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庶長子的從容人生

第83章 77

周良安到底也是沒抵抗住林子軒的懇求, 而在他與林子軒一起去往那小院的路上，林子軒也趁着這個機會，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

當然，他并沒有說昨日于林如海和黃大夫的那一番對話，父親不想插手這件事，有他自己的考慮，那考慮不能說對但是也不能說錯。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立場，沒有人有權力要求一個人去為另一個人奉獻什麽, 哪怕另一個人再可憐也是一樣，道德綁架也是一種罪行。

所以即便是林子軒很想幫那個孩子, 可他知道林如海不會去那麽做的時候，他并沒有去強迫, 而是努力的換一個思路, 去找一個能幫那孩子的人。

從林府出來沒用多長時間, 林子軒便與周良安到了那個不大的小院，黃大夫早早就起來, 進屋裏查看那個孩子的情況, 開始給那孩子身上的傷口換藥。

林子軒帶着周良安進屋的時候, 黃大夫剛剛把那渾身的繃帶拆開，經過了一天的修養, 那傷口已經不再像是昨天一般血淋淋的吓人。

不過那滿身的傷痕，仍舊是讓人觸目驚心，尤其是稚嫩的臉龐，幼小的身軀, 更加放大了這種感覺。

原本路上聽到林子軒所說的話，就已經心驚不已的周良安，再看到這遍體鱗傷的孩子時，與林子軒昨日一樣，心靈一下子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他甚至都為自己剛剛阻止小徒弟參與這件事的行為，而感到一絲羞愧，小徒弟的年紀不大，确實不應該做那種大人才做的事情。

可面前這孩子的年紀卻也不大啊，這樣一個正該被人護着的年紀，卻遭遇了這樣殘忍的折磨，而他這個本來可以為其讨回公道的，竟然是一種漫不經心的态度。

若不是小徒弟堅持，他甚至都不想過來，這讓周良安如何能夠心安，尤其是聽到黃大夫說，這孩子不一定能夠挺過來的時候，就更是如此。

林子軒站在床邊不遠處，他并沒有再上前，只是看着周良安與黃大夫說話，看着兩人臉上那越來越沉重的表情，心裏有些難受。

避開視線，林子軒退出門外，又重新坐回了昨天坐下的位置，他沒有聽裏面那兩個大人的商讨，也沒有參與他們所謂讨回公道的計劃。

他知道，有周良安出頭，即便是打不倒那山莊的主人，但那個即将出仕的權貴子弟，那個向孩子動手的惡棍，最終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當然，他就算是想參與，周良安也不會讓的，就像是他看到那個躺在床上的孩子無比心疼一樣，他的良心不會允許一個孩子去為什麽事情沖鋒陷陣。

此時正是上午，秋日的太陽，既溫暖又不炙熱，照在身上感覺暖洋洋的，可心底的寒意卻不是那太陽所能夠驅散的。

林子軒知道，想要懲治那個惡棍其實很簡單，只要周良安出手，以他在揚州的影響力，一個小小的還未出仕的公子哥，一旦查出來，結局就可以說是注定了。

不過這樣的人這樣的禽獸到底有多少呢，這個世間到底有多少孩子像是那個小男孩一樣，人生完全被黑暗籠罩，見不到一點光明呢。

前世的林子軒沒有什麽理想什麽志向，他的人生就只是為了活下去而活下去，因為活下去對他來說，已經是件很困難很困難的事情。

而今生所謂的纨绔的理想，那其實根本就不算是理想，只是他不想活得太累，只想要輕輕松松的過完這輩子就好。

但是現在，林子軒覺得，他或許已經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義，他帶着記憶的重生，或許并不是毫無緣由的。

上天多給了他一次生命，這樣的恩賜，他應該做一些事情，做一些對這個世界有意義的事情，而不是浪費這多一次的生命。

他完全可以像是拯救這個小男孩一樣，去拯救更多的像是他一樣的人，讓他們的人生可以恢複正常，讓這世間能夠減少一些陰暗。

微微仰頭望了眼那碧藍的天空，明媚的太陽，林子軒忽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或許這樣的理想，在很多人看來是很愚蠢的，但他覺得他找到這一次新生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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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把周良安拉到這個戰線後，林子軒并沒有什麽都不管，他等着黃大夫給那小男孩上完藥，在知道那孩子短期內不會出什麽事後，便直接離開去找陸虎。

周良安現在也沒有什麽心情給他上課，而且在知道了林子軒要去幹什麽後，他也是無比贊同，不僅爽快的給林子軒放了假，還答應他勸說一下林如海那邊。

當然，林子軒不是讓周先生勸林如海插手這件事，他只是想讓周先生勸勸林如海，不要制止他插手這件事而已。

他明白林如海的顧慮是什麽，不過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想法和立場，他不強求林如海明白他，但也不希望對方阻止他。

況且他行事也是有分寸的，太危險或者會牽連到林家的事情，他也不會去做，他是想要做些好事，但做好事的前提是不連累自己身邊的人。

昨天從山莊離開的時候，林子軒因為太過擔心那孩子的傷勢，所以并沒有給陸虎打招呼，準備的說，那個時候他是真的忘了，也想不起來。

弄得昨天下午，陸虎着急忙慌的便跑來林府，別提有多擔心了，雖然他其實已經聽到那山莊的下人說，林子軒是自己走的。

但是林子軒的年紀和身份擺在那裏呢，他這麽突然消失不見，陸虎自然會擔心，這若是出了點什麽事，那林如海能把他給活活撕了。

好在那會林子軒已經派護衛，給林府送了消息，知道林子軒沒什麽事，要不然，陸虎怕是得更着急，不過即便如此，他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因為林子軒昨天回來的時候，已經天色很晚了，他又被林如海叫去書房說了很長時間的話，所以下人們就沒有立刻告訴他這件事，而是今天上午他起床後，才過來禀告的。

雖然忘了陸虎并不是林子軒故意的，而是有着特殊的原因，不過想到自己把陸虎一個人扔在山莊裏，自己直接走了連聲都沒吱一下。

害得陸虎那麽擔心，還特意跑來林府詢問，林子軒也是有些過意不去，所以他再把周良安帶到那個小院後，并沒有歇着，直接就去陸府了。

一方面是為了表示一下歉意，另一方面他也想知道陸虎對于那小男孩的事，到底知不知情。

若是不知道，那倒是還好，可若是知道，還無動于衷的話，那這個人林子軒便不打算交了。

這與他知道的那些女子的事情不一樣，那些女子雖然也是被人操控着一生，比較可憐，但是這個世道，多少人連飯都吃不起，被人操控着雖然沒有自由，可其實還是活着的。

大周現在雖然是太平盛世，但是再太平的地方也有動亂，不管哪朝哪代，老百姓都是靠天吃飯，老天若是賞臉，那自然是一切都好。

若是不賞臉，百姓沒有收成，那朝廷便是再如何救濟，也是會死人，那些賣兒賣女的不大都是這麽來的，從這個角度說，那山莊的行為雖然可惡，但卻也是養活了一批人。

所以林子軒當時雖然很看不上那些人的做法，卻也沒有打算管，畢竟如果少了他們，那些女子的命運也不一定就能好到哪裏去。

可那小男孩的境遇卻又完全不同了，這簡直是滅絕人性的虐待，如果看到那孩子的慘狀，明明知道這件事情，卻還不當一回事，與山莊正常的來往，那就是非常冷血的人了。

因為是晨起才收到的消息，林子軒并沒有與陸虎說好，什麽時候上門拜訪，不過他在去之前，讓人去問了一下，得知陸虎還在自己的府邸，并沒有出去，才動身往那裏走。

雖說古代有父母在不分家的做法，就算是有了孫子，又或者是孫子都娶親了，一大家子還是住在一起，不會分開，但很多人都會在外面有自己的宅子。

只要有能力的，誰不想有個自己的小空間，陸虎自然也不例外，所以他與林子軒一樣，在外面買了一個很大的宅院，算是自己的私産。

林子軒平日裏與陸虎來往，也不會直接登上陸家的大門，通常都是來陸虎在外面的宅院。

相比于陸家主宅的大院，這宅院就要顯得遜色很多了，雖然內裏的布局并不差，陸虎也不缺錢，将這宅院也整治的挺漂亮的，丫鬟仆人什麽都不缺。

但是朝廷有朝廷的規制，陸虎現在雖是舉人，但還不是官身，宅院前連個最小號的石獅子都不能擺，就更不用說什麽三開的大門，還有那紅木銅釘了。

小小的宅院放在那裏，單看雖然不差，但是在平常來往各大豪門，甚至自己家大門都無比闊氣的林子軒看來，那就很有些不上眼了。

不過他自己買的那個宅院也是這樣子的，倒是也沒什麽可嫌棄別人的，他們私底下弄的宅院，也就是為了方便一下自己，不用總是在父母的眼皮底下。

并不用說講究太多，簡單能住其實就可以了，外觀什麽的并不重要，反正真正需要擺排場迎來送往的時候，就不會往這個小宅院領了。

林子軒也不是第一次來陸虎的宅院了，直接輕車熟路的就走了進去，陸虎的管家早就已經告訴他，陸虎在大廳裏等着，所以他也沒有瞎摸，直接就對準目的地過去了。

雖然因為昨天林子軒提前走了，害得自己沒少擔心上火的事情，讓陸虎心裏有些不痛快，不過他自诩年紀比較長了，跟個小孩子計較那好說不好聽。

所以林子軒進來的時候，他雖然沒有像是以前那樣起身相迎什麽的，但是坐在主位上，倒是也沒有擺什麽特別臭的臉色，當然，也沒有多少笑臉就是了。

“陸虎哥哥，昨日我在山莊裏救了個人，他情況比較危險，我忙着将他送去診治，所以一時間忘了通知陸虎哥哥，還請不要見怪！”

見陸虎這模樣，林子軒就知道這八成是生氣了，只不過不好意思直接表現出來罷了，他也沒搞什麽面子工程，這件事本來便是他的不對，所以很幹脆的便表示歉意。

當然，他也沒有忘了自己過來的目的，并沒有拐彎抹角的心情，那裏事情還那麽多，等着他處理，所以直接就開門見山，想要引起陸虎的注意力。

“救了個人？還是在山莊裏？你救了什麽人？”

本來見林子軒行禮致歉，陸虎心裏的火氣就已經消了很多，現在一聽林子軒這話，頓時就愣住了，火氣沒了，反而多了幾分好奇。

那山莊他常去，那裏面都是去吃喝玩樂的，能有什麽人可以救，而且還情況特別危險，這要不是林子軒神情特別誠懇認真，他都要以為這小家夥是逗他玩了。

這下子，就連準備了一晚上，原本想要好好教育這小家夥一頓，讓對方以後不要在可哪亂跑的話，都顧不得說了，連忙追問了起來。

“是一個孩子，男孩，渾身遍體鱗傷，被那些山莊下人們圍着，說是一個客人打得，我看他傷得太重，便把他帶回了自己新買的宅院，找了個大夫診治……”

見陸虎的注意力被轉移了過來，林子軒在主位旁邊的位置上坐下，臉色顯得有些沉重，聲音也有些低沉。

這倒不是故意做出的這幅樣子，而是林子軒每次一提起這件事，就會想到那小男孩身上的慘狀，他的心情就高興不起來，自然會顯得低落。

“一個男孩？被客人打得？遍體鱗傷？你是不是看錯了，那山莊怎麽可能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聽着林子軒的話，陸虎臉上滿滿的都是不可置信，看着林子軒的眼神中也帶着些懷疑，他倒不是懷疑林子軒騙他，而是懷疑對方是不是被別人給騙了。

那山莊他去了也不是一年兩年了，雖說那裏确實是提供一些特殊的服務，但是血腥的暴力事件卻是從來都沒有的，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也沒有願意見到那樣的場景。

而且不提這些，出于安全方面的考慮，這也是不會出現的，畢竟玩樂類型的服務，天下人都在做，只要有點背景，就不會出現什麽事。

可是涉及到暴力血腥，甚至可能是要死人的事情，那就完全不一樣了，現在不是亂世，人命那般的不值錢，殺人可是會觸犯王法的。

“那孩子就是在山莊被發現的，我怎麽可能看錯，他傷得很重，大夫說不一定能活過來，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與我去那宅院，你親眼看見便知道我說得不是假得了……”

見陸虎這幅不敢相信的模樣，林子軒不但沒有生氣對方的懷疑，反而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他雖然平日裏總是很嫌棄對方，但說實話，他不希望自己看錯人。

而且陸虎不知道，那就說明那山莊內的很多人都應該不知道，以此為突破口，想要對付那山莊，阻力應該就不會那麽大了，甚至如果運作的好，同盟也會有很多。

畢竟，享樂是很重要，但是世家子弟都是更注重利益，那山莊肯定會握有前去享樂那些的把柄，若是等到山莊暴露出來，那些世家子弟肯定是坐不住的。

一般情況下，有着把柄在手，很容易就要挾着別人與你站在一條線上，不過也有可能那就是眼看着山莊不行了，那些被握有把柄的人，反而會落井下石。

這就需要仔細考慮，該如何才能把山莊逼入絕境，不過這說起來簡單，還是有些難得，好在林子軒并不打算現在就對付那山莊，而是先把那個動手的禽獸找出來。

相比于算是幫兇的那山莊，那動手的人才是最可惡的，也是最該死的。

都沒用林子軒怎麽說，陸虎再聽到這話後，很快就與林子軒上了馬車，急匆匆的就往那宅院去了。

由不得他不着急，那山莊他去了好幾年了，甚至在那裏都有了自己的小院，如果現在出了山莊虐待孩子，甚至虐殺孩子的事情，那影響絕對是極其惡劣的。

三年一次的科考，還有一年就又要開始了，他這次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奔着進士及第去的。

若是這個時候陷入到這樣醜聞之中，那別說是進士，怕是舉人的功名都要受到影響。

雖然現在那孩子的情況還不确定，而且就算是真的像是林子軒說得那樣，也不一定就鬧得沸沸揚揚的，他們及時出手應該能把事情壓下去。

不過林子軒都知道了，據他說，黃大夫和周先生也都知道了，這麽多人都知道了，那這秘密想要守住，想要壓下去怕是沒他想得那麽簡單。

黃大夫和林子軒倒也就算了，一個雖然大多數人都敬着，但其實沒啥太多的影響力，在涉及到具體利益的事情上，很多人不會聽一個大夫的。

林子軒就更不用說了，雖然後面站着林家，但不過就是一個孩子，林家若是不插手，他的想法根本就不重要，可周先生卷入了進來，那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六點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