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胡話
奕銘一下子緊張了起來:“伯父們住在哪?有喜好嗎?我送點什麽比較好?”
顧念秋道:“住得不遠。喜好……我小爸沒什麽喜好,一天能演算20個小時的數學題。我爸喜歡釣魚,你可以買個魚竿送他。”
“你之前說伯父是開藥店的,開在t市嗎?我可以幫忙宣傳。”
顧念秋還真的就這個問題沉思了幾秒。
“算是,”他有些遲疑,“總部在t市,全國大概200多家吧,我好久沒問過了,不知道最近有沒有增加。”
“……”
“怎麽了?”顧念秋問。
奕銘:“突然發現自己找了個富二代男朋友,需要緩一下。”
“富一代,”顧念秋糾正道,“我高起就沒找他兩要錢了。”
奕銘問:“為什麽?高你才多大,伯父們也不缺你這點生活費吧。”
顧念秋沉默了一會。
“說不上來。”顧念秋靠在奕銘肩膀上,“從很小的時候就不是很親密,倒也不算關系差,只是潛意識裏認為他們是他們我是我。高的時候我接了一部片子,賺了點錢,然後順理成章地沒再找他們要過錢了。”
奕銘輕輕捏着他的心,認真聽着。
顧念秋說完,想起什麽,轉頭看向身邊的人:“你跟你生父見得多嗎?”
奕銘想了一下他們上次是什麽見的:“一年一見吧,挺帥的法國男人,是個畫家,剛開了自己的全球巡展。”
顧念秋吹了聲口哨:“看你就看得出來,爸爸肯定長得帥。媽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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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銘笑道:“她你應該認識,她叫奕朵朵。”
顧念秋愣了一下,腦海有什麽記憶被觸動。
“……百靈鳥奕朵朵?”
“嗯。”
顧念秋想起來了。
那個在音樂界赫赫有名的天才歌唱家,十二歲就拿遍大獎,國際上各種賽事的國第一人、亞洲第一人,二十出頭就在百老彙做了幾部經典音樂劇的a角,還被寫進了音樂生的教科書裏。
顧念秋念大學的時候,曾經見過她一次。
她應邀來做講座,顧念秋本來沒有興,被室友強拉着去聽。當天講座爆滿,他去的晚,只能遠遠地站在最後面,隐約記得是個優雅美麗的女人。
“她是alpha。”奕銘說。
顧念秋怔住:“女a男o?”
“是,”奕銘道,“她新找的意大利男朋友也是ega,說不定還能給我生個弟弟。”
顧念秋震驚了好一會。
“你是不是太低調了點?”顧念秋有點消化不良,“我從來沒聽說過你跟奕朵朵的關系。”
“我跟她也見得更少,一年不一定見一次,沒什麽好高調的。”
說得平淡,上次奕銘提到父母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語氣。
顧念秋心疼了,他有點後悔提這個話題,把身邊人的拉過來,親了親他的指節。
“小可憐。”
奕銘的順勢蹭上了他的嘴唇,蹭着下面那塊軟軟的肉,低聲笑道:“秋哥多疼疼我。”
“疼你,”顧念秋道,“親一下。”
奕銘低下頭來,在離他幾厘米的地方停住,鼻尖對着鼻尖。顧念秋擡起下巴,主動吻上他嘴唇,攀住他的脖子。
接了一個很認真地吻,像是在互相舔舐對方習以為常的傷口。
分開之後,奕銘把人整個抱到自己懷裏,讓他靠着自己當肉墊,臂環住他的腰,道:“不聊這些了。你是不是又瘦了?再睡會兒。”
顧念秋靠在他身上,整個被那股溫和的花香包圍了起來。他慢慢放松下來,道:“怎麽都吃不胖,分化的消耗太大。”
奕銘貼着他的耳朵:“《無疆》拍完之後,你搬到我這兒來,別去跟組了,我把你養胖點。”
“那你呢?公司還沒給你安排工作?”
“推掉陪你。”
顧念秋轉過身來,望着自己的戀人,認真道:“奕銘,別這樣。你現在處于星途最璀璨的一段,千萬不要因為我輕易放棄什麽。那天在歡樂堂,我其實不希望你說那……”
奕銘的食指壓在了他的嘴唇上,把他之後的話堵了回去。
“如果按照我現在的工作量,再加上你的工作,《無疆》結束之後,我們連面都難見上了。”奕銘道,“一個月也許沒關系,兩個月,半年,一年,秋哥,你還記得我長什麽樣嗎?”
“我可以……”
“如果讓我從事業跟你之間選一個,我情願選你,”奕銘打斷了他的話,“上次你說要跟陸維演《大內密傳》,我甚至想那根繩子把你綁起來,藏到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顧念秋一動不動地望着他,睫毛輕輕地顫了一下。
誰也沒說話,一段短暫的沉默。
很快,奕銘先笑起來,指輕輕撥過他的睫毛,軟聲道:“生氣了?我胡說的,怎麽可能舍得把你綁起來。”
這是顧念秋第一次聽奕銘講這些胡說的真心話。
他的心尖被什麽東西燙了一下,潛意識地想往後縮,又被奕銘有些緊張的目光牽着,忍不住重新探出頭來。
“如果你要把我綁起來,記得蒙住我的眼睛,”顧念秋說,“至少給我一個騙自己的會。”
“……”
奕銘像是嘗到了一顆極酸的梅子,臉頰微不可查地抽動了一下,嘴角的肌肉繃緊又松開。
他把人用力地抱住,蹭着他的臉頰,溫聲重複:“不會的,秋哥,我絕對不會。”
也不知道是重複給自己還是給顧念秋聽的。
顧念秋笑着親親他的嘴角:“信你。我睡一會兒。”
“嗯,”奕銘與他十指相扣,“我幫你看着藥,睡吧。”
一直到下午四點多,顧念秋的燒才終于退了下去。奕銘幫他把針拔了,顧念秋睡眼惺忪,望着桌上不停在震動的,道:“等下我得走了。”
奕銘頓時擡起頭來,眉頭動了動,沒說話。
來回六個小時的車程,對于剛在一起的情侶來說,未免太難熬了點。
過了會,奕銘又重新低下頭,用酒精棉按住他的傷口,沒讓顧念秋看到他的神色,問:“晚上的飯局還去麽?”
顧念秋把他拉到身邊,攬住他的腰,與他面對面,道:“最近得罪梁成得罪狠了,我不想把關系搞得太僵。寶貝,過兩天我再開車來看你。”
奕銘眉頭皺着,站起身,走到桌前,背對着他,給那棵松樹澆水。
顧念秋看了一會他的背影,心裏酸酸澀澀的,也跟着走了過去,站在他身邊。
“親愛的?”
“銘銘?”
“奕銘!”
奕銘轉過頭來:“明天下完班我過來。”
顧念秋也皺起眉:“深夜開車六個小時,第二天再接着拍戲麽?疲勞駕駛不是開玩笑的。”
“我找個司。”
“那你也得睡覺啊。”
奕銘不說話,可憐的松樹昨天被澆多了水,今天又被澆了一次,無精打采地立在盆栽裏。
莊曉的電話還在催魂一樣地響,兩人僵持了一會,奕銘身上緊繃的肌肉慢慢松下來,神色晦暗複雜,像是無奈,像是茫然,把裏的花灑放下,看向顧念秋。
“我是不是在無理取鬧?”他低聲問。
顧念秋愣了一下,心裏頓時軟成了一片。他緊緊握住奕銘的,一時間甚至有些慌亂,不知道該找什麽詞來安慰他,最後只冒出來個字:“怎麽會?”
奕銘伸出臂,抱住顧念秋,在他肩上蹭了幾下。
他身上的玫瑰花香變了,變成了一種說不上來的味道,嘗起來肯定是苦的。
“過兩天真的來看我?”
“我保證。”
“不要跟別的alpha靠太近,莊曉也不行。”
“好,”顧念秋說,“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別人離我太近。”
說完,他又補了一句:“你除外。”
奕銘終于笑了一下,雖然笑意沒到眼睛裏。他松開,道:“開車小心點。”
顧念秋看着他,不知道為什麽,也開始感到難受了。
明明只是分開一兩天而已,短信,電話,視頻,什麽都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能得到對方的消息。
而且他從來不是喜歡粘人的類型,不管是朋友、戀人還是家人,他總是會留出一段自己的距離。
但現在,他甚至想把那些亂八糟的工作都推掉,就陪在奕銘身邊,換他跟自己開心地撒個嬌,或者高興地叫他一聲秋哥。
真完蛋。
顧念秋嘆了口氣,拿起車鑰匙,走到門口,忍不住回過頭來,看到奕銘又去給松樹澆水了,站得硬邦邦的,嘴唇用力抿着。
再澆就真的把松樹澆死了。
這話被顧念秋吞進了肚子裏。他不敢跟奕銘說話,生怕再多說一句就不想走了。
顧念秋關上門,逃跑一樣大步進了電梯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