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王與蓮
本來坐大腿就夠尴尬的了。
盧傾傾掙紮着要起來,溫杞謙正好也帶着凳子一起往後,诓的她往後一個趔趄——
坐他大腿根子上了。
驚得盧傾傾雙手亂搖,夠不着桌子,她下意識反手就要尋找一個支撐點,想趕緊起來。
溫杞謙眼疾手快地扣住了盧傾傾要失手的腕子,給她疊住,推到前面來。
幸虧他動作迅速,不然她就抓到不該抓的地方······
壓根不敢回頭看那貨什麽神色,反正皮厚得跟鍋底似的盧傾傾,已然臉紅得跟猴紙腚似的了。
但她嘿嘿笑——
她對溫杞謙有個大聲的解釋:“我笑是掩蓋尴尬,不是占了便宜的笑!嘿嘿嘿,嘿嘿嘿!”
突然間,盧傾傾唰地一下鯉魚打挺站直。
因為那貨用他的手指抵住了她的頭頂心,明明那麽一點點的接觸,他的力道卻是直勾勾的。
盧傾傾的頭發已經冒出了發青的一層,以為密密的短發會幹擾敏覺度。
沒想到,指腹壓扁頭發可能是倒扣進了頭皮,生出另一種感覺的毛發倒豎。
連溫杞謙都看到了,盧傾傾扒着桌沿,跟打寒顫似的,身子一抖。
剛才還“嘿嘿嘿”熱鬧的跟養殖場似的書房,瞬間寧靜。
一本書被溫杞謙随手扔在桌上,發出“啪”一聲,傳達出“滾出去”的意思。
盧傾傾的小爪子摸着桌子沿,雙腳跟企鵝似的,嘀嗒嘀嗒走。
出門後背貼牆,沿着牆線走。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路過餐廳的時候,帶走了把椅子,一直搬到客廳才發現。
老頭老太見盧傾傾在客廳中央擺了把高高的餐凳,坐在那裏看電視。
氣勢高漲得跟登基了似的。
勞阿姨接了個電話,先跟老頭老太在廚房說了幾句。
只聽老頭老太:“你得跟坐大椅子的說。畢竟是她爸爸給你結錢。”
勞阿姨解着圍裙來跟盧傾傾請假。
說是前工友們抓住了包工頭子,大家正圍着包工結錢,她怕去晚了結不到錢,下次再想逮包工就難了。
餃子餡兒和面都準備好了,已經囑咐過老頭老太冰起來,明兒她上鐘了再包。
今天就當試用,不用算工。
盧傾傾坐在大椅子上:“那怎麽行,你忙活半天了,算上鐘。你先去要錢吧。”
勞阿姨走後,盧傾傾才想起來,自己剛才這話算是把阿姨留下了。
老黃叔叔打電話來就是問,這個鐘點阿姨還滿意嗎。
盧傾傾挂完電話本還想參考參考溫杞謙的意見,誰知道一坐大腿把正事兒忘了。
真馱馬的紅顏禍水!幹擾本帝治理這個家的君心!
但餃子工程都進行到一半兒了,放冰箱就喪風味,老頭老太準備自己完成剩下的工程。
盧傾傾覺得好玩兒,索性下了龍椅,與民同樂。
他們三個在一起忙活的時候,紅顏禍水洗了手也默默加入。
老頭自己坐一側,因為他要攤開胳膊架子擀面皮,就只他會。
老太自己坐餐桌最窄的側面,輔助老頭。
盧傾傾和溫杞謙坐同一側,等着上家老太分配餃子皮。
溫杞謙靠老太近,接過她遞過的餃子皮,想要分給盧傾傾一片,而盧傾傾正準備伸手自己去拿。
她的手不小心蹭到了他的手背上。
盧傾傾立刻把手縮回去。
眼神卻不受控地非要觀察溫杞謙什麽反應。
溫杞謙眼底沒有笑意,也不帶着反感,而是澈澈的望着盧傾傾。
這讓盧傾傾如芒在背,難以通過沒有喜惡表達的眼神裏作出正确的判斷。
她在凳子上股湧股湧肩膀,要抖掉背上的刺撓似的。
溫杞謙擡着腰,轉了轉凳子,拓寬兩人之間的距離,手裏也沒耽誤,已經把疊在一起的餃子皮撕開,直接拍到盧傾傾手心裏一片。
面團在冰箱待過,餃子皮在手心裏一涼。
盧傾傾一愣,心底罵了一句:我就碰了你手一下,你個狗還躲遠了。
她伸手去鏟餡兒的時候,不免偷偷翻個白眼。
溫杞謙忽然:“只是怕你施展不開。”
老頭老太不知道他倆發生了什麽,人家兩口子一個不熟練地擀皮,一個熟練的加油“不錯,只要擀不破就是成功”。
聽到孫子沒頭沒尾的一句,以為說的老頭,老太忙解釋:
“施展的開,只是爺爺也不會,技術嘛,多加熟練就好了。”
盧傾傾因為溫杞謙的那句解釋戳中了心中所想,老太誤會的插話也沒稀釋掉她蘋果肌的又熱又僵——
自己都不知道是笑了還是尬住了。
盧傾傾飛速瞥向溫杞謙。
搞不懂為什麽,可能聽到他說話,才想起有個礙手礙腳的人在旁邊吧,可能他的話也不合時宜。
先于盧傾傾,溫杞謙擡起眼皮,直定定的等着她的眼神完全掃過來。
又是那樣,清澈可見的眼底。
原來溫杞謙的黑眼球是深琥珀色,午日的陽光斜在室內,盧傾傾看到深珀色上面的冰裂。
有點像秋末初冬窗戶上結的那層霜晶。
頭一次,盧傾傾和男生對視是先收回眼神。
她不是個容易害羞的人,眼神先瞥向北窗,沒來由地看了看窗頁上的玻璃,這才八月末,沒有窗花。
那好看的類冰裂紋,就是存在于他的雙眼。
否認也沒用。
盧傾傾捏着餃子,聽見心髒在耳朵眼裏咚咚跳似的,開始失誤的自我診斷。
等盧傾傾捏完餃子,準備找蓋簾的時候,溫杞謙莫名一下子靠到椅背上,作出閃讓的動作。
蓋簾就在溫杞謙的右手邊。
盧傾傾這才發現,溫杞謙剛才挪凳子的時候,胸膛是側向于她這端。
根據肢體語言判斷,他可能并不反感她。
即使坐了他的大腿和······大腿根子。
如果自己不站起來,直接伸手放餃子,很可能因為胳膊不夠長,而貼到他的胸膛處。
罷了,本王又不是纣王!
難道坐了大腿還要抱下胸?!
盧傾傾又把餃子捏一遍。
餘光裏,溫杞謙掃了一眼她的胳膊,又目測了下蓋簾到她的距離。
蓋簾直接飛到盧傾傾眼前了——
溫杞謙端過來了。
盧傾傾把餃子放好後,溫杞謙把蓋簾留在了她的左手邊。
盯着蓋簾,盧傾傾想起早上已然習以為常的插管豆漿,想起那天把自己凍成冰雕的插管可樂,甚至猛然間才意識到那天午睡時蓋到身上的毯子·······
她呼地一下站起來,滿臉紅。
老太轉過頭:“怎麽啦?”
盧傾傾僵直着身子,摸着餐桌沿把自己推出去,“我想起勞阿姨說切了西瓜在冰箱,我給大家拿。”
西瓜為了冰得快,被切成一粒一粒的,叉着吃。
溫杞謙吃了一粒,直接起身沖進洗手間了——
勞阿姨切了香菜拌鹹菜,沒換水果刀,西瓜一股香菜味。
“動不動就吐!”盧傾傾吃着西瓜抱怨。
溫杞謙一離開,她又恢複了鐵齒銅牙。
老頭老太沒吃香菜味西瓜:“吐不至于吧?倒是他愛幹淨。要不不住學校呢,受不了寝室混雜的味。”
盧傾傾忽然間就來了超強的記憶力:“那天他同學來送體檢單,說是他要住校舍?”
老頭老太面面相觑:“沒聽說過。”
盧傾傾瞪大眼:“他整天怎麽什麽都不跟你們說?選文理也不跟家裏商量?”
“他自理能力很強,個人的選擇,我們不好過度幹涉。”
“我爸媽就胡亂幹涉!我快忍不了了!我這次轉學到桉城,就是他倆的主意。”
可能是出于嫉妒溫杞謙就可以主宰自己的人生,而自己不能。
盧傾傾遮着嘴:“林阿姨都不知道他的成績!還是讓我拍給她看的呢。”
說完,她又覺得這話說得像她和溫杞謙多近密似的,比人家媽知道的內情還多。
老太呵呵笑:“具體成績不知道,但總成績還是知道的。他不說,也會有同事聽孩子們說,轉達給他爸媽。”
溫杞謙帶着一臉水珠出來,跟朵出水白蓮花似的。
“真吐啦?”老頭停住擀面杖,站起來,“不要緊吧?”
老太馬上張羅倒水。
只有盧傾傾翻着眼皮不賞蓮:“至于嘛,一口瓜。”
越是不看他,她腦子越清晰,聰明的她早已發現這個小秘密。
蓮飄到盧大王的桌子旁。
他只是不滿意鐘點工的不專業:“她切了香菜!為什麽不換水果刀?這怎麽做的鐘點?”
一提到香菜,他捂住胸口,忍着惡心。
盧傾傾嚼着西瓜,昏君發言:
“你當香瓜吃不就好了!我都把她留下了,你來了意見了,怎麽不早進谏?”
這回打死也不能承認是一時口誤把阿姨直接留下了,本來還想找他商量也不能認了。
老太圓承:“喝口水。可以告訴鐘點工,下次注意嘛。”
老頭手中活不停:“麻煩謙謙去燒水,咱們馬上煮餃子。”
溫杞謙站在盧傾傾身旁幾秒,邁步去了廚房。
他一動,帶起一陣海洋攜檸檬的清香。
盧傾傾這才轉過身,手拄着腦袋,偷偷而放肆的吸了一口這味道。
趁別着頭沒人注意,盧傾傾翕動着鼻翼,沖着溫杞謙站立過的地方偷偷一笑——
她壓根說不清為什麽要故意氣他一下,仿佛非要奪回什麽主動權到自己手,拿捏他一下似的。
她無聲呲着牙收正身子的時候,一下撞上廚房門口的直直眸線。
靠!
溫杞謙抱着手臂,腳一蹬地,轉身離開了門框。
可能是盧傾傾表現出了被捉拿的心虛,這孫子轉身的時候,她甚至看到了他整齊的牙齒中有一顆帶着調皮的尖尖,很小。
餃子煮熟,盧傾傾忽然覺得餡兒有點硌,她盯着咬了半截的餃子,小心翼翼觀察着。
“不是你掉的牙,也不是鐘點工的牙,是豬——脆骨。”
溫杞謙從肩膀處歪過身子,語氣有種你明明知道他開玩笑了,他卻沒有表現出來的隐秘茶裏茶氣感。
盧大帝本想猛烈回擊一句茶裏茶氣裏“豬——”那個微小的停頓,但又看到了蓮花溫牙齒确實有顆小的尖尖。
他垂下了睫毛,喉結一提,微微泛紅,她便也立刻埋頭吃飯。
吃了半天,溫杞謙的喉結越來越紅。
老太遞過一盤餃子到盧傾傾面前:“倆人吃一盤幹啥?又下出新的來了。”
盧傾傾一低頭,馱馬的,還活不活啊!本王亂了啊,下筷子下到蓮花溫盤子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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