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殿試賜官
殿試是在鳳凰殿由天子親自主持,這一次沈落沒有參加,不管有心人如何想,都是不需要他參加的。
雲墨因為赈災的事情,深受好評,這個狀元總算是得到了名至實歸的評價,但是更多的是指實幹性,而非是文采和策論。
第二名的榜眼,是慶陽郡一個叫做藍慰的二十歲青年,談吐得體,對答如流,文采功底紮實,就連在後面旁聽的沈落都覺得此人絕對是人才。
想到他的姓氏,沈落連看百裏松然的都沒了興趣,轉身返回小書房,從文案那裏要來了十年以後的榜眼名單。
果不其然,所有的人全部都姓藍。
“為什麽會這樣呢?”沈落好奇的問。
乾元帝和國維回來時,看着沈落埋頭在一堆的舊文檔木匣裏,正在埋頭的查閱。
“這在查什麽?這麽認真?”乾元帝打趣的看看沈落面前被喝幹了的茶杯,這小子很有趣,只喜歡喝自己帶來的茶葉,而且還是很普通的山茶,但是卻透着一點耐聞的清香。
乾元帝不是沒喝過,喝完就失眠,一喝就悲催。畢竟他喝清淡的茶比較多,因為年歲大了,紅茶喝得也明顯比綠茶多。
“為什麽這十年慶陽郡的榜眼都是姓藍呢?”沈落好奇的問,端起杯子來,才發現沒了水。
乾元帝看他的樣子有點忍俊不禁:“那是因為我們大鳳沒有這個姓。”
“為什麽?”沈落想起前世,藍姓雖然少,但是還是有的。
“先帝的名字裏有一個藍字,故此藍姓都改了皇姓,和我們一起姓引,這算是一個榮譽,因此就沒了這個姓。”乾元帝解釋到。
“那為什麽慶陽的探花?”
國維笑笑:“很正常,他們是為了先帝改的,先帝故去後,親衛軍的黑甲衛都去了那裏,所以他們為了不引起皇上的反感。把黑甲衛改成了現在的藍翎衛,來這裏趕考的為了表示對先皇的效忠,紛紛都是一個姓。”
“這也算是暗示他們慶陽的團結咯?”沈落有感的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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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而且這種事情就像是一種标識一樣,成為慶陽和朝廷唯一的互動。”國維說到。
沈落點點頭。
“為什麽突然對這個感興趣,是覺得這個藍慰有點才華?”乾元帝問。
沈落自然不能表述說是因為好奇藍夫郎的身份,更不會蠢到去說小石頭找了個這樣的幹爹麽。
“他的确有才華,不是普普通通選來的。”沈落實事求是的說到。
“嗯,這是事實。”乾元帝沒有多問,畢竟好奇心是一個政治家的正常情緒。
殿試之前,至文書店的《禦前伴讀郎答策》火爆的上市,種師文沒有在這件事情吃獨食,而是在大量刊印之後,在皇都的幾個關系好的書店同時銷售,并且對外地的銷售也同時進行。
他賭了身家,首印了一萬套,五萬本,這幾乎成了種師文一生重要的一次決策。
書籍的火爆,從排成長隊的學子來看就一目了然。
一年一次的應試催生了這本書籍的銷售。
乾元帝适時發布了一條旨意“全國六十五歲的四品以下官員一律告老還鄉,進行替換。此外,一任地方官員任期四年,不得在一個地方連任三次以上。”
這樣的補刀,幫助了沈落的書籍銷售。
而針對這本書的熱度,很多沈落的老朋友都是紛紛的買了全套直接殺上門來。
“阿落,這是你的手筆,還是奸商的手筆?”百裏松然抱着一整套書坐在沈宅,氣喘籲籲的問,殿試之前他被家裏關了緊閉,現在得了探花郎,已經完全沒人管,頓時抱着書就來找沈落。
“我的手筆啊,怎麽了?”沈落問到。
“我說呢,也沒人敢這麽明目張膽的占你的便宜啊!”
“這有什麽呢?”沈落給他倒杯茶:“喝口茶消消渴,對了,你的任命下來了嗎?”
“還沒有,對了,最近都在傳你的事情哦!”百裏松然說到。
“什麽事情?”沈落好奇。
“一呢,是書籍賣得這麽火。二呢,很多貢生都在外面傳,說你是故意沒有被安排參加殿試,說是已經有了任命呢!”百裏松然神色嚴肅的說。
沈落摸摸耳垂,一臉的無辜,他這樣的表情,看着百裏松然眼裏也是稀少的。
“看來你是一無所知啊?”百裏松然打趣打。
沈落點點頭:“肯定是謠言,我天天都在宮裏,怎麽我自己都不知道?他們這些貢生哪來的消息呢?”
“不知道!”百裏松然放下茶杯:“反正下月一號,就是明天。就是天子賜宴,你是第四名,肯定要去,而且也會直接任命官職,就是怕你被任命去地方當大員,那就難辦了。”
“你有什麽難辦的?”沈落打趣他。
“你走了,我在皇都就少了個好幕僚了。”百裏松然垂着頭:“就我的智慧,當官肯定要吃虧的,沒你,沒雲墨,沒有潇然,我肯定不行。”
“嘿嘿!”沈落被他說得哭笑不得,要說這些俊傑之中,誰最有自知之明,莫過于松然了。
“宣今科才子觐見。”
大鳳皇朝的狀元宴沒有特殊的名字,就是天子賜宴,進士以上都有資格前來,而且所有的任命都會在宴席上宣布。
對很多寒門學子而言,這是人生最大的轉折。
宮宴的敬酒結束。
就是宣旨。
除了慶陽郡不宣之外,一般都是從上到下的任命。
“承火鳳之神名義,光耀大鳳九州,吾皇聖谕,加封沈落為皇都府尹一職。”第一個加封的竟然是沈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皇都府尹是從三品,這樣的加封比之狀元以往的加封都是高的。
“賜宅邸一座。”這個倒沒有什麽,加封的皇都官員都是有宅子賜的,沈落之前住的地方太過小,卻是很多人眼裏覺得很溫馨。
這就包括百裏松然,他倒是很喜歡沈落的小宅子。
第二個加封的好在是雲墨,為狀元郎挽回了面子,畢竟沈落是皇帝最喜歡的人才,第一個加封也很正常,他之前就是禦前伴讀,這樣的安排,還在天子身邊辦事,也是情理之中的。
可雲墨的任命卻讓右相雲長空心裏咯噔一下。
“加封狀元雲墨為芬州巡按,代天巡狩。”
芬州西雲鎮的事情雖然不大,但是卻已經傳到了他的耳朵裏,雖然不是多大的事情,一個九品的鎮級父母官,實在不值得一提。
不過卻是沈落幹預的人士任命,而現在自己兒子巡按芬州,這裏面的意味,不由讓雲長空心裏要滴嘟好多天。
如果他是個和尚,他今天晚上敲一晚上木魚都有可能。
百裏松然去了鹽稅司,算作是最合情合理的安排,也讓百裏玉暗自松了一口長氣。
自己的這個小兒子,最為的頑劣,但是本質絕對不壞,人也不笨。
他府裏四個公子,三個哥兒,這個是老幺,也是他的心肝尖,雖然罵得最多,但是不得不說,也是最為喜歡的。
宴會散場時,沒等祁親王引文浩拉着沈落好好的敘舊,雲長空就小聲的對兒子雲墨說:“你趕緊跟着去沈宅,拉上松然擋着。說是陪同他回家看看,要不要搬家的時候幫忙。你主要問問西雲的事情,一定要原原本本的問清楚。”
“西雲?”雲墨好奇:“那是什麽?”
“你一說他就知道。”雲長空說到,他的兒子機智過人,這一點他比百裏玉要省心的多。
“知道了爹。”雲墨走過去,百裏松然心有靈犀的湊過去:“阿落,我們去你看玩啊!”
沈落笑笑:“好,我和王爺坐一輛車,商量房子的事情,你們同車,在我家彙合。”
百裏松然揮揮手示意沒問題,百裏玉因為兒子的分封解決,也由得他去。
“你怎麽加封了一個皇都府尹,之前你知道嗎?”一上車,引文浩關心的問。
沈落搖搖頭:“我一無所知,剛剛聽到也是兩眼一黑。”
“我也猜到了,你的臉上一臉的詫異,估計誰都看出來了。”引文浩嘆道:“這就是皇兄的高明處,先封你,但是官職卻是一個刺頭,雖然你的品級是乾元以來進士及第封得最高的,不過你要做好心理的準備。”
“我知道,天子腳下的父母官是最難當的。”沈落嘆息的說到。
“不是難當,前三任皇都府尹,兩個降職,一個流放。”引文浩感嘆的說到:“你以後判案子,牽扯到了勳貴家族的,一定要記住兩點,一是別當堂就判,二呢,要打聽就找我,或者讓輕塵找我的王君,各府的事情他要清楚得多。”
沈落想了想:“王爺,我覺得不對勁。”
“怎麽說?”引文浩好奇的問。
“這個任命和雲墨的任命都有點試探的意味。”他三言兩語的說完了芬州的事情,引文浩倒迷茫了,他一個親王,如何會反應不過來皇兄這個有點針對性的任命呢?
“王爺,到了沈宅了。”車駕外的柳兒說到。
“我先下去,免得不妥。”沈落說到。
“好,明天你要是搬家,我們一家來給你暖宅。”引文浩回到。
“好的,多謝王爺。”
沈落一回到家裏,輕塵聽到大嘴巴的百裏松然說的他的任命和要搬家,有點不敢相信的看着他:“阿白,我們要搬家了嗎?”
“嗯,舍不得這裏啊?”沈落看着他輕笑。
“不是,畢竟是來皇都的第一個家,又是在這裏成親的。”輕塵有點不舍的說到。
“額額,你們可是在貢院成親的哦!”百裏松然打趣的說到。
“不知道新宅子怎麽樣,要是夠大,小石頭和表哥也就不用擠在書房住了。”輕塵想想這裏也實在有點小,悻悻的說到。
“你放心,阿落是皇都府尹,是唯一一個不用住在府衙的郡守,而且是從三品,賜的宅邸一定不會低于這個品級的。”雲墨說到。
“我倒是第一次知道,皇都府尹是不用住府衙的。”沈落笑着自嘲到。
“當然,皇都府尹,除了皇都城防和軍務不管之外,整個皇都的一切民事都在你手上,你手下還有數個衙門,包括稅制、皇都工署衙門、皇都海防衙門、皇都布政司衙門以及皇都戶署衙門,幾乎是相當于州郡首府的規格。”雲墨不愧是宰輔的兒子,對這些輕車熟路。
“所以我的品級也要高點。”沈落想了想。
“對,這是為了方便你和周邊的州府發生糾紛之時,你作為皇都府尹,在品級上可以壓制周邊的州府。”雲墨回到。
“哦!”輕塵癟癟嘴:“這可是個得罪人的差事。”
“哼哼!”沈落忍不住笑到:“不要這樣講,但求問心無愧足矣,我寒門學子能有從三品的起步,已經羨煞多少人了,還有去挑剔,豈不是要氣死貢院的同年嗎?”
“哈哈哈!”百裏松然被他說得忍不住大笑:“阿落實在,就是這個理,沒有什麽好怕的,你還是禦前伴讀郎出身呢,還怕有不講理的主,能大過萬歲嗎?”
輕塵被他一說,也掩嘴笑笑:“你們坐,我去給你們加點茶水來。”
輕塵走後,雲墨想了想:“我們明天都去給你暖宅,按照皇都的慣例,你三天之內就要上任,所以會先搬家,我三天後就要去芬州。”
“哦,那明天好好的去聚聚。”沈落說到。
“對了沈兄,你知道西雲的事情嗎?”雲墨問到。
沈落一愣,心道雲家父子倒還真是直白,想了想說也無妨,就把西雲鎮的事情娓娓道來。
百裏松然聽了,簡直如聽傳奇故事一樣痛快:“過瘾,要是我就當場斬了他們。”
“嘿嘿,松然別說笑,他們是有品級的,當時我僅是伴讀郎,是沒有品級的,也沒有官職的,怎麽可能斬殺朝廷的命官呢!”沈落說到。
“哦,我也是嫉惡如仇啊!”百裏松然說:“我們這次在同城郡赈災,可是直接咔嚓了一批貪墨的官員,那叫一個大快人心。”
“你們是欽差,我怎麽能比呢,我也不是巡按。”沈落看似無心的話,在雲墨心裏聽了就有思量了。
從沈落這裏出去,他趕急忙慌的回家,連百裏松然拉他去琴秋樓玩都沒答應。
“爹,這個芬州的郡守是不是?”一回到家,雲墨直奔書房。
雲長空看着他:“是爹的門生,昌瑞。”
“是他!”雲墨對他有印象,幾年前還來拜訪過。
“這個巡按的差使意有所指啊!”雲長空說到。
“孩兒認為,這和沈落出任皇都府尹是一樣的。”雲墨想到皇都府尹的複雜性。
“嗯,這麽個棘手的位置,本來我以為得要勳貴來出任才行的。”雲長空想了想:“你去了芬州,秉公處置就是,昌瑞雖然是爹的門生,但是卻有點古板,實在不夠圓滑,但是要說他包庇下屬幹這等混賬事情,爹是不信的。你最好揪出一批貪墨的昏庸之輩來,至于昌瑞,可保則保,保也要他罰罰俸祿,不能保,就提前安排了。”
雲墨一聽“提前安排了”,心裏有了譜:“知道了,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