眸見到遠處站着的葉嚴之,唇單邊的翹起,幾分放縱,幾分灑然。
“看,抓到了。”杜爅把野雞高舉,加快了步伐,而只顧着跑,他連腳下的一塊小木頭樁都沒看見,“啪”一下,摔趴在了地上。
葉嚴之眼瞅着他臉朝下摔,皺了皺眉,都替他疼,想了又想,走了過去。
“沒事吧?”
“哈!老子真是倒黴到家了。”杜爅趴地上擡頭仰視葉嚴之冷酷的臉,“葉總,我實在起不來了,你拽我一下吧。”
“怎麽抓只雞變這樣了?”葉嚴之蹲下扶他起來,杜爅順勢把自己往他身上蹭了下,一想到雞,他趕緊找,野雞比他更慘,腦袋都摔沒了。
葉嚴之松開他,他便彎腰去撿野雞,“野雞往坡下跑,我追他時腳下一滑就滾下去了。”
遠處看還不太明顯,近處看杜爅衣服滑開的口子,裏面的肌膚也劃破了,葉嚴之抿抿唇,一貫冷硬的口氣也軟了一分,可也只是一分,“追不上就別硬追了。”
“因為你想吃。”杜爅扯起大笑臉,“我去那邊的木屋把雞弄幹淨。”
上山時他就去過那個木屋看了,裏面不僅有水還有床,看來是有人來這住。
葉嚴之暼着杜爅一瘸一拐的走,墨黑的眸一轉不轉,似乎在想什麽也像是什麽都沒想。
沒有開水拔雞毛,杜爅打算來個叫花雞,他提着一桶水回到帳篷前,“葉總,我給你來個叫花雞,讓你嘗嘗什麽叫原汁原味。”
他挖了土用水和泥,一邊給雞穿泥衣服,一邊道:“我以前和我的一個兄弟嘗試着做叫花雞,還別提這種做法還蠻好吃的,只是沒法入飯店,畢竟客人嫌髒。不過,我和我那兄弟研究了叫花雞的味道,也合着做出一道仿叫花雞,我們那時樂……”
葉嚴之在聽,驟然停下的話,他轉頭見杜爅臉上沒了笑意。
“呵呵……我那兄弟他媽翹了我的女人,掰了。”杜爅沖葉嚴之粲然地笑,眸中卻流露出苦澀,“所以我喜歡葉總這樣專情克制的人,做兄弟靠譜。”
“你不是喜歡男的嗎?”葉嚴之冷問。
杜爅把雞裹好,起身搭樹枝點火,“以前不敢喜歡男的,所以找女的。葉總呢?是什麽時候意識到自己喜歡男人?”
他有時睡覺會想,世界怎麽真的會有如此神奇的事。穿書……在小說中的故事居然成了現實,他真希望一直在這裏待着。
“高中。”葉嚴之點了根煙,“從高中到現在,十一年,就戀一個男人,我想你應該聽杜叔說了吧。”
杜爅聞言去看葉嚴之,那張冷俊的臉上毫無表情,“我真想知道那個人是什麽樣子的?”
居然會讓你戀十一年,等八年。
“他是個特別純淨的人,無論外表還是內心。”葉嚴之想到高中時單純的白潔,輕笑了下,“越長大他越驚豔,有了成熟了的味道,可純淨依然是他,如他名字一樣。”
杜爅聽着那番話感覺葉嚴之不是在對他說,而是在自言自語,那眸中充滿柔情又一瞬間的笑,真是讓他嫉妒白潔。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葉嚴之愣了一下,才知道剛才又不由自主的想某個人,他掏出手機,來電的是葉宇。
按下接聽,那邊響起了葉宇溫和的聲音,“哥,你在幹嘛呢?”
葉嚴之和杜爅對視一眼,随即轉頭去看日落,“沒事。”
“不是吧,我聽別人說你出去溜達了了,還是和一個男的。”那邊的葉宇笑說,旁邊的葉母,耳朵都快伸進手機裏聽了。
“別人?是陳姨說的?”葉嚴之說。
“誰說的不也是事實嗎,怎……”葉宇還沒說完,葉母心急的搶過手機,“嚴之啊,聽說跟你去的是咱家新來的廚師?人怎麽樣啊?”
“媽,你們什麽時候回來?”葉嚴之轉移話題。
“大概一周吧。你呀,可出門走走了,一定要好好放松放松。”
葉嚴之皺皺眉,“媽,還有事嗎?”
“那個你把電話給小杜,是叫小杜吧?”
“媽,沒必要。”
“有,太有了,畢竟是你杜叔的兒子,我得打聲招呼,快,把電話給他。”
葉嚴之看杜爅在扒拉野雞泥塊,叫他,“杜爅,電話。”
“嗯?是夫人嗎?”杜爅見葉嚴之點頭,擦擦手,接過手機後說:“你好,夫人。”
“小杜是吧,你進我們葉家就不用客氣。嗯……你和嚴之在山上呢?”
杜爅瞅瞅葉嚴之,“嗯,怎麽了夫人?”
“不怎麽,嚴之他有好幾年沒出去散心了,因為你他出去散心了,你就陪他多待待,今晚就別回去了,你幫阿姨好好照顧他啊。”
“不用夫人說我也會照顧好葉總的,你放心吧。”
“那好,阿姨就挂了,等回去給你漲工資。”
“謝阿姨。”杜爅把手機還給葉嚴之,“夫人她挺好的。”
書中寫葉家的葉夫人是個爽朗開明的女人,而葉二少和葉懂事長屬于那種謙和的人,該嚴肅時嚴肅,該活躍時活躍。
葉家一家人都挺好的,連他這個爸都說葉懂事長是他見過最體恤下屬的懂事長。
“她和你說什麽了?”葉嚴之把手機揣回兜裏。
“讓我多陪陪你。我會好好的陪葉總。”杜爅呲牙笑,轉身去燒雞,“用火烤着就行,大概要一個小時吧。”
葉嚴之沒搭話,側躺在草地上看日落。西邊的晚霞紅的妖豔,和在別墅看還真是兩種感覺。
杜爅鋪了一塊布,把從家裏帶的美食都擺在了上邊,他打開一盒,用叉子紮了塊草莓送到了葉嚴之嘴邊,“草莓,張嘴。”
“我自己來。”葉嚴之當然不習慣別人喂,伸手去拿叉子,随後杜爅把水果盒放在他手邊方便他吃。
手臂伸過來的一下,葉嚴之看見他手臂上的一條口子,道:“你去處理下你的傷吧,不然該感染了。”
“沒大礙。”杜爅趴下來,扭頭面看葉嚴之。夕陽普照,葉嚴之的輪廓俊朗,用手撐頭的他,露出的鎖骨狂野而性|感。
葉嚴之被杜爅盯得不舒服,坐了起來,“你忙你的。”
“野雞在燒着,我也沒事,我減肥就不吃了,要不葉總喝點酒吃點熏肉。”說罷,杜爅打開一灌啤酒遞給葉大少,又把熏肉和火腿腸推到葉大少面前。
杜爅向山下眺望着,“這種吃吃喝喝,小日子美啊。”
“你倒容易知足。”葉嚴之喝口啤酒。
“是啊,現在這樣就很知足了,要是我喜歡的人也喜歡我那就更好了。”杜爅轉頭又去看葉嚴之。
只有經歷了生死才會明白活着就好,可人好像就是貪心的,總會要多一點再多一點。
“喜歡就追吧,哪怕追不上也至少嘗試努力了。”葉嚴之沒有看杜爅,否則他一定會發現杜爅眼中的愛慕與欲望。
“葉總,我臉好痛哦。”杜爅聲音泛出幾分乖巧,這可是他難得的撒嬌。
葉嚴之看着撅嘴撒嬌的杜爅,顯然一怔。杜爅心想,不是你說的嘛,想追就追,那我在追。
“你用清水擦擦吧。”葉嚴之把背包裏的方巾送到杜爅眼前。杜爅眨眨眼,“葉總給擦。”
“啪”方巾被葉大少甩到了杜爅臉上,口吻加了少許的怒氣,“杜爅,你別給臉不要臉。”
“哈哈……”杜爅見葉大少兩次無措的樣子,實在憋不住笑,滾在地上大笑,“哈哈……葉總,你太好笑了。”
葉嚴之臉色黑沉,該死的杜子!不。是犢子。
“杜子。”
咔咔咔,杜爅的笑穴止住了,立刻坐直,“葉總,不要總是提人家的尴尬面。”
葉嚴之滿意了,起身往帳篷走,“我先眯一會。”
他發現杜爅這個人總是像在挑逗他,可想想又沒有什麽理由逗他。大概他就和陸風一樣,是個自來熟,熱情的人。
“去吧去吧,好了我叫你。”杜爅又往火堆裏加了樹枝,然後側倚在一邊看日落。
天越來越黑,太陽的餘晖也在絢麗的落幕。杜爅撿了大量的幹樹枝,燃起了篝火,随後又把泥雞敲開,帶上一次性手套手撕幹淨的肉。
葉嚴之迷糊的醒來,一看眼前陌生的環境,猛地坐起身。帳篷外的火苗蹿起,把裏面也照的暖亮,葉大少揉揉額角。
多年都沒睡過這麽沉的覺,居然都沒做夢。
他掀開帳篷的一角往外看,杜爅在認真的撕肉,火苗照在他身上,有些狼狽又有點讓人溫暖。
“ok。”杜爅把保鮮盒放到地布上,把剩下的垃圾都扔了,坐在火堆前脫下了衣服。他用布巾沾濕了清水,一點點擦傷口,碰到深的地方,他痛的吸氣。
當葉嚴之反應過來,才意識到自己看了好一會。不過這人對自己怎麽沒心?血都幹了才要擦。
杜爅聽到聲音,葉嚴之鑽了出來,他笑笑,捂住自己胸前的兩個小點,“不許看哦。”
他在裝,絕對的在裝逼,他巴不得葉嚴之使勁看,可同時又那麽一絲不想葉嚴之看,他雖然瘦了,但還沒瘦的完全,他不想把不好的身材給喜歡的人看。
“你不至于。”葉嚴之坐在一旁的岩石上,聞了一下野雞,“能吃了嗎?”
“能,你用雞肉蘸我帶來的那個醬,很好吃的。”杜爅簡單的擦幹淨,要去拿衣服。葉嚴之說,“你別穿你那個髒衣服了,我帶了一件T恤,你自己拿去。”
“不愧是身份高貴的葉總,走哪都有備幹淨的衣服。”
葉嚴之拿出筷子,夾了雞肉蘸醬,吃在嘴裏還真是美食。
沒土味,他以為用泥包的會有土味。
“還不錯吧,加上我配的獨家醬汁才是絕味。”杜爅不拘束的坐到地上,“我給葉總帶上班的醬吃了嗎?”
“嗯。”葉嚴之才不會說他天天都吃,而且都快吃完了。
杜爅瞅瞅身上的衣服,“這衣服我穿有點大。”
葉嚴之一米八八的大高個可不是白長的,也正是這份颀長而又自帶氣場的身材讓別人欣賞又不敢湊前。
“你多高?”葉嚴之問。
“一米八,标準吧。”杜爅笑盈盈地說。剛開始他還以為杜子也就一米七五左右,果然有的胖子不顯身高。
他見葉嚴之健美的小手臂,好奇的上前去捏,突然的觸碰,葉嚴之皺上眉,推開了他的手。
杜爅笑,“都是男的摸一下怕什麽,不過你的肌肉練的好好,不硬也不軟,一定很有力量。”
“正因為都是男的才要注意。”葉嚴之冷聲道。
“呵呵哈……逗死人了,你這是為你喜歡的人保貞操那?真正經。”杜爅非常想笑。以前都是說孤男寡女的影響不好,在同志圈裏孤男寡男卻要注意了。女的随便摸,男的不許碰!
葉嚴之冷眼瞧某個欠揍的人,杜爅見他黑沉的臉盯自己,不怕死的回了一句。
“根本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