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03:奸臣的小黑屋3
“指教不敢當。我非官場之人,完全不懂你們的爾虞我詐,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糧食已經十有六空三黴,剩下的一分不過是用來裝樣子,河堤因人貪腐築河材料以次充好,今年夏季雨水過滿會沖毀河堤淹了良田村莊,讓百姓流離失所。我們現在就是要想辦法來解決。”
何文才是他父親的屬官,對于官府的很多事都知道,聽到這裏立刻反應過來:“那就馬上去糧倉驗糧,去河堤驗看,如果糧食不夠我們不交接,連同河堤的事情都可以一起上報天子。”
何文才的方法是對的,何父看向白晉飛,見他沒什麽認同的神色,就知道事情不會這麽簡單。
“這樣會打草驚蛇。”後邊有定邊亂謀反,裏邊牽扯到的東西太多了。
“可不去查,我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何父沒有制止,何文才問到的事,也是何父心裏懷疑的。
白晉飛搖了搖頭:“現在不是你相信不相信我的問題,是你哪怕相信了信轉了出去,怎麽不被別人截掉的問題了!別說你查了把信發出去到不了天子的手裏,就算是你相信我把信發出去,極有可能也到不了天子的手裏。”
何文才與何父心裏都是一驚,何文才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你是說有人敢監視朝廷從命官?!”
白晉飛笑了,他知道內情,覺得何文才真是傻白甜:“你父親不過是一個四品大員,上邊還有三品、從三品、二品、從二品、一品、從一品,就算是一品之上,還有各種王爺,你憑什麽來肯定會沒有人敢雲監視一個正四品的小官?”
何文才很想說他爹不是小官,不過聽了白晉飛的話,不得不說他爹爹的官和那些一二三品的大員比起來真是小的。突然被一個身份低于自己的下人給卡住了話,讓他心裏很不舒服,有些不高興。
何父卻是越聽越心驚。
白晉飛道:“不相信你們可以去查,但現在就是怎麽能把這件事上達天聽,讓天子知道,把你們從這之中摘出來。免得弄得家破人亡。”
何文才覺得事情是嚴重,但也沒有嚴重到白晉飛說的那個地步,不過他還是有疑惑:“可我爹爹與這件事情跟本就沒有關系,怎麽摘?”他覺得,白晉飛有點危言聳聽。
何父擰了眉,已經有所猜測,望着白晉飛試探道:“先生的意思是……”
“沒有關系,別人不會拉?難道別人把你們設計到這個地方來,會輕易的放過你們?只要殺了你父親,僞造成他自殺的樣子,再假造證據說他與當地官員沆瀣一氣,後又良心發現自裁而亡,就算天子察覺不對,你們家也完了。”
白晉飛說的這些,都是出了事後再發生的,不過現在他們發現的早,下邊接下去可能不是這樣的發展,但有可能比這個更厲害。
“那也太膽大了!誰敢如此做!?”何文才驚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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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父聽了也震驚不已,眉中已經舉豎起了深深的川字,那是他深思的時候會有的動作。
這世上膽大的人,往往多的數不勝數,他以前做官還聽過刁民誣告到知府那裏評選一縣主薄成功的案子,雖然最後那刁民被流放邊境,但膽大愚昧的人從來不缺。
白晉飛搖了搖頭,目光看向了何父:“現在就是要想出一個萬全的法子,将這裏的情況傳到天子耳裏了。”
“我明日裏就去查看糧倉。”何父已經下了主意。他雖然心裏對于白晉飛說的話已經信了幾分,甚至信了六七分,可只憑這個信,就讓他斷定倉裏沒糧河堤不固而寫信給天子,那是不可能的。
白晉飛還以為何父會有什麽好辦法,不過也只能這樣了,畢竟他只是一個才接觸過的人,說的再好也不能讓人信任他。
“可以說是令夫人病重,今天下午不去衙門,讓馮老爺等着,這樣能拖延一點。”白晉飛建議着。
何父點了點頭,別思泓就說:“事情絕對發生,你們要證實沒關系,但我們現在就要把發現了事情以後該怎麽做的應對商量出來。”
何父點了點頭,白就将自己知道的能告訴的都告訴了。
想應對之策并不多餘,白晉飛讓何父連受誣陷下獄後的應對情況都想清楚了。何文才很不高興聽這些不好的話,但是他父親沉得住氣,他也得跟着沉住氣。
晚上吃飯的時候,何父邀請白晉飛同桌吃飯,白晉飛也沒什麽等級觀念,就坐下同他們父子兩一起吃。何父還拿了酒給白晉飛,白晉飛說不喝,何父也沒有勸。
等晚飯以後,何文才回了內院裏,何父在書房裏關了門問白晉飛:“先生還有何事囑咐?若事情真如你所說,那麽此間牽扯巨廣。”
有很多事情何父還是不明白,比如糧食被貪了,可是那麽多的糧食,去了哪裏?他總覺得有些事因為兒子在,這個化名操蛋的人并沒有将內情講出來。
反正遲早得知道,信不信是何父的事,白晉飛經常了解,感覺何父是個慎重正直的人,不自負自高,說給他聽也沒什麽,就極鄭重的道:“我說了你可能不信。”
“你說,我認真聽着,就算不信,也會謹慎對待。”何父沒有盲目的就保證,他還不知道是什麽事。
“糧食去了哪裏?有人貪污拿去賣錢了?不,是有人需要糧食!為何需要?因為要養兵。養兵要錢,所以築堤的銀子被人貪墨了。而只是瞞過了你這個天子派來的親信,那麽等河水一淹沒州縣你一死,一時就差不出真相,而失去家員的男丁可以補充新兵,這些新兵對朝廷因為別人的引導而充滿不信任,總會有戰亂升起。”
何父聽的心驚肉跳,覺得這些話聽起來很有道理,到底對不對他會一一的驗證,可是這個突然到了他身邊,給他講了這麽多“真相”的人,到底是什麽目的?他是哪一派的人?為何要救他?
被懷疑了白晉飛也不在意,這是很正常的。
何父有事忙,讓白晉飛下去了。
晚上白晉飛和車夫住在一間房子裏,哪怕這動作有着監視的意味他也不生氣,心裏還松了口氣,萬分感謝何父是一個能聽得進去別人話的人,而不是喝斥他滿口胡言讓他将他亂棍打一頓。能聽取別人的意見的人,總不會是太差的官。
希望這次事情不要出太大的波折。
第二天何父帶着全家早早的到了衙門,直接就要去查糧食,馮大人覺得要先交接完了手頭上的事再說糧食的事,何父說:“有人密報我說糧倉出了問題,我要去查查。”
馮大人問什麽情況,何父不說,馮大人又說起了其它重要的事。何父看馮大人臉上神色未變,但的卻是阻撓他的事,心裏更信了白晉飛,一定要去。馮大人沒有辦法,只好跟着去了。
去的時候,馮大人聽到何家的車裏有人聲,就說:“何大人這是何意,做事還要帶着家眷,小心被人在天子面前參了一本。”
參就參吧,最多是惹天子不高興,總比渎職要來的輕的多。何父笑道:“初來晖洲,內人身體不适,兒媳孝順,要去廟裏拜拜菩薩,擔心路上有匪人,就一路同行。”
“這怕是有所不妥。”馮大人擔憂道。
“妥當妥當!”何文才笑道:“我妻是武官家女兒出身,身子康健,不會勞累到。”
看到馮大人還想說什麽,何父已經讓出發了。
等到了糧倉地方的時候,已經中午了。
去開了一個糧門,何父進去抽了幾袋用鐵質的長挑細尖頭半筒糧抽子插入糧袋裏看了看,糧食很好,成色雖然不是最上等的,也挺好。
糧倉裏有四十座,檢查了兩個,到第三個的時候,馮大人說:“也不知道何大人從哪裏聽來這樣的消息,但糧倉完好,可見是有人诽謗于我,這下子你放心了吧?”
何父也有些奇怪,白晉飛說的那些都沒有出現,他點了點頭,自然不可能就這樣走掉,口裏說:“繼續檢查。”已經被人告知有問題,當然要辔細的曬了。
查了第三個糧倉的時候,有下屬的管糧的叫王達的官員獻殷勤,主動的幫何父拿工具,想要幫他抽糧出來看,他前邊兩次都這樣,何父沒說他看。
不過,糧食挺好的,還是沒有半點問題。
幾人出了第三個糧倉的時候,馮大人看了看天色:“這樣下去,到天晚也察不完,不如大人看看糧食成色,數量讓下人來對,或者膽天再來對就行。”
“不用,對數量也沒有多難。”
進了第四個糧倉的時候,王達又獻殷勤,這次何父讓他幫忙從糧袋裏抽糧驗看,不過看這的糧食都沒有什麽問題。
何父心裏有了些懷疑,不是說會有貓膩嗎?這幫他抽糧是一個,可其他的怎麽看不出來?這抽糧也沒有什麽啊?!
到了第五個糧倉裏,何父鼻子裏聞得一些黴味,心裏一震,終于精神了。
白晉飛說過,只要是糧黴了,就會有味道,前邊幾個倉他沒有聞到,這個終于聞到了。
到第八個糧倉的時候,有人急急忙忙的來找何父,是他家的一個廚娘,滿面驚慌的對何父道:“老爺不好了!夫人昏過去了!你快回去看看啊!”
何母一聽,臉色完全黑了。
他的妻是帶在身邊的,到哪裏去昏倒!這分明就是想調走他!
何文才眼神狠厲的望着家裏的粗使廚娘,開口道:“大人,糧食關乎萬家百姓,不可以自家人為主,我們回去也無事可做,讓人回去請大夫!”
何父點頭,馮大人感覺何父已經察覺出了什麽,心裏有些驚。
後邊的三十二個糧倉,包括前邊的四個,都有黴味。
何父越查看越是心驚,可到最後一個糧倉查完,也沒有見半把黴糧。
他知道這一定有問題,站在糧倉門口想了想,拿過了下屬手裏的糧抽子又返回了糧倉裏。
他在糧倉裏走動着,有時在糧袋前停了下來,明顯的能感覺氣氛的緊張。何父回頭去看馮大人還有屬官,見他們面色平靜,就自己試抽了一下,抽出來的糧是對的,連抽四個方向的四個袋子,糧食都是好的。
何父抽完第四個袋子的時候,猛然回頭,看到了管糧的屬官那沒來得及掩飾下去的不屑,心頭火大,走了十來步,王達看到他的動作吓的膽都破了,用前才用的借口道:“大人!糧袋經抽子插入總會破壞糧袋對糧食造成損害,還請大從慎重!”
何父冷笑了一聲,用上一手力,把糧抽子深深插入袋子裏,一抽,抽出來指粗的半筒糧食一看,黴的!
他現在已經有八分信了白晉飛的話,想到他說的那些驚人之語,只覺手腳都涼了,臉色難看目光嚴肅的看向了馮大人。
馮大人也臉色難看,瞪向王達:“怎麽回事?”
何父不語,快速再抽了幾個,黴的!全都是黴的!
他讓他将外邊的糧袋搬開,來的人有些推搡,最後還是把外邊的糧袋搬開了,裏邊的糧袋裝的都是脫皮後的糠和麥杆!
原來,他看過的那十六個糧倉裏檢查過的那四袋都是在各方向中間,都是好的,做樣子的,其它的外邊的糧都是黴的,裏邊的連糧食都不是!
何父又去檢查了另外十五個糧倉,皆是如此!
馮大人逼問王達,王達跪下痛苦流涕,馮大大嗎王達讓他失望,讓他抓了起來。
等何父回了衙門,馮大人就說要好好的查明此事,并宴請何父,這時家裏廚娘又來說夫人已經好,何父就不同意去吃酒。
白晉飛在一旁侍酒,不過被馮大人趕了下去,換了個美貌的丫鬟,最後還是要送與何父,何父以家有病妻為由,沒要。
等回何家時,白晉飛被叫到了何父的車上,白晉飛問:“馮大人是不是想拉你下水?”
何文才現在還有些回不過神,看到白晉飛竟然猜對了,又是吃了一驚,努力保持的鎮定終于不能再保持,手有些抖的道:“先生!”
何父伸手,制止了他的話。
何文才一見,立刻明白過來。如果連十幾年的丫鬟都能是別人安插的,那麽車夫呢?
回去了家裏以後,何文才在書房裏立刻問何父,是不是要等明日查了河堤再飛鴿去臨縣。
何父昨天已經寫了八封信和三個折子,讓一個帶來晖洲的屬官去帶着去了別官縣,如果事情真如白晉飛所說,就把第一封折子通過驿站發出去。
“你還不明白嗎?有人監視我們的住宅!飛鴿傳信很有可能被發現,我跟置閑約定的是今日若是無鴿信就去傳信,有鴿信就再等等。如果糧食全是好的,那麽飛鴿不飛鴿都沒有問題。反之……”
何文才有些急:“爹爹,河堤之事還未确定,這樣……”他并不知道他父親折子裏寫的是什麽。
何父的第一個折子裏,是寫着糧食與河堤一起出事的。
第二日何父去查河堤,果然發現了問題。他當既寫了折子,通過晖洲的驿站偷偷的發了出去。
他知道,這件事一定會被馮大人知道,白晉飛說的要是真的,那麽折子一定會被截。定邊王在朝中很有些勢力,折子很有可能到不了天子手裏,就只期望其它的方法了。
等回信的這段時間,何父與何文才都很焦急。何文才現在非常敬重信任白晉飛,問他:“不知進展如何,天子會不會信爹爹。”
白晉飛讓系統關注着,說:“目前還無事。”
這幾天,何父與馮大人該交接的都交接了,有問題的都在公文裏寫清楚了。
過了兩天,系統給白晉飛說:“出事了,何父派出去的置閑被人截住了,信件和折子都被定邊王的人拿住了。而且,還有人捏造證據,誣陷何父,皇帝大怒,已經派人來捉來何父了。”
白晉飛将這件事說給何父與何文才聽了,何文才面色慘白焦急如焚,轉着圈問何父:“該當如何?父親你沒做過,要不要去京裏向天子表明?”
“鎮定!”何父心裏也有急慌,但看到兒子的樣子,就冷靜下來,嚴厲的道:“不應召回京,你這是讓我畏罪潛逃嗎?”
何文才心神大鎮,何父數落他:“你還沒一個孩子冷靜!”
這個孩子指的就是白晉飛。
白晉飛笑了笑,說:“既然如此,咱們就該想辦法了,何家本家應該知道些情況,要去求助一番。”
“對!”何文才道:“我官小,不受限制,可以去京裏了,我這就去準備!”
“等等!”白晉飛連忙叫住他道:“令母令妻及一雙子女,都得帶着。”
“為何?”何文才一怔就問了出來,才想到自己蠢了。要是他爹爹被抓,他走了,家裏的老弱婦孺可怎麽辦?不能讓她們焦急,連忙點頭同意。
白晉飛當然是怕因亂出了什麽意外,要知道,何文才上輩子的願望裏,父母妻兒都是重要的存在。
去京裏不過十天的路程,何家走的官道,卻叫的是镖局的人一路保着。這是白晉飛強烈要求的,何文才雖然覺得不會出什麽事,還是聽了白晉飛的。
所幸路上沒有出什麽事。
到了京城裏,何文才去打聽了事情,已經知道父親要被壓解進京,去求了能求的所有人,但沒有人願意幫他,因為陷害何父的,是天子信重之人。
白晉飛問系統:“這個皇上最信任的人裏,真的就只有詹殊然說的話管用了嗎?”
“是噠=^_^=”
一說起錦衣衛,白晉飛就想起了明朝那讓人膽寒的錦衣衛,半點都不想接觸那個什麽詹殊然。可他要完成任務,就只能去了。于是,安慰在何文才,讓他一定要照顧好他母親和妻兒,就去找詹殊然了。
當然,他一個小人物,詹殊然身為千戶,自然不會見他,所以白晉飛只能等到他坐班的衙門外。
但他沒想到,第一次見了詹殊然,就被他的行為吓的腳軟。
啊啊啊!詹殊然是個變态啊!是個大變态!錦衣衛的人果然就沒有一個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