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時節帶走的男人

第17章 16、重逢也可以不是傷-2

第二次見到劉楠，是鄭自在幫周海和買衣服的時候。難得休息兩個人也都不那麽忙，就偷空出來買當季的衣服，順道久違的約個小會。周海和也慢慢習慣了鄭自在的一些小浪漫，可能人是真的很容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被身邊的人潛移默化的影響似乎是注定的。也或者，只是單純的想要讓這個人高興，所以願意陪他做一些會讓他高興的事情。周海和自認不是一個浪漫的人，但是這不妨礙他成為一個貼心的好情人。

其實最先看見劉楠的不是周海和，那會周海和正在試衣間換衣服，試穿鄭自在給他選的外套。鄭自在并沒有見過劉楠，但是這不妨礙他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在周海和生命中舉足輕重的男人。他不想承認自己一直很嫉妒那個占據了周海和整個青春的男人，但是他無法不對那個男人印象深刻。所有鄭自在想要擁有的關于周海和的那些年少青澀的回憶和對愛情最初的萌動和付出，都被那個人輕易的得到了，鄭自在從來沒有說過，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是怎樣的羨慕嫉妒着那個不懂珍惜的男人。不會感謝他的退出，就算那個人現在還在周海和身邊，鄭自在覺得自己也不會放手，他自認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遇到周海和，不管怎樣他都勢在必得絕不放手。甚至他想過，如果遇見周海和的時候周海和已經和一個女人結婚生子他要怎麽辦，想了很久之後他還是不得不承認，自己會不擇手段得到這個男人。

不管是緣是劫。

劉楠從旁邊一家男裝店出來，他身邊跟着一個小女孩，非常小，很可愛，但是看着體質偏弱。而周海和發現劉楠是因為鄭自在一直盯着他們看，順着鄭自在目光而去的周海和才發現了劉楠父女。是的，那個已經快三歲卻依舊非常瘦弱的小姑娘是劉楠的女兒，劉楠和鄭可可的孩子。

可能是鄭自在的目光太灼熱了，當周海和看到劉楠的時候劉楠也正好轉頭發現了他們倆。三大一小一起在咖啡廳坐下的時候，周海和有點不自在，但是他也沒有阻止鄭自在的邀請。就算只是一個普通朋友，遇到了一起喝杯咖啡也是個基本的禮貌。

劉楠的女兒叫劉佳佳，因為早産，雖然一直被很精細的調養總還是比同齡的孩子更加弱小，體質差很多，長得也不夠結實。但是能看出來，劉楠非常疼愛這個孩子。或許，人們天生就對自己的後代有一種不可言說的深沉的愛，說這是生物的本能天性也好，人類的的智慧使然也罷，總歸，血緣是個奇妙的東西。想到這裏，周海和有一絲的黯然，他和鄭自在永遠沒有辦法有兩個人血脈相連的孩子了。這大抵是他對于這段婚姻最無能為力的事情吧，可是有得有失，與其和一個沒有感情的女人結婚生子，周海和還是更願意和相愛的人在一起一輩子。孩子這種事情，總是可遇不可求的。血緣也許很吸引人，但是總歸愛才是最重要的——不管是周海和還是鄭自在都沒想過要去代孕。

小家夥很乖巧，并不愛說話，怯怯打過招呼之後就安靜的在一旁吃着自己的小蛋糕。一旁的三個大人卻是一時相對無言，劉楠是不知道要怎麽開口，周海和是完全不知道要說什麽，而鄭自在擔心自己開口會讓周海和不高興。可越是這樣的沉默越是讓人覺得尴尬，周海和深呼吸一下，還是決定自己開這個頭。

“佳佳媽媽還好嗎？”周海和真的不是一個會聊天的人，但是這個問題問的深得鄭自在之心。

“她生下佳佳半年後就去世了。”劉楠很平淡的說。

“呃，對不起。”周海和真的要被自己蠢死。

“沒事，這不是任何一個人的錯。”劉楠說完擡頭盯着周海和。

周海和忽然想起，佳佳早産就是因為鄭可可見到了自己，臉色忽然刷的一下白了。“是因為我嗎？”

“啊？”劉楠一時沒反應過來。

“佳佳媽媽，她去世，是因為我嗎？”周海和有點艱難的開口，一旁的鄭自在感覺到了他在發抖，伸手将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裏。

“不是。這件事和你沒什麽關系，你不要什麽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佳佳媽媽是因為自己身體的原因，我們已經盡力了，只是，人終究抵不過命。”劉楠說完，嘆了口氣，感覺整個人都沒有那麽精神了。其實，回國後重逢周海和就發現了，劉楠沒有了以前的意氣風發，上次以為是錯覺，這次見到才明白，大抵這個曾經驕傲的男人也被生活磨去了棱角。

“那你？”周海和并沒有因為劉楠的話輕松一些。

“我現在自己帶着佳佳。她小的時候都是我爸媽帶着，現在也上幼稚園了，家裏請了阿姨，就我自己帶着了。我公司跳動到河邊，父母其實更習慣在老家，所以我也不想他們跟着我奔波。孩子，總歸跟在父母身邊更安心一些。”劉楠喝了口咖啡，擡頭看着周海和，“我不打算再結婚了。畢竟有佳佳在，結婚對誰都不太公平。我不相信別人會真的對佳佳好，也無法要求別人婚後不再要孩子。”

周海和皺了眉頭，剛想說話，被鄭自在打斷了，“海和，這就是你之前說的學長嗎？”

周海和這個時候才恍然自己都沒有給這兩個人介紹，有點尴尬又有點心虛。明明什麽事情都沒有，可是在見到劉楠的時候他還是失态了，可能自己還是低估了那段感情對自己的影響力。心裏默默的嘆口氣，不知道一會回去要怎麽哄鄭自在才行。

“嗯，這是我學長劉楠。”周海和還是硬着頭皮開了口。

“你好，劉先生，我是，”伸出手的鄭自在說着轉頭微笑着看着身邊的人，“我是海和的愛人。”

“啊，哦，你好。”劉楠似乎被這人這麽不加修飾的話給震驚了，有點怔愣。他讓是能看出來這兩個人的氛圍不一般，只是從前周海和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一起都是偷偷摸摸的，不料這人卻這樣肆無忌憚的在外面對周海和那麽親昵還這麽直白的自我介紹。

“我們，在美國結婚了。”似乎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看着有點被吓到的劉楠鄭自在索性再扔下個爆炸性的消息。

“啊？！”這次，劉楠連基本的禮貌都顧不得了，驚訝出聲，“不好意思，我失禮了。”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劉楠連忙道歉。

鄭自在并不介意，只是笑笑不說話，他只是想讓這個人明白，周海和已經是他的了。其實這并不是鄭自在第一次這樣做，這個男人就是非常喜歡到處宣示他對周海和的所有權。周海和一貫也慣着他的這些小任性，因為也深知這人并不是個沒分寸的人，至少回國這些日子，鄭自在是一點都沒有在外面做什麽過分親密的事情。相對其他人，鄭自在永遠将周海和的感受放在第一位，他從來不願意讓周海和為難。

“恭喜你們。”劉楠說這句話的事情神色并不太好，“下次再給你們補禮物。”

“不用了，一句祝福已經足夠。”鄭自在卻很不客氣的拒絕了，心底裏又加了一句，“反正我們也沒有那麽熟。”

氣氛一時有點尴尬，周海和後知後覺的說了一點其他的事情轉移了話題。然後三個人不尴不尬的喝了咖啡，坐了一會，各自找借口離開。

分開後，鄭自在也沒有了再逛街的興趣，拽着周海和去看了一場莫名其妙的電影。3D電影，非常長，但是鄭自在一點都不知道電影到底都演了什麽，只是安靜的盯着屏幕。周海和則一貫的沉默，在電影院尤其，更是一句話都沒有。回去的路上兩個人也一時無言，氣氛再次有點壓抑。

“海和……”先受不住的永遠都是鄭自在。

“嗯。怎麽了？”周海和在某些時候，好吧，是很多時候，都不是個敏感的人。

“你……”鄭自在不知道自己要問什麽，他不想因為過去而幹擾到兩個人現在的生活，如今的狀态他很滿意，也因為得來不易非常珍惜，不想因為任何人、任何事影響到現在。

“自在，如果，如果那個女人是因為我死的。我……”周海和緊緊拽住鄭自在的手，非常用力，捏疼了人卻一點不自知。

“你不要胡思亂想。人家都說了和你沒關系。”鄭自在摟住了周海和的腰。

“可是，是因為見了我，那個女人才會昏迷早産的……”周海和當年離開之後就去了美國，後續也沒有再關注劉楠的事情。此時想起來，覺得自己其實是個挺不負責任的人，明明當時離開的時候鄭可可已經昏迷了那麽危險，可自己卻只想着被劉楠傷害了一心逃離。

“海和，這不是你的錯。如果你不相信，我明天就幫你調查好嗎？”鄭自在還是第一次看到周海和這樣驚慌自責。對于當年的事情他并不了解，所以也不清楚該怎麽安慰。現在也并不是個了解事情細節的好時候，鄭自在真的是很讨厭劉楠這個人，每次他出現就沒有好事情。

不幸中的萬幸是，鄭自在的調查結果顯示，鄭可可自己身體就不太好，那次早産只是意外，她也并不知道劉楠和周海和之間的事情。綜合了周海和的描述，當時和劉楠見面也只是單純的朋友相見，根本不會刺激到鄭可可。只能說，一切過分巧合。雖然周海和還是很自責，但是已經不像前些日子那樣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