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庶長子的從容人生

第84章 78

這位老先生在江南一帶的聲望很高, 他又是一向不在乎名利的那一夥, 現在這件事情捅到了周老先生那裏, 怕是就再也壓不下去了。

這麽想着, 陸虎不禁更加着急了起來, 不停地催促着馬車, 讓他們快一點趕過去，就怕慢了, 攔不住那位老先生，再讓事情搞大了。

同時他心裏也忍不住恨起了那山莊的主事人, 大家好好的吃喝玩樂就夠了呗, 那麽暴虐的客人怎麽也引進來, 山莊就那麽缺錢嘛。

也不考慮考慮其他的客人，而且那孩子都被磋磨着那樣了, 怎麽還能讓人看見呢, 就不會低調的私下處理嗎, 現在這事情突然冒出來，讓他們的處境一下子就被動了起來。

本來還有些懷疑的陸虎, 再聽到周良安的名字後, 就再也沒有懷疑了, 連那樣老先生都被牽扯進來了，林子軒就算是再想開玩笑也不會把自己的老師弄過來。

可他不懷疑之後，反而是越發的擔憂焦慮起來，一路馬車已經被他催得跑得飛快，而且馬車剛一到宅院門口, 他就匆匆的下了馬車，直接就往宅院裏面沖。

就連林子軒都沒有來得及跟上他的腳步，而在他邁着兩條小短腿，匆匆的趕到那小男孩的房間時，陸虎與周先生已經形成了一種近乎于對峙的場面。

黃大夫坐在那小男孩的身邊，這時候已經上完了藥，正拿着個湯碗給小男孩喂藥，而周良安原本慈愛的神情已經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嚴肅沉凝的模樣，

林子軒瞅着很是有股子不怒自威的氣勢，讓人看着就是心肝一顫，相比之下，站在對面，面帶憂色的陸虎，雖然風姿不俗，但明顯氣度就要差得多了。

前後就差那麽幾步路的功夫，林子軒怎麽也沒想到，屋子裏的氣氛就變成了這樣，他左看看右望望，見這兩人的神色都不算好看，不禁退後一步，做了個沉默是金的明智之舉。

“周先生，晚生不是要把這件事情壓下去，而是只想讓周先生晚些時候報官，并沒有要包庇那山莊，還有動手之人的意思……”

剛剛一時心急，反應過來之後，也意識到自己似乎是說錯話來的陸虎，平緩了一下心緒，行了一禮語氣中帶着些歉意的解釋道。

其實按理來說，周良安是舉人，他也是舉人，陸虎用不着這麽客氣，但沒奈何，人家這個舉人做得也是厲害，門生故舊遍布天下。

他必須得客氣一點，不然同為舉人的周良安是不能拿他怎麽樣，可他那些學生卻不會坐看恩師受欺負，這都不是因為感情，而是不這麽做不行。

天地君親師，古代素有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說法，由此可見老師的地位，不管你官做得多大，在這點上都不能疏忽，忘恩負義這個罪名那可不是好背的。

“晚些時候報官，那不是給了山莊還有動手那人，銷毀證據，收買下人，安排好一切的機會嗎，你說得倒是好聽，但怕是到時候連山莊都找不到了！”

陸虎雖然姿态已經調整了過來，顯得很客氣，不過周良安卻是一點都不客氣，到了他這個年紀，倒是也不用顧忌什麽，自然是有什麽就說什麽。

對于陸虎一上來就想要息事寧人，對那躺在床上的孩子看也不看，問也不問的做法，周良安顯然是很看不上的，語氣裏也頗有些怼人的意思。

當然，周良安這也不完全怼人，事實上，他就是這麽想的，在他看來，這件事情是絕對不能拖得，必須得速戰速決，要不然以拖，讓他們有着找人溝通關系的時間，那事情就難辦了。

“周先生，您的顧慮晚生明白，可您對那山莊的一切根本就不了解，而且是誰動得手，您都不知道，就算是想報官，想為這孩子讨回公道，起碼也得有個目标啊……”

雖然自己的話被周良安硬生生的給怼了回來，讓陸虎覺得有些沒有面子，但他還是沉下心來，開始慢慢的與對方講道理，試圖安撫周老先生。

而在他沉思之後，他也敏銳的抓住了現在的關鍵點，雖然林子軒并沒有告訴他，他們現在都不知道那動手的人是誰。

但只看周老先生直接就沖着山莊而去，提起那動手之人時，連名字都說不出來，其實就已經能知道很多了。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更不能耽擱，若不然，連人都逃走了，該怎麽讨回公道……”

絲毫沒有被陸虎的話語說服，周良安反而更加堅定自己的觀念，他語氣沉着，雖然沒有提高聲調，但是淡淡的語氣依舊是給人一股威懾力。

周良安如今的年歲，不知道經歷過多少風風浪浪，陸虎想要幾句話就說服他改變主意，而不給出确切的做法計劃來，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老先生，您現在想要的無非就是抓住那個動手的人，讓他付出代價，晚生在山莊內還是有些人脈的，可以找出那動手之人，只希望您能夠不要把事情牽連到山莊身上……”

雖然周良安話說得像是沒有什麽商量的餘地，不過陸虎卻已經聽出了那話裏隐藏的意思，當即就表态說道。

相比于保全整個山莊，保全那麽多人的過往把柄來說，只是一個小小的權貴子弟那根本就不算什麽，他們一起動手，不管是任何人，都主意把對方給壓死。

至于山莊，雖然對方見錢眼開的讓他們陷入了被動，弄得陸虎一肚子的怒氣無法發洩，但是這個時候，還是必須要保全下來的。

這也不全是為了影響，那山莊存在時間那麽長，他們這些權貴子弟時常去那裏，總會見面的，慢慢的就已經形成了一個小型的利益聯盟。

要說那山莊的後臺其實并不算大，若不是他們這些一個個聯盟在後面撐着，估計早就被淘汰了，可沒有這個山莊在，他們的聯盟便沒有辦法無限度的延續下去。

一個聯盟，總是要有人加入的，沒有了這個渠道，只剩下他們那些青壯派，聯盟會越來越弱，到最後甚至有可能消散，所以為了保護他們的聯盟，那這事必須得解決。

至于那個動手的人，陸虎可以很确定，絕對不是他們聯盟內的人，他們聯盟選人的标準可是很嚴格的，像是這種殘暴不仁的人是不可能加入他們的。

“你能保證直接解決掉那動手的人嗎？”

聽到陸虎這話，周良安的神色緩和了一些，他沉吟了一下，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陸虎，很是嚴肅的問道。

其實若是可以，他是想直接把那山莊這個動手的幫兇也給除掉的，不過就像是陸虎說得那樣，他連動手的人是誰都不知道，連主謀都抓不住，抓幫兇哪來的證據。

而且，那山莊看起來背後的水深的很，即便是周良安不怕，可想要對付的話，卻也不是一日兩日就能夠實現的。

聽林子軒話中的意思，那個動手的人已經要步入仕途了，若是拖得時間長了，讓對方成了官身，有着家族在背後支持，想對付就很難了。

雖然很不想達成這樣的妥協，但現在的情況，其實若是陸虎真能做到他說得那樣，反而是最好的選擇。

周良安經歷過很多風雨，他知道人心險惡，也明白想要做成某些事情必須要學會妥協。

他年輕的時候，就是因為不懂得妥協，所以才釀造了那麽大的後果，自己原本想要伸張的正義也沒有得到，反而犧牲了自己的前程。

現在他已經不像是以前那般年輕氣盛了，自然不會再重蹈昔日的覆轍，嫉惡如仇是好事，可人總是要學會變通。

那山莊擺在那裏，日後還有機會再對付，可那真正的兇手若是逃了，想要再找回來就非常麻煩了。

“周先生放心，那樣的敗類人渣，晚生絕對不會放過，只要周先生給晚生幾天時間，晚生保證會給先生一個滿意的答複……”

聽到周良安的話，陸虎頓時大喜，他知道對方這話，雖然帶着疑問，但其實已經跟同意差不多了，當即便抱拳保證性的說道。

這話他說得其實是真心的，他雖然重視利益，也重視他們的聯盟，但是看到那躺在床上的孩子，他心裏也是很不屑于那欺負虐待孩子的人。

不只是因為對方差一點讓他們的聯盟處于危機之中，更是因為大人對于孩子心底的那一份柔軟，只不過這份柔軟，顯然比不上保護聯盟的心思，所以不太顯罷了。

“滿意的答複，你如何能夠保證，你揪出來的那人，就是真的動手的人，你若是随便找個人來當替罪羊，又有誰能知道？”

陸虎的态度，其實周良安還是比較滿意的，沒有推脫，直接應下，這誠意還是很足的，不過他這邊卻不是沒有疑慮，相反疑慮還很深。

畢竟那山莊他們都不了解，到底是誰動的手，他們誰也不知道，這孩子若是醒了，還能指認一下，若是救不醒，陸虎随便弄來一個人騙他們，他們也很難知道。

要是不打消這個疑慮的話，那所謂的妥協，也沒有任何意義，不過是白白的給對方機會做手腳，周良安自然是必須得問清楚了才行。

“那周先生覺得該如何？”

聽到周良安的話，陸虎皺了皺眉，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信任這種東西很難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說得清楚的，但他也不可能讓對方派人跟着自己。

除了這個之外，他也不知道怎麽才能讓對方信任自己，一時間倒是有些為難了起來，他想了想，也只能是把這個問題抛回去，讓周良安提出一個解決辦法。

至于同不同意，那他自然得看情況而定，畢竟他在聯盟之中的地位也并不是太高，作為還沒入仕的權貴子弟，他上面可是還有很多已經做官多年，有權有勢的大人物。

“很簡單，我與你一起去，這樣自然就不會再有懷疑！”

見陸虎把皮球踢給了自己，周良安絲毫不怯場，直接簡單幹脆的說道，心裏的算盤打得是霹靂吧啦的響。

不過雖然這麽說，但其實他也沒想過陸虎能直接就答應，正所謂漫天要價坐地還錢嘛，不管什麽談判都是這樣的。

“不行！這絕對不可以！”

果然如周良安所想的那樣，他這話說得幹脆，陸虎那邊拒絕的卻也幹脆，原本神色比較和順的陸虎，頓時眉頭就緊緊的皺了起來，那态度顯得無比的堅決。

開玩笑，換個其他人跟在他身邊，他都不會同意，更何況是周良安呢，這不是上趕着把自己的秘密和把柄送人嗎。

若是這樣，倒是還不如不壓着這事呢，讓聯盟裏面那些大人物去解決，也總比這要強得多。

“那你說該怎麽辦？”

雖然直接就被拒絕了，但是周良安并沒有生氣，只是挑了挑眉反問道，讓陸虎好好拿出一個解決辦法來，只要能消除他的疑慮，他倒是也不會非堅持跟着一起。

其實這話說起來，就是吓吓對方而已，他都多大的年紀了，就算是陸虎真的讓他跟着，他這身子都未必能夠受得了奔波勞累之苦。

“這樣，周先生，您給我兩天時間，兩天之內，若是不能消除您的疑慮，讓您覺得我推出的那個人是替罪羊的話，那這件事您想怎麽解決，就怎麽解決，我絕無二話！”

看着周良安的模樣，知道對方八成是不會再妥協了，陸虎牙一咬，也不管這個時間緊不緊張，能不能辦到，直接就下了承諾。

這個時候也不能幹在這耗着，該做事還是要做事的，兩天時間雖然緊張，但是只要上面的大人物動手了，那也不是辦不到。

“好，既然這樣，那這件事就這麽說定了，我等你兩天時間，若是時間到了，結果不能讓我滿意，那你休怪我将你一起告上去，壞了你的前程！”

見陸虎如此痛快，周良安也爽快的答應了，只是為了不讓對方打着什麽拖延時間之類的主意，他還是威脅了兩句。

雖然這樣子不夠友善，不過周良安本來就對陸虎有了意見，自然也不在乎說話的語氣是什麽樣子的。

對于周良安的威脅，陸虎只是點了點頭，而後又看了站在一旁默默不語的林子軒一眼，回頭又瞅了眼屋內躺着的那個小男孩，沒說什麽直接轉身去出去了。

兩天的時間很緊，他又要告訴聯盟裏其他人這件事情，又要想辦法查清楚是誰做得這件事喪心病狂的事，還要把那個身後勢力不弱的權貴子弟給辦了，這可一點都不簡單。

陸虎自然沒時間在這裏耽擱，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是有時間能在這裏耽擱，怕是他也不會選擇留下來。

望着陸虎行色匆匆的背影，林子軒輕輕的嘆了口氣，眸色顯得有些黯然，從剛剛對方的話裏，他其實已經聽出來了，這依舊是一個以利益為重的。

雖然這樣的人是大多數，不以利益為重的才是少數，但林子軒還是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他不明白，為什麽這事上總是那麽多狠心之人。

林如海為了林家，不想插手這樣的渾水，他能理解，畢竟沒有人有必要非為了所謂的公道而犧牲什麽，可陸虎明明已經見到這小男孩的模樣，卻還是選擇繼續維護那個山莊。

這就讓林子軒無法接受了，難道些許的利益，就真的比生命還重要嘛，重要到甚至能讓人泯滅良知的程度，還是說，這些人本來就沒有什麽良知。

“這人不是什麽善類，軒兒，你以後最好還是少與他接觸……”

見林子軒望着陸虎的背影怔怔出神，周良安不禁提醒了一句，他小徒弟心性純良，可不能讓那個敗類給帶壞了。

聽了自家師傅的話，林子軒沒有說什麽，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同為世家子弟，減少接觸是不可能的，不過看清楚對方是個什麽人，不交心就是了。

其實陸家本來就是武人世家，還是最近十幾年才調來揚州的，在揚州其實沒有什麽根基，完全是靠着兩江總督這個官位身份撐着，與林家何家這樣老牌的江南世家不同。

原本其實就不怎麽是一路人，現在認清了也算是一件好事，畢竟按照陸虎以前的表現，僞裝的實在是太好，很容易就糊弄到人。

這會知道，總比以後被對方哄騙着當槍使，要強得多了，這麽一想，林子軒頓時覺得這件事應該告訴何文昊一聲。

而且就算是不說這個，他想要調動工坊的銀子，去尋找那天材地寶，也需要何文昊同意。

嘆了口氣，林子軒正準備動身去何府找自己的小夥伴說一聲，就聽見身後一陣痛苦的踹息聲，而後便聽到黃大夫所說的話。

好像是那小男孩，昏迷了兩天，現在終于醒轉了過來，意識到這點，林子軒心中一喜，頓時連忙回頭看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