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來,房門正好被推開。
“是呀是呀,我姐姐她今天半夜去接我,可能穿的少,還淋雨了,後半夜就發燒了,你快點給看看吧,看着很可憐的。”
傅染一面說,一面将醫生引進來,燈已大開,孟羨眯了眯眼适應了光源,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醫生和傅染身後的那個高大身影。
他棱角分明的俊臉上,寫着不知名的情緒,是孟羨不敢去探尋的情緒,四目相對,周身的聲音都變得很小很小。
他的目光直直落在她的身上,她很憔悴,以前從不覺得孟羨的憔悴是真的,她一貫喜歡強勢,一貫喜歡裝作沒有任何事。
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傅雲笙注意到孟羨的憔悴,那些真真正正的憔悴,會直接打到他的心裏。
真要了命了。
傅染平時就機靈的不行,看他們兩個對視,暗暗笑了下,走到孟羨身邊替傅雲笙解釋:“我看你發燒了,也不知道怎麽處理,就打給大哥了,大哥一聽說立馬就帶醫生趕過來了,你看外面還下雨呢。”
孟羨淡淡收回目光,醫生在為她測量體溫,她揉了揉眼睛,說話慢悠悠的:“又不是什麽大病,死不了。”
“如果染染不在,你燒死了也沒人知道。”
傅雲笙走過來,一片陰影籠罩在孟羨頭上,他自然的擡起手覆在孟羨的額頭上,眉頭微微蹙起,語氣不善:“燒成什麽樣了,躺着。”
孟羨心尖一顫,坐那沒動。
傅雲笙手還沒有收回,涼涼的觸感,怎麽能讓孟羨覺得這麽燒得慌。
她伸手推開,伸腿就要下床,傅雲笙忽然面色一沉,在她起來的瞬間,大手穿過她的腿彎和脊背,将她打橫抱起。
“想下床?”
孟羨下意識勾住他的脖頸,嘴上卻不饒人:“你腦抽了?”
傅雲笙不予理會,也沒顧屋內還有其他人,壓低聲音覆在她耳邊,濕熱的氣息噴灑在孟羨的臉頰上,燒得慌,太燒得慌了。
孟羨滾了滾喉嚨,聽他說:“沒抽瘋能來看你麽,乖乖躺着,不然我一直抱着你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深夜的緣故,孟羨覺得他的聲音太低沉,太蠱惑人心,那句好不好将她的心撩動了下,她閃了閃眸光,那個瞬間,她有很多的念頭從腦海中劃過。
可很快的,她那顆心就堅定無比的冷卻下來,譏诮的看着他:“你那麽有力氣,就一直抱着好了,我沒問題啊。”
眼看兩個人馬上就掐起來,傅染笑着打哈哈:“哎呀哎呀,不要這樣一直抱着她,還得打針呢,一點也不方便,快點放下來呀大哥。”
傅雲笙陰晴不定,孟羨倒是先松了手,他沉默不語的将她抱到床上,又将被子蓋在她的身上,然後起身囑咐醫生:“沒什麽大事就不用挂點滴,開點藥就行。”
“沒什麽大事,今晚捂捂汗,明天就沒事了。”
傅雲笙嗯了一聲,再沒看孟羨一眼,轉身離開。
傅染看着大哥跟沒事人一樣離開,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忙追上去,到了一樓,擋住傅雲笙的去路:“你幹嘛着急走啊,我叫你過來,你就給我待十分鐘就走啊。”
傅雲笙看了眼時間,也沒擡頭:“再廢話立刻送你回家裏。”
傅染扯了下嘴角氣焰立馬消了:“我還不是為你着想,孟羨姐這麽好的姑娘你都不要,那女人有什麽好的,讓你放棄孟羨,我跟你講,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你自己想清楚哦。”
傅雲笙推門,身形一頓,孟羨這麽好的姑娘?孟羨,好姑娘?
她是嗎?
輕薄的唇角淡淡揚起一抹弧度,傅雲笙推門出去,沒做任何表示。
這天晚上可是折騰壞了孟羨,基本上沒怎麽睡覺,第二天還去上班,傅染看着孟羨盯着黑眼圈起來,內疚的做了一個決定。
“這幾天就由我來照顧你,下班我來接你哈。”
孟羨真是沒什麽閑工夫管她,随她去了。
到了辦公室,孟羨開始投入工作,雖然發了高燒,臉色也不好,但她就像傅雲笙所說的那樣,喜歡強裝。
索性裝的還不錯,沒人發現她什麽異樣。
過了會兒,有人敲門,孟羨沒擡頭:“進。”
對方推門進來,随即孟羨聞到一陣香味,這才停下手中的筆,擡起頭來,傅雲笙提着保溫盒走到辦公桌前。
順手抽走她壓在手下的文件。
“先吃點東西,再工作。”
孟羨無語的看着他:“什麽時候改行做保姆了,我雇你了嗎?”
傅雲笙唇角一勾,黑曜石般閃爍的眼眸閃過一抹冷意,壓低身子與孟羨平時:“你見過有這樣的保姆麽,孟羨,我對你好的時候,你不能就受着麽。”
孟羨沒說話,只是嘴角一直噙着抹冷笑,慢條斯理的将保溫盒打開,粥,小菜,清湯,雖然簡單,但重點是味道很足。
孟羨早上沒胃口,沒有吃飯,估計是傅染告訴了他,只是他還真的帶了早餐過來,匪夷所思。
傅雲笙見她端詳,将勺子遞過去:“還熱着,快點吃吧。”
孟羨莫名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推開勺子,雙手攤在桌面上,仰頭看着傅雲笙,特別認真的問他:“傅雲笙,我們是不是離婚了?”
048
傅雲笙不置可否。
孟羨繼續問他:“我們是不是撂過狠話,說不相往來了?”
傅雲笙挑眉:“是你單方面說的。”
孟羨一口老血悶在胸口,瞪着他怒道:“傅雲笙,傅大少爺,傅總,我沒你臉皮這麽厚,還能接受你的所謂關心!“
“我看起來很關心你嗎?”傅雲笙拉着一把椅子坐下,悠遠如古潭的眼眸玩味的看着孟羨,這讓孟羨更加氣憤。
他可以這樣肆無忌憚,也可以臉皮厚如城牆,外頭的人怎樣評論他們,公司裏的人怎麽樣看他們。
孟羨可以不在乎,可她不能不在乎自己說出口的話會當成屁一樣給放了,老死不相往來,是她說的。
今後也會這樣做的。
忍了忍,孟羨站起來,将保溫盒裏的東西扔到垃圾桶裏,然後打了內線叫林暖:“進來處理垃圾,順便請傅總離開。”
“孟羨,這就生氣了?”
孟羨揚手拍了下桌子:“我何止生氣,傅雲笙,我不是孟歆妤,可以容忍我的男人吃着碗裏想着鍋裏,你以為你是誰啊?曾經的孟羨眼瞎心盲,現在的孟羨明明白白幹幹淨淨,我請你出去,并且請你和我保持距離,在公司,你是我上司,在私下裏,你跟我沒有任何關系,那麽現在,請傅總你沒公事就出去。”
她做了個請的動作。
傅雲笙卻還坐在椅子上,雖然揚着頭,卻十分的閑适。
波瀾不驚的審視着她,嗓音沉郁:“孟羨,沒有下屬會這樣和上司說話,你這樣的下屬,很容易會被炒鱿魚。”
“你倒是把所有關系撇的幹幹淨淨,可你真的撇的幹淨嗎,孟羨,不可能的。”
傅雲笙起身,在林暖開門之前,離開這裏,他并沒有糾纏什麽,可孟羨卻依舊受到沖擊,是,她真的能撇的幹淨嗎?
這麽多年了,事情是她說撇的幹淨,就能撇的幹淨的嗎?
孟羨的手杵在桌子上,腦袋疼的快要炸開,她閉了閉眼睛,身體有些傾斜,林暖見狀立馬過去扶她,她擡起手擋開:“沒事,把東西都拿出去。”
傅染還不清楚他們兩個具體發生什麽事了,趕着下班的點去了公司,前臺認得這個二小姐,殷勤的請她上去。
孟羨還在會議室裏開會,傅染覺得無聊,在會議室門口來回溜達,等了幾分鐘,會議結束,傅染湊到門口,遠遠就瞧見孟羨跟個男人站在一起。
男人跟她距離很近,傅染眯了眯眼睛,警惕的瞪着那個男人。
江珩沒注意還有這麽一號人,他的心思全在孟羨的身上,她今天狀态太差,哪怕她一直強忍。
“明天請假吧,你生病了也不适合工作,最近沒什麽事情,我可以處理好。”
孟羨搖搖頭:“沒事,一點小病就請假,別人怎麽看我。”
江珩無奈的嘆了口氣,擡手就要拍拍孟羨以示安慰,可手剛舉起來,傅染大喊一聲:“喂,幹嘛呢,把手拿開!”
孟羨和江珩全都循聲望去,就見傅染怒氣沖沖的走過來,一把挑起他的手甩到一邊,瞪着眼睛看着江珩:“你誰啊,誰你都敢碰,我告訴你啊,我嫂子有主的,你少獻殷勤。”
江珩用眼神示意孟羨,孟羨瞥了眼傅染,不悅的教訓:“是不是想馬上回傅家?”
傅染扒了扒頭發,笑眯眯的看着她:“怎麽你和我大哥威脅人都說一樣的話,看來你們真的很配哦。”
配個屁。
孟羨心裏腹诽,但面上還是淡定的警告她一眼,偏頭對江珩說:“你先下班吧,她口無遮攔,你別在意。”
江珩彎彎唇角,到底拍了拍孟羨的肩膀:“照顧好自己。”
傅染氣的吹胡子瞪眼,指着他的背影:“哎,這什麽人啊這是!”
“傅二小姐你在譚市都跟誰待在一起,怎麽好的不學,學一身什麽習氣。”
孟羨往外頭走,傅染追上去笑着說:“陸南沂你認不認識,他可逗了。”
傅染說要接送孟羨,說到做到,真的開車來接她,還說要帶她去吃大餐,而且還要給她開一個單身趴體。
孟羨只當是年輕人鬧着玩,她正好精神不濟,權當是精神精神吧,就随着她去鬧,等她鬧完了,孟羨也就消停了。
可傅染直接将車開到瓶兒酒吧,孟羨抱着胳膊問她:“出息了,我生着病還帶我來酒吧。”
傅染年紀輕,雖然機靈,鬼點子多,但喜歡耍小聰明,好壞都寫在臉上,孟羨一眼就看出來。
當即用話堵住她的嘴:“我跟你大哥肯定不會有可能在一起的,你不用再想辦法撮合,也不用再管我們之間的事情,你就好好上你的學,将來接我的班,嗯?”
傅染扁扁嘴,垂着頭,也不說話,孟羨抿了下唇角:“染染。”
傅染抽搭兩下,默默抹了下眼淚:“我對大哥特別失望,真的對他很失望。”
因為想象不到,自己仰望很久的哥哥,會強暴自己的妻子,會出軌,會做那麽多那麽渣的事情。
更想象不到,自己崇拜的偶像,會隐忍至此,終于忍不住爆發,她傷痕累累,卻還是在那場大雨裏接仇人的妹妹回家。
她不明白,孟羨很好,為什麽傅雲笙看不到。
孟羨也不知道怎麽跟傅染解釋,時間都沒有給她最好的解釋,她更沒辦法說給傅染聽。
一張一張紙巾遞給傅染,傅染卻還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拿出手機,翻出照片給孟羨看。
上面是昨晚,傅雲笙和孟羨的照片,他抱着她,兩個人正在僵持,可從照片上看,卻只看到兩個人四目相對,目光深深,只有對方。
“你看,你們……”
話沒說完,孟羨就奪過手機将照片删了:“你真的小孩子心性,我和傅雲笙是仇人,見面不撕起來就燒高香,不準再做這麽幼稚的事情了。”
傅染吸了吸鼻子,乖乖哦了一聲,可心裏頭卻在打鼓,怎麽辦她已經在做幼稚的事情了啊。
偷偷看了眼時間,又偷偷瞥着車外面,眼看着一輛黑色面包車出現,傅染心裏一沉,忙拽住孟羨的手:“咱們進去一下,我剛想起來有點事跟薛小五說。”
孟羨不明所以:“你跟他有什麽好說的。”
傅染突然很着急,慌忙下車,又繞過來拽着她下來,直接往酒吧裏跑,像是安排好的,進去後,就有人引她們到卡座。
剛剛坐定,兩杯烈酒放上來,孟羨還沒拒絕,傅染一杯下肚,像是壯膽,第二杯還想喝,被孟羨攔住。
“染染,你怎麽了?”
孟羨伸手去摸她的額頭,難道比她燒的還要厲害。
可她手剛摸上去,周圍氣壓變低,幾個彪形大漢氣勢洶洶圍過來,像模像樣的拽住傅染的領口:“你他媽就叫傅染?你朋友叫我找你要錢,錢呢?”
傅染慌亂的掃了眼孟羨,拉着她的手哭着說:“我,我不認識你,你放開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勸你……”
“勸你媽!還錢!”
孟羨登時怒意竄過頭頂,冷冽的瞪過去:“還你媽錢!”
抄起桌上的杯子砸到男人的腦袋上,很快的,血緩緩從額頭流出,男人大概也不敢相信,猙獰的瞅着孟羨:“臭娘們,你找死呢!”
男人松開傅染,揚起手一巴掌扇到孟羨的臉上,接着不等孟羨反應,抓住她的衣領,整個人提起來,另一只手攥着拳頭還要打。
傅染哭着拉住男人的胳膊,不讓他打,可身後那些彪形大漢一個個上來,輕輕松松将傅染拉開。
孟羨依舊被禁锢,但孟羨已經在氣頭上,想也沒想,擡起腿狠狠朝男人褲裆踢過去。
這一腳過去,男人立馬松開她,捂着那裏倒在地上,孟羨站直身體凜冽掃視衆人,她氣場強大,但女人就是女人,這些收債的男人怎麽可能會怕。
沒到兩秒鐘,孟羨就被人牽制,傅染沒想到事情鬧得這麽大,慌了陣腳,拼命的跑過去拽,可人沒拽動,自己就因為慣性摔在地上。
傅雲笙的車剛剛停在門口,就看到薛峥手裏抄着家夥,嘴裏叼着根煙,沖進酒吧,想起幾個小時前傅染打電話給他,約他來這裏見面。
他狹長的眼睛眯了眯,大步走了上去。
孟羨已經被架住,幾個男人正圍着她,一個人手裏拿着根棒球棍,一邊敲打一邊諷刺:“臭娘們挺有能耐啊,誰你都敢打,知不知道我們老大是誰,你要了他的命根子,我們就睡了你,便宜死你,怕不怕!”
孟羨朝着他的方向狠狠吐一口,瞥到傅染傷痕累累的倒在地上,她怒罵:“我怕你們不敢睡,紋個身就當大爺,真他娘的當自己是根蔥。”
“我艹!”男人棒球棍掄過去,一棒子打在孟羨的後背上,孟羨痛苦的叫了一聲,剛走到附近的傅雲笙立刻停住腳步,整顆心就像被什麽東西拽了一下。
緊接着,就聽薛峥大罵:“敢在我地盤打人,他媽的都不想活了,給我往死裏幹!”
傅雲笙沒再猶豫,直接跑進去,兩方人馬已經打了起來,他也不免加入混戰,剛剛一定是孟羨的聲音,她怎麽在這裏,她發生了什麽事情。
傅雲笙滿腦子想着她,滿心滿眼都鑽着錐心的怒意,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生氣,不管是誰,只要在他身邊,他就動手打。
不知道什麽時候,落腳時,踩到了什麽,他一低頭,孟羨孱弱的躺在地上,手上,臉上全都是血,他低聲的嘶吼着:“誰他媽幹的!”
正好,有人送上門來,傅雲笙徒手接住棒子,用力彎折對方手臂,将棒子狠狠打在對方頭上。
然後蹲下來,将攤在地上的孟羨抱起來,摸着她還熱着但血染的看不清表情的臉,聲音止不住顫抖:“孟羨,孟羨!”
049
從酒吧到醫院,車子開的飛快,醫生已經等在門口,很快就進去處理。
傅雲笙黑着臉,渾身上下散發着攝人的氣魄,站在急診外頭,周身冷冽,傅染被薛峥扶着站在一邊,愣是大氣不敢出一下,頭都不敢擡起來。
孟羨就躺在裏面,臉腫的老高,嘴角流血,其他地方沒有明顯的傷痕,但醫生一直在裏面檢查。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醫生出來。
傅雲笙嗓音低沉,帶着一絲難以查尋的急切:“她怎麽樣?”
“傅先生不用擔心,她只是受了點皮外傷,臉部比較腫,後背有一道淤青,但沒有傷及內髒。”
傅雲笙看了眼還閉着眼睛的孟羨,蹙着眉頭:“既然沒事,她怎麽還不醒。”
“估計是因為之前身體還沒恢複好,太虛弱,睡一會兒也正常,先送病房觀察吧。”
傅雲笙一路追随孟羨,看醫生護士将她放在床上,調整好輸液,才走上去,他沒有做什麽,只是站在床邊看着。
傅染也站在一邊,看着孟羨這樣,忍不住還是掉了眼淚,傅雲笙沒看她,只是冷冷吩咐:“薛峥,帶她出去等着。”
薛峥嗯了聲,将傅染帶走。
病房內只剩下他們兩個,傅雲笙還清楚的記得上一次也是他送她來醫院的,當時她千百個不願意,還跳車。
氣的他真想丢她在路上不管了。
可什麽時候不一樣,這一次他聽到孟羨呼喊,看到她倒在地上,理智就飛走了,所有的情緒都被點燃。
這太奇怪了,奇怪的他站在這裏,胸腔依舊積滿了怒意,對那些欺負孟羨的人的怒意。
孟羨很淺眠,迷糊中感受到臉部帶來涼涼觸感,她覺得特別舒服,還哼唧兩聲湊過去。
傅雲笙只得将手輕輕放在她打腫的臉上。
直到她睡熟了,才從病房出來。
一出來,原本坐着的傅染立刻站了起來,傅雲笙冷冷掃過去:“你最好給我說清楚!”
傅染咬了咬下唇,一臉歉意,帶着哭腔說:“我沒想過要害她,是我交往的男朋友欠錢了,他跑了,把我的聯系方式給了這些人,我本來,本來跟他們說好了今天給錢的,可是我哪有那麽多錢,我怕他們打我,就帶孟羨姐姐去了薛大哥的酒吧,誰知道他們那麽過分,還沒說話就打人,姐姐不忍看我被欺負,就……”
每說一句,傅雲笙的臉色就差一分,他緊緊盯着傅染,等她說完,憤怒的點了點頭:“出息了啊,還知道跟我玩心眼了。”
傅染吓得一哆嗦,忙不疊的解釋:“我不敢跟你們說嘛,以為事情可以好好解決,可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真的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
恐怕是就是想到了事情會這樣,所以才會看似天衣無縫的請孟羨過去,又提前打電話叫他傅雲笙也過去吧。
傅雲笙冷冷哼了一聲,将手機遞過去:“把你男朋友的聯系方式給我。”
“哥,他也是無辜……”
“少廢話。”
傅染從小就屈服在傅雲笙的威嚴之下,從來不敢忤逆,這次也知道自己做錯了,沒敢再做掙紮,将聯系方式給了他。
傅雲笙立刻将手機丢給薛峥:“去處理幹淨。”
薛峥哎了聲,邪邪一笑,大搖大擺的走了,傅染看着他一副看我不把你丫弄殘廢的架勢,吞了吞口水。
她知道傅雲笙從來說一不二,雷厲風行,這一次少不了要大動幹戈,還能有什麽脾氣,老老實實的站在傅雲笙的身邊。
傅雲笙看她那委屈的樣子,無奈的嘆了口氣,伸手揪了下她的粉毛:“這也是男朋友喜歡的?”
傅染剛要說話,傅雲笙收回手:“染回來。”
然後轉身進了病房,傅染耷拉着肩膀心還沒落定,傅雲笙又将門打開,視線盯着她,手也指着她,一字一句道:“待着,哪也不準去。”
傅染點頭如搗蒜:“是是是,您忙您忙,我給您看門。”
孟羨還在睡,眉頭微微舒展,沒有方才那樣痛苦,是不是只有在夢裏,她才會這樣的平靜。
傅雲笙居高臨下的審視着她,仿佛看到了兩年前試圖躺在他床上的孟羨,那時她故作淡定,未着寸縷的躺在他的床上。
閉着雙眼,眉頭舒展,他那晚回來很晚,還喝了酒,因為娶了孟羨,心情差到極點,推開門的時候,就看到了她躺在床上。
怒意如潮水一般湧來,他一腳踢在門上,泰山壓到之勢不由分說的走上去,猛然将被子掀開,她美好的身體印在他的眼中,可他雙眼猩紅,只看得到燃燒的怒火,孟羨感受到怒意,掀開眼簾,那雙眼,傅雲笙今天想起來了。
期待又擔心,愛慕又自卑。
她曾經那樣小心翼翼,可當時的傅雲笙怎麽做的。
他盯着孟羨美好的面容,冷冷一笑:“送上門來,跟雞有什麽區別。”
從那以後,孟羨再也沒有對他綻放過一個笑臉,再也沒有去過他的房間,哪怕是他讓她送一個東西,她都不願意踏進來。
兩年過去,他們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傅雲笙緊了緊自己的手,到底沒有忍住,将手伸了過去,撫摸孟羨腫起來的臉頰,她似乎很喜歡這樣涼涼的觸感。
像個急需安慰的小孩子,将臉湊過去。
傅雲笙心尖微顫,倏地收回手,大概動作太快,讓孟羨感到不痛快,她嘤咛一聲,緩緩睜開雙眼。
清亮的眸子深深撞進傅雲笙幽深的眼眸,閃了閃眸光,孟羨嘗試着開口,聲音極度沙啞:“你怎麽在這裏。”
傅雲笙早已斂去方才的情緒,面無表情的看着她:“我去了酒吧。”
孟羨了然,看來傅染也會沒事了,那裏是薛峥的地盤,傅雲笙又去了,事情一定會圓滿的解決,她并不需要去操心任何事情。
她嗯了一聲,又将眼睛閉上,這時候她覺得自己和傅雲笙沒什麽話好說,更不願意讓自己躺在病床上狼狽的樣子被他看個遍。
可他好像并沒有要走的意思,孟羨閉着眼睛好一會兒,再睜眼,傅雲笙還站在那裏。
孟羨抿了下唇角,清冷如月的目光看向他:“你不打算離開嗎?”
“你越來越能作了,發高燒又跟那些男人打架,你以為你是誰,打得過他們?”
傅雲笙沒打算就這樣放過孟羨,提起今天的事情,他眼底很快閃現怒意,但孟羨不知道那怒意是沖着自己還是沖着別人。
只是看着他這樣就莫名不爽。
“就算打不過,也不會平白讓他們欺負。”
“如果不是我抱你來醫院……”
傅雲笙還沒說完,孟羨已經打斷他的話:“我就會被打死是嗎?可是傅雲笙,我就算被打死了,和你有什麽關系?”
她冷酷直接,目光甚至震懾着他,那一刻,傅雲笙也在心中問自己,她孟羨要是真死了,跟自己有什麽關系,他又為什麽那樣憤怒的去救她。
他想不通,甚至是不敢承認,所以他面露諷刺,一字一句道:“我希望你死,也只能死在我手裏。”
孟羨硬生生被他給氣笑了,這人,看她孟羨都被搞成這樣了,還在那氣她,他真是無時無刻不見縫插針的羞辱她啊。
看孟羨笑,傅雲笙凝眉,略略上前想要說什麽,手機卻不合時宜的響起,他目光還盯着孟羨,但已經接起電話。
蔣佩儀的聲音從聽筒傳來:“雲笙,孟羨怎麽回事,打手機怎麽不接,她可答應了要幫你澄清的,我這邊記者都已經聯系好了,你快點找到她。”
“她生病了,我剛送她過來。”
傅雲笙語氣沉穩,沒一點情緒。
可蔣佩儀還是十分不滿意,甚至立刻提高了嗓音:“什麽?你怎麽還跟她在一起?”
“我樂意。”
傅雲笙挂斷電話,孟羨微微一怔:“你樂意?”
傅雲笙說出口也吓了一跳,怎麽會突然脫口而出自己根本不會跟孟羨說的話,樂意跟孟羨在一起?
就像天方夜譚一樣,讓人不敢相信。
孟羨覺得可笑:“你說你樂意跟我在一起?”
傅雲笙被噎了一下,沒有解釋,但臉色已然暴雨襲來,可孟羨才不管那些,她看傅雲笙吃癟的樣子,更覺得好笑,嘴下根本沒有留情。
“這玩笑真是一點也不好笑,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樂意跟我在一起,你也不問問我樂不樂意。”
傅雲笙漆黑明亮的眼眸一眯,壓抑着怒意,薄唇吐出幾個字來:“是我救的你。”
所以救了她,她就不能這麽說了?
孟羨狠狠瞪他一眼,壓根不給兩個人之間有任何情緒上的緩沖:“我用得着你救,死了都跟你沒半毛錢關系。”
傅雲笙眸光冷冽,傾身壓在孟羨的身上,黑眸直直盯着她:“再給我說一遍!”
孟羨毫不畏懼的直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我就算死了都跟你沒有半毛錢關系!”
話落,傅雲笙壓低身體,薄唇狠狠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唇,孟羨唔了一聲,伸出手去掙紮,傅雲笙念着她在挂點滴,立刻動手牽制住。
孟羨幾乎不能動彈,只有眼睛狠狠瞪着他。
050
傅雲笙壓根不在乎,他只是将自己的怒意全部傾注在這場吻裏,他想侵吞孟羨的靈魂和思想。
他想讓孟羨有哪怕一絲一毫的,除了憤怒之外的情緒。
吻了好久,吻到孟羨沒有力氣,不能呼吸,吻到傅雲笙周身滾燙,都沒有換來孟羨一點點,一點點反應。
她除了掙紮,不會再給傅雲笙一點好的反應。
松開她,她便馬上開口,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漠:“你知不知道你像什麽,神經病,徹徹底底的神經病!”
“立刻給我滾出去,滾出去!”
她激動的大喊,手緊緊抓着床單,臉色蒼白毫無生機,可偏生那雙眼,永遠不服輸的看着你,讓你知道,她沒在怕的,沒在怕的。
傅雲笙恨透了這樣的她,她明明痛苦,明明難受的要命。
被他吻了又那樣的生氣,可就是忍着,堅持着,不讓自己服輸,不讓自己倒下。
傅雲笙一把抓住她沒有挂點滴的手,寬厚的手掌将她整個手包住,緊緊的,讓孟羨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
只聽他沉沉道:“不管你怎麽說,我都是你的救命恩人,而且孟羨我告訴你,別再讓任何人欺負,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能夠欺負你的人,能夠折磨你的人,只有一個,就是我!”
如果你要生,那我就讓你痛苦的生,如果你要死,那我就讓你痛苦的死。
孟羨的命運,從兩年前就在傅雲笙的手中,不容許旁人一點點的占有,哪怕與孟羨毫無關系,她的狼狽,也只準他一個人看到。
孟羨睜大眼睛看着他,那種悲痛,從眼睛裏流露出來,緊閉着嘴唇,硬生生發不出聲音,她無法反駁,無力掙脫。
用盡全力的結果,也只是在他的世界邊緣,痛苦的掙紮。
而他,永遠是王,俯視他這沒用的子民,深深看着她,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門被關上,孟羨憤恨的抽出針頭,低低的嘶吼。
可沒人會聽見,沒人會幫她,誰也不行,沒有人。
此後兩個小時,孟羨沒有再看到傅雲笙的身影,她心情漸漸平靜,但很快就因為傅染整整道歉兩個小時而不耐煩。
“只有兩件事需要你做,一,和你男朋友趕快分手,二,立刻給我閉嘴,少煩我。”
傅染幹笑了兩聲,麻溜站起來,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做了個封嘴的動作,孟羨無語的翻白眼,冷冷道:“去辦出院手續。”
十分鐘後,孟羨和傅染離開醫院,她身體沒什麽大礙,只是臉還沒有消腫,回家之後冷敷消腫就可以。
最重要的是,她現在很想回家洗個熱水澡,然後好好睡一覺。
但當車子開進了景南苑六棟,傅染在路燈下看到一個男人,哎了一聲,讓已經有些迷迷糊糊的孟羨清醒過來。
睜眼一看,眉頭蹙起:“江珩?”
路燈下面,确實就是江珩,他下班以後給孟羨打了很多電話,但都沒有被接通,因為擔心,他來了這裏,但也沒有看到孟羨,只好在這裏等她。
現在看到孟羨從車上下來,急急走上去,上下掃了她一眼,最後視線落在她腫起來的臉上,語氣沉沉:“你這是怎麽弄的。”
孟羨擡手摸了下,無所謂的說:“沒什麽,不小心,你怎麽在這裏,有事嗎?”
“我沒事就不能來看你嗎,給你打多少電話你也不接,擔心你有事才來看你。”他看着孟羨腫起來的臉:“可你還是出事了是不是,因為什麽。”
他語氣不善,孟羨還沒開口,傅染就已經不悅的擋在孟羨前面開說:“因為什麽也不用你管,你到底是誰啊,幹嘛總來騷擾我嫂子,你快點走,不走我報警了。”
江珩根本不怕她說的話,臉色陰沉,一點沒有當初笑眼暖男的模樣:“她和傅雲笙已經離婚,不是你嫂子,我喜歡她,正大光明追求她,我見不得她的臉被人打成這樣,你沒有權利幹涉我追求孟羨。”
傅染瞪着眼睛,愣是氣的說不出話來,孟羨揉了揉眉心,只覺得頭疼:“染染,你先回房間給我放熱水。”
傅染還想說話,孟羨一個眼神過去,她灰溜溜的提着東西離開,終于剩下他們兩個,孟羨也沒瞞着:“是因為染染的一點事情,被人打了,沒什麽大事,冷敷就可以,你來看我,我很開心,但已經很晚了,你應該會去了,如果你沒開車,車子借給你開,早點回去休息。”
說完,孟羨将車鑰匙遞過去,江珩沒有接,深深吸了口氣,像是恨鐵不成鋼一樣看着她:“你是不是還對傅雲笙念念不忘。”
“他那樣的人,你還放不下是不是。”
孟羨攤在半空的手頓了下,下一秒握着鑰匙落下:“江珩,這跟傅雲笙沒關系。”
“因為還放不下傅雲笙,所以我找記者曝光你們的事情,你就跟我生氣了,可我不是為了你解脫嗎?他傅雲笙能夠做什麽,他只會給你帶來無盡的痛苦,連他妹妹都這樣,你到底還要堅持到什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