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集一集的看過去
何遇輕呼了口氣:“孟孟,你不知道嗎,原來時雲一直有一個娃娃親的對象,人家現在就在他們家住着呢,我去幹嗎,我真是……”
孟羨将車開進景南苑,剛想勸慰兩句,就看到門口站着個男人,那男人曾經好幾次這樣站在他們家門口等着她。
她再眼熟不過。
何遇也看到了,想了半天,哎了一聲:“那不是江珩嗎?”
下了車,孟羨和何遇朝江珩走去,他站在臺階上看着她,待她走進了,提着東西迎過去,他還是那樣,清瘦幹淨,看起來沒有任何變化。
就連那雙眼眸也都清澈如水,可孟羨卻無法再那樣看他,斂了斂神色,她看到他提着的東西,淡聲說:“你怎麽來了,有事嗎?”
“來道歉的,替我妹妹,也替我。”
113 住手
何遇見江珩有話要說,就先進去,借着燈光,只看得到他們兩個人,相對而站。
孟羨神色淡淡的看着他:“你不用道歉了,在霏市的時候你已經道過謙了。”
而且,道歉也解決不了什麽問題不是嗎,他欺騙孟羨,又忍耐妹妹對她的殘忍陷害。
他什麽都沒做,卻又口口聲聲說愛她。
孟羨扯了絲笑意,可那笑意裏多半是自嘲,她孟羨精明了這麽久,竟然在江珩身上栽了跟頭。
江珩看到她的笑意,一雙如漆的眸子迅速閃過一絲恨意,快的孟羨根本察覺不到,他就已經恢複如常,溫溫吞吞的問:“那你接受嗎?”
有些可笑。
“我接不接受很重要嗎?”她不是一個可以輕易原諒別人的人,特別是這種情況,她真的難以接受,別說是道歉了,就算是跪下,她也不會原諒。
明知道會道歉,當初做那些事情做什麽呢。
“你只是為了你妹妹将來少走一些彎路而已,這個社會就是這麽現實,不必來這些虛的。”她指了指江珩手裏提着的東西:“禮物也不必準備,我不要,你回去吧。”
她語氣平靜如水,完全沒有因為他而引起什麽波瀾,江珩目光灼灼看着她,想從她的眼底看到,哪怕一絲一毫的隐忍,難過。
可她沒有,那樣平靜,來眼眸都不閃爍一下。
江珩緊了緊提着禮物的手,清隽的臉上閃過一絲陰冷:“你當真從沒喜歡過我。”
孟羨抿了下唇角,沉吟了片刻,才說:“我對你一直都很有好感,當然還上升不到喜歡,不過我也從沒想過要和你在一起,現在走到這一步,算是慶幸。”
她太理智了,太冷靜了,哪怕是一點點的念想都不願意給江珩留下,她真的沒有偏袒任何一個人。
不管是傅雲笙還是江珩。
她微微欠身推門進去,江珩站在那裏停了半晌,在黑暗中嗤笑了一聲,可孟羨,你真的逃不掉。
江珩從這裏離開,往出走,視線裏突然出現一個女人,跑的很快,很慌亂,他寒澈的雙眸微微一眯。
“孟歆妤。”
就如同死神降臨,孟歆妤心髒猛地一沉,循聲望去,江珩清瘦的身影站在那裏,就像得知她會來,早就等在那裏一樣。
她上下牙打在一起,止不住顫抖:“我,我也是被逼的,我沒想到會鬧的這麽嚴重。”
“我早就跟你說過,只要傅雲笙不來搗亂,她沒機會回來,可你什麽都說了。”江珩一步一步走過來,孟歆妤便一步一步的後退。
她見過江珩的心狠手辣,那天他親手将針頭交給她,他想置孟羨于死地,他比她還是狠毒。
孟歆妤知道自己沒得選,她想要活命,就只能求救。
“救命啊!孟羨,孟羨快來救我!救命!救……”
江珩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到隐蔽處,可她一直在掙紮,不停的反抗。
屋內的孟羨和何遇正在吃水果,聽到外頭弱弱的求救聲,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孟孟,外頭是不是有人喊救命?”
孟羨放下手中水果,抄起門口的一把雨傘就走了出去,,她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何遇怕她有危險,趕快跟了上去,幸好路燈很亮,她們兩個人不至于那麽被動。
出來後,孟羨就清了清嗓子喊:“誰在叫我?”
“嗚嗚……”
嗚咽的聲音傳來,孟羨蹙着眉頭認真聽着,直到草叢裏有巨大的響動,她利落的走過去,何遇将手機的手電打開照過去。
只見江珩自然的将孟歆妤從地上拉起來,回過頭彎彎唇角:“她摔倒了。”
孟羨不疑有他,而孟歆妤得了自由,快速的跑到她的身後,挽住她的胳膊,緊緊抓着:“孟羨,姐姐救我,他,他……”
她膽怯的看着江珩,可江珩卻閑适的,帶着笑意的睨着,他不說話,可周身的氣場卻全部在說,我就看着你要說什麽。
那莫名的恐懼,像巨大的風包裹着孟歆妤,她目光閃爍,逃避的垂下眼眸。
孟羨一頭霧水,不明白孟歆妤的意思,推開孟歆妤緊緊抓着的手,低低問:“到底怎麽回事?”
孟歆妤搖了搖頭,停頓了兩秒,又搖了搖頭,躊躇着,躊躇着,最後擡起頭,扯了一個自以為是的笑:“沒事,我摔,摔倒了。”
“你只是摔倒了?”
何遇在一旁插話,孟羨蹙起眉頭,淩厲的看向江珩,可江珩太鎮定,就像這個事情跟他毫無關系,他只是路過的一個路過而已。
這太奇怪了。
孟歆妤啊,那個嚣張跋扈的孟歆妤,慫成這樣?
“你們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她語氣沉沉:“孟歆妤,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你想好了再說。”
孟歆妤抖了抖身體,強迫自己冷靜,她需要冷靜才對。
孟羨,孟羨怎麽可能幫她,她都是要死的人了。
孟歆妤輕哼了一聲,堅定的說:“我們什麽事都沒有,孟羨,你還是顧着你自己吧。”
“你神經病啊,我家孟孟看你這狼狽樣想幫你,你竟然還倒打一耙,我真是見到奇葩了。”
何遇瞪了她一眼,将孟羨拉過來:“別跟她廢話,就不應該出來,回去。”
她拉着孟羨就走,孟羨原本也沒想管她的事情,當下就跟着何遇進了院子。
這一進院子,孟歆妤沒了人幫忙,扭頭就想跑,不過江珩,并沒有追她,遠處兩束車燈刺眼的打過來。
沒人可以逃得過。
孟歆妤跑的慌亂,看到熟悉的車子,腿當下就軟了下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車子在她跟前停下。
傅雲笙從車上下來,面無表情的走過來,周身散發着強大的氣場,黑眸中壓抑着陰寒之色。
“跑什麽。”
他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孟歆妤深深喘着氣,眼睛裏蓄滿了淚水,手不自覺的攥緊,怎麽,怎麽會變成這樣。
她沒有動,也沒回答。
傅雲笙對她的耐性已經消失,微微偏頭,薛峥走過來,高高大大的他蹲在孟歆妤的身邊,拍了拍她的後背算是安撫,說出口的話,卻沒那麽讓人高興。
“歆妤,不是哥哥不幫你,你要好好跟雲笙說話,做了什麽事,說了什麽話,見了什麽人,一五一十的說清楚,免得我還要看着你,你看你偷偷跑出來,我雲笙哥哥已經生氣了。”
他總是吊兒郎當的,這會兒倒是認真了些,用着玩笑的語氣,說出口,卻全部都是威脅。
孟歆妤咬了咬下唇,伸手握住他的手,眼裏噙着淚水,哽咽着說:“小五,你幫幫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薛峥很為難,瞥了眼傅雲笙,拂開她的手站到傅雲笙的身後,不再說話。
傅雲笙睨着她,彎身提起孟歆妤的領口,薄唇冷冷說着:“我只給你一次機會,你怎麽會知道孟羨當時在霏市被人綁架,你最好給我實話實說!“
他視線看向站在不遠處的江珩,冷冷眯了下眼眸,厲聲呵斥:“給我說!”
孟歆妤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淪落的這樣狼狽,她曾經也是窩在傅雲笙的懷中,嬌柔撒嬌的女孩。
她曾經也享受過那麽多美好的瞬間。
而這一切,全都葬送了。
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滾滾落下,她痛苦的看着傅雲笙,伸手指着江珩:“是他,是他說的,他說只要我可以看住你不讓你去霏市,他就可以讓孟羨沒有機會回來。”
“都是江珩搞的鬼,他還在孟羨住院的時候,企圖下毒害她,我什麽都沒做,我什麽都沒做啊。”
還沒有回到別墅,正在院子裏的孟羨,清清楚楚的聽到這些話,大腦嗡的一聲,她整個人定在那裏。
“竟是這樣。”
傅雲笙倏地松開孟歆妤,大步凜然的走到江珩面前,不由分說的一拳頭揮出去,結結實實的打在他的臉上。
江珩踉跄了下,伸手抹了下自己的唇角,邪邪一笑:“她說的你就信,你有什麽證據。”
“證據?”
傅雲笙蹙着眉,嘴角微微下沉,揚聲喝道:“我他媽還用得着證據,你和你妹妹處心積慮,還問我要證據!”
話落,一拳頭又揮過去,江珩這次有了經驗,閃躲開,并且揚手打了過來,傅雲笙對付一個江珩,很是輕松。
只是他背部傷剛剛愈合,并不适合這種活動。
薛峥很快上去幫忙。
場面一度很是混亂。
時雲到的時候,他們三個已經扭打在一起,孟歆妤正企圖逃跑,他直接過去将人扣住,略一揚聲:“都別打了!”
“薛峥!”
薛峥聞言,松了手,可傅雲笙還在氣頭上,想到孟羨屢次三番的遭受那些傷害,那些不是他給的傷害,他整個人就跟炸了毛的獅子。
偏要讓江珩付出些代價不可。
眼看着人都要被打廢了,孟羨從院子裏走出來,冷漠的注視着一切:“住手吧。”
她聲音冷冷傳來,像利劍一樣直挺挺插進江珩的心髒,傅雲笙沒有松手,孟羨上前兩步,拽住傅雲笙的手冷冷道:“我讓你住手你聽不到?”
“我憑什麽住手,孟羨,你到現在還要幫他?”
114 你要去哪裏
孟羨瞥了眼血肉模糊的江珩,一口氣提在胸口:“我不幫他,但你們這樣打下去,就是辦法了嗎。”
當然不是辦法。
傅雲笙甩開她的手,擺了下手:“時雲,把他扣了。”
時雲将孟歆妤交給薛峥,面色低沉的走過去,一摞資料被他攥在手中,遞給傅雲笙:“你先看看這個再說。”
江珩已經倒在地上,他本人十分清瘦,若單單是打架,他真的不是傅雲笙的對手,這個時候,也沒什麽力氣再做什麽。
孟羨靜靜站在那裏,她覺得很可笑,也很費解。
“江珩,我以為只有你妹妹對我有敵意,原來你們兄妹兩個對我,是殺機重重,我跟你們無冤無仇,為什麽要這麽做?”
江珩沒有開口,傅雲笙卻已經匆匆看完了那份文件,大手倏地一攥,文件發出響聲。
孟羨看過去,就聽他沉沉開口:“江珩,你的信息很難查,我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知道,這一摞資料,你恐怕很難解釋。”
“什麽東西?”
孟羨隐約覺得,那份資料可能和自己有關,她伸手拿過來,時雲便在一旁,冷靜開口:“八年前在川市有一宗故意殺人案告破,犯罪嫌疑人孟明山被捕入獄,時至今日已經八年之久,江珩,本案女受害者的大兒子,那年應該是16歲。”
“你說什麽?”
孟羨驀地怔了怔,腳都站不穩的後退了兩步,傅雲笙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她滾了滾喉嚨,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說什麽。
她看着倒在地上的江珩,想到崩潰的江雅子。
她突然就沒了話。
八年前,八年前!!!
“怎麽會……”
“不可能……”
她不敢相信,怎麽會呢,當年,當年的事情都已經解決了啊,孟明山已經入獄了,他已經受到懲罰了。
她顫抖着手去翻看那份資料,一字一字,每一個字都像跳動的畫面,都在告訴孟羨,是的,八年前的事情,她自以為是的結束,其實遠遠沒有結束。
那個女人,那個受害者的一雙兒女,來尋仇了。
“江珩,我要你親口告訴我,他們說的,這上面寫的都是真的。”
江珩緩緩的從地上站起來,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臉,眸子噙着濃濃的恨意:“是真的,他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咣當一聲,心髒落地,孟羨暗淡了目光,如果說江珩的欺騙,江珩僞裝神秘人對她進行羞辱和綁架,都只是讓她覺得不可思議費解的事情。
那麽真相的背後,是她最最最不敢相信的。
一切都好解釋了。
江雅子的突然出現,江珩的緊密追求。
他們有計劃的做着一切事情。
不,也許還有更多,跟多她不知道的,他們都在一一籌劃。
“我母親被你父親殺害,父親意外喪生,一夕之間,我和我妹妹成了孤兒,成了沒有父母的孩子,而你的父親,只不過判刑十幾年,還有出來的可能,我報複不了你在監獄的父親,可我報複你,就輕而易舉多了。”
他冷冷一笑:“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
孟羨清澈的眼眸染上點點星光,不可思議的看着他,鼻尖發酸,有種要哭的沖動。
她很明白失去父母的痛苦,很明白親人離世的痛苦。
她……
“對于你的遭遇,我很抱歉,我父親做了那樣不可饒恕的事情,讓你失去了母親,可我,我那麽信任你。”
她想理解,可又不是很理解,她想接受,可她真的接受不了。
“你做的一切都不過是欺騙我的把戲,你只是想選一個好的時機,讓我去死,給你媽陪葬是不是?”
“是。”
江珩毫無保留,哪怕時雲就在這裏,他其實沒有任何退路,他單單一個字,将他們之間的鴻溝越拉越大。
“孟羨,我真的很欣賞你,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可以忘記前塵恩怨,只愛你一個人。”
沒想到這個時候,江珩還能提出這樣的條件,傅雲笙見狀手握成拳頭,又想出手,可下一秒,孟羨已經漸漸恢複理智,低聲道:“你對我做的那些事情,我完全有理由去告你,我父親犯的錯,我沒有法律責任去承擔,你報複我,我理解,可這不代表,我就要被你牽着鼻子走,我不會答應你的要求,我們到現在為止,一筆勾銷,我不追究。”
可是,可是孟羨,我根本不會放過你啊。
江珩在心中喊着,但面上卻沒有說什麽,他只是微微一笑,可孟羨再也看不到幹淨的東西,什麽毫無雜質,全部都是騙人的!
他一瘸一拐的離開。
傅雲笙劍眉豎起,不解的問:“你就這麽讓他走了?”
“我可以現在就帶他去警察局,他應該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時雲在一旁也跟着開口。
何遇也是同樣,可孟羨搖了搖頭,聲音有些哽咽:“不必了,我的父親手裏握了一條人命,我沒辦法做到再去起訴她的兒子,我不是孟歆妤,對人命都要糟踐。”
她紅着眼眶看了眼傅雲笙,這話就像在提醒傅雲笙,當初你們對我也是如此,可我不能跟你們一樣,來對待別人。
她說完話,便轉身離開,傅雲笙看着她孤寂的背影,嗓音涼涼,沒有一絲感情:“你的事,我以後不會再管。”
孟羨身形一頓,又聽他道:“就算是跪下來求我,我都不會再管,是生是死,看你造化。”
孟羨眼眶一緊,剛剛逼回去的淚水又要傾巢而出,她用手掐了自己大腿一下,讓疼痛的感覺來提醒自己。
對,就是這樣。
她巴不得。
她巴不得呢!
這一晚,孟羨徹底的失眠,她完全睡不着,往事就像亂像出現,八年前是個分水嶺。
那一年發生了太多,太多讓孟羨無法接受的事情。
父親入獄,母親去世,包括遇見傅雲笙。
一切的一切,在那一年全部偏離軌道。
她做夢都不會想到有一天,江珩會出現,幹淨的白襯衫,少年模樣,卻冷血的要置她于死地。
幾乎睜眼到天亮,一坐起來,便拿出手機翻開新聞,并沒有昨天的事情出現,倒是看到了江雅子新居開機的消息。
也好,她沒有追究,就算是對他們故去的母親,一點點的忏悔吧。
何遇敲門的時候,她剛下床,淡淡開口:“進來。”
何遇推開門,趴在門口對她說:“要不要陪我去上班?”
她盡量很随意的問着,像每天一樣,并不想讓孟羨有太多昨天的情緒,可孟羨真的提不起興致。
搖了搖頭:“我今天不去了。”
何遇抿了下唇角,想到昨天時雲對她說的話,猶豫半晌還是決定告訴她。
“孟孟。”她走過來,孟羨一邊換衣服,她一邊說:“昨天你回房間以後,時雲跟我講,這次能夠查出江珩,全都是傅雲笙的堅持,江珩藏的很深,川市這邊都查不到,他的所有信息都在美國,你以後要小心他,我覺得他不會這麽輕易就放棄的。”
“還要啊,傅雲笙他真的很關心在意你,雖然他以前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說說話就下道。”孟羨無奈的嘆了口氣:“如果時雲對你做過很過分的事情,讓你覺得多年的感情全都浪費一個禽獸的身上,你會不會因為他三兩次的好處,就原諒他?”
從此以後,何遇再也沒有勸過她。
兩個人吃過早飯後,幾乎同時出門,何遇詫異了下:“你不是不跟我去上班嗎,你要去哪裏?”
115 你還好吧
她多少有點擔心。
孟羨指了指門口:“我就在門口站着,等人。”
“今天房産中介會帶人來這裏看房子,景南苑,我準備賣了。”
“你賣了幹嘛,這房子怎麽着你了,住的不是好好的嗎?”
何遇知道,孟羨從嫁到傅家就一直住在這裏,前期有段時間還和孟歆妤三人住在同一屋檐下。
可這麽多年,她都過來了,現在離了婚,房子只屬于她,她怎麽突然想要賣了。
“想賣就賣了,我要去譚市一段時間,空着這裏也是空着,還不如賣了,以後我買一個小戶型,反正單身一個人住。”
孟羨拉開車門,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看起來心情很不錯的樣子:“何小姐就不要操心了,将來你嫁到時雲家裏,就不跟我住了,我就不住這麽大的了。”
她看起來毫不在意,何遇摸不清她心中到底在意不在意,嘆了口氣,鑽進車裏,可還不放心的說:“你有事給我打電話啊。”
“知道了,快去上班吧。”
送走何遇,房産中介也很快來了,對方是外地人,來這邊開公司,家底殷實,也很痛快,看上了這個地方,談了不到半個小時,就敲定了合同。
甚至是全款買下來,完全沒在含糊。
她處理好房子的事情,跟搬家公司約了時間,就自己慢悠悠收拾起來。
三天後,她精裝修的新房也談好,入住。
在北園,一百多平的小高層,裝修簡單,是她喜歡的風格,何遇一進來就喜歡上,不肯去跟時雲一起住。
氣的時雲直接将她扛起來丢進座位裏,風風火火開車走了。
而這幾天,傅雲笙都沒有出現過,也沒有聯系過她,就像那天晚上說的一樣,不會再管她。
而她求之不得。
何遇搬去和時雲一起住,每天還要上班,她在家裏沒什麽事,提着行李就直接去了譚市。
去時只給葉敬骁打了個電話告知。
等下了飛機,就看到葉敬骁等在出口。
他手裏拿着一個牌子,一身高級西裝穿在身上,與他的牌子格格不入,棱角分明的臉冷峻非常。
看起來也有點苦惱,微微蹙着眉頭。
孟羨笑着走過去,在他面前摘下墨鏡,指了指牌子上的字:“熱烈歡迎孟羨莅臨譚市指導。”
她噗嗤一笑:“這是誰在黑你。”
葉敬骁與她擁抱,随即自然的推過她的行李,将手牌扔到孟羨的手上:“我的實習生,太不聽話,回頭要扣工資。”
孟羨啧啧兩聲:“實習生跟了你真是倒黴,開個玩笑就要扣工資,我很怕我沒錢拿哎。”
葉敬骁挑了下眉頭,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親昵的攬住她的肩膀,将她往懷裏帶了帶:“你肯定不同啊,你不是友情贊助嗎?”
孟羨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将他推開:“誰給你友情贊助,我可是有身價的好不好,明碼标價。”
葉敬骁是孟羨在美國留學期間認識的學長,因為同為川市人,一開始便熟悉起來。
葉敬骁生性寡淡,但對熟人卻也健談風趣,雷厲風行,做事果斷,最重要的是,他和孟羨完全合得來。
這麽多年,一直都有聯絡。
可以說是惺惺相惜。
兩個人一路說話到市區,先到餐廳吃了飯,他直接送孟羨去了酒店。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再帶你去公寓,我不可能讓你在跟我工作期間,每天只住在酒店裏。”
葉敬骁将行李推進去,又将窗戶打開,幫她放了放屋內的空氣,又檢查了床單是否是新換的。
強迫症一樣的認真仔細的看。
孟羨看着他認真觀察,回頭從箱子裏拿出床單被罩四件套扔到床上:“我早有準備。”
葉敬骁搖了搖頭,無奈的笑了:“還說我強迫症,你這算什麽。”
嘴上這麽說,可還是一聲不吭,幫她把床單被罩都換成她自己的。
孟羨不喜歡睡高枕頭,他二話不說直接派人去商場買了三種不同高度的枕頭拿過來。
孟羨也沒含糊,直接挑了一個,剩下兩個留下,做靠背了。
時間不早,葉敬骁沒再多留,孟羨送他到門口,他卻又突然轉身,孟羨沒注意,撞到他的胸膛,葉敬骁的手便覆上她的額頭。
在她頭頂輕聲問:“你還好吧。”
孟羨微微一顫,斂着神色:“你也聽說了我的事情。”
“你嫁了一個那麽有名的老公,我想不知道都難。”
他低低笑了,在孟羨看不到的時候,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心疼,孟羨也跟着笑了。
仰起頭,緩緩道:“都過去了,現在我很自由,不然我怎麽來幫你工作啊。”
“說的也是。”葉敬骁唇角一勾,按住她的肩膀,略略一勾,将她擁到自己懷中,孟羨愣了一下:“突然之間搞什麽煽情。”
葉敬骁卻固執的抱着她,靜默了良久,感受着她瘦弱的身體才他懷中越來越柔軟,他才覆在她耳邊說:“沒關系,揮別錯的才能和對的相逢。”
“這好像是一首歌。”
葉敬骁緊了緊手臂:“要不要唱給你聽?”
他雅致的聲音微微道來,就像春天的風,十分和煦,恰到好處,她不會覺得逾越,不會覺得不妥。
他做這樣的事,說這樣的話,反而很合适。
孟羨也沒有往其他方面想,只是拍了拍他的後背,将他推開,挑了下眉頭,打趣道:“我對你的歌聲不抱期待,饒了我的耳朵。”
“早點休息,明天見。”
葉敬骁見好就收,很快離開,孟羨難得睡了一個好覺。
第二天她剛剛整理完畢,葉敬骁就帶着早餐進來,将碗筷擺好,又為她倒了牛奶。
孟羨盯着牛奶半晌:“我不喝牛奶,給我換咖啡。”
“在我這裏你只能喝牛奶,忍一忍吧。”葉敬骁将杯子遞到她的嘴邊,她後退了下,他又跟過去。
“就讓你喝個牛奶這麽費勁。”
孟羨突然想到,以前她和傅雲笙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傅雲笙喜歡喝咖啡,他一點也不喜歡喝牛奶,每一次她喝的時候,都要投來鄙夷的目光,甚至要跟她說:“拿遠點,我聞到就惡心。”
從此以後,她再也沒有喝過。
她甚至也覺得牛奶味道很惡心。
葉敬骁見她失神,知道她想到了傅雲笙,清冷的眸子微微閃動,語氣沉了些,卻不易察覺:“乖乖喝掉,不然以後早餐沒得吃。”
這種威脅。
孟羨看着滿桌的豐盛早餐,伸手握住杯子,這種威脅,還是很受用的。
一口氣将牛奶喝掉,葉敬骁滿意的賞賜一顆小籠包給她。
此後幾天,天天早上一杯牛奶成了慣例,而且早餐絕對不重樣,變着法的給孟羨帶來驚喜。
連帶着這體重,蹭蹭蹭的往上漲。
五天後,孟羨拉開公寓大門,卻将他堵在門口:“葉敬骁,葉師兄,學長!你讓我來工作的還是當我是豬來喂的,我可來了五天,當了五天的米蟲。”
葉敬骁皺了下眉頭,算着日子:“已經五天了嗎?”
孟羨一口老血堵在胸口,葉敬骁哦了一聲,拿起手機看了看日期:“哎喲,還真是啊,過了這麽久,那吃完早飯,跟我去公司吧。”
說話間,推開門走進去,駕輕就熟的早餐上桌。
孟羨架不住香味吸引,又跟過去吃了一頓。
不過好在,吃過飯他就帶孟羨去了公司。
與此同時,傅雲笙從傅染住處離開,驅車前往賀氏集團,傅染中途被下方到建築事務所。
轉過頭剛要跟傅雲笙道別,一輛路虎開過來,在他們車前停下,孟羨和葉敬骁面帶笑意的下車。
在看到傅雲笙的瞬間,笑容凝結在嘴角。
116 你怎麽在這兒?
孟羨站在車旁,冷冷看着傅雲笙從車上下來,他周身散着冷意,黝黑的眸子寒光四起,直勾勾的盯着孟羨。
似乎随時都要将她看破。
傅染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看到孟羨,她當下也顧不上傅雲笙了,直接沖過去,看了看葉敬骁,再看看孟羨。
“姐,你怎麽來譚市啦,你和我們葉總認識啊?”
孟羨淡淡嗯了一聲,言簡意赅的回答:“我們是朋友,以為你工作忙,沒想打擾你。”
其實是不想告訴傅染,就想一個人誰也不聯系,誰也不去見的好好待一陣子。
可沒想到,這麽早就遇見了傅雲笙,還是在譚市。
她偏頭看向葉敬骁,葉敬骁意味深長的瞥了眼傅染,慢條斯理的:“傅染是我這裏的實習生。”
葉敬骁倒是也沒再瞞着,他也知道孟羨并不在意傅染在哪裏工作,知道就好。
她全程視若無睹那個走過來的男人,那冷漠疏離的樣子,讓傅雲笙棱角分明的俊臉上浮現出意思怒意。
他可以不去打擾孟羨,可以不再管她,可他看到孟羨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心中某個地方,還是隐隐作痛。
憑什麽可以對別的男人笑靥如花,而對他從來都是冷言冷語!
想到往日種種,想到這樣的局面,傅雲笙臉色低沉,板着臉看着她,卻極盡諷刺的開口:“沒想到你這麽快就找到了下家。”
他黑曜石般閃爍的眼眸,隐着冷意瞥了眼葉敬骁,那眼中的不屑實在是太過明目張膽。
那直白的諷刺,更是讓孟羨覺得倍感羞辱!
她精致的小臉上挂着怒意,低低冷喝:“傅雲笙,你嘴巴給我放幹淨點!”
“跟你說話還用得着放幹淨點?”傅雲笙薄唇向上揚了揚,那十足的嘲諷,就像一把一把的刀子插過來,穩準狠的到達她的身體上。
孟羨習慣他的嚣張,習慣他的憤怒,習慣他的惡言,可那些都是加在她的身上,他傅雲笙憑什麽,哪裏來的臉要去貶低她的朋友。
孟羨秀眉一揚,面有愠色:“你不要把你那點龌蹉的心思加在我們的身上,再說,你也沒有資格說三道四!”
她挑了下眉頭,諷刺的笑出聲來,上前兩步,雖然仰頭才能看清他的臉,可她的氣勢半點沒有減弱。
反而擲地有聲:“你以為我想看到你嗎,還挺拿自己當回事兒的。”
一記重拳砸在傅雲笙的胸口,他幾乎瞬間就抓住孟羨的手腕,緊緊的握住,恨不得将骨頭捏碎了。
孟羨吃痛的蹙眉,他也不管不顧,充滿霸氣的冷喝:“孟羨!別給我得寸進尺,如今是我傅雲笙願意放過你,要是我不願意,你以為你能這麽自由,是你孟羨!”
他陰郁的雙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是你孟羨,別太拿自己當回事兒了!”
倏地,他甩開孟羨的手,轉身回到車上,車子發動,絕塵而去,整個過程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他周身霸氣的氣場在他走後,還殘留在孟羨的周圍,那種全身被一張巨網編織的痛苦,幾乎是瞬間回到她的身上。
那是很久沒有體會過的情緒,那種恨就那樣一點一點的鑽出來,就像破土而出,告訴孟羨,你看,過了這麽久,什麽都沒變過,你們還是你們。
“孟羨。”
葉敬骁溫溫吞吞的嗓音叫她回了神,身體起伏了下,她面無表情的回過頭:“我們上樓吧。”
葉敬骁動了動眉梢,但并沒有多說什麽。
傅染跟着他們一同上樓,靜谧的電梯裏,誰也沒有說話,她也不敢說話,等出了電梯,她一把抓住孟羨的胳膊:“姐。”
孟羨用眼神示意她怎麽了,她扯了扯嘴角,有些抱歉的說:“大哥是過來工作的,順便看我,我也沒想到會遇見你,今天真是……”
“沒事。”孟羨拍了拍她的手背,這對她來說,已經不是什麽壞事,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她經歷過的,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