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作俑
顧念秋愣住,電動牙刷超過設定時間,嗡地一聲,自動關閉。
他草草漱掉口裏的泡沫,不可思議地拿起,問:“什麽時候的事情?”
等了一會,劉導沒有回他。顧念秋擦了把臉,拉開門去看旁邊的房間,那邊靜悄悄的,門嚴嚴實實地關着,反倒是杜明江那邊開着門,徐思昭正在門口跟他說着什麽。
“小昭,明江,”顧念秋喊了一聲,“什麽情況?”
杜明江從房間裏走出來,還穿着睡衣睡褲,見到他挑了挑眉,道:“我還在想你什麽時候能睡醒呢。”
顧念秋沒懂他這句話的意思,皺皺眉。杜明江笑道:“昨天晚上那麽大動靜,我跟徐思昭都被吵醒了,出來圍觀了一出大戲。當時我還想着給你打電話把你叫出來看熱鬧,打了兩個你都沒接,睡得也太沉了。”
顧念秋最近緋聞鬧得大,一天幾十個未接來電,大部分時候都開着靜音。再加上昨天睡覺前吃了兩片藥,一夜沉睡,真不記得有什麽動靜。
“我昨天不舒服,吃了安眠藥。”顧念秋道,“出了什麽事情?”
徐思昭簡單地總結了一句:“昨天陸維帶人回來,半夜被人報警了,說他強j,警察現場把人帶走的。”
顧念秋震驚地愣在原地:“什麽?!”
他想起來,昨天晚上去隔壁房間找陸維的時候,隐約見到床上躺了人。但陸維前例太多,他當時根本沒往心裏去。
隐約記得是個oega,信息素是淡淡的檸檬味。
顧念秋不太好受,下意識地抓緊了裏的東西,道:“陸維的膽子沒大到這個地步吧?”
杜明江道:“肯定沒事,保準過兩天就能放出來。昨天我們出來看了一會,報警的當事人比陸維還精神,指着臂上兩道紅印子說自己被s了,聽語氣大概率是仙人跳。陸維要麽是性急随便去外面找的人不幹淨,要麽是被人算計了。”
顧念秋的眉頭動了動,看了杜明江一眼。
徐思昭道:“以陸維的玩法,早晚會被爆出來。秋哥,這兩天估計都拍不成了,今晚有個煙花大會,你有興去看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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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念秋還沒說話,杜明江看着徐思昭,道:“你還說陸維?”
徐思昭看上去毫不介意地笑,眼角彎出一個乖巧的弧度,毫不避諱地說:“不一樣,我是穩定床伴,偶爾偷腥。他是廣撒網,來者不拒。”
杜明江臉上的笑容有些冷,這兩人明顯吵過架了。
顧念秋現在自己也很亂,沒心思參和這對半情侶半pa友之間的事情,婉拒了徐思昭的邀請,先回了房間裏面。
關上門之後,他的神色沉下來,打開去看熱搜。
不出所料,昨晚的事情已經爆了出去,直接蓋過他和奕銘這兩天鬧得沸沸揚揚的粉絲掐架,挂在熱搜的榜首。
#陸維被抓#。
廣場裏不僅有昨晚人被帶走的小視頻,還有信誓旦旦的目擊群衆描述。他們住的是帶星級的酒店,房間又是在頂樓,卻把消息洩露得一幹二淨,連陸維幾點帶人回的酒店都有照片,有營銷號把這件事定義為“嫖hang被抓”,還有直接帶節奏刷起了#陸維xng犯罪#的話題。
僅僅一夜的時間,輿論如同雪崩一般,各種各樣的消息湧到了網上,昨晚的、以前的、真的、假的,有人爆料陸維把公司的新人睡了個遍,有人繪聲繪色地描述跟陸維約pa的經歷,有人曬出陸維玩劈的暧昧照,雖然粉絲在到處控評自家哥哥被人陷害,陸維的工作室也發了律師函,但熱搜前十裏有四條都是陸維的負面新聞,熱度還在依然在上升。
《大內密傳》官博已經删除了昨天的兩條營業微博,陸維公司到現在還沒有大的動靜。
照着目前這個話題的熱度,不管陸維是不是被算計的,有沒有被定罪,哪怕他現在就從警局裏放出來,星途也已經完了大半了。
頂樓就住着他跟杜明江,如果沒有人在背後當推,這事不可能發酵得這麽快。
陸維的公司在圈內很有分量,這兩年砸了不少資源捧他,但他一直沒有爆火的會,只能算二線,小點的公司不敢去碰這個硬石頭,大點的公司也沒這個必要對一個二線下這種。
顧念秋混娛樂圈這麽年,随便想想都知道這事就那麽幾家可能做。他臉色不大好,給莊曉打了個電話:“我們這邊沒人動吧?”
莊曉昨晚弄公關方案到半夜,還沒睡下又出了陸維這事,一晚上沒睡,眼睛頂着一對黑眼圈:“你都說了放他一馬,我怎麽可能搞他。梁總也不可能。”
顧念秋看了一眼表,早上八點半,看消息是昨晚兩點多被帶走的,到現在五六個小時,怎麽也得有個初步消息了。
“現在是什麽情況?”
莊曉道:“f市我們沒什麽資源,只是隐約聽說強j的事情已經查清了,現在在查嫖娼和藥物濫用,如果沒人撈,我估計至少十天拘留跑不了。”
顧念秋沉默了一會,心裏面想着別的事情,沒有說話。
莊曉道:“念秋,我倒是有個想法……就怕說了你不高興。”
顧念秋道:“不用說了,我知道。”
莊曉聽着他的語氣,立刻轉移話題道:“陸維的事情爆出來也挺好的,昨天的熱搜不用壓了,你也可以回去好好休息。”
顧念秋“嗯”了一聲,有些心不在焉的,聊了幾句挂斷了電話。
午,劇組在群裏發了消息,停一天改成停天,具體時間後續再通知。
杜明江跟徐思昭開車出去玩,其餘人大都無所事事地聚集在酒店裏打牌聊八卦。
奕銘給顧念秋打電話:“秋哥,我把這幾天的通告都推了,等下開車過來接你回家。晚上可以先在f市吃個飯,一起看下煙花大會。”
顧念秋什麽也沒說,只道:“好。”
奕銘是直接從雜志拍攝棚裏開車過來的,臉上的妝也沒卸,到酒店的時候已經快天黑了。顧念秋靠在門口,看着他站在洗臺前卸妝,道:“昨晚跟我爸吃的怎麽樣?”
奕銘拿毛巾擦臉,聲音隔着紡織品有些悶悶的:“顧伯父親自下廚,個人吃個菜,我回去買了盒健胃消食片。”
話裏帶了點委屈,放下毛巾後伸攬住顧念秋的肩膀,帶着潮氣的嘴唇吻了一下他的嘴角,然後拿額頭抵住他的額頭,有些眷戀地聞着他身上的松香。
“那今天去吃點清淡的,”顧念秋捏捏他的下巴,“走,我開車。”
兩人最近都在風口浪尖上,出門捂得嚴嚴實實,在靠近煙花大會的河岸邊挑了一家安靜的粵菜館,點的都是粥和蔬菜。奕銘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眉眼間總帶着笑意,跟顧念秋聊着這幾天休假的計劃。
吃過飯之後,河岸邊已經人山人海,全是來看煙花的。奕銘牢牢地攥着顧念秋的,像普通的小情侶一樣,擠到售票處買船票,買最貴的那種小艇,然後站在邊上排了四十分鐘的隊,才終于輪到他們。
救生衣有些髒,穿上之後又覺得熱,顧念秋一只捧着爆米花,一只拿着可樂,長腿在船裏伸不直,只能靠在奕銘身上。
船開到河央,城市的河帶着一股被人類的生活污染過的腥氣,被涼涼的夜風吹起來,竟也不讓人覺得不适,反而有種奇妙的親切感。
周圍的船上全是一對對的情侶,隔得遠,天色又暗,顧念秋和奕銘混在他們間,把口罩摘了,光明正大地靠在船頭等着看頭頂的煙花。
“我去過一次北歐,晚上的天空很漂亮,跟城市裏的不一樣,”奕銘輕聲說,“想帶你一起看極光。”
顧念秋攥住他的指,往他嘴裏塞了一顆爆米花。
第一束煙花毫無征兆地在他們頭頂綻開,“嘭”地一聲高調沖上天空,和着河岸兩邊熱鬧地驚呼聲,劃開深藍色的天幕,絢爛地落在他們視網膜上。
緊接着,第二束、第束煙花緊随其後,照亮整個灰撲撲、毫不起眼的城市上空,再落入他們身下溫柔的護城河裏。顧念秋咬着可樂管子,仰起頭來目不轉睛地望着這場剛剛開始的煙花大會,思緒卻忍不住飄遠了,飄到了很久以前。
身邊的人湊過來搶他嘴裏的吸管,叼走之後吸了一口可樂,再堵住他的嘴唇,跟他接了一個可樂味道的吻。顧念秋有些懶洋洋的,肘撐在背後的船上,眼睛被煙花照得如同五色的琉璃。奕銘看得着迷,低聲喚了一句他的名字,嘴唇沿着他的臉頰,到耳垂,到側頸,忍耐着近幾日不停發酸的犬牙,貼着他的襯衣領子輕輕地吻了一下他的後頸。
顧念秋空出左來環住他的腰,有些心不在焉地側頭親了親他的額頭。
奕銘看出了他的走神,眸色暗了暗,露出牙齒,隔着布料咬了一口那處腺體。顧念秋低低地哼了一聲,低聲道:“別咬。”
奕銘的呼吸有些急促,貼在他的耳邊:“你在想什麽?”
顧念秋轉過頭來,兩人的臉上都映着煙花流淌的彩光。
他又拿了一顆爆米花,塞進奕銘的嘴裏,隔着煙花不停綻開的噪音和兩岸人群的嘈雜,輕聲問:“奕銘,昨晚的事是你安排的嗎?”
奕銘眼睛裏的笑意慢慢退了下去。
兩人離得很近,眼睛裏是對方清晰的倒影,再往前一點便可以接吻。
“是我。”奕銘說。
顧念秋望着他,在等他的下。
奕銘是掌蹭了蹭他的臉頰,溫聲說:“人是我安排的,消息是我放給媒體的,還有顧伯父的飯局也是。但勾是顧維主動咬上來的,現在網上曝出來的那些黑料,與我無關。”
懸了整天的大石頭,終于砸在了顧念秋的頭頂。
顧念秋一時間千頭萬緒,被頭頂的煙花吵得太陽穴突突直跳,不由地捏緊裏的爆米花杯子,做了一個深呼吸,轉過頭去,一個字也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