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揍人
閻王從前在天界和地府的時候, 從來就沒有人敢随便挑釁他的權威,可是自從到人界以來, 三天兩頭有不長眼的渣滓上趕着來找死。
閻王眸色瞬間沉了沉, 一把抱起小兔子, 轉身就往湖邊走。
時笑雖然開始的時候很不喜歡閻王動不動就對他親親抱抱舉高高, 可是對方是閻王啊, 得罪不起得罪不起,所以只能催眠自己是一個毛絨兔玩偶, 思想放空,任憑閻王對他摸來摸去、親來親去、抱來抱去,時候久了也就習慣了。
閻王看着時小兔一聲不吭乖乖地窩在自己懷裏, 反倒不習慣了:“你不攔我?”
時笑眨了眨眼睛:“我為什麽要攔你?”
閻王:“……”
片刻後,時笑反應過來,應該是失憶前的他曾經在類似的場景之下攔過閻王……也對, 按照他最近對自己行為邏輯的分析, 失憶前他就是個善良到聖母的小受氣包,做出這種事情也是很正常的。
可是,就算失憶了,他也還是他,性格和為人處事的方向應該和失憶前一脈相承……為什麽他現在需要“演”時笑?
這個念頭在時笑的腦海中飛速劃過, 不過他沒來得及多想,就一臉純真地窩在閻王懷裏笑道:“剛才我在湖邊散步, 看到這個漂亮姐姐現在湖邊, 當時我還以為她要投湖自殺, 可是說了兩句話,又覺得不像……現在看來說不定是真的。你回去救人是對的呀,我為什麽要攔着你?”
閻王:“……”
這邏輯沒毛病,他無言以對。
可他明明就不知道這裏面的隐藏劇情,回去就是單純為了教訓那個不長眼的渣滓的啊。
為什麽一下子就從施暴者變成了拯救者?
閻王還沒想明白這其中的詭異之處,就走到了湖邊。原本在推搡争吵的鄧茹和她的渣男老公于景沒想到他們去而複返,一下子停止了争吵。
鄧茹甩開了于景的手,後退了幾步,有些尴尬地看着時笑和閻王。
她休完産假入組的時候已經快殺青了,因此沒來得及見識到那段閻王每天早晨跑來找時笑要十塊錢,狂秀恩愛的時光,她這幾個月也沒什麽心思關注那些娛樂八卦,因此也不很知道閻王曾經為了時笑和人當衆撕逼的英勇事跡。所以時笑上次在劇組和她說有心上人的時候,鄧茹還以為是小女孩兒。
剛才看到閻王親昵的表現的時候,她已經隐隐約約猜到了他們的關系。
鄧茹雖然和閻王不熟,但和時笑算得上熟人了,“家醜”被熟人看到了,總是難免尴尬:“你……你們怎麽回來了?”
而一旁剛才還氣勢洶洶說要揍死閻王的于景卻下意識地退了小半步,雖然動作很小,但卻洩露了他內心的膽怯。
只會在女人面前逞威風,算什麽男人?!
時笑心裏冷笑,卻臉紅紅地從閻王懷裏鑽出來,一臉天真地說:“我們剛才見這個男人鬼鬼祟祟、不像好人,聽到你驚呼就趕緊回來看看……姐,剛才欺負你的就這個流氓對吧?”
現場所有人:“……”
時笑:“你別怕,我們這就報警……我手機沒帶……”說着轉向閻王:“你帶了嗎?”
于景趕緊說:“誤會誤會,都是誤會。我是她老公,不是什麽流氓。”
時笑皺着眉看了他一眼:“不可能!我剛剛明明聽見她驚呼!報警吧!”
閻王:“山莊離市區遠,報警的話,今晚十點前寶寶就不能睡覺了。”
“唔,也對,”聽到閻王當着別人的面兒叫他寶寶,時笑感覺自己臉有點兒發燒,不過天已經黑了,湖邊小路上路燈昏暗,也不怎麽看得出來,于是若無其事地裝作為難的樣子,“那怎麽辦啊?”
“揍他一頓,讓他知道什麽事能做什麽事不能做,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寶寶覺得呢?”
時笑笑逐顏開:“好主意!”說完扯扯閻王的袖子:“你以前打/黑拳的時候曾經一拳捶爆了對手的頭,你……你下手輕點兒,要是揍死了人,惹上麻煩可就不好了。”
閻王:“……”
他心想他什麽時候捶爆對手的頭了?小兔子胡謅的?他以前不這樣啊……他們人間好像有句話叫“學好三年,學壞三天”,莫非他這段時間信口胡謅得太多了,小兔子也跟着他學壞了?
閻王一方面有點兒後悔,一方面又覺得這樣的小兔子也蠻帶感、蠻可愛的。
于是他伸手揉揉小兔子的腦袋,柔聲道:“知道了。”然後轉身向那個渣滓大步走去,并冥府之王的威壓釋放了一點出來,對他陰森森地笑了一下。
于景瞬間吓得一個哆嗦,下意識後退了兩步,額上的冷汗都下來了:“茹茹,你還愣着幹什麽?快和他們解釋啊!快說我是你老公啊!”
“你難道要眼睜睜看着你老公被人……你個賤女人,你是不是早就盼着你老公死,你好去和你的小白臉勾三搭四?”
“我沒有!”
鄧茹本來還以為他們聽到了她和老公的争吵,沒想到目睹了一出神轉折,一時沒回過神來而已,聽到于景這麽說,她氣得渾身發抖,有一瞬間,她真起了“就讓他被人揍死算了”的心思,不過很快就打消了。
時笑的男朋友肯定不會冒着蹲大牢的風險揍死他,而且她也不能坑別人……只要揍不死,到時候受苦的還是她。
于是鄧茹慘笑了一下:“別……別打了,他是我老公。我們剛才發生了一點兒不愉快,差點動起手來……讓你們見笑了。”
時笑剛才看到鄧茹的表情那麽尴尬,立刻領悟到她并不想讓外人知道她的窘迫,轉念想到以剛才的距離,普通人類恐怕最多聽見驚呼,未必能聽清具體內容,這才拉着閻王演了一出揍流氓的戲。
他本來打算揍完渣男,先替鄧茹出口氣,再私下裏偷偷問問鄧茹的意思,想繼續過,就多揍幾頓,揍聽話了為止,想離婚,他也可以提供精神支持。可看鄧茹的表現,卻似乎并不想和渣男決裂,反倒隐隐有回護他的意思。
為什麽?
看鄧茹的氣質談吐,也不像這種願意忍氣吞聲将就過日子的女人啊!
時笑愣了一下,閻王已經把于景拖到湖邊小樹林,并一腳将于景踹進了湖裏。
撲通一聲。
于景咕嘟咕嘟灌了幾口水,拼命掙紮:“救……救命!”
鄧茹有些擔憂,用求救的眼神看着時笑,時笑對她笑了笑:“放心,死不了。”
閻王要是不想讓他死,就是弄死個八/九十次都不是事兒。
說着,時笑把鄧茹拉到一邊:“姐,我剛才看你在湖邊……有什麽不愉快嗎?願意和我說說嗎?我保證不和別人說……”說着看了一眼閻王:“他我也不告訴。”
“沒、沒事,”鄧茹的眼光躲閃了一下,勉強笑了笑,“我們就是一些小口角,吵架了。”
時笑看着她,沒說話。
“真沒事,”鄧茹苦笑了一下,“夫妻哪有不吵架的,我們就是……我們就是吵得兇了點兒。”
“原來是這樣,”時笑見她不願說,于是做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吐了吐舌頭,“吓死我了,我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兒呢。沒事就好。”說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個……不好意思啊,你老公……”
“沒事沒事,”鄧茹趕緊說,“都是誤會。”
閻王将于景撈上來的時候,他已然去了半條命,躺在地上不停吐水嗆咳。鄧茹看了他一眼,卻并沒有立刻過去查看,而是對時笑笑了笑:“謝謝你。”
“不不不,”時笑趕緊擺手,“是我該說對不起的。我們幫你把他送醫院吧?”
“不用了,”鄧茹說,“我去叫人,他的幾個朋友也在這兒,就不麻煩你們了。”
鄧茹都這麽說了,時笑也不好勉強,拉着閻王告辭離開。
時笑低聲道:“我感覺那個漂亮姐姐很不對勁兒,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隐。”
閻王冷冰冰看了他一眼,涼涼道:“寶寶,你的漂亮姐姐已經結婚了。”
時笑:“……”
“你想幫她?”
“嗯,”時笑點點頭,怯怯地看着他,“可……可以嗎?”
閻王心想真是的,簡直敗給他了……誰讓他一看到小兔子這個眼神就心軟呢?
心軟的閻王硬邦邦地“哼”了一聲:“我先讓人暗中盯着他們,查查怎麽回事兒再說。”
“謝謝,”時笑猛地跳起來,伸手勾住閻王的脖子,啪叽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笑得眼睛都彎成了半月,“你真好!”
回過神來的時笑: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剛才都幹了什麽啊啊啊!
他竟然主動親了閻王!
可是……為什麽感覺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閻王愣了一下,緊接着耳根慢慢紅了,嘴角也情不自禁地揚了起來。
失憶之後,小兔子還是第一次主動親他呢。
開心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轉眼二十天過去,閻王終于戀戀不舍地結束了他和小兔子的實習蜜月。
而車禍事故調查結果也出來了。
朱恒遠在被曝主動求潛規則之後,已然聲名狼藉,再也接不到任何通告。
于是他更是将時笑恨之入骨,天天和幾個關系比較好的圈內人吐黑泥,說早晚弄死丫的。
二十二天前,朱恒遠的幾個從前的朋友怕他想不開,于是一起把他約出來喝酒,打算借這個機會勸勸他,再一起湊錢讓他開個店什麽的,有事情做,也許就不胡思亂想了。
結果朱恒遠就跟被踩到尾巴的狗似的,汪汪咬了一通,說他們就是看不起他,就是認為他是個膽小鬼!
他今天還就豁出去了!
朱恒遠喝得醉醺醺,拎着兩瓶酒就沖出去了,好幾個人都沒拉住他。
警察查了出事前朱恒遠的通話記錄,最後一通是當天下午四點五十七分打給一個姓姜的劇務的,時長二十一秒。
姜劇務是楊卓導演禦用團隊的成員,當時正在酒樓參加《小青春》的殺青宴,據他回憶,當時朱恒遠就問了他兩句話,第一個是在哪兒,第二個是時笑呢,他當時喝高了,一時沒反應過來,脫口道:“剛走兩分鐘。”
然後電話就被挂斷了。
人證物證都在,犯罪動機也成立,因此朱恒遠在出院之後直接被帶進了看守所。
與此同時,重傷昏迷的時笑也“蘇醒”了,只是腦部受到撞擊,出現了暫時性失憶。
失……憶……
刷到這一條新聞的時笑看着手機上紛至沓來的、帶自我介紹的、噓寒問暖的信息……無語凝噎。
他到底為什麽要費盡心機梳理人物關系外加搜照片啊……這種明明真失憶了,卻要裝失憶的心塞誰能懂?
時笑在閻王安排的某私人醫院“傻笑”着接待了好幾天“熟人”,收獲了不少或關心或同情的眼神,簡直不能更心累!
就在這個時候,閻王接到手下回報,鄧茹那邊突然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