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一陣子,問“你想去愛琴海玩?”
“嗯!”
“有點遠。”
“我們跑得遠遠的不是更好嗎?”
任易宸想了一下,說:“那好吧,你想什麽時候去?”
“哇,你答應了?”張子寧頓時雙眼發光,緊緊地盯着任易宸,“你真的這麽容易就答應了?”
任易宸平靜地反問她,“為什麽我不能答應?”
張子寧“呵呵呵呵呵呵呵”地傻笑了一會兒,然後說:“要走就趁早啊!你看我現在肚子都四個月大了,我們去愛琴海玩一趟回來差不多就五個月大了,到那個時候肚子隆起就很明顯了,不方便再跑來跑去了。”
任易宸點了下頭,“可以,這兩天我手頭裏還有點事,等解決完了就買機票。”
“哎呀!你真好!”張子寧高興得手舞足蹈,“任哥哥今天怎麽這麽帥啊!人家好喜歡你!”
任易宸很不屑地呵了一聲,非常自信地說:“我每天都很帥。”
“說來也奇怪啊。”張子寧有些費解地撓了撓後腦勺,“你不是說雄虎的人脈很廣嗎,怎麽我們在日本呆了這麽久還沒追上來啊。”
“你擔心這個幹什麽,既然他們沒追上來,那你就繼續安閑自在地過你的小日子就是了。”
“我這不是有點憂患意識嘛!”張子寧頓了一下,又問:“話說回來,你有沒有做些什麽準備啊,萬一哪天他們真的把我抓住了,你就這麽眼睜睜地看着我走?”
任易宸嘴角微揚,“你放心,就算他們把你抓走了,我也能把你救回來的。”
張子寧誇張地看着他,“你真這麽牛.逼?一個頂十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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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易宸彎了彎嘴角,不置可否。
那個時候張子寧什麽事情都不知道,自然還不能理解任易宸這句話真正的涵義。
五天後,清晨七點十分,東京羽田機場候機大廳內。
為了趕上航班,早上天還沒亮張子寧就被任易宸從床上拽起來了,刷完牙洗完臉後還蠻精神的,但不知怎麽一到了機場,坐下來沒事幹後她就又犯困了。
任易宸搖搖她的肩膀,輕聲說:“現在先別睡,待會兒上了飛機再讓你睡個夠。”
張子寧打了個哈欠,從座位上站起來,把包丢給任易宸,說:“你幫我拿着包,我去趟洗手間。”
任易宸也提着行李箱站起來,“我陪你去。”
早上機場人不是很多,廁所裏更是一個人影都沒有,張子寧自己先進去了,讓任易宸在外面等着。
子宮撐大造成對膀胱的擠壓,以至于她這段時間總是尿頻尿急,幾乎沒喝幾口水就要往廁所跑一次,難受死了。
她迅速解決完,整理好衣褲,推門出去,冷不防被門外站定着的一個高大女人給吓了一跳。
張子寧也說不清這名莫名而來的不安感是怎麽回事,她匆匆瞥了那女人一眼,手也不顧上洗就腳步慌亂地往門口走去,結果從那女人身邊走過時,她突然橫身出一只胳膊攔住了張子寧的去路,開口說:“張小姐,給我走一趟吧。”嗓音粗糙得像個大老爺們。
張子寧心叫不妙,當時什麽也沒想,扯開喉嚨就大叫:“任易宸!救命啊!任易宸!”
只怕自己的話稍微說晚了點,就會被女人先下手為強打暈過去了。
她尾音未落,任易宸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中。可惜悲催的是,他不是自己走進來的,而是被身後一個男人推進來的。
張子寧不可置信地看着任易宸的雙手被男人的手铐禁锢住,眼珠子都快震驚地掉出來了。
我靠!現在這個情況應該叫什麽?!
……主帥被擒?……全軍覆沒?
任易宸!你不是以一頂十嗎!這兩個小喽啰算什麽!快點使出你的降龍十八掌擺平他們啊!
張子寧用眼神向任易宸傳遞了她洶湧澎湃的心情,可惜她希冀中的事情并未發生,任易宸沖她聳了聳肩,無奈地輕聲道道:“對不起,去愛琴海的日期恐怕要推後一段時間了。”
☆、22二十一綁
在那之後,張子寧就被女人帶出了機場,随後關進了一個比小黑屋環境好不了多少的房間裏,有兩個壯漢輪流看守着她。
而任易宸也被那個男人帶走了,不知道去了哪裏,他走的時候背挺得很直,一副從容不憂的模樣,仿佛是受人邀請去參加盛宴似的。
張子寧不知道他是故意裝得那麽淡定還是真的就那麽淡定,反正她的心情是怎麽也淡定不下來的。
任易宸那混蛋什麽事也沒跟她說,臨走前就丢下那一句“對不起,去愛琴海的日期恐怕要推後一段時間了。”她怎麽能知道他究竟是什麽意思啊?明知道她腦袋不是很好使還跟她說這種意味不明、帶點開放性的話!讨厭死了!
他回來的時候她一定要狠狠抽他幾個打耳光!啪啪啪啪啪啪啪!!!
下午的時候,一個穿着黑背心的光頭佬來看張子寧。
張子寧覺得他看起來有點眼熟,盯着他暗暗打量了良久,才終于想起來了。
——這不就是雄虎嗎!
那天她在酒店客房裏還紮了一刀人家的屁股呢,完了完了,這家夥該不會尋仇來了吧。
出乎張子寧的意料,這家夥在房間裏慢悠悠地轉了一圈,然後兀自找了一張板凳在她對面坐下,竟然開始跟她聊起家常來了。
“那天在酒店見到你第一面我就覺得奇怪,奧斯卡那小子身邊從來沒帶過女人的,怎麽會突然跑出來一個?後來調查了一下才知道原來你是張震天的女兒。我靠,你倆這是要再續前緣啊?”
張子寧疑惑地眨了眨眼,奧斯卡?指的是任易宸嗎?什麽再續前緣啊?
雄虎繼續念叨:“你這個瘋婆娘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啊,以前朝我丢石頭,現在又拿刀刺我屁股,我靠,老子真他媽一遇到你就要倒大黴!”
“哎等等。”張子寧打斷他的話,實在是聽得一頭霧水,“我怎麽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我們以前認識嗎?我什麽時候丢過你石頭了?”
“我靠,你還想抵賴是不是?!”雄虎激動地大跳起來,走到張子寧跟前,彎下腰指着自己額頭上一個小疤,“你看,你看,這個疤就是被你砸出血留下的,證據确鑿,你別跟我說你忘記了!”
張子寧恍惚地搖了搖頭,“……我還真忘記了。”
別說砸他石頭這件事了,在她遇到任易宸之前的記憶裏壓根兒就沒雄虎這個人。
“我靠!你個瘋婆娘還真想抵賴,別以為有奧斯卡在背後給你撐腰我就治不了你了!”雄虎猛地拽住張子寧的馬尾辮,狠狠地扯了幾下,“要不是老子還有事需要奧斯卡幫忙,真想現在就把你這一頭豬毛給拔光然後把你丢進滾開水裏燙熟!”
張子寧痛得嘶嘶叫,連忙伸手護住自己的頭發,“你個神經病!快放開我!”
“你罵老子是什麽?不想活了?”雄虎勁使得更大,正想開口罵話,突然手機響了,他一看來電顯示,頓時變了臉色,松開張子寧的辮子。
雄虎按下接聽鍵,說:“喂?叫你替我辦的事有沒有開始啊,如果不想你女人在這受苦的話就給我速度點啊。”
任易宸直接忽略他的話,“叫張子寧接電話。”
雄虎炸毛了,“我去你奶奶個腿!老子在跟你說話呢,你無視我是吧?!”
任易宸語氣裏充滿了不耐煩,“讓你把手機給張子寧,聽不見麽?”
雄虎不爽地咒罵了幾聲,把手機遞給張子寧,沒好氣地說:“找你的!”
張子寧聽出來打電話的是任易宸,接過手機鼻子一酸就開始告狀:“老任啊……那個變态欺負我,他比你還兇……嗚嗚嗚。”
“你讓他接電話。”任易宸神色一冷。
雄虎惡狠狠地瞪了張子寧一眼,接過手機,“喂?又幹嘛啊?”
任易宸冷冰冰地說:“警告你,不準動她一根汗毛,不然老子回去打斷你的狗腿。”
雄虎有些心虛,但礙着面子又罵回去了:“你敢打斷我的狗腿,我就把你的狗崽子給打掉!”
“呵。”任易宸冷不丁笑了,“你可以試一試啊,如果你不怕自己以前裸奔的照片被張貼在世界的每個角落裏的話可以試一下。”
“&……%¥#@¥%###%……¥#@¥”雄虎被堵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敢怒而不敢言,生怕任易宸一個沖動真的做出那種缺德的事,那他以後就沒臉在小弟面前混了,直接去跳江得了。
“把手機給她,我還有話說。”
雄虎黑着臉瞪張子寧,“叫你聽!”
張子寧怯生生地從他手中接過手機,放到耳邊,“喂?”
任易宸沉默了幾秒,說:“禿瓢是不是跟你說了一些奇怪的話。”
張子寧知道他指的是雄虎,默默地點了點頭,“恩。”
“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疑惑的地方,等我辦完手頭的事就接你出去,然後跟你一一解釋。”
張子你想了一下,說:“嗯,好。”
“你不用害怕,安心養胎就行了。禿瓢跟我相識二十年,雖然我與他有許多恩仇未泯,但現在他有把柄在我手上,不敢把你怎麽樣的。”
“嗯。”
“最多等我一個月的時間,我陪你去愛琴海。”
“嗯。”
“再讓禿瓢接一次電話,我還有事情交代一下。”
雄虎很不耐煩地叉着腰,“你有什麽話一次性說完不行啊?”
任易宸說:“她現在要胎教,你去買個音響回來,每天放音樂給她聽。還有她的三餐必須認真準備,盡可能豐盛,否則營養跟不上。”
“知道了知道了。”
“偶爾帶她出去散散步,曬曬太陽,別讓她整天縮在屋子裏,心情會抑郁。”
“對不起,這點我可真做不到。”雄虎聳了聳肩,“蘇玉恒在我這裏安排了眼線,我現在只能保證一個月之內不讓蘇玉恒的人發現她在這個屋子裏,但如果她走出了這個屋子……我可就不敢保證會不會被蘇玉恒的眼線發現了。你如果怕你的女人在我這受苦的話,就趕緊幫我把事辦妥了,早日接她出去。”
“好,散步就暫免了,但夥食和胎教必須到位。”任易宸話音微頓,“如果下回我打電話時,張子寧向我反應你照顧她不夠周到,哼,這件事我就撒手不管了,你另尋高人吧。”
“臭小子!”雄虎氣得牙癢癢。
“這邊有人來了,我先挂了。”
雄虎将手機揣進口袋裏,回頭瞪了張子寧一眼,“你想聽什麽歌,老子吩咐小弟去買音響。”
“呃……我随便,都行。”居人籬下,張子寧哪敢有什麽要求。
“你想吃什麽東西,老子吩咐小弟去準備晚餐。”
“随便,我什麽都能吃。”張子寧想到一點,又補上,“只要不放蔥就行了。”
“你給我老實呆着,老子去去就回。”雄虎氣沖沖地摔門走了。
世界安靜了,張子寧一個人坐在床上,慢慢理清自己的思路。
首先,她和任易宸被蘇玉恒追捕,從中國逃到了泰國。
蘇玉恒僅憑一己之力不夠強大,于是花錢請了雄虎幫忙。
準備離開日本的時候,雄虎抓到了她,卻沒有急着上報給蘇玉恒,而且聽他剛才的話好像還有要替她隐瞞的意思。
他一定是要挾了任易宸替他辦什麽事才違背蘇玉恒的,而且還不是件簡單的小事。
半刻鐘之後,雄虎回來了,手裏拿着一根長甘蔗。
張子寧問他:“任易宸現在在哪?”
“中國。”
“他回中國做什麽?”
雄虎白眼看着她,“你問這麽多幹嘛?”
“如果你不想告訴我,我也沒辦法逼你,但我還是很想知道,告訴我應該也沒什麽問題吧?我只是有點擔心他。”
雄虎啃了一口甘蔗,一邊嚼一邊口齒不清地說:“我有個小弟,算是我的心腹,原本在道上另一個幫派裏當卧底,後來露出破綻被那個幫派的人發現了,前幾天派人來傳話,叫老子用我的頭去換他一條命,你說老子有可能答應麽?老子要是死了,那我手下幾百號兄弟還怎麽混得下去?所以老子就叫任易宸去了。”
“我靠!”張子寧一聽事情的嚴重性,忍不住為任易宸捏了把冷汗,“他又不是變形金剛,你叫他一個人單槍匹馬地殺進敵人的老巢裏救人,他要是能救得出來就逆天了!”
“沒錯,這的确是件很難很難的事,需要超強的計謀策略、行動能力和應變能力,搞不好一失足就會把性命丢掉,所以我才會找奧斯卡幫忙。”
張子寧有些失落地耷拉着腦袋,“萬一任易宸回不來了……我怎麽辦。”
“我也不知道萬一他回不來了該怎麽辦。”雄虎把啃得只剩一個結頭的甘蔗丢進垃圾桶裏,拍了拍手,接着說:“我只知道……奧斯卡他一定死不了的。”
“不是有那句話麽,禍害遺千年。”
☆、23二十二綁
第二天,雄虎帶了幾個小弟來張子寧房裏裝音響,那音響似乎是在二手市場買來的,坑爹得很,一開始怎麽也響不起來,後來雄虎搗鼓了半天才能發出聲音。
結果它一響就開始咋呼咋呼地唱:“你是我天邊最美的雲彩!讓我用心把你留下來!悠悠地唱着最炫的民族風!讓愛帶走所有的塵埃!”差點把張子寧的耳膜都給震破了。
雄虎的小弟很喜歡聽民族風的音樂,樂得手舞足蹈的,一邊跟着音樂起舞還一邊問雄虎:“大哥,這音樂不錯吧?倍兒棒對吧?”
“我去年買了個表!”雄虎氣得一巴掌往他頭上蓋去,“你特麽個逗逼!老子叫你放安靜點的音樂!這麽鬧哄哄的音樂适合孕婦聽嗎?!你的腦子被驢踢了吧?!”
小弟被罵得似個縮頭烏龜,連忙把歌換了,“大哥,你聽聽這個怎麽樣。”
雄虎凝神聽了一會兒,開頭覺得還不錯,後來聽着聽着越來越不對勁,終于反應過來放的是什麽歌了,忍不住破口大罵:“卧槽!老子叫你播安靜點的歌!沒叫你播葬禮上放的歌!你給孕婦聽哀樂,是不是存現要跟老子擡杠啊?!”
“……”小弟委屈得很,淚流滿面回道:“大哥,我也不知道這是哀樂啊,小弟錯了。”
這段鬧戲過去後,張子寧自己挑了一首比較歡快輕松的鋼琴曲,耳根子總算是清淨下來了。
雄虎把幾個不争氣的小弟趕了出去,然後問張子寧:“中午想吃什麽,我叫人去準備。”
“吃什麽倒無所謂,我想問你其他的事。”
“想問什麽就直說。”
“你和任易宸真的從小就認識了?”
“你這不是廢話嗎!”雄虎說,“有一回老子跟他打架的時候,你這小賤-人還躲在後面給我使陰招呢!”
張子寧汗顏,“你确定自己不是在胡說麽?為什麽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去你奶奶個腿的!”雄虎作勢朝她揮了揮拳頭,要不是礙着任易宸,他真想送她腦袋一個爆栗,“你自己忘記了還怪老子胡謅!你特麽才胡謅呢!”
“……照你這麽說。”張子寧納悶地咬了咬唇,“我跟任易宸也是小時候就認識了?”
“喂!你這家夥不會真的忘記了吧?”雄虎狐疑地走到跟前盯着她看,“你這家夥也太沒良心了吧!虧奧斯卡那個時候為了你還想金盆洗手呢!你特麽就這麽潇灑地把人給忘了?!”
“我……”張子寧張了張嘴,正欲開口,雄虎又接着說:“不過那個時候你還是個小丫頭片子,跟在奧斯卡後頭也就幾個星期的時間,會忘記也挺正常的。”
張子寧煩躁地揪了揪頭皮,“啊啊啊啊!!”這種有事情卻什麽東西都想不起來的感受真的很磨人啊!
“你能不能跟我多講一點那時候的事?”張子寧靈機一動,“或者有沒有什麽信物?也許給我看過我就能記起來一點呢。”
“老子只跟你見過一兩面,哪有什麽信物啊?要找你就去找任易宸問去,他肯定都記得。”雄虎突然指了指自己額頭上的傷疤,“如果一定要信物的話,老子這道疤痕就是當年被你用石頭砸的,你看你能不能想起來什麽?或者老子去找一塊石頭來讓你抱在懷裏,你對着它好好回憶一下?”
“……”張子寧無語地搖了搖頭,“不用了。”
“老婆老婆我愛你,喔彌陀佛保佑你,祝你有一個好身體,健康又美麗。”
雄虎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一時間把胎教音樂都蓋過了,張子寧忍俊不禁,“你的鬧鈴……真逗。”
“笑個毛線!是家裏那頭母老虎逼着我換的!”雄虎斜瞪了她一眼,然後掏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臉色霎時凝重起來。
張子寧見他臉色不善,忍不住猜測,“……是任易宸?”
雄虎沒做聲,沖她比了個“噓”的手勢,然後堆起笑臉接了電話,“喂?蘇總啊!”
話分兩頭。
中國,Y市,一家孤兒救助站裏。
蘇玉恒坐在一群年齡各異的小朋友中間,靜靜地看着他們畫畫。
小朋友的世界裏永遠是天真純潔美好的,這一點從他們畫的畫中就能看出來。
他們總是愛畫陽光、藍天、白雲、綠草、鮮花、森林。畫裏的人無時無刻不帶着笑臉。他們看不見陰天和烏雲,看不見凋謝的花和枯萎的葉子,看不見人心的險惡和藏在笑臉背後的那把閃着寒光的刀鋒。
蘇玉恒每個月無論工作多麽忙碌,都會抽空來一趟救助站陪孩子們度過一天。因為只有在這裏,他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心靈還有一寸淨土,沒有完全被繁世的貪婪和*所吞噬。
一個蘑菇頭的可愛小女孩走過來把自己的畫給蘇玉恒看,“哥哥,我畫得好看嗎?”
小女孩畫的是一副救助站的全家福,畫面上幾十個小朋友坐在各自的小板凳上,笑容燦爛地比着剪刀手。還有兩個個頭高出一截的男人和女人被他們簇擁在中間,眼睛笑得好像一枚彎月亮。
蘇玉恒指着男人問:“這是誰?”
“這是蘇哥哥啊!”小女孩擡頭看着蘇玉恒,說:“旁邊的是寧寧姐姐。”
蘇玉恒默了一秒,淺笑着摸摸她的頭,“雅妮畫得很棒,以後要繼續加油。”
小女孩獲得了誇獎,看起來卻不像很開心的樣子,咬着小嘴低低地問:“哥哥,為什麽寧寧姐姐好久都不來了啊?她是不是不喜歡我們了啊?”
小女孩委屈的眼神楚楚動人,看了就叫人心軟。蘇玉恒柔聲解釋道:“雅妮不要亂想,寧寧姐姐一直都最喜歡你們了,她只是最近有點忙,所以沒有時間來。”
小女孩支支吾吾了幾聲,算是勉強相信了,然後又拽着蘇玉恒的褲腿搖啊搖,撒嬌道:“那哥哥你下次一定要帶寧姐姐來玩,我好想她啊。”
旁邊一個平頭的小男孩接過話茬,“寧寧姐該不會是因為我讓她送我生日禮物就不肯來了吧?這個小氣鬼!”
蘇玉恒無奈地笑了笑。
小平頭揮了揮手,很大方地說:“算了算了,我不要她的禮物了。反正我的生日都過了一個月了,叫她不用躲了,快點出來吧。”
雅妮沖他做了個鬼臉,“寧寧姐姐才不是小氣鬼,你才是小氣鬼呢!小氣鬼!喝涼水!”
這時護工李阿姨端着一盤切好的水果走進了,笑着喊:“大家先休息一下,待會兒再畫!去洗手嘗嘗蘇哥哥給你們帶的水果!”
蘇玉恒看見她有些驚訝,“李姐?我前段時間都沒看到你,還以為你辭職了呢。”
“不是辭職,是休孕假。”李姐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我才生完寶寶,調理了一個月就回來上班了。”
“怎麽我一點消息都沒收到,也沒去醫院看看你。”蘇玉恒慚愧地笑了笑,又問:“是個女孩還是男孩?有寶寶的照片嗎?”
“是女孩,她爸爸寶貝得不得了,拍了好多張照片,都快把我手機內存擠滿了。”李姐打開相冊,把照片調出來,“你看,是不是很可愛,粉撲撲的像個小肉團。”
蘇玉恒笑着點頭,“李姐長得漂亮,生的女兒當然也好看。”
“哈哈哈。”李姐笑得嘴都合不攏,又說:“子寧才是真的漂亮,蘇總你又這麽一表人才,,你們以後的孩子一定是人中龍鳳啊。”
蘇玉恒笑意翩然,點了點頭,心中卻有一個靜靜的聲音在說:“我這輩子怕是要孤獨終老、無法享受天倫之樂了。”
是夜,蘇玉恒和張樂桐在偌大的床上纏綿暧昧,魚水.之歡。
槍欲走火時,蘇玉恒及時剎住,起身去拿安全套。
拉開床頭櫃的抽屜,裏面空空如也,昨日還在的幾盒安全套全部不翼而飛。
蘇玉恒不禁皺眉,“你藏哪了?”
張樂桐忽略他的話,不答反問:“聽說你今天又去孤兒院了?”
蘇玉恒眉梢微挑,“怎麽?”
“既然你這麽喜歡小孩。”張樂桐坐起身,雙手柔若無骨般挂在蘇玉恒的肩膀上,“那人家為你生一個好不好?”
“同樣的問題不要讓我回答第二次。”蘇玉恒微眯雙眼,聲音靜如止水,“把東西拿出來。”
平常這個時候,張樂桐都會乖乖地按他說的去做,可今天她也不知怎麽了,膽子變大了,耍性子似的把嘴一擰,說:“我不給,我已經把所有安全套都丢掉了。”
“再給你一次機會。”蘇玉恒耐着性子,“我知道你沒丢。”
張樂桐攤了攤手,“這回我真的都丢掉了,一個都沒剩。你要麽就不戴套跟我做,要麽就別做了。”
“你确定?”
“确定!”
蘇玉恒冷笑一聲,突然伸手冷冷地推開她,起身下了床。
張樂桐驚愕地瞪大眼睛看着他,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這一幕。
蘇玉恒站在床邊,平靜地穿上西褲扣好皮帶,回頭那一眼煞是冷清,“天下女人多得是,張樂桐,你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他話說完,轉身就走,門“嘭”地一聲被狠狠摔上,人影消失在門外。
張樂桐的心仿佛也随着那一聲門響被扔進一個巨大的千年冰窟裏,周身寒冷的氣息逼得她幾乎窒息。
她目光呆滞地看着蘇玉恒離開的方向,只覺得那扇門好像一座爬不過去的山,将天地隔絕成兩個世界。她在這邊,而蘇玉恒和張子寧在那邊。
蘇玉恒哪裏也沒去,只在陽臺吹着涼風吸了一夜的煙,靜靜地想着一些事情。
天亮時,張樂桐終于鼓起勇氣去陽臺尋他,可一看到他孤傲的背影和那一地煙頭,她擡起的腿卻怎麽也邁不出去。
最終,她什麽也沒說,輕輕嘆了一口氣,轉身走了。
不知過了多久,蘇玉恒終于掐滅煙頭,回到房裏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喂?蘇總啊!”雄虎的聲音充滿笑意。
蘇玉恒嗯了一聲,問:“事情進展得怎麽樣了?”
“這個……”雄虎愣了幾下,幹笑道:“呵呵呵,蘇總不要着急嘛,我已經派人在世界各地打聽他們的行蹤了,他們就算再怎麽會逃,也跳不過我的手掌心。”
“是嗎?”蘇玉恒手裏把玩着打火機,輕聲笑了笑,“我怎麽聽手下的人報告,你在日本逗留了将近兩個月的時間,莫非遇到了什麽棘手的事?”
雄虎慌忙解釋:“不不不,我……我在旅游!”
“你還真是潇灑啊,這個時候還有興致旅游。”蘇玉恒話音微頓,“正好我過段時間也想去日本玩一玩,不如你就給我當導游吧?”
“啊?!”雄虎傻眼了。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蘇玉恒來日本肯定不是單單為了玩的!
“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不……沒什麽,蘇總要來玩我當然熱烈歡迎啦,哈哈哈。”雄虎表面大笑,心裏卻在打顫,“那個……蘇總啊,你大概啥時候過來啊?我好叫小弟們準備好酒菜給你洗洗塵啊。”
呵,想知道我什麽時候過去然後提前把張子寧調走是吧?我偏不告訴你。
蘇玉恒把電話一挂,“你猜啊。”
☆、24二十三綁
雄虎随即給任易宸編輯了一條短信,“蘇玉恒或許已經察覺到我這邊的動靜了,這家夥狡猾得很,跟我說要來日本一趟但硬不肯告訴我究竟什麽時候來。你抓緊把那件事辦妥了然後快把你女人接走,如果在你趕回來之前先被蘇玉恒發現了,那我只能把人交給他了,你可別怪我沒事先通知你一聲。”
雄虎沒把蘇玉恒要來日本的事情告訴張子寧,免得影響她養胎的心情。
五天後,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
來給張子寧送飯的人不是雄虎,換了個眼睛細細長長的小弟。
張子寧還是第一次見他,疑惑地盯着他打量了良久,問:“你叫什麽名字?我看你挺面生的。”
小弟将飯菜擺在桌子上,笑了笑,說:“我叫小蟻,最近才開始跟着老大的。”
“噢。”張子寧拿起筷子,若有所思地吃了一口飯,又問:“今天怎麽不是雄虎來送飯?”
小蟻答:“蘇總來日本了,約了大哥去酒店見面。”
“噗……”張寧一口白米飯全噴了出來,雙眼瞪得老大:“咳咳,蘇總?!……哪個蘇總?該不會是蘇玉恒吧?!”
“嗯,是的。”小蟻點點頭。
張寧吓得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我靠!蘇玉恒來日本雄虎怎麽都不提前告訴我一聲?!他該不會是突然改變主意想把我賣了吧?!
卧槽!這個出爾反爾的混蛋!
與此同時,某家酒店包廂內。
雄虎隔着圓桌小心翼翼地給蘇玉恒倒了一杯茶,笑容滿面地問:“蘇總怎麽這麽快就來了,呵呵呵呵,我一點準備都還沒做呢,實在是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啊。”
“很快嗎?”蘇玉恒摩挲着茶杯,嘴角笑意耐人尋味,“你該不會是不想我來吧?”
“哪裏的話!蘇總要來,我歡迎還來不及呢,怎麽會不願意!”
蘇玉恒沒說話,低頭看了一眼手機,有一條新的未讀信息顯示。
“不好意思,我有點事,先出去接個電話。”他指了指房外。
“沒事沒事,我們等你回來再吃。”雄虎連忙笑呵呵地将筷子放下。
蘇玉恒和張樂桐一走,雄虎身旁的小弟就迅速把腦袋湊到雄虎耳邊,竊竊私語道:“大哥,基地那邊的人剛剛發短信來,說今天給張子寧送飯的人是小蟻,是他主動要求的。”
雄虎聞言,恨恨地咬了咬牙,低聲罵道:“草!老子早就會懷疑他就是內鬼了!今天終于給我捉到他的狐貍尾巴了!”
小弟在旁吶喊助威,“老大英明!”
包廂外。
蘇玉恒打開短信——
“我在屋子裏的确看到一個跟張子寧長得很像的女人,但比照片裏的張子寧胖,肚子有點大,好像懷孕了。”
他看完後迅速删掉,将手機收好。
張樂桐困惑地皺了皺眉,“會是張子寧嗎?她怎麽會突然懷孕?”
蘇玉恒微微冷笑,“任易宸既然能給她畫裸/體肖像,為什麽不能讓她懷孕?”
待兩人回到餐桌上,雄虎竟然主動提出要帶蘇玉恒去基地走一趟。
“蘇總,實不相瞞,就在你來日本的前一天,我手下的人抓到張子寧了,現在正鎖在房間裏讓人嚴加看守着,您要不要親自去檢查一下?”雄虎一邊說一邊給蘇玉恒夾菜。
蘇玉恒詫異地挑了挑眉。
他原本以為雄虎會死不承認這件事,實在沒想到他竟然這麽坦誠。
可正是這分坦誠,卻讓蘇玉恒隐隐覺得哪裏不對勁,又說不清楚究竟是哪裏不對勁。
“什麽時候去?”
“蘇總什麽時候有時間都可以。”
“那就吃完飯後去吧。”
“沒問題。”
張子寧滿腦子都是蘇玉恒來的事,對着滿桌的飯菜卻一點胃口都提不上來。
正焦慮着急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一陣“嘭嘭嘭”的響聲,警惕地四周看了看,竟然發現地下一塊地磚在震動,似乎有人在下面推。
她吓得一哆嗦,也不知道究竟是人還是老鼠,指着地磚大聲喝道:“誰!誰在下面!”
“是我。”沒想到地下竟然真的有人回答。
張子寧又驚又喜,“任易宸?”
地磚動了好久,終于被成功推開,任易宸從下面爬了出來,手裏還提着一桶汽油。
張子寧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你……你從哪裏冒出來的?”
“你剛剛不是看見了麽。”任易宸挑眉。
“這不科學啊!”張子寧趴在地上,把頭伸進那個洞裏看,“你挖了一條地道麽?”
“不是,下面是個地窖,可以通向外面。這條地道本來就有,只不過很多人不知道,昨天雄虎剛告訴我,讓我走這來接你。”
一提雄虎,張子寧馬上就想起蘇玉恒的事,連忙告訴任易宸:“噢對了!你知不知道蘇玉恒來日本了,雄虎剛剛去酒店接他了,說不定現在正往這邊趕來呢!我們快點走!”
“別急。”任易宸鎮定地拍拍她的肩膀,“雄虎會盡量拖住蘇玉恒,給我們創造時間的。”
任易宸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