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妮娜, 你幹什麽?”
清靜真人連忙去扶,将人安頓在床上, 又倒了水, 蓋上被子等妮娜閉上眼, 清靜真人才有空繼續和徒弟們說話。
“距離你們離開, 已經有兩個月了。”清靜真人一開口就扔了個大雷。
“怎麽會?”
葉欽忍不住轉過頭與鐘晁對視。上一次,他們在這個世界裏待了一周, 現實世界裏過了兩天。之後,他們又在現實中過了三天,按道理說, 這個世界也應當沒過多久才對。
清靜真人說:“你們看天空。”
天空中仍然是兩個太陽,只不過比起之前, 兩個太陽的距離更遠, 紫焰的那一顆仿佛在陡然間放大了無數倍。
僅僅是擡頭的這短短幾秒,仿佛也能感受到光的灼熱。
“兩個世界交彙地帶正在分離。”鐘晁擰眉。
空間的重合和分開,都會帶來規則的變化, 時間流速就是其中之一。
帳篷上的雪水滴滴答答不停, 腳下的泥地變得泥濘不堪。不遠處,有不少人正在用工具打掃, 仿佛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保持周圍的潔淨。
天氣變得灼熱所帶來的麻煩不止如此, 除了出行不便外,周圍還開始偶然間冒出不少蟲子,在不經意間傳播病菌,前不久, 部落就因為這個原因死了幾個人。
師徒三人發了一會兒呆。
縱然大家都算是有本事的人,可在自然無窮的變化中,仍然顯得渺小。
“師父,妮娜她?”
原本兩人看到妮娜的第一眼,是篤信對方懷孕了。但之後聽到清靜真人說時間過去了兩個月,就又對此産生了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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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生病了。”
這病還得從不久前的打獵說起。先是一組小隊在暗河邊抓魚,抓回來之後吃完就開始肚子腫大,緊接着,妮娜她們在共同俘獲一只奇怪的野豬後,也出現了相同的病情。
由此以來,女人們在短時間內都不再出去狩獵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因為天氣變化,部落周圍出現了一些小型的動物,能夠暫時滿足生存需求。
但換一個角度想,這些只有妮娜她們原本世界才有的生物的出現,未嘗不是兩個世界即将分離的佐證。
“師父你之後打算?”葉欽小心翼翼地問。
話說到這一步,一切似乎到了應該做選擇的時候。兩個世界的分離,也意味着人的分離。
在清靜真人面前似乎擺着兩條路。
一條是回到原來的世界,另一條則是放棄一切,不管不顧地跟着妮娜離開。
“……我再想一想。”
帳篷內的妮娜又在低低地呼喚,清靜真人臉色一變,顧不得兩人,匆匆地又進去了。
·
葉欽與鐘晁兩人手牽着手,在部落中漫步。
如清靜真人所說,部落中的人看上去的确少了一部分,由于天氣炎熱的緣故,大家身上穿得更少了,不少人家的帳篷敞開着,葉欽偶然間看了幾個,發現都不如自己的帳篷好。
哪怕是短暫的停留,以鐘晁的能力,也會将家裏收拾得整整齊齊。
“欽欽!”
葉欽轉過頭,發現昔日的好友嘎嘎正一臉驚喜地看着自己。
一番交談之後,葉欽才知道她當時和鐘晁離開之後,部落的人組織着找了他們好一陣子,最後還是首領的男人叫停了搜尋。
在說到這件事時,嘎嘎還歡喜地表示,當時妮娜在得知是親嘴怪剪斷繩子導致葉欽墜落時大發雷霆,當着所有人的面将親嘴怪打了個半死。
葉欽心情複雜,又同嘎嘎寒暄了幾句,回到自己的帳篷。
顯然,雖然他們悄無聲息地離開一個月,但他們的帳篷仍然還有人打掃,所有物件都還是離開時的模樣。
葉欽不由得想,是不是她對于師父兩人太過苛刻?
打心底裏來說,她并不喜歡師父因為妮娜而做出犧牲,在她的心中,師父更像是一只自由的閑雲野鶴,而不是被困在這裏,為別的人洗手作羹湯。
可是,縱然心中千般想法,她也很理性地知道,無論是什麽人,都無權幹涉別人的人生選項,哪怕他們是關系親近的師徒。
糾結間,鐘晁已經安好了爐子生了火。
他們這一次從外面帶來了不少方便食品,短時間內再不必去野外打獵。
幾分鐘後,一碗熱騰騰的速凍水餃端到了葉欽面前:“吃吧。”
填完自己的五髒廟,太陽仍然還沒有落下地平線,百無聊賴的時間裏,葉欽無聊地找出符紙來繼續練習畫符。
多年勤練不綴,她畫符的成功率已經很高了,只是修為似乎到了一個瓶頸。對天地的感知還停留在一個固定的區間中。
葉欽一邊練習一邊想,在這一次旅行之後,回去恐怕會對天地有了更新的認識。
想到這裏,葉欽拉了拉鐘晁的衣服,後者從一本書中擡起頭:“怎麽了?”
葉欽擱下筆,撒嬌道:“你給我講講空間知識吧?”
鐘晁被她的動作萌的肝顫,将大寶貝摟在懷裏,心甘情願地說:“你想聽什麽?”
葉欽眼珠子一轉:“你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啊?”
·
鐘晁第一次見葉欽,兩人的相處就不大愉快。後來一系列的摩擦,就更是讓兩人的關系雪上加霜。
這樣的鬥争關系一直持續到了兩人十幾歲。
這時候的鐘晁已經在京城裏的高中裏的高冷的校草,每周收數百封情書,周圍悄悄跟他看他的女孩子不計其數。
但他對此不屑一顧。
倒不是因為對女孩子們有意見,而是覺得表白、戀愛這些東西都是人生中的僞命題。
他父母自由戀愛,年輕的時候好的蜜裏調油,結果到了最後,還不是鬧得彼此臉上都很難看?還拖累他成為一個拖油瓶。
自以為參透了人生道理的校草在暑假開始的第一天就坐上飛機,帶着大包零食,趕往青石觀去過暑假。
結果剛下飛機,就看他的一生之敵正在與一個陌生的男生說話,還接了對方的花。
他壓抑着心中的愕然和震動,恍惚地想——
“竟然有人喜歡這個魔頭?”
過了一會,念頭變成:“她竟然收了別人的東西?”
緊接着就是:“如果她談戀愛了,誰和我日常battle?”
想到這裏,鐘晁覺得心髒仿佛壓了一塊石頭,沉甸甸地喘不過氣。奇異的是,只要他腦海中一想到葉欽與別的男生打打鬧鬧,将他丢在一旁,他就覺得窒息。
懷揣着拆散兩人的惡毒想法,鐘晁不動聲色地開始以新的眼光打量自己的“對手”。
他發現葉欽不再像往日那樣運動套裝完事,而是衣櫃裏增添了新裙子。她的梳妝臺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只口紅,還有包裝精美的香水。
且,對方在吃飯時也不同他搶肉吃了,而是娴靜地吃到七分飽就放下筷子。
見她這樣,鐘晁心中的驚愕和失落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就好像看到一個好好的同志走了歪路。
更可怕的是,鐘晁在不久之後,在葉欽的桌子上發現一本言情小說。
他趁着葉欽沒注意偷偷拿走,熬了一整宿看完,第二天腦子都是懵的——
女主角和總裁春風一度,離開後發現自己懷孕。五年後,女主角帶着自己的天才寶寶回來了,她的身邊還多了一個溫柔的、好脾氣的男二。
葉欽竟然喜歡這些?
一想到這個可能,鐘晁只覺得風中淩亂。
強忍着奇怪對比那個給葉欽送花的追求者,在這些日子他也調查過對方的情況,根本和小說中的任何人都不像。
反倒是他自己,從家世背景來說,書裏的男主角還不如他。
就在這個時候,葉欽發現了自己的書被拿走,氣沖沖地找鐘晁理論。鐘晁當然忍不住冷嘲熱諷,葉欽也口不擇言:
“對啊,我就喜歡別的男生,不喜歡你,怎麽了?”
這一句仿佛是敲開鐘晁腦殼的重錘,他發燒了幾天,病好之後就打定了主意:既然葉欽喜歡男生,比起別人,倒不如這個男生是他。
從此之後,他就勉力扮演一個合格的追求者。
一直到真正的追到了人。
·
“原來你只是不想我和別的男生在一起,而不是從一開始就喜歡我。”葉欽趴在鐘晁的胸膛上總結道。
鐘晁握住那只戳來戳去的小手,放在嘴邊親了一口:“你總得給我一個緩沖的時間。”
畢竟,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他都将葉欽定位為相愛相殺的好哥們兒,讓一個人猛地推翻自己以往的認知,是不現實的。
相反,當他給了自己一個借口,再去行動時,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何況,鐘晁也是很久之後才想通,如果他不是打心底裏就喜歡葉欽,何必因為對方收了陌生男生的一束花,就輾轉反側數天睡不着?
說起這束花——
“可是,那花是師父讓買來泡水喝的。”葉欽無辜地說。
“?”鐘晁愣了。
“……不是你的追求者?”
葉欽:“沒人敢追我。”
因為武力值過高的緣故,葉道長在普陀村早已兇名遠揚。
鐘晁被這突如其來的真相搞得哭笑不得,原來自己曾經無比介意的事情,其實只是烏龍一場。
“你不會後悔了吧?”葉欽睨他。
鐘晁用實際行動回答了這個問題——他摟着小姑娘,狠狠親了一口。
“我高興還來不及。”
葉欽揪着他的胳膊:“那行,我們來說說你的事——聽說你收了不少情書?還有很多女生追你?”
鐘晁呆住。
他到底是給自己挖了一個怎樣的坑啊?
·
還好,老天似乎也看不下去鐘晁的慘狀,就在他絞盡腦汁,考慮如何回答死亡之問時,帳篷外忽然傳出巨大的響動。
仿佛有什麽東西從遠處而來,吼聲震天。
很快,帳篷外傳來號角。
葉欽眼神一凝,翻身下床,手上拿起了桃木劍。
兩人匆匆走出帳篷,發現部落不遠處出現了一只怪獸。那獸外形如恐龍,高約一米,咆哮着撕碎一個男人。
“這是什麽東西?”
見師父與妮娜也在前方,葉欽與鐘晁上前問。
“它叫猛。”說話的是妮娜。
清靜真人翻譯,很快,大家都搞明白了,這個叫做猛的東西,是妮娜他們世界的一種小型獸,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進入了這個世界。
說話間,女人們聯合起來,用繩索制服了它。
妮娜卻眉心一動,大喊道:“小心!”
話落,“猛”口中噴出火焰,将繩索燒了個幹淨。與此同時,向着妮娜發聲的方向奔來。
眼見猛距離自己越來越近,葉欽卻冷靜下來。
既然怪獸能夠噴火,那她——
一劍光寒。
她也能。
方才不可一世的兇惡猛獸,莫名地在原地頓了頓,下一秒,它的腦袋被轟然切割成了兩個部分。
作者有話要說: 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