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法則

第31章 決定

克裏斯多關上門，周思澤掀開了頭頂的兜帽，不少扭過頭查看的學生發出了小小地驚呼。

“誰啊？戴蒙子爵的指路者嗎，這個時間他來幹什麽？”

“被看上了就不好吧？”

“啧，他的學生就沒有和他說一聲嗎？”

發覺身後不對勁地戴蒙扭過頭，臉色大變，站起身立馬毀掉了桌面的符文。周思澤抱着那疊文稿，沿着長長的座椅挪了過來，指路者将懷裏的東西整理好，坐在戴蒙身邊。

“你來幹什麽？”

“我是來道歉的。”周思澤小聲地說：“吵架的那天以後，我在你丢掉的東西裏發現了你的手稿……”

“周思澤！”戴蒙覺得頭疼：“你真的閑得沒有事做嗎？”

“我在你的手稿裏發現了這一段。”對方自顧自的說了下去：“你是這麽寫的，羅羅果的果實中含有細狀的粉末，這種物質在不影響魔藥儲存性能的條件下，可以作為一種穩定劑加入魔藥裏面去。但是我們要考慮加入這種粉料的時機，還要考慮放置時間變長了以後整個魔藥的狀态。甚至有的時候，連整個魔藥生成後的顏色也是我們要考慮的情況。”

灰塵無聲地飛舞，兩個人都沒有出聲，戴蒙扭過頭看着窗外。周思澤把那份手稿往戴蒙那邊推了一推，厚厚一疊紙上，戴蒙的筆記淩亂而又充滿了活力。

“戴蒙，好吧……我不懂魔藥學，但是我覺得你可能寫的很好。”少年沒有回話，只剩下指路者一個人在那裏自己說：“事實上，四分之三的魚卵配方有四分之三的魚卵配方的價值，能夠容易被人操作的魔藥配方也有屬于它自己的價值，我不應該那麽粗暴的就将其中一個否決。這個事情……說的現實一點，你可以現在先把你想學的學到手，到了以後，你再想怎麽樣都沒關系。”

“可笑，弱者才會主動妥協。”戴蒙盯着窗外，半天才擠出了這一句話，周思澤嘆了一口氣。

“是的，你是對的。戴蒙，你是貴族，是子爵，是上位者，是天才，而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有一個姐姐，從小就要學會和她分享或者共用一些東西。妥協和讓步對我來說更過簡單……”

“所以呢，你的第一選擇就是為了其他人。”戴蒙一把抄過桌面的書本，準備逃離這個話題：“你簡直可笑到可怕，沒有什麽事是可以同時你好我也好的。”

這對話說得越發令人煩悶了，戴蒙盯着周思澤：“你跑過來叽叽歪歪，到底是想要說什麽？”

“我要走了。”周思澤重複了一遍：“我決定走了。”

戴蒙臉色一變，手上書本一摔，拉着周思澤就起了身。在場學生都看着他們倆，暴躁不已地少年想要帶着周思澤走出教室的時候，一個女孩突然伸出手。

對方無聲地指了指周思澤，做了一個帶上帽子的動作，戴蒙腳步一頓，目光一瞟，剛好對上了後排那些家夥露骨的目光。

害羞的面紅耳赤的轉過了頭，而有幾個膽子大的家夥甚至挑釁地朝自己擡了擡下巴，本以為自己是被偷聽了的戴蒙眯着眼，慢慢地握住了魔杖。不料那幾個家夥随即做了一個下流的手勢，戴蒙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轉過身，看着身邊的人。

周思澤一臉懵懂，他今天穿着伊萊的短衫，站在陽光下，淩亂的黑發剛好引出了令人遐想的頸部。戴蒙一把捂上周思澤的脖子，疼得指路者一抽。

戴蒙頓時心下了然，用力帶上了周思澤的兜帽。女孩低下頭，注視着書本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戴蒙推開門，最後還是對她說了一聲：“謝謝。”

教室的大門外，嘈雜聲不絕于耳，逃課的學生都已經下了樓，人群向着南邊移動着。戴蒙看着這種狀況，一邊施展着屏蔽一邊随口問了周思澤一聲：“你剛進來的時候有沒有遇見什麽人？”

“沒，我剛進來的時候撞到你妹妹了。”

“你額頭又是怎麽弄的？”

“有只年幼的水妖襲擊了我。”周思澤站在長廊上抓住欄杆往外探望，不遠處出現了一行人，不少學生尾随着他們，不解地問：“南方魔法學院裏可以騎馬了嗎？”

戴蒙飛快地将周思澤推到了巨大的雕花柱後，不遠處的綠地上，一行騎着高頭大馬的人馬幾乎吸引了整個學校的注意力。戴蒙将他們兩人的身影用魔法遮擋住，周思澤放開垂落到自己面前的藤蔓，把剛剛的話題說完。

“我打算離開了。”

“就因為你的任務完成了嗎？”

“哎？”周思澤愣了一下：“對啊，你不是已經成功到達了南方魔法學院了嗎？”

魔法的光芒在四周閃爍着，現在應該沒有人能夠聽到他們的對話，周思澤打算把話說清楚：“你已經到了南方魔法學院了，現在随時都有人可能發覺我的身份，還不如趁着現在趕快走，你就說我回了東方。”

“啧，東方。”

戴蒙抱起胳膊，冷笑了一聲，突然扭過頭：“周思澤，那要是我說我不讀了呢？”

周思澤腦袋一疼，感覺又回到了這幾天一直糾結的那個話題。

“你到底在開什麽玩笑？你明明好不容易來到怡萊，也有那麽聰明，天賦也不差，為什麽你總是把這些話挂在嘴邊？”周思澤終于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是你說你要有人扮演你的指路者，是你說你不想你的母親插手你的事物，是你說你要比你的父親優秀，為了到達到這裏你甚至在家多等了一年。現在你來了，就算讀書遇到了一點困難，但是你沒有做錯，是的，是的，是的！”

戴蒙看着氣急敗壞的周思澤，并不做聲。

“對！“那個指路者氣的臉色發紅：“都是我的錯，你沒有做錯，你前途輝煌！可是現在的問題是我是假的，一旦我被發現了，你所有做的一切都會前功盡棄。我當然要離開，越快越好，西維亞肯定發現了，她幫我們解了圍！”

“你只不過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把我弄來了南方，不要把自己說的那麽偉大！”戴蒙一把抓住周思澤的衣領，将他抵在了欄杆上：“我一說要離開就變臉了，周思澤，任務完不成你會怎麽樣？”

“卧槽！”周思澤一把拍開他的手，但是沒有成功：“老子好心好意幫你着想，你他媽還以為我是探子，別把你想的那麽重要好不好！”

“我父親放在起居室的東西不見了，只有你進去過！”

“上一次我去的時候起居室的符文爆炸了，然後我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戴蒙正欲開口，他的目光落在了越來越近的那一行人身上，松開手，周思澤捂着脖子，用力地喘着氣。周思澤嘶啞地嘲諷了他一句：

“你要真認為我是一個騙子，那就更應該讓我走！”

“想得美，你以為還會發生像以前一樣的事情嗎？就是你死，我都不會讓你……”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的金發少年一愣，氣急敗壞地轉身離去，周思澤扶着欄杆喘着氣，直直地盯着那個少年的背影，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他越想越憤怒，朝着那個背影吼出了聲。

“是不是所有錯誤都是我犯的？戴蒙·康普頓，我真後悔！”

就在那棟小樓的不遠處，怡萊的大皇子馬卡斯騎着馬，慢悠悠地跟在自己童年玩伴的身後，那個家夥已經玩的忘乎所以，似乎想要拉幾個長得漂亮的女孩子上來。他抓緊缰繩看向了自己身邊的人，指路者雷蒙德騎着馬面無表情地跟着，但馬卡斯明白，對方已經生氣了。

“不喜歡魔法學院？我還以為你到了這裏才會開心。”

“馬卡斯，我再提醒你一次，進入魔法學院必須下馬，就連皇帝都沒有在裏面騎馬的資格，你……”雷蒙德停下了對馬卡斯的教導，因為前方的吉恩已經停了下來。

“馬卡斯，你應該走到前面來享受一下這種樂趣！”

這位高大英俊的貴族一把抓住大皇子的胳膊，示意着對方上前：“你要走到前面來，反正整個怡萊以後都是馬卡斯你的……”

大皇子不為所動，手指在缰繩上敲了敲，吉恩話語一頓：“哦哦哦，我知道了。雷蒙德他又不高興了是吧，這就是他不讨人喜歡的原因。指路者嘛，不就大我們幾歲，總是說這說那的，這也太掃興了吧。”

吉恩說話的聲音太大，就在旁邊的雷蒙德一字不漏的聽完了全部的內容，這個指路者面無表情繼續操縱着馬匹，無聲地掠過了兩人。吉恩看了他那背影一眼，不由從心底咒罵了一聲。

“裝什麽裝，自己不也是騎馬進來了。”

馬卡斯的手指輕輕敲了敲缰繩一下，吉恩就知道對方已經等的不耐煩了，他掉轉馬頭來到大皇子身邊，略微地伏下了一點身子，吉恩壓低聲音，指着那些觀望着的少女們示意道：

“看到這些姑娘了嗎？從那些窮鄉僻壤過來的，只要您給她們一點點甜頭，她們就會死心塌地的跟着您。”

馬卡斯的目光落在那些姑娘身上，她們還穿着自己國度的服飾，那群天真爛漫的少女看着這邊竊竊私語。馬卡斯轉過視線，剛好對上了前方雷蒙德的。

他的指路者抓住缰繩在不遠處停了下來，眼裏滿是警告之意。馬卡斯啧了一聲，手指微動敲了敲缰繩：“這個夠了，我已經玩膩了，還有什麽更加新奇的？”

“您想換口味嗎？”

“別鬧得太大，吉恩。上一次借着我名頭弄過去的那個老師最後還是雷蒙德出面幫你解決的。不要讓這種事情再一次在我眼皮底下出現。”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吉恩扭過身子四處張望了一下，想着要怎麽讨好這個帝國未來的主人。在他們上方被屏蔽遮擋的地方，周思澤的聲音在那個魔法禁制裏回蕩，戴蒙轉過身，周思澤把剩下那句話說完：

“我真後悔，當初為什麽會和你這家夥牽扯在一起。為什麽就救了你這個白眼狼！”

戴蒙停下了腳步，站在了教室的門口，他看着周思澤：“是啊，我也不知道怎麽就認識了你這家夥。”

他猛地撤走了屏蔽，只剩下這個擁有一頭黑發的異國男子孤零零地站在走廊上方，周思澤失望地側過臉。

聲音從上方傳來，四處打探目光突然落在不遠處的那棟小樓上，吉恩抓着缰繩笑了笑。

“還真有，您知道怡萊這邊來了一個真正的東方游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