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闌尾
何保明猶在逼逼:“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們倆真是什麽鍋配什麽蓋。林蔚,就算你爸爸有錢怎麽樣?聽說你還有個弟弟,你一個女孩兒,能分得多少錢呢?可你也沒必要自甘堕落,非要找個撿破爛的吧?雖說找不到我這麽優秀的,找個服務員也好啊,好歹是靠自己的手,自力更生呢。“
他轉頭對身邊的女孩子說:“哎,讓你看笑話了,她是我高中同學,學渣一個,現在不知道在哪家酒店當服務員呢……”
服務員三個字被他加重了讀音,似是意有所指。
魏祝這麽笨的人,都能聽懂他的意思。
“你他母親的,嘴巴放幹淨點!”
他逼近了他,一米八幾的大高個,肩背肌肉隆起,在工地上鍛煉出來強壯體魄,氣勢洶洶之下,看起來竟頗吓人。
何保明平時注重包養,也經常跑健身房,但到底是久坐辦公室,又在酒場上掏空了身體,雖然不至于大肚子,可本身就矮了魏祝幾公分的身高,被魏祝猛一逼近,氣勢上立刻低了幾分。
他外強中幹,吼道:“你想幹什麽?”
魏祝捋一捋衣袖,哦,穿了短袖,沒發捋,他龇牙,森然一笑,“你說我想幹什麽?”
林蔚阻攔地很假:“別打架啊,共創文明城市呢,有什麽不能好好說呢?”
跟着何保明的女孩子也扯了扯何保明,往後退了兩步。
見吓到了何保明,魏祝适可而止,應和林蔚,“小孩子才打架,成年人都講道理。”
他不屑地望了眼何保明,“別慫啊,”魏祝彎腰脫下自己左腳的AJ,委屈而憤怒地說道,“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這怎麽是假的了?你好好看看,哪裏是假的?它是真的,真的!”
他把那只AJ幾乎要抵到何保明的臉上,夏天火氣旺,他一路騎車過來,腳上流了不少的汗。哪怕林蔚離得遠,都能隐約聞到那股子“怡人”的腳臭味,更不用提鼻子正對着鞋的何保明。
他被熏得欲吐,魏祝扔在追着他,逼着他聞他的臭鞋,“你看清楚點,讓你長長見識,別下次看到別人的AJ,張口閉口就是假的,鑒定AJ真假的二十八招你懂嗎?什麽都不懂就別瞎比比!”
何保明臉都要憋紫了,魏祝收了鞋子,愛惜地彈了彈鞋面,穿回腳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何保明,一副不屑的模樣,“還嫌棄呢,也就我大方,免費讓你聞一聞真AJ的芬芳,畢竟像你這樣連真假都認不出的人,這輩子也沒機會接觸到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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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魏祝提起自己的自行車,招呼林蔚,“走,吃火鍋去!”
林蔚擔憂地看着他,幽幽地問:“你今天撿垃圾的錢,夠我吃幾盤的肉?”
魏祝:“……”
我給你出氣,你還諷刺我?
“哈哈……”林蔚拍拍他,“開玩笑開玩笑。”
林蔚對臉色難看的何保明視而不見,在經過兩人時,提醒了那姑娘一句,讓她擦亮了眼睛看人。
像何保明這樣的人,在林蔚眼中,不過跳梁小醜。偶爾蹦跶一下,跟小說裏智商不高的反派似的。她都想不太明白,何必呢?非要找存在感,難不成他以為世界圍着他轉,舉世皆他父母嗎?
這樣的人,無視即可。
總不能和傻子計較吧?傻子才和傻子計較。
魏祝:“……”我仿佛聽到誰在罵我。
令林蔚沒想到的是,他們不搭理何保明,何保明卻跟着他們走進了同一家火鍋店。然後,何保明又幹了件掉節操的事情,他找來服務員,讓服務員把林蔚和魏祝趕出去,說穿得跟撿破爛似的,影響他吃飯的胃口,——他可是這家火鍋店的VIP。
林蔚/魏祝:“……”
跟着何保明來的女孩看不過去,讓何保明算了。何保明越發得勁,仿佛這樣才能證明自己不一般,毫不罷休,一定要把林蔚和魏祝趕出去,為此,他指着菜單,讓服務員一樣來一份,“我花這麽多錢,你們不該讓我享受到你們最好的服務?”
服務員為難,怎麽解釋,何保明都不聽。他陰沉着臉,不時瞟一眼林蔚和魏祝,他剛剛丢了那麽大的臉,他誓要找回場子。這個社會,有錢說了算,就是這麽現實。
争執不休,服務員幹不來趕人的事,也不想放走何保明這個顧客,?棠&芯&猴&哥&獨&家&整&理&少賺一筆錢。
大堂經理也過來了,盡量在調節。但何保明态度明确。
這家火鍋店在商場黃金位置,正宗的川味,走過路過都會被濃郁的香味吸引。雖然是工作日,但此刻飯點,店裏人頗多,對于發生的事,也都抱着看熱鬧的态度圍觀。
大庭廣衆之下,為着火鍋店的名聲着想,他們幹不出主動趕人的事情,大堂經理為難地看向魏祝,私心希望他主動離開。
不是他看不起魏祝,他們火鍋店用材新鮮,遠不是其他店能比,同樣的,價錢也相對較高,魏祝一身破爛,就穿了一雙看起來新點的鞋,他不一定消費得起,反倒不如去吃隔壁家性價比比較高的火鍋。
若是一般人被圍觀早不好意思地走了,但魏祝不,他穿得破爛,可他不覺得自卑。他從破舊的短褲口袋裏掏出一個用了很久的手機,屏幕上還有裂痕,他低頭翻找起通訊錄。
林蔚更坦然,她正翻看着菜單,拿着鉛筆勾選想吃的菜,偶爾問一句魏祝,“土豆吃嗎?藕片呢?”
“都行啊。”魏祝不挑食,他終于找到自己想找的號碼,撥了出去,很快,電話那頭接通了,他說,“李老板嗎?我魏祝啊,現在正在你店裏呢。”
簡單說了兩句,魏祝把電話遞給了大堂經理。
大堂經理不明所以,接了電話,卻聽到了自己老板的聲音。
“!!!”
等接完電話,大堂經理對魏祝和林蔚的态度殷勤起來,他毅然決然地拒絕了何保明要趕人的要求,整個人流露出來、給何保明的感覺就是“愛吃吃不吃滾”。
這是……何保明疑惑。
魏祝喝了一口林蔚給他倒的茶,深藏功與名,他對何保明說,“沒辦法啊,誰讓我是這家店的房東呢。”
“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大褲衩,人字拖,不是收房租的标配嗎?我們包租公就是如此的樸實低調,居然說我是撿破爛的!”
何保明聞言,下意識看向他腳上的AJ。魏祝得意洋洋,“哦,不好意思,女朋友讓穿的,像你這樣的單身狗是不會理解的。”
“我和你不一樣,我讀書少,但我為人厚道,我不趕人,你不是要每樣菜都來一份的嗎?讓經理給你上啊。”
周圍關注着這邊看熱鬧的顧客,發出低低的哄笑。
何保明臉色青了又白,氣都氣飽了,“阿芳,我們走。”
叫阿芳的女孩子遲疑了一瞬,斷然拒絕,“我們不熟。”
何保明:“……”
他這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一場鬧劇,匆忙收尾。林蔚看了一場免費的戲,她一不留神菜點多了,想了想,“把趙宇初喊來一起吃吧。”
點的菜都是她想吃的,去掉哪一樣都舍不得,可是不去,她和魏祝兩個人根本吃不完,浪費。趙宇初整日無所事事,這個點估計起床也沒多久,喊來吃飯正合适。
“不了吧……”魏祝說。
林蔚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點開手機給趙宇初打電話。
“喂,林妹妹啊。”趙宇初的聲音有氣無力。
林蔚:“沒休息好?”
趙宇初:“嗯……”
“我和魏祝正在離你家不遠的商場吃火鍋,一起?”林蔚發出邀請。
“你和誰?”
“魏祝,喂豬的。”
“卧槽,”趙宇初出離憤怒,“這個喂豬的,一點兄弟情義都不講,我等着他給我買粥回來,結果他背着我,跑去和你去吃火鍋?良心呢?明知道我吃不了!”
“吃不了?”林蔚重複,越聽越不對勁,“等他買粥?趙宇初你怎麽了?”
“沒怎麽……”趙宇初這才發現說漏了嘴,支支吾吾的,還是魏祝說了實話,“他昨晚急性闌尾炎,還是我把他送去了同仁,讓你堂哥給隔了闌尾,他不讓我告訴你。本來我想偷偷告訴你的,結果遇到了那個分不清AJ真假的傻逼,我就忘記了。”
趙宇初:“……我聽得到,喂豬的,我在你心裏就這麽不重要?”
魏祝冷靜地替林蔚挂斷了電話。
兩人面面相觑,有志一同地決定先吃飯,不能辜負了火鍋。至于趙宇初,不是他們不夠兄弟義氣,手術已經成功做完,沒道理讓他們飯都不吃就往醫院跑。術後趙宇初要飲食清淡,他們啊,只能在吃完火鍋後,給他送一份清粥,再配一碟炒青菜。
我吃火鍋你喝粥,感天動地兄弟情。
同仁醫院裏,林楷淵翻着病歷本,一臉冷淡地對趙宇初交代,“不能喝酒不能熬夜,忌辛辣、生冷,忌油膩,咖啡和茶都不能喝。”
趙宇初眼巴巴地看着他,生無可戀,“林醫生,你就說說我能幹什麽吧?”
林楷淵冷哼一聲,“你什麽都不能幹。”
就差把“廢物”兩個字明說出來了。
趙宇初:“……”他懷疑他公報私仇,雖然他是煩了點,問得多了點,磨磨唧唧的,可是他是病人啊。
他争辯,“我只是小小的闌尾炎手術,又不是得了癌症,怎麽就什麽都不能幹了?”
林楷淵展顏一笑,冰雪消融,依舊冰冷,“你也知道是小小的闌尾炎手術,你不是讓我們把你當得了癌症一樣重視麽,自然要像得了癌症一樣忌口。你放心,這幾天我會讓護士重點關注,關心你幫助你,讓你不該幹的事情一點都不幹。”
趙宇初臉都聽白了,他相信,林楷淵說到做到,昨晚他矯情個啥,非要魏祝打電話把林楷淵從家裏叫來,不然他就是死在同仁也不上手術臺。可是,哪個病人不是想讓最好的醫生給自己做手術?
半夜被人從被窩裏喊起來,還是做值班醫生都能輕而易舉做的一個小小的闌尾炎手術,如果換成他,掐死對方的心都有。
恰在這時,林蔚和魏祝提溜着粥和炒青菜進來,林楷淵看到他倆,又刺了趙宇初一句:“怎麽?來探病?也是,癌症晚期,生死離別,确實要來。”
這話一聽,林蔚就知道趙宇初又得罪了她堂哥。
不怕死的趙宇初挑釁回去,“堂哥說得對,我這條命是你救回來的,俗話說,救人一命,當以身相許。你我性別相同,不好以身相許,那就讓我許給你堂妹,做你的堂妹夫吧?”
林楷淵輕飄飄瞟他一眼,拎走了林蔚手中的粥和炒青菜,“術後第一天不能吃東西,讓他餓着。”
正好他還沒來得及吃飯。
“我的粥……”趙宇初哭唧唧,“你就是報複我,術後第一天不能吃東西?我看孕婦生孩子那麽大的事情,生完之後都要拼命吃拼命補,我他媽的就生了那麽一點小東西,怎麽就連粥都不能喝了?”
魏祝聽得一頭霧水,“你生了什麽小東西?”
卧槽,自家兄弟表面是闌尾炎,實際上背着他生了什麽奇怪的東西?
趙宇初幽怨地看向他,“能生什麽小東西?不就是那一小截被割掉的闌尾?”
林蔚/魏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