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揍竊據山河者 九
往日,元瑾瑜想請黎白過來談事,每一次都被直截了當地拒絕。
左丘科試圖多跟黎白接觸,萬一不經意間套個話,對方說漏嘴了呢?
這都是很有可能的嘛!
然而沒想到,手下沒人查到黎白是哪裏出現的,黎白自己也很機靈,從來不跳坑。
半個月了,手裏的勢力都梳理了一遍,跟幕僚們都探讨無數次要怎麽打回京城了,關于黎白的底細,還是一點都不知道。
紀越也總是無辜臉賣萌,跟黎白一模一樣的表現。
看得元瑾瑜和左丘科懊惱不已。
但是又無能為力,尤其是鴻明道長應周敖的面子前來,替元瑾瑜看過之後,結合黎白的推論,詫異地承認了他的說法。
鴻明道長:“但藏得極好,找不出來原因。”
元瑾瑜念起黎白當日所言,提到了紀茹雪的生辰。他知道紀朝雨和紀茹雪被抱錯的事情,京城傳言二人是因為穩婆嫉妒,這才換了嬰兒。
紀覆程考慮到紀茹雪的将來,不曾提到她是徐家的女兒。只想着把她打發走,讓她不再出現在寧娴雅和紀朝雨面前就好。
但先皇早已知曉,這人是徐家的女兒。念及過往,年紀大了,心也軟了,徐家當年也為之前的事情付出了代價,便不打算追究紀茹雪的存在。
熟料,元英睿要娶紀茹雪,還強壓下了紀覆程的動作,讓他不得将人送走。
這是讓先皇不喜的。
盡管他以為,自己這兒子并不知道紀茹雪真正的身份,不過是出于喜愛,這才要娶她。
但終究,元英睿在先皇跟前丢了些好感。
Advertisement
元瑾瑜當時還覺得這個皇兄腦子有病,此時看來,也許是他知曉紀茹雪真正的作用。
比如,用來竊取自己的氣運?
元瑾瑜想到這裏,就坐立難安。如果當真如此的話,那豈不是說自己才是帝王命格?
但當年經手換嬰事件的相關人,都已經被處理掉了。
紀茹雪準确的出生時辰,無人可知。
那日,鴻明道長在的時候,周敖也于一旁焦急等待。兩人都想到了這點,對視之後,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只是,鴻明道長不肯說元瑾瑜是否帝命在身,只言道:“天機不可洩露,此事非人力所能探究。”
人們算命卻不信命。古往今來,山堵移山,水淹治水,沒人會全力寄希望于祈求上蒼降下神跡,都是百姓們撸起袖子去幹。
人定勝天,這是大家的信念。
帝王求長生,元瑾瑜還沒成為帝王,還沒有老邁,不曾對死亡有感觸。他年輕力強,有的是大好年華。
黎白說那話以前,元瑾瑜對于煉丹成仙命數一類的言論,是嗤之以鼻的。
然而,結合這個說法,回想自己近兩年來處處遭受掣肘的經歷,還有損失了不少人手與擁趸,元瑾瑜突然覺得,這個說法完全立得住腳。
就是元英睿跟紀茹雪成親之後,他才如此倒黴的。
鴻明道長話語落下,元瑾瑜的心便也一同穩了下來。
元瑾瑜:“道長,您看,是否有解決的辦法?”
鴻明遺憾搖頭:“老道無能為力。”
元瑾瑜和周敖都是一臉失望。這難道是說明,他沒有了登基為帝的可能性了嗎?
無奈地請鴻明道長去休息,元瑾瑜只能寄希望于接下來的能人中,有可以替他解決此事的。
·
白虹貫日這天,元瑾瑜正跟人密謀反攻計劃,還是要确定一個口號的,讨伐檄文也不能少。
做這種事情,總得占一個大義,尤其是元瑾瑜确實站着一個很能說得出去的理由。
元英睿在京城裏已經過了半個多月,那天晚上他換了龍袍,抱着玉玺登基,見證的大臣們是被元英睿手下的人用劍威脅着,站在朝堂裏,于深夜,看着他坐上了那把龍椅。
格外的草率。
第二日許多重臣和閣老反應過來,紛紛反對,元英睿在朝堂上殺了人。
這件事情做得很不合适,引起了很多人的慌亂。
投機者和怯懦者于強威之下不敢反抗,有着铮铮傲骨的大臣卻靜坐在宮門外,更有良臣死谏。
元英睿的登基大典一直沒有舉辦。
元瑾瑜這裏,單是私下派人來聯系他的,就有不少。除了京城的勢力以外,還有一些其他地方的世家大族。
他們看好元瑾瑜的未來,願意賭一把。如果他能夠回到京城,将元英睿從皇位上拉下來,那麽,此時給元瑾瑜助力的人、追随他的人,都将有着無盡的前途。
人為財可死,鳥為食可亡。這種機會是真的不多見。
意外見到白虹貫日,許多人都很驚詫,但一方面又覺得竊喜。
這樣的景象,說明連老天都看不慣元英睿的所作所為。
“殿下,白虹貫日,這是兇相。”
“是啊,殿下,這分明就是針對京城裏的那賊子!”
白虹指兵,日是君主,元英睿既然自稱已經登基為帝,那麽他自然是此次白虹貫日天象所示的對象。
此乃兵禍之象。
如果站在元瑾瑜這邊解讀的話,确實可以認為他們的行動将會成功。
但元瑾瑜的心裏還是怪怪的。明明自己是要去讨伐這樣一個篡位弑君的人,卻成為了起兵禍的元兇,提起來就很不好聽。
就在這時,元瑾瑜看到有一個方向閃現了金光。
“那是哪裏?”他問道。
一群人竊竊私語,門外早有人安排士兵去探看,到底是何處有着這樣的異象。
一人去請黎白和紀越的時候,另有人來向元瑾瑜禀報,說是他們那個院落裏發出來的金色光芒。
元瑾瑜格外詫異。
金光,這對于所有人而言,都是并不普通的顏色。
元瑾瑜心生疑窦,不知為何那一處居然會有這樣的現象。
最令他想不到的是,黎白居然興高采烈地過來了!
結合黎白這段時間的表現來看,這實在是一件太過于讓人意外的事情。
以至于在瞧見他的時候,元瑾瑜不由得問道:“黎公子怎麽來了?”
黎白挑眉,看來自己在對方的心裏,确實是一個很不好請動的人了。
元瑾瑜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妥,連忙找補:“太過意外,并非不敬。”
元瑾瑜現在恨不得能跟黎白多相處,多說一點關于自己的事情出來。沒看到德高望重的鴻明道長都肯定了黎白的推論嗎?
這說明黎白雖然吊兒郎當,但此人非常有天分。
果不其然,下一瞬,元瑾瑜就聽到黎白向他客氣說道:“剛才突現金光,腦子裏多了一些東西,想來是上天指示,于是我就過來了。”
聽到這話,元瑾瑜激動不已。
白虹貫日真的是上天對元英睿的示警!亦是對自己的指示!
不然,黎白這樣一個灑脫不羁難以駕控的人,又怎會突然前來呢?
那金光,和黎白與蒼天的不可說關系,定是有所聯系的。
元瑾瑜按捺下興奮,言語間卻還是漏了些情緒出來:“那,先生裏面請!”
他連黎公子都不喊了,直接喊作“先生”。
黎白态度怡然地甩着袖子進了這最高規格的議事廳。
跟在後面過來的紀越見到了這一整個過程,沉默了。
金光不是你自己搞出來的嗎?什麽叫金光閃現,腦子裏多了點東西?
你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