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章節
,竟讓他今生來還。
“救你,也是救我和清安。”燼淵喃喃着,他将自己的外衫脫下披在潇暮雨身上,“你放心,天劫之時,無論如何本公子也會護你周全。”
“是,公子。”
“跟本公子回仙域罷。”
幾日後。
仲夏午時陽光明媚,烈陽如火地照耀着水傃宮的每一處,夏花燦爛地盛開着,綠草蔭蔽,世間一切都是那麽的生機勃勃。樹枝偷偷從語央殿的窗臺伸進,一片細葉搖搖欲墜,清風徐來,細葉似乎厭倦了生在樹枝上的生活,調皮地偷跑進那華美的宮殿裏,緩緩落到水玉床邊。
床上仙人,毫無生氣地平躺着,他呼吸很輕,輕到幾乎沒有,那軀體似乎已然殘敗破落得宛若失了靈魂。
忽然,他眉心緊凝,身子一陣痙攣經脈抽搐,如同被挑斷經脈一般的抽痛讓他悶哼側過身子蜷縮起來,光潔的額頭升起了細細密密的冷汗,背脊一陣寒涼,冷汗直冒浸濕了衣衫,渾身的經脈像是浸入冷水中急劇緊縮,被狄火重傷是難以短時間內完全恢複。
如此情況來得突然,去得也快,漸漸抽搐停止,殿雪塵松了一口氣,緩緩睜開水氣朦胧的眼眸,但緊接着胸內一悶一陣欲嘔讓他翻身扶着床沿往痰盂內痛苦地幹嘔起來,胃不停收縮抽壓,他本就不吃東西,腹中空無一物讓他直接嘔出酸水,本就蒼白的臉“唰”地鐵青一片。
“司主!”門外的偌漪聽見聲音連忙沖進來便看到殿雪塵狼狽不堪地扶着床沿幹嘔,連忙端來漱口清茶和方巾。
殿雪塵漱了漱口,皺起眉心重新躺回床上,沉沉地喘着氣,雙眸空洞地看着床頂的帷幔。
“司主,到底為何……”
“你可有将此事說出去?”殿雪塵眼中一冷,寒氣逼人地盯着那床邊跪着的偌漪。
“小奴不敢。”偌漪跪下連連磕頭道。
“本司睡了多久了?”殿雪塵有些艱難地撐起身子坐起來,淡淡地問道。
“回禀司主,您這樣昏昏沉沉已有五日,現下是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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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殿雪塵皺起眉心,“讓陌芍華把文書都拿到到主司殿罷。”
“回禀司主,燼淵大人已将文書篩選了一次,剩下一些重要的遞交到主司殿等待司主批示。”偌漪小聲言道
殿雪塵緊抿嘴唇一言不發,整理好衣物便走出房間。烈日讓他有些不适應,提手擋了擋陽光似乎有些厭倦這樣的明媚。
“啓禀司主,鏡花觀中的鏡花的花期已過。”偌漪跟出來,知曉司主最喜愛的便是鏡花觀便如實相告。
殿雪塵輕颔首,冬日之花,夏日枯竭,他放下遮擋陽光的手,身影漸漸在空氣中隐去直到消失無蹤,如同泡沫一般消失在豔陽的蒸發下。
不知是否是一種習慣,殿雪塵毫無意識地經過臨宮附近,落地之時便能看到一片尾花林,純白得一塵不染,皎潔而安寧,如冬日初雪,飄揚風華,錯落精美。
遠處傳來簫聲,淡然如遠山,夾着些悲怆與惋惜,他知道那是燼淵的簫聲。
純白的尾花林間忽現一襲青墨色的衣影,以卿玉冠束起更顯英挺之姿,俊逸英氣的容貌宛若天之驕子,竟與那日夢中之景所差無幾,讓殿雪塵迷茫而分不清此時究竟身處夢中或是夢外。
下意識想要躲避對方,可眼前出現的景象卻讓殿雪塵移不開步子,面如死灰卻無能為力——在燼淵面前緩緩出現一個讓他渾身冰涼的身影,那人竹青色的衣衫,如山水潑墨畫一般的墨灰色發絲以一根紅玉簪束起幾縷,玉簪為簡單的祥雲刻樣,淡雅而凝神,但右上角獨缺半角。
燼淵收起紫竹簫,摟過面前的潇暮雨飛起,而潇暮雨只覺有一道清冷的目光一直注視着自己,他疑惑地轉首看了一眼鏡花林深處,只瞥見月白的衣角。
“看何?”燼淵看了看潇暮雨,漠然地問道。
“沒有。”潇暮雨回過神來,溫順地搖了搖頭。
“還有十日便是天劫了,你莫要随意離開本公子。”
“是,公子。”
如雪的尾花林,徒留殿雪塵一人月白仙逸,靜立枯樹下,他低着腦袋不知表情,只能看到那捂着胸口的手慘白一片,像是被吸幹了鮮血。那日的噩夢竟是真的,或許杯黎的愛是屬于那名與自己生得一模一樣的男子,而他殿雪塵不過是一個影子。
“鏡花水月,華胥迷夢。”
良久,他擡起腦袋,依舊清靈傲然如雪梅翠竹,清逸仙落的身姿飄飛在尾花之中,緩緩離去。
“啊!是塵哥哥!”一個一身粉色的小女孩突然半路蹦跶過來。
“跡杺兒,你來作何?”殿雪塵落到她身邊,淡然輕聲道。
“我來找大熊熊玩呀!”跡杺兒好奇地問道,“怎麽大熊熊不在塵哥哥身邊了?”
“他有別的事。”殿雪塵平淡地解釋道。
“有何事呢?”跡杺兒天真無邪地繼續追問起來。
“重要的事。”
“為什麽……”跡杺兒話還未說完,眼中一團陰森幽暗的戾氣沖出纏繞包裹着她幼小的身體,讓她痛苦地倒在地上掙紮着。
殿雪塵立即提掌運起白色的氣流朝跡杺兒發出與那陰森的戾氣交相而擊,直到那團戾氣消散重新沒入跡杺兒的眼睛裏,消失無蹤。
跡杺兒虛弱地趴在地上哭起來,眼中滿是楚楚可憐的淚花,似乎那弱小的身體承受了莫大的苦難。
“你怎麽會這樣?”殿雪塵破天荒地将跡杺兒扶起來讓其倚在自己懷裏,口氣放柔些許像一名慈愛的父親。
“嗚嗚嗚不知道……以前都是爹爹和大熊熊幫杺兒治病的嗚嗚……”跡杺兒難過地撲在殿雪塵懷裏大哭起來斷斷續續道,“可是嗚嗚嗚爹爹最近不見了……大熊熊也不來找杺兒玩了嗚嗚嗚……”
“本司送你回去罷。”殿雪塵臉色微變,動作僵硬地抱起小女孩離開。
隐秘的夜色總會帶着唏噓涼薄的蕭索,今夜無月,天地更顯陰晦,墨綠色的鍛衣如同生長在深淵石縫中的蒼勁古樹,男子凝峻着一張冰雕般的面容,掠過長廊直接停到那依舊波光粼粼的傃湖旁。
自五日前回到仙域,意料之中,清安離開了洛仙殿,回到語央殿。
燼淵輕嘆一聲便飛身上到語央殿門前,如今的語央殿似有若無地透露出一種死寂般的安靜無聲。他抿嘴唇推開殿門走入其中,一片漆黑,即便是華美的宮殿但卻給人感覺十分荒敗冰寒,沒有半分生氣。
燼淵走入內室,帷幔垂下,帳中仙人側身蜷縮而眠,周圍漆黑,只有一旁的青燈暗暗地發出幽光,那光芒比以往的都要微弱,如将斷未斷的生命。
他輕撩起帷幔,借着聚霜燈的光可以看到殿雪塵睡得很熟,即便自己走到床邊也沒有半分醒來之色。
燼淵仔細端詳着那五日沒見的男子,他見過殿雪塵的千種風情,更甚是雲雨時的絕色妩媚,可如今卻虛弱地蜷縮在床上,臉色有些蒼白,嘴唇也褪去血色,呼吸很緩慢很微弱,幾乎沒有氣息的流動,素白的衣袍裹不住那愈演愈濃的悲哀與孤獨。
燼淵只覺心裏像被撕裂一般的痛,他顧不上對方會惱怒自己的親近,掀開被子将殿雪塵扶到自己懷裏。
“怎麽不好好照顧自己。”燼淵心疼地撫着殿雪塵那蒼白無力的臉蛋,柔軟的嘴唇貼着對方的額頭,許久才舍得分開,一肚子的話語化為一聲無奈的輕嘆言語,“你當真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那些話嗎?”
“對不起……”
夢呓的話語輕細地從殿雪塵微動的嘴唇傳出,毫無預兆地,淚水從緊閉的眸中滲出,滑過蒼白的面龐,潤濕鬓發。
“再等我十日,十日後一切都沒事了。”燼淵輕聲哄着,一點一點地吻去殿雪塵眼角源源不斷落下的眼淚,淚到口中竟然是如此苦澀。
“別走……”殿雪塵微微睜開眼眸但又很快疲憊地垂下,口中毫無意識地喃喃着,他提手拽着燼淵的衣襟,用力地抓着直到手指的關節也泛白。
“好。”燼淵心疼地親了親殿雪塵那微張的嘴唇,寬大的掌心溫柔地包裹着殿雪塵慘白的手,許下不離不棄的承諾。
似乎世間只剩下相擁的二人,青燈閃着虛弱的光線,仿佛撐不到明日的黎明降臨。
次日。
也不知有多少日沒有像昨夜那般睡得如此安穩舒服,半夜沒有被那抽筋與心疾弄醒,好像這一覺睡了好久好久,這是殿雪塵睜開眼眸的感覺。
“司主,今日可覺好些?”偌漪端着清茶進來服侍殿雪塵穿衣洗漱,驚喜于殿雪塵精神好了許多。
“無礙。”殿雪塵搖首,整理好衣物便走出內室,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