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章節
個小銅鈴,懷揣着一生摯愛,哀傷如同墨汁滴入池水,漸漸暈染蔓延,連滿堂絢爛的芍藥也被籠罩在那痛徹心扉的氣息中。
突然一陣陰風吹拂地上的落英,空氣似乎被燃燒起來,一團燃着黑氣的火焰憑空而出幻化成那巨大的九首龍獸,突然又變為一團漆黑的人影,殺氣騰騰地朝彌珞生飛掠而去,而彌珞生瞬間收起那銅鈴,衣影一閃便瞬移他處,躲過對方的第一輪襲擊。
“殁零。”彌珞生幾乎是咬牙切齒般吐出二字,那是不共戴天地血海深仇。
殁零陰森的表情變得柔和下來,帶着不明的情意,他微笑道:“原來是你,別來無恙。”
“為何要殺他。”彌珞生眼底的恨意幾乎要将殁零燒成灰燼,這個他,定然是前任坎司主蚩律。
“為什麽?”殁零幾分陰森幾分真情的聲音滲透進空氣中,令人毛骨悚然,“因為我愛你呀,我的明語。”
世事情緣,總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一愛一恨,不愛不恨。
兩日後。
坎司南盡,有三峰四湖,湖者傃湖、百裏湖、拙湖、日暮湖,峰者孤影峰、珀峰、缥缈峰。四湖相通,三峰相連,水雲袅袅,青峰凜凜。其中缥缈峰者,臨日暮湖央,集九天玄光,八荒地藏、七寒水雲、五方殺刃之大成,上善若水,柔中帶剛,剛柔并濟謂之坎司。
臨峰極目,景明芸香,雀鹂蝶翅,朗空蒼雲,夏木闌珊,日暮湖畔,水合啾啾,文波似鱗,荷蓮如練,任萬世之景不可比拟。
美景不若公子無雙,銀冠束發,茶衣一襲,青玉一佩,紫簫系腰,少年風度,潇灑倜傥,如同夏木的熱烈,驕陽的明媚。
“淺兒,你說能否種活?”燼淵托腮看着那地上剛剛植入的小苗兒,臉上滿是疑惑與擔憂。
“月兒草很難種的,公子為何要在缥缈峰種月兒草?”一旁的潇暮雨不解地問道。
燼淵臉上露出些寵溺與柔意,他搖搖頭無奈地輕嘆道:“我們的司主大人喜歡清月,本公子着實想不出別的法子了。”
“公子對司主大人真好。”潇暮雨由衷地言道。
“我希望他不再孤獨,每日都能開心。”燼淵說着便拂袍潇灑地坐在那花草叢中,他微笑着拍拍身側的位置對潇暮雨道,“坐下罷。”
潇暮雨颔首便不再拘束,聽話地坐在燼淵身邊:“小狐覺得只要公子有陪伴,司主大人就會開心。”
“明日便是天劫了,可害怕?”燼淵摸了摸潇暮雨的頭頂,如同對待自己的弟弟一般關心道。
“最壞不過一死。”潇暮雨搖搖頭言道。
“是我和清安對不起你們狐族。”燼淵垂頭長嘆一氣,話語滄桑而內疚。
“嗯?”潇暮雨疑惑地看向燼淵。
“無事。”燼淵笑了笑,他轉移話題嚴肅地言道,“明日淩晨去坎司回廊,那裏應該能避一避天劫。”
“是,公子。”
“放心,本公子身為仙族,怎會連你都保護不了。”燼淵拍了拍潇暮雨的肩,頗為豪邁。
“有勞公子。”潇暮雨淺淺地笑起來言道。
那樣淡淡的笑容與殿雪塵有幾分相似,燼淵看着便有些慌神,不自然地輕咳一聲繼續道:“你先回去罷。”
“是,公子。”潇暮雨般溫順地起身行禮告退。
待潇暮雨離開,燼淵拍了拍胸脯長籲一氣,要知道他每次與潇暮雨在一起都頗為戰戰兢兢,對方長得太像殿雪塵,自己稍一晃神便會不由自主地弄錯。
他剛欲起身離開,渾身的靈脈被一道自發而成的鋒利氣流貫穿刺透,瞬間經脈混亂,真氣逆流,八卦颠倒,更甚是體內的三股相斥靈氣糾纏打鬥讓燼淵悶哼一聲,痛苦地倒地掙紮,臉色蒼白得如同陰魂。
燼淵用盡全力撐起身體盤腿而坐,提袖抹去唇邊的血液便運氣調息體內亂竄的靈氣,只見一紅一藍一棕一黃四個牌啓漸漸幻化而出,分別篆刻着“火”、“水”、“土”、“木”,四道淩流沖天而上,糾纏相生地落下圍繞在燼淵周圍。
許久燼淵變掌為拳,那四個牌啓化作煙縷消失在空氣中,他的臉色也恢複如常,似乎方才的痛苦煎熬只是幻覺。
“難道神脈還未完全覺醒?”燼淵捂着自己的心脈,疑惑地自語道。
就在燼淵苦惱之時,一朵飛花優哉游哉地飄到他面前,一聲輕響後那飛花幻化出人形,來者便是奚兮。
“公子。”奚兮興致頗高地跑到燼淵面前,笑容滿面地叫道。
“何事?”燼淵動作敏捷地聚氣化去周圍的血跡,潇灑地站起來。
“司主讓公子到罄竹林。”奚兮言道。
“嗯。”燼淵颔首便飄離而去。
【陽界·坎司·罄竹林】
罄竹者,罄中竹簡,為古書之所成,故罄竹林實為藏書之處。
仙人手執竹簡細細審讀,好看的煙眉時而緊鎖時而舒展,三千發絲以簡單的梅花木簪束起幾縷,艾綠長衣拖曳至地,外以素白輕紗裼之更添韻色,纖塵不染,清傲獨具。
燼淵緩步往前走去,步伐很輕生怕驚動那凝神仙人,他走到殿雪塵身邊,提手溫柔地拂去對方發間的幾片竹葉,心疼地問道:“怎麽不讓偌漪陪着?”
殿雪塵擡眸望着燼淵,粉唇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淺笑,他悠然地倚在對方懷裏,垂首閱看着手中古老的竹簡,淡笑道:“你陪我便好。”
“那如果我有事要離開一日兩日呢?”燼淵斟酌着話語,試探道。
殿雪塵微微凝眉,擡眸對上燼淵的目光,語氣是少有的緊張:“你答應過我,不會離開。”
燼淵不禁笑出聲,他輕輕一彈殿雪塵的眉心,笑道:“我是說哪天我要是去赴宴,安安可就沒人陪了。”
殿雪塵的面色柔和了些,他看着燼淵一字一頓地言道:“我會等,等你回來。”
燼淵長嘆一聲,将懷裏的仙人牢牢抱在懷裏,他的臉頰緊貼着殿雪塵的臉蛋,呢喃溫情的話語在對方耳邊溫柔地響起:“清安,我該拿你怎麽辦。”
殿雪塵倚在燼淵懷裏,握住對方摟着自己腰身的手,輕聲說道:“心給了你,便一直是你的,不會變。”
“我知道。”燼淵吻着殿雪塵的發絲,發現對方還是別着自己送的那梅花木簪,不禁笑容滿面,“安安當真很喜歡我送的這梅花簪,都戴了九日了。”
殿雪塵臉色一赧,低下頭繼續看着手中的竹簡,轉移話題道:“你今早去哪了。”
“去找小妾了。”燼淵邪氣地調侃道。
“是哪個?”殿雪塵似笑非笑地看着燼淵問道。
“好了,開玩笑的,我今早去缥缈峰種花了,不信你問奚兮。”燼淵連忙舉手投降。
“落宮的男子我讓他們在坎司當侍從。”殿雪塵目光如劍地盯着燼淵。
燼淵愣了愣,突然“撲哧”大笑起來,意味深長道:“我家安安又打翻醋壇子了。”
“你的第一個寵侍諾棋,是你五百歲剛成年之時從民間帶回來的。”殿雪塵依舊冷冷清清地翻起舊賬。
“我帶他回來陪我下棋罷了。”燼淵無辜地言道。
“後來換了個叫素兒。”殿雪塵瞥了一眼燼淵,繼續言道,“燼淵公子妻妾成群,本司佩服。”
“哪有妻妾成群,本公子從頭到尾就只有安安這一個美妻。”燼淵捏了捏殿雪塵的臉蛋,笑嘻嘻地言道。
殿雪塵冷哼一聲便低頭看書,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說起來這些事還是自己今日偶然聽奚兮和即墨談起,後來還去了落宮才清楚燼淵以前那些風流韻事。
“安安?”燼淵試探性地輕喚一聲。
“嗯。”殿雪塵頭也不擡,淡淡地應道。
從對方的語氣中沒有發現怒火,燼淵長籲一氣,他重新摟着殿雪塵的腰身,轉移話題:“關于九首龍獸和殁零的事,清安為何不直接問陽儀?”
“我向陽儀殿上交了文書,但還未有所回複。”
“此事不簡單,莫要打草驚蛇,待問清陽儀後再作打算。”燼淵沉聲分析道。
“我已然讓亦師密切關注掞燬。”殿雪塵将手裏的竹簡幻化消去,“掞燬最近也沒有動靜,看來殁零沒有給他新任務。”
“這都無需操心。”燼淵輕輕将殿雪塵轉過身來面對着自己:“清安,今日我帶你去汨城。”
“不去。”殿雪塵瞟了一眼燼淵平靜無風地言道,說着便拿起另一本竹簡轉身欲走。
“為何?”燼淵拉住殿雪塵的衣袂将對方抱回懷裏,不解地言道。
“為何要去?”殿雪塵不答反問道。
“我想讓你多出去走走,你啊,得多熟悉熟悉仙域以外的地方,上回你自己在鬼谷鎮亂走差點被欺負,可把我吓的。”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