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選擇
孫筍下午到的時候,林蔚正在逗貓。
之所以說是逗,而不是撸,是因為林蔚想撸貓,但是貓不給她撸。
一只漂亮的布偶貓,深藍色的眼睛,蓬松柔軟的毛,胖胖的,看着手感就很好的樣子。
這只貓是林蔚買來送給趙藍的。高貴冷豔的霸總路過寵物店的時候,盯着裏面的貓咪半天都沒移開視線。林蔚便在她生日時,送了這只布偶貓做禮物。布偶貓優雅溫馴,與人親近。趙藍很喜歡它。
平時上班,趙藍怕它在家孤獨寂寞,一般都送到經年店裏來,下班再把它接走。
不知道是不是寵物随主人,這只布偶貓除了在趙藍身邊像是布偶貓,愛跟着趙藍前後轉,粘人,對于其他人,一律高貴冷豔。在經年,它永遠都是自己找個位置窩着,但凡有人去逗它,都是一副你們這些愚蠢的凡人離我遠點的樣子。尤其是林蔚,面對它,竟能從它的貓臉上看出不屑。
林蔚給這貓起了個外號,“二大爺”。
“二大爺好呀。”孫筍笑嘻嘻地摸了把布偶貓的頭,看了看周圍,問林蔚:“你不是說陳大畫家在的嗎?人呢?”
“回去了,飯都沒在這吃。估計是開畫展壓力太大,人都神經了,上午還和我吵了一架呢。”
聽說林蔚和陳沉吵架,孫筍也沒放在心上。陳沉這個畫家,在繪畫上極其有天分,在國內外畫壇上也有了很大名氣,但他這個人,性格孤僻,偶爾還陰晴不定。孫筍是通過林蔚,才和陳沉熟悉起來的。她也見證了陳沉對林蔚雞蛋裏挑骨頭的無數過往,兩人吵架拌嘴是常态。
雖然不知道陳沉為什麽一直針對林蔚,但孫筍也不關心。
一個念理科的天才畫家,本身就是不可理喻的。她自覺一介凡人,不是很懂他們呢。
作為準新娘,孫筍對自己的婚禮期待很大。從家裏出嫁穿秀禾服,酒店辦儀式穿婚紗,敬酒服穿漢服,她安排得明明白白。秀禾服和婚紗都訂好了,現在就剩下漢服。
林蔚訂的這批漢服,和之前的一樣,款式好看,材質精良,每一件穿上都是小仙女。孫筍很喜歡,因為是結婚用,她偏向于紅色系。然後,她在一件淡粉和一件橘紅之間猶豫不決,不知該選哪一件。
林蔚拍板:“兩件都要。”
有句話說得好,小孩子才做選擇題,成年人全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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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筍:“可是我只需要一件……”沒那麽多時間再換一件敬酒服。
林蔚:“穿一件……”
孫筍訝然地打斷她:“扔一件?”
太奢侈了吧?
林蔚:“……”
“少女,勤儉節約中華傳統美德,扔什麽扔,另一件留着你自己在家裏穿。”
孫筍抱住兩件漢服,做出一副感動得要哭的模樣,“感謝蔚哥,想嫁!”
“出息!”林蔚笑罵,兩件漢服就想嫁。
聽多了想嫁她的言論,林蔚已經免疫了。
身為高中校花的林蔚,和一般校花的待遇不一樣。學校裏的女孩都想嫁給她,男孩只想和她做兄弟。畢竟一個能随時随地把男生按在地上摩擦的校花,男友力爆棚,哪個女孩不喜歡,又有哪個男孩敢喜歡?
漂亮的女孩總是招同性嫉妒和不喜,林蔚不,喜歡她的同性太多。
由此可證,林蔚大概生錯了性別。
選定了漢服後,孫筍終于分出了心來八卦,“你去我婚禮的事,我已經和嚴大校草說了。哎,你知道嗎?他真的回虛裏工作了,就在那個特別出名的私立醫院,有錢人才去得起的那個。雖然說,那私立醫院在我們虛裏市數一數二,可哪能跟他原先待的醫院比?他一個那麽好的心外醫生,到我們這小城市,沒配備的醫療團隊和儀器,估計連做心髒手術的機會都不會有。你說,他這不是自毀前程嗎?是為了什麽呀?”
林蔚讓人給孫筍端了碗酒釀小丸子來,她最愛吃這個,“你不是有他聯系方式嗎?你自己問他啊,我哪裏知道?”
孫筍捏着雪白的小瓷勺,先舀了雪白的小丸子吃,才說:“我哪敢?高高在上的嚴大校草下凡和我說話,是我的榮幸,他問什麽我答什麽就是了,哪還敢多嘴問他的私事。不過,我倒多問了一句,他是不是沒你聯系方式。”
她笑着對林蔚挑了挑眉,看好戲的意味很明顯。林蔚神色不改,擰開随身攜帶的保溫杯,喝了口水,沒說話。
“他說沒有。”孫筍說,“我又問他,需要我把你的聯系方式給他,你猜他怎麽說?”
林蔚篤定道:“不用。”
孫筍:“對,他說不用。”
這兩人還真是心有靈犀。但這話,孫筍沒有說出來。她清楚林蔚和嚴辭的過往,也清楚林蔚在這段感情裏的付出和最後的悲痛。既然林蔚已經死心,在嚴辭沒有明确表明自己的态度之前,有些話,還是不說的好。
林蔚喝着水,趁二大爺不注意,飛快地揉了揉它的肚子,惹得它很兇地沖她揚了揚爪子。
嚴辭的電話號碼沒有換,林蔚卻換了。
嚴媽媽洗完澡,從樓上下來,見自家帥氣非凡的兒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盯着手機漆黑的屏幕發呆,不由感到新奇。她兒子很少有魂不守舍的時候,最近卻經常這樣,盯着手機,像是在等待着什麽。
嚴媽媽一直奉行子女和父母之間就是漸行漸遠的修行的原則,她只有嚴辭一個兒子,卻早做好了放手的準備。嚴辭遠離虛裏市,去念了國內最好的醫科大學,跟着導師實習,入職大學附屬的醫院。她以為,嚴辭不會再回虛裏市。
虛裏市太小了,沒有嚴辭事業發展的空間。
誰知,嚴辭不聲不響地回了虛裏市,還說不走了。
她和他談過,他态度堅定,她改變不了,那便接受。
既然事業上她管不了,婚姻大事上,她倒是可以問一問。
嚴辭不小了,很多和他一般大的同齡人,孩子都能打醬油了。嚴媽媽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我記得,快高考的時候,你好像和我說過高考完,要介紹我認識一個女生來着?”
那時候,她便猜測自家兒子是不是早戀了,結果高考完,她兒子一聲不吭,再不提這事。
“後來,為什麽沒有帶她來家裏?”
沒有等到林蔚打電話來,也沒有等到她請他吃飯。改日,改日,她要改到哪日?
嚴辭捏緊了手機,不願意說是因為她喜歡上別人了才沒有帶她回家,哪怕是自己的媽媽。
嚴媽媽沒有得到答案,轉而問起:“那個女生現在怎麽樣了?你還喜歡她嗎?”
大門外響起了車聲,是嚴辭爸爸回來了。那聲響遮掩住了嚴辭的回答,讓嚴媽媽沒有聽清。她剛想再問,卻見自己的丈夫醉醺醺得被司機扶了進來,頓時将問題抛到了腦後,轉而将注意力放到了丈夫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