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樂丁予坐在床邊整理行李,把洗漱用品放在床頭的櫃子上。他有些心不在焉,浴室傳來的水聲不斷地提醒着他,這房間除了之外還有另一個人。
一張床,一床被子,一間浴室……還有個沈知。
樂丁予快速地找了換洗衣服想要奪門而出,這時浴室的門打開了,沈知圍了條浴巾歪着腦袋擦着頭發。
沈知經過他身邊的時候,身上溫熱的水汽把他的鼻腔打濕了,他嗅到了濕漉漉的清香味。
“你……”
他有些晃神,沈知已經停在他跟前,他不自覺地往後退。
沈知得寸進尺地又逼近了兩步,樂丁予躲避着沈知的視線,想把人推遠點但是又不知道該往哪兒下手,瞬間就有些惱火。
而沈知好整以暇地低頭看他,湊近了……
他頭發上的水滴在樂丁予的臉上,樂丁予想起飛機上發生過的事,以為沈知又要發神經,猛地擡手擋了一下。
只聽到沈知輕笑一聲,手臂越過他把房間門關上了,若無其事地與他錯開一點,才問道:“我什麽?”
被耍了。
樂丁予看着沈知走到床邊,心裏惱火地想着。
忽然沈知動手解腰上的浴巾,露出腰際一大片的皮膚,一丁點都沒有避諱他。
樂丁予落在他背後,那兩個腰窩不停地在他眼前晃,晃得他心砰砰地跟着跳。
半晌沒聽到動靜,沈知疑惑地回過頭。
樂丁予的目光停在正對着沈知的下方,頓時一驚,默默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心想道:輸了輸了。懊悔地擡起頭看到沈知已經穿好了衣服,嘴角噙着笑正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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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轟地一下紅了,徹底反應過來他剛才都幹了什麽蠢事兒,腦子徹底不會轉彎,扯着換洗衣服就沖進了房間裏的浴室,把剛才的迂回戰術忘了個幹淨。
樂丁予火速把自己扒了個幹淨,洗澡水把他淋了個徹底。
他閉着眼睛伸手摸臉上的水,試圖把腦子裏面的沈知趕出去,但效果并不明顯,過了一會兒他咬牙切齒地低聲說道:“真是見鬼了。”
這時流淌在地上的水突然出現了一個接一個的小漩渦,從漩渦裏慢騰騰地吐出一小團頭發,它們纏到樂丁予的腳趾上。
一個嬌滴滴的女聲,柔到快能掐出水來,她說道:“這麽想見人家嗎?”
說着那團頭發,搖晃着柔軟的腰肢,努力一攀朝着樂丁予的小腿進發。
“見你妹啊!”樂丁予忍無可忍拔高了聲音喊道。
張灏皺着眉仔細聽從沈知和樂丁予房間裏穿出來的動靜。
砰砰砰——
不一會兒又聽到樂丁予喊上兩句。
張灏看到葛意走過來趕快朝他遞眼色,憂心忡忡。
何初陽淡定地瞥了他倆一眼,說道:“沒見人談過戀愛?大驚小怪。”
話音剛落,三人圍觀的門開了。
沈知從裏面走了出來,他瞥見門口的三個門神微微挑了下眉。
張灏幹笑了兩聲,說道:“剛想叫你們一塊兒出去吃飯。”
他眼神不住地往屋裏瞄,努力地壓抑眉飛色舞,關切地問道:“樂丁予呢?”
沈知回頭看了一眼,沒說話繞過張灏出去了。張灏皺着眉進了門,喊人出門吃東西。
最後在浴室堵到了人。
樂丁予背對着他蹲在地上和地漏鬥智鬥勇,張灏眼看着樂丁予嘴裏念念有詞把手裏的符咒貼在了地漏上面。
瘋了。
絕對是被老大弄瘋了。
樂丁予搞定了浴室小鬼扭頭看到滿臉惋惜的張灏,奇怪地嗯了一聲。
張灏連忙退了兩步,嘴裏說道:“何格格請客,出門吃飯了!”
他總不是傻的,等着樂丁予拿着符來殘害他,說着飛快地跑了出去。
“何格格真是一毛不拔,這麽一丁點東西根本不夠吃!”張灏咬着剛到手的柿餅,連聲抱怨道。
何初陽瞥了他一眼,作勢要伸手去搶,淡定地說道:“省錢。在西京旅游期間都只吃小店小攤,其餘的不要妄想。”
“一丁點昔日的情分都不顧……”張灏護着手裏得來不易的柿餅,正千方百計想要何初陽再掏錢給他買下一份,轉眼就看到歸隊的沈老大右手一杯酸梅湯,左手一盒涼糕走了過來。
他剛擡腿,想要誇兩句,特調局還是老大最好。
只見沈知轉了個彎朝着樂丁予走了過去。
涼糕落在了樂丁予的手裏。
樂丁予吃了兩口,他們老大在旁邊看着又适時把酸梅湯送了過去。
見此張灏默默地把腳縮了回去,咬着柿餅視線落在樂丁予手裏的吃的上。
樂丁予一扭頭就看到了可憐巴巴的張灏,他低頭看了看手裏的涼糕,又看了看沈知手裏的酸梅湯,只有一杯,而且還都給他喝了,他有點不好意思。
沈知似乎誤會了他的意思,将酸梅湯再次遞過來,樂丁予去接,沈知卻笑着不肯松手。
他吃人嘴短,眼看着到了眼前的吸管,低頭喝了一口。
“好喝嗎?”沈知問道。
樂丁予伸手蹭了蹭鼻梁,嗯了一聲,四處看了看說道:“我再去買一杯。”
話音剛落,沈知低眉咬住了吸管,半晌說道:“不用了。”
親都親過了,喝一杯飲料根本不算什麽大事,他拼命地做起心裏建樹。
沈知說着擡起頭對着樂丁予笑,眼角微微地上揚,有點要命的好看。
樂丁予剛做的建樹全數崩塌,臉上忽地燒了起來,拎着涼糕快速地超過了前面吃柿餅的張灏,遠遠的把要命的沈知丢在了後面。
張灏眼睛一亮,追了過去,眼睛不停地瞄他手裏的那盒涼糕。
因為白天過于縮減開支,以至于晚上十點剛過。
民宿裏就傳出張灏的鬼哭狼嚎。
葛意洗了澡出來,看到張灏牟足了勁兒抱着何初陽不撒手,不斷地提議吃個夜宵。
何初陽反手掐住了他的手腕,把人收拾了,挪到另一邊翻起手機。
便宜、好吃、量大。他劃了半天,終于挑了一間滿足他前三個條件的便宜燒烤。
張灏差點感動哭了,作勢又要抱人。
何初陽站起身來,擡腿踹了張灏一腳,說道:“要吃就快點走,省了外賣費。”
張灏瞪大了眼睛,張了張嘴。
大丈夫能屈能伸,為了吃,說走就走。
樂丁予套了一件薄外套跟着下了樓,一行人經過前臺。
前臺的服務人員擡眼看了看他們,開口問道:“這麽晚了要出門嗎?”
樂丁予有些奇怪,偏過頭看了看挂鐘,時間剛過十點鐘。
張灏倒是挺愉快的,接話說道:“出去吃點東西。”
服務人員提醒道:“最近晚上有些不太平,時間晚了盡量不要在外面閑逛。”
“怎麽個不太平法?”張灏有些好奇,問道。
服務人員沉吟了片刻,壓低了聲音,諱莫如深道:“丢人。”
“你才丢人呢,吃夜宵有什麽可丢人的。”張灏敲了敲桌子,不耐地說道。
“……是真的丢了人。”
何初陽嫌棄地把張灏往後拽了拽,仔細了詢問了一下情況。
“大概是從兩三個月前開始的,先是走丢了幾個小孩,後來又有幾個少男少女不見了。也就事半個月前,幾個成年男女也丢了,真是出了怪事兒。”
服務人員說着掃了一眼他們,說道:“前一陣子失蹤的和你們年齡相仿。現在已過了晚上十點鐘,當地人都不敢亂出門走動了。”
張灏指向外頭燈火通明的長街夜市,只覺得這位服務人員是在瞎掰。
服務人員好心提醒被人懷疑,這會兒也有點憋氣,說道:“錢是萬能的嗎?當然是了。擺攤開店的要做生意賺錢。這會兒趕到處瞎走動的也就是你們這些來旅游的外地人了。”
張灏大搖大擺地走在街上。
夜裏的西京,霓虹閃爍,與白日的景色不同。盡管是晚上,街上也是熱鬧非凡。
“有什麽好怕的?我們特別調查局,捉鬼的,”張灏拍了拍胸`脯,接着轉過頭拍了拍葛意的肩膀,“這位市局刑偵隊長!捉人。人和鬼都繞道走,根本沒在怕。”
很快,他們在路邊找到了那家燒烤小店,生意紅火。
張灏兩只手都拿着燒烤,吃得不亦樂乎。
樂丁予下午吃了不少,這會兒不太餓,他看着人來人往的小巷有些出神。
緊接着他的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
“想什麽呢?”張灏說着遞過來一個羊肉串,說道,“嘗嘗,正宗東北燒烤。”
樂丁予接過來,說道:“想丢人的事兒。”
“我們這次是來玩的,又不是來跨省的,”張灏朝葛意揚了揚下巴,說道,“不是鬧鬼也不是刑事案件,和我們這一夥人關系不大。”
不過話是這麽說,顯然是不符合他們這夥人的職業習慣。
何初陽拎了一瓶汽水拉過板凳坐下,說道:“這次失蹤的分別是五歲的孩童;十歲的小孩;十五歲的少年少女;二十歲的成年男女。”
“還是何格格行動迅速。”張灏朝他豎了個大拇指。
葛意摸了摸下巴,說道:“現在人販子的口味很奇怪啊。拐人都拐得這麽有組織有紀律,還分年齡段。”
“不用擔心,”張灏頓了頓說道,“你年齡已經超了,非常安全!”
樂丁予笑眯了眼睛,咬了一口羊肉串,身邊坐着的沈知夾了一塊烤茄子放在了他的碗裏。
酒足飯飽之後,五人飯後消食準備慢慢走回民宿,樂丁予和沈知走在前面。
樂丁予靠右側放松地往前走,夜市是一條狹長的巷子,每隔一段不短的距離就有一條又黑又深的狹窄胡同,一眼看過去,一丁光都尋不見。
彷佛只要湊近就會被不明生物拖進裏面再也不見行蹤。
他視線在巷子裏頓了頓,繼續往前走。連接着夜市的這種巷子胡同主要用來堆放垃圾。
夜風送涼,一股難聞的味道也跟着飄了過來。
沈知忽地停住了腳步,站在巷口往裏看。樂丁予回過頭,看了看沈知,朝他點了下頭。
這股并不好聞的味道裏,不單是廢棄事物的味道,是一種腐臭味。
這種味道特調局太過熟悉。
何初陽和張灏也察覺到不對,五人點了點頭,循着那股味道往巷子的深處走。
走到了大約一半的距離,黑暗裏什麽都看不到。
他們屏住呼吸,放慢了腳步,走近了只聽見咔嚓咔嚓的怪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