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決定
雖說口頭上是一直提倡着非常時期非常對待,要讓謝羽暄去外頭經歷些風浪,但實際上到了該狠心的時候,獵天宮裏頭的一群心疼孩子的大人物們卻又開始顧左右而言他了。
是以,外頭的暗潮湧動是驚擾不到謝羽暄生活的這片小小天地,心思單純的小朋友也不會猜到自家長輩們是在籌備多麽可怕的一場驚世戰争,聰明如唐冥修和水冰钰等人,自然也不會在依舊無憂無慮的傻兔子面前提及此事。
“其實有時候想想,我覺得暄暄的人生也挺可悲的。”
站在一旁看着在草地上追着草球玩得正歡的白團子,秦雪嫣微微垂眸,心下感慨,不免帶上了些許的蒼涼。
因為修為問題而被安排在了玄靈山上陪同謝羽暄一起玩樂,其實也算是一種變相的保護。水冰钰站在秦雪嫣身邊,半蹲下身,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顆拇指大小的紅砰砰的圓果子,送到了噠噠噠的邁着小短腿跑過來的小兔子嘴邊。待到軟軟糯糯的一團丢了挂着小花的草球,伸出兩只前爪一把抱住新鮮的靈果護食的跑到另一邊的草堆裏頭,這才緩緩起身,拍拍手上沾着的草屑,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倒是覺得,無知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他從小失去雙親,在外颠沛流離,年幼之時便看透世間百态,成長至今,已再難有挫折可以将他打敗,可其實,如果有人願意給他一個安全的避風港,他願意一直做一個無知又懵懂的傻孩子。
說到底,自強自立是一回事,但是在有那個條件的時候,沒人願意去經歷那樣的磨難和折磨。
“只有經歷過那樣的苦,便能知道他如今的生活是有多麽的甜。”
禁不住嘆息一聲,水冰钰拍了拍秦雪嫣的肩膀,率先屈腿,抱膝坐在了柔然茂密的草叢之上。
“他的避風港足夠的強大,他自然有資本繼續做一個無憂無慮、快快樂樂的傻孩子。”
“就像我們倆。我有時候在想,若不是當初我碰巧遇見了暄暄、若不是那時你做的糕點引得了暄暄的歡心、若不是我陰差陽錯成為了水家遺失在外的少爺……若不是曾經這些太多太多的‘巧合’,以你我二人在獵天宮中的身份地位,你覺得我們會在這樣的局勢下還能如此悠閑?”
擡手一把吸來被謝羽暄丢在一旁的草球,水冰钰轉過身,勾起唇微微一笑,沖着秦雪嫣搖了搖手裏頭編制細致的挂花小球,“你看,普天之下,有誰能夠拿着靈草當零嘴,拿着這些天才地寶當玩具,滿屋子挂着稀世珍奇,不用修煉都能夠一路高升?”
“你沒有,我沒有,但是他有。”
“這就是差別。”
“有人在外為他流血流淚,為的就是他能夠活下去。這種時候,他不知道,反而是成就了那些人的夙願。你情我願之事,又何來的可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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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論間,已經龇着兔子牙啃完了整個小紅果的白團子再次蹬着小短腿跑了回來,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水冰钰手中的小草球,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見此,水冰钰無奈一笑,唇邊笑意清淺,探出手将草球放在了謝羽暄面前。
“你呀。怎麽那麽讨人喜歡呢?”
瞧着滿足不已的開始探出前爪撥弄草球的謝羽暄,秦雪嫣忍不住笑出聲來,伸手蓋在白團子身上一陣搓揉。
也是,當現在這麽個可愛軟萌的小兔子也挺好的。
…………
“師父,喚我來此是有什麽吩咐嗎?”
幾天前落定在玄靈山的“情敵”不知為何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早已經構不成威脅,他一人呆在玄靈山上本來和謝羽暄玩的正好,卻被楚簫河召喚了過來。
總該不會是這獵天宮頂不住了還得讓他們這些小輩出手了吧?
心裏無厘頭的想法繞過幾圈,唐冥修行禮之後擡頭,發現除了楚簫河以外,花清揚和另外一個面容陌生的男人也是在場,卻是不見身為掌門的許流風。唐冥修心中頓時咯噔一下,意識到了些許的不對勁。
花清揚此人,其實自從他進入到獵天宮,特別是在坊市裏頭那次“巧遇”後,唐冥修就一直對這人有着極高的關注度。但可惜的是,這人神秘難測的名頭也确實是名至實歸,不管他怎麽想辦法都沒能淘出絲毫的線索。
“此番并非是為師找你,而是你祖師爺尋你有事。你且好好聽着,若有不懂,自可來尋為師。”
聞言,唐冥修詫異的一挑眉毛,看着楚簫河行禮告退的身影,心中思緒翻湧。
祖師爺?難道花清揚不是和楚簫河、許流風一輩的人物?看楚簫河這話裏頭的意思,他也不知道花清揚找他前往到底是為何事,而且字裏行間都頗有些擔心花清揚為難他的隐喻之意。
可那也不對啊,既然是祖師爺,怎麽可能不被楚簫河信任呢?
疑惑之間,唐冥修腦海中忽然靈光一現,甚是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祖師爺該不會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吧?!
“你确實可以稱呼我為道化仙人,不過思及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我覺得你還是換一個稱呼,就叫我一句師祖便可。”自然不可能看不出楚簫河擔憂的花清揚無奈一笑,擡手指了指自己身旁的邋遢大漢,“這人就是程懷景,你直呼他的名字就行。”
“師祖說笑,程先生好歹是弟子的前輩,怎可直呼其名呢。”
看着抱拳施禮的唐冥修,花清揚眼中光芒一閃,不由笑出聲來。
“你這小子,倒是一如既往的滑頭。”叫了他師祖順了他的意,卻不稱呼程懷景的真名,無論後頭他說了什麽,都不失禮節,也就這家夥膽子夠大,還敢暗自揣測他的意思,然後按着自己的想法來行事了。
“這次我可真沒坑你,你叫他一句先生,可是他承受不起。”
花清揚笑眯眯的擡手一戳程懷景的胳膊,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貍。
程懷景卻是不理他,只是沖着唐冥修點頭問好後繼續面無表情的站在了一旁。
唐冥修見此,心中微楞,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非常不好的預感漸漸加深。
“別緊張別緊張,老夫也不知道只不過自己什麽時候在後輩之中變得如此可怕了,還得讓人專門提醒一下自己徒弟小心行事。”
話是這麽說,但是花清揚表現的卻是并不在意,只是随意的擺擺手,随即嚴肅了神色。
“我問你,你最近是不是總是看見一些本來不屬于你本身記憶的畫面?”
“?!!”
心中驚訝的一頓,唐冥修表情不變,腦海思緒飛速運轉,最終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
這事兒在他心上其實感官并不好,如果有人知道緣由,與他而言,最壞也不過是一次稍有虧損的情報交換罷了。
得到唐冥修的首肯,花清揚的表情有一瞬間的複雜,最終只是嘆息一聲,擡手送出了一塊環繞金光的帝印。
“切記保密。等到你有一定參悟的時候,去找許流風,讓他帶你前往蒼穹塔。”
接過花清揚遞來的物什,唐冥修只覺得一時間有萬般的熟悉感纏繞上心頭,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腦海中翻湧,密密麻麻的纏在一起,找不到出口。
唐冥修眼中霎時一暗,捏着手中帝印,看着滿面嚴肅的花清揚,慎重的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一種異常荒謬的猜想浮現上了唐冥修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