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73
想到那些從小就被買進來, 與世隔絕就專門培養出來為滿足某些人的**, 甚至還有那些下場處境更慘的女子, 林子軒忽然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就連面前這絕美的女子都吸引不了他的視線了,他雖然道德觀念并沒有多強, 但顯然也不是那種沒有底線的人。
即便是不至于聽了這些,就像是個愣頭青一樣義憤填膺的做些什麽, 卻也是不願意再在這裏待了。
他與陸虎說了一聲,想去山莊裏面轉轉,就帶着兩個護衛出去,把場地全都讓給了對方。
陸虎倒是也沒覺得有什麽, 還以為林子軒是想要給他和靈兒獨處的機會,很是爽快的就同意了,還特意囑咐讓林子軒好好逛逛,說是山莊內有不少有趣的好玩意。
靈兒雖然算是他的人,但是也就只有這幾年, 即便他萬分喜歡這個女子,可山莊主人是絕不會允許他精心培養的女子流落出去的。
即便是這女子已經伺候了陸虎好些年,早就已經沒有了價值,真正的權貴都是不會要這種二手貨的,但山莊主人寧肯賠在手裏, 也不願意出讓。
對此, 陸虎雖然恨得牙根直癢癢,但其實他也能理解,畢竟這樣的女子培養出來, 肯定不容易,又不像是那些侍女一樣一直是與世隔絕的。
她們這樣的,肯定是知道山莊內不少的秘密,若是放出去的話,難免會洩露山莊很多的秘密,所以即便是把這女子殺了,也是不會讓他帶走的。
陸虎願意延遲三年再去參加科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不想靈兒就這麽離開,尤其是不願意對方再去伺候其他的男子。
權貴子弟都不會用二手貨,哪怕是個再美麗的女子,可有很多人卻不會在意的,要不然陸虎的紅坊也不會開得那麽火,有那麽多人捧場。
至于說山莊的主人,到底會不會把靈兒送給其他人,讓這精心培養出來的女子成為青樓花魁一樣的角色,那陸虎都不用想,這是毋庸置疑的。
單從他身上,雖然賺了不少,但是誰都不會嫌棄銀子多,在靈兒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怎麽都不可能輕易的放棄。
再者說了,像是他這種院子會送來這麽一個專屬的女子,可其他院子卻沒這麽講究,那些女子是怎麽來的,不都是這麽來的嗎。
可再舍不得陸虎也沒辦法,就像是林子軒明明猜到了這山莊之內,可能隐藏着很多污濁,卻只能視而不見一樣,陸虎現在也沒有能力去對抗整個山莊。
而且就算能,為了一個已經得到的女子,他也要考慮值不值得的問題,所以現在他也只能是盡量珍惜與靈兒相處的時間。
這也是林子軒出去,他卻不強留的原因,反正這山莊也沒有什麽太隐秘的不能讓人看,小家夥主動出去不打擾他尋歡作樂那豈不是一件好事。
要不然,當着小家夥的面,他很多事情還真不能做,總不能帶壞小朋友嗎,他倒是不在意,可林如海若是知道了,絕對是會殺了他的。
沒有理會陸虎和靈兒在院子裏都做些什麽,林子軒換回自己的衣服,出了院子之後,便帶着幾個護衛,在這山莊裏面随意的逛了起來。
就像是陸虎剛剛說得一樣,即便有很多丫鬟下人都從他身邊路過,可都只是行了個禮并沒有做些什麽,也沒有阻止林子軒閑逛的意思。
只看着這松散的沒有一點防守,林子軒心裏就清楚,這山莊估計是沒有什麽秘密,至少那些隐藏的秘密,不是藏在這人來人往的山莊之內,應該是有個更隐秘的據點。
腦子裏轉悠着這些,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林子軒忍不住搖頭苦笑了起來,他又不是要做什麽,就只是随意逛逛而已,想這些做什麽呢。
這麽想着,林子軒放空了腦海裏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穿過一處不知名花的林子,進了裏面的一個涼亭坐下。
望着湖水中盛開的荷花,即便已經對這莊園有了些偏見的林子軒也不得不承認,這裏修建的是真的很美,這些各種季節才會出現的花朵,現在竟然都出現在一個時節。
若不是知道這是人間,怕不是還得以為去了仙境,都說現代科技發達,但古人的智慧也是絕不可小視的。
只是在這花朵的栽培上,花了那麽多的心思,這若是放在糧食上,每年也不會有那麽多受災的地區,沒飯吃的災民,也不會有那麽多賣兒賣女的了。
不過想想也是,這花卉多少錢,糧食才多少錢,是人就會往賺錢的地方鑽,那種費力不讨好的事情,除了少數人之外,大多數人那都是不會做的。
或許是剛剛泡了會溫泉的關系,林子軒坐在涼亭裏沒一會,便感到有些困倦,他靠在那紅木的欄杆上,便準備稍稍休息一會。
等過個一個時辰,再去找陸虎,兩人一起回去,可他剛剛撐着腦袋,還沒等閉上眼睛,就聽見遠處傳來一陣喧鬧的聲音,還有一陣凄厲至極的喊聲。
讓林子軒身上的雞皮疙瘩瞬間都冒了出來,整個人近乎于被驚醒了,原本的困倦和睡意才都飛走了。
他咽了口吐沫,聽着那凄厲的仿佛是困獸一般的喊聲,頓時忍不住站了起來,心髒都開始砰砰的亂跳,直接站在那紅木長椅上就往遠處看去。
林子軒選的這座小涼亭,是建在半山腰上的,從這裏,基本可以俯視大半個山莊,視野效果極佳。
他眼睛也好使,很快就瞅見了那事情發生的地點,當然,這也是因為那聲音比較大,直接就把人給吸引了過去。
“你們過去看看,這是發生了什麽?”
站在涼亭的長椅上,即便是居高臨下,視野比較好,可離得那麽遠,又沒有望遠鏡,林子軒眯着眼睛打量了半天,也沒有看清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只是隐約看到,有幾個大人,在圍着一個孩子,而那孩子似乎是被栓了起來還是怎麽得,就只是在那裏凄厲的喊叫着,卻并沒有動彈分毫。
聽着那滲人的叫喊聲,林子軒本來是想讓身邊的護衛過去看看的,畢竟這裏是別人的莊園,他一個外人若是真撞到了什麽,又不好管。
可若是不管的,他怕他自己心裏也不痛快,可被那聲音喊得林子軒心裏毛毛的,總覺得不自己過去看一眼的話,晚上回去會做噩夢。
所以權衡了一下,林子軒又攔住了要往下走的兩個護衛,自己帶着人便往那個方向去了,不管怎麽樣,好歹應該先去看看。
按理來說,那莊園的主人都在這裏下了那麽多的功夫,完善了這麽多東西服務,應該也不會整出什麽太讓人看不過眼的事情。
這麽想着,林子軒也就放下心來,順着聲音去走了過去,不過等瞅見眼前一幕的時候,他卻瞬間被驚到了,吓得心髒都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剛剛站在山上涼亭處,離得比較遠,他并沒有看清楚,可這會離近了,瞅清楚了,他卻寧願自己沒看到過,這若是換了前世,他八成都能被驚得心髒病發作。
幾個身穿莊園統一服飾的下人,正圍着一個大概十一二歲的小男孩,他們倒是沒有做什麽,而且看那樣子,似乎還是抱着善意的。
不過那小男孩的樣子,卻是讓人看了不禁觸目驚心,他身上的衣服已經只剩下一點,勉強能夠遮住私密的部位,渾身布滿了鞭痕淤青棍傷。
林子軒甚至還在那胸前看到了烙鐵的痕跡,除了一張俊秀稚嫩的小臉上,沒有任何傷痕之外,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完整的地方。
手指上都滿是血跡,腳上甚至少了兩根腳趾,鮮血不斷的湧出,甚至浸濕了地面,渾身上下鮮血淋漓,就跟剛剛受過重刑似得。
按說這樣的傷勢,別說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就算是大人,估計也早就撐不住疼痛而暈了過去。
不過這個小男孩卻瞪着一雙大眼,猶如一只受傷的困獸一般,不停的發出凄厲的嘶吼之聲,讓那幾個手中拿着傷藥的下人都不敢上前。
林子軒前世今生哪裏見過這麽恐怖的一面,他看着那小男孩身上的傷,只覺得眼部一陣陣眩暈,心髒一陣陣收緊,不自覺的就往後退了一步。
等他反應過來自己的恐懼之時,才勉強鎮定下來,不過眼睛還是有些不敢看那小男孩,不是他膽小,實在是那滿身的傷痕太吓人了一些。
古代最殘忍的刑罰,千刀萬剮怕是也不過如此,林子軒甚至都在懷疑這孩子是怎麽活下來的,這樣恐怖的傷勢,那疼也能把人給活活疼死吧。
望着那些試圖上前給小男孩上藥的山莊下人,林子軒本想直接離開,不管這小男孩身上的傷是怎麽弄來的,既然有人管,那也就不用他操心了。
可想到那一聲聲凄厲的哀嚎,想到那滿身的血痕,恐怖的傷勢,林子軒卻又有些挪不動腳步,他不是一個會輕易心軟的人,要不然也不會連質問都不質問陸虎一句。
直接就把山莊裏那些可憐女子的遭遇,給抛到腦後,當做從來都沒有聽到一樣,可那些女子雖然可憐,被操縱一生就是為了被賣給其他人當玩物。
可至少她們活得還是好好的,但眼前這小男孩,就讓人不忍目睹了,林子軒甚至懷疑,就這樣的傷勢,這山莊的下人能不能救活他。
感受着劇烈跳動的心髒,回想起剛剛看到的血肉模糊的軀體,林子軒勉強走了兩步後,到底還是咬了咬牙,忍不住又回頭了。
“你們去問問,那個孩子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林子軒沒有近前,而是先讓護衛去問一下,他雖然已經動了恻隐之心,可現在什麽情況都還不清楚,他就算是要幫忙也得先弄清楚情況。
其實他本來是想自己去問的,讓護衛轉述,哪裏能問的特別清楚,可那小男孩身上的慘狀,實在是讓人不忍目睹,他都不忍心再多看一眼。
相比于林子軒這個雖然經歷過生死,但卻一直與世隔絕,性子其實很單純的少爺來說,這些護衛們見得東西就要多很多了。
雖然像是這麽凄慘的畫面,他們仍舊是很少見,或者說是第一次見,但起碼不會像是林子軒一樣,聽到小少爺的吩咐,當即便過去向那些下人打聽了。
山莊裏的下人,倒是很好說話,見護衛過來打聽,又瞅見遠處站着,不忍心看向這邊的林子軒,當即就把事情說了個大概。
當然,這也是因為這件事情,本來就不是什麽機密,來山莊的客人們,大多數都是知道的,就算是不知道,也都遇見了,沒什麽不能說得。
而且他們也覺得林子軒年紀小,可能心腸會比較軟,現在問這些,或許就是看這小男孩的模樣,有些不忍心了,他們也想讓林子軒能救下這個孩子。
在山莊裏工作,很多事情都不是他們能決定的,他們也要生活,也有自己的顧慮,可這世上大惡之人畢竟是少數,多數人都是有着同情的。
尤其是對于孩子,而且這個小男孩在山莊待得年頭也不短了,對方的經歷他們都是清楚的,若是可以,他們自然是希望別人可以替他們做自己想做,卻又不敢去做的事情。
而有了這些下人的配合,護衛很快就打聽清楚情況,回來向林子軒彙報了,只是相比于去時,這護衛的聲音明顯有些沉重,隐約間還有些憤慨和怒氣,不過更多的卻是無奈。
根據那些下人說得,這小男孩是三四歲的時候,被抱來山莊的,因為長得好被莊園主看重,養到了六七歲的時候,才送去院子,服務那些有着特殊癖好的達官貴人。
所謂的特殊癖好是什麽,都不用那些下人說,只看着那滿身的傷痕,林子軒也能看出來了,當下心裏不禁也湧起了一股怒火。
不過很快就又被他給壓了下來,聽着護衛繼續在那裏訴說,按照這裏的規矩,選了一個伺候自己的女人或者是男子後,就不可能再換。
就像是陸虎選了靈兒,那直到他離開,除了那些侍女,就不可能再有另一個過來伺候他,這些都是憑借着自己的喜好挑選,莊園裏提供的,基本上就只有你想不到的。
所有的要求,不管是正常的,還是特殊的,甚至是殘忍的變态的,他們都能滿足你的需求,這個小男孩就是被一個殘忍的權貴給挑走的。
本來雖然血腥殘忍,但是因為山莊的規矩,那人還算是有所節制,起碼會給人留下修養的時間,也不會往死裏禍霍。
可最近似乎那人已經要入仕,不可能再過來山莊這邊了,下手就明顯的變狠了,完全不再顧惜。
這一次據說是最後一回過來,以後都不會再來了,所以下手就更狠了,聽那些下人說,若不是其他院子的客人都聽到了動靜,嫌被打擾了興致,讓他們進去制止了的話。
怕是那個客人,絕對不會停手,非得把這小男孩給打死不可,即便是這樣,瞅這男孩身上的傷勢,怕是估計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像是靈兒那樣的,只是正常的伺候客人,沒有被禍霍的,還是有着價值的,雖然不能賣給客人,但還是可以收拾收拾去伺候其他低端一點的客人,并不會直接就被丢棄。
不過像是這小男孩這樣,已經被禍霍的沒眼看的,那山莊是不會管的,當然,他們也不會直接動手,只會等小男孩咽氣之後,直接扔掉。
沒有價值的東西,追求利益的商人,才不會留着浪費糧食,浪費醫藥,現在眼前這幾個下人,那完全是看小男孩可憐,才偷偷自己買了傷藥,想要救救這小男孩。
不過顯然經歷過長期的虐待,這小男孩的神經顯然已經徹底的崩潰掉了,不管是什麽人靠近,都會本能嘶吼想将人吓退,就像是一只受傷的幼獸一樣。
卻不知道,現在他的行為,完全是在傷害自己,那幾個下人現在也沒辦法,小男孩這麽喊下去,肯定會驚動客人。
到時候,真正管事的人來了,怕是會讓他們直接把這孩子丢出山莊,這小男孩身上的傷這麽重,全力救治都不一定能活下來,更何況是直接被丢棄。
聽完了侍衛的話,林子軒沉默了一瞬,他又扭頭看了眼那幾個下人,他們的長相倒是不怎麽兇惡,只是幾個大人圍過去,便是再怎麽和善,怕是都會有些壓迫感。
這小男孩剛剛受過傷害,不驚恐就怪了,不過這樣下去并不是辦法,若是不及時上藥包紮止血的話,光是流血過多都容易就那麽過去。
眼眸微閃,林子軒咬了咬下唇,雖然實在是有些不忍心看那小男孩身上的樣子,但他還是讓護衛給那些下人給勸走了,自己走到小男孩身前想要安撫一下對方。
那些下人聽了林子軒要接手,沒有任何猶豫,把傷藥和包紮用的東西給了他們後,便直接轉身走了,他們本來就只是一時的不忍心,并不是小男孩有什麽感情。
現在見這孩子有人管了,良心上自覺得能夠過得去了,自然不會再管,倒是樂得趕快離開。
林子軒也沒有管他們,他強忍着心中的不适,走到了小男孩的面前蹲下,原本一直回避着的視線,終于無法避免的直視了。
剛剛只是掃了一眼,林子軒的注意力大多在那渾身的傷痕上,可這會靠得近了,他才看清楚小男孩的容貌。
林子軒一直覺得自己長得就不差了,可這小男孩卻比他還要更甚三分,才十二三歲的年紀,那臉蛋就讓人有一種驚豔的感覺。
甚至比他剛剛見過的那位靈兒姑娘還要更甚一籌,若是再長大一些,怕是完全能當得起美顏盛世這四個字。
怪不得那個山莊的主人會看上這張臉,把這孩子留下,林子軒還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看的人,作為一個資深的顏控,他簡直就不能理解,為什麽會有人舍得傷害這個孩子。
望着面前那雙清澈的眼眸,林子軒原本見血之後的不适應,瞬間消除了很多,不過他卻忽然覺得有些心疼,這麽漂亮的孩子,怎麽經歷了這麽殘忍的事情。
這個時候,他倒是理解了為什麽那些山莊的下人,會不忍心的拿傷藥過來幫這個男孩,若是換了他,他也絕對會不忍心的。
或許是因為林子軒個子小,沒有壓迫力的緣故,又或許是因為那些包圍着的大人都離開了的緣故,面前這個孩子,倒是沒有再凄厲的嘶吼。
只是縮在牆角之中,身子不停的顫抖着,林子軒知道,這大概是疼得,那麽多的傷口怎麽可能不疼呢。
前世他每次心髒病發作的時候,都疼得恨不得直接死了,現在這小男孩身上連一處完好的地方都沒有,怕是得比他前世還要疼不知道多少。
看着團成一團,殘破的就像是個破布娃娃,整個都已經快不成人樣的小男孩,林子軒心情沉重的試探着上前一步。
見那小男孩看着自己的目光一閃,整個人又瑟縮着往後退了一步,林子軒趕忙停下,努力散發着自己的善意,更是不停的擺手,讓那些護衛離遠一點。
眼前這個小男孩,神經已經敏感脆弱到了極點,受不起任何的刺激,若不是他看起來比較小,沒有威脅,這孩子怕是都不會讓他靠近。
即便如此,那眼中的戒備和提防也是清晰的顯露了出來,不過好在林子軒比較有耐心,一點點的等着這小男孩放松戒備之後,才慢慢的靠近。
他沒有說話,生怕哪句話就會刺激到這孩子的神經,他只是注視着對方的眼睛,帶着善意的慢慢安撫。
林子軒的努力是有成果的,慢慢的這小男孩,已經不再對他滿是戒備和提防,一靠近就瑟縮着後退了,只是他雖然靠近了這小男孩。
可看着對方滿身的傷口,他能控制住自己不眼暈,就已經很不錯了,根本就不懂得包紮和上藥的他,全然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
拿着白布和藥瓶,林子軒有些無措的回頭看了眼那些護衛,相比于他在這裏不知道該從哪裏上手,把這項工作交給那些護衛怕是要好很多。
但瞅着那些身材高大,他看着都覺得有些壓迫感,長得也不夠和善的護衛,再瞅瞅神經敏感至極的小男孩,林子軒皺了皺眉,還是放棄了這個不靠譜的想法。
那些下人靠近,這小男孩都會不停的掙紮叫喊,若是換了這些五大三粗的護衛,怕是情況還會更糟。
深深的吸了口氣,林子軒也只能是硬着頭皮上場了,他也不懂得該如此做,就只能先是從簡單的胳膊開始,直接就将那瓷瓶裏的藥粉倒了下去。
不過倒下去之後,林子軒就知道他犯了錯誤,因為面前這小男孩,似乎更疼了,原本就擰在一起的眉毛,又緊了一些,甚至小臉都變得扭曲了。
吓得林子軒半天都不敢動彈,只是緊張的注視着面前這小男孩,直到對方緩了半天,神情終于恢複了之後,他才終于松了口氣。
可這小男孩雖然恢複了之前的樣子,但林子軒卻不知道該不該繼續了,雖然他知道,這麽嚴重的傷不上藥不行,而且上藥疼也是很正常的。
可瞅着那滿身的傷口,瞅着小男孩剛剛疼得渾身都抽搐顫抖的樣子,從來都算不上狠心,也沒做過這工作的林子軒,一時間也無法理智的考慮。
而且說句實話,像是他這麽盲目的往小男孩身上倒藥粉,這根本就不是正确的做法,怕是除了疼也不知道到底能起到什麽作用,這麽重的傷勢還是應該由專門的大夫處理才是。
但林子軒又不想強制性的把小男孩帶走,怕自己若是動作粗暴了,再刺激到對方那敏感的神經,造成二次性傷害,那可不是他想看見的。
正在林子軒左右為難,不知道到底該怎麽辦的時候,那小男孩原本一直注視着的眼睛,忽然閉上,腦袋一歪,就那麽暈了過去,估計是那一身的傷勢終于是撐不住了。
看着閉着眼睛,渾身的刺都收了回去,不再那麽倔強防備的小男孩,林子軒終于松了口氣,他趕忙讓護衛把這小男孩抱在懷裏,也顧不得跟陸虎打聲招呼,便匆匆的出了山莊。
這一身是血的模樣,林子軒也不能往林府裏帶,好在他前些日子剛賺了一大筆的銀子,買下了兩個房子,這會把人帶到那裏去,倒是正好。
雖然身邊跟着護衛,那房子容易暴露在林如海的眼裏,但只要推說是他朋友的并不是他的,也就沒什麽問題。
相比于住處,大夫才是最不好搞定的,這滿身是傷的模樣,怕是一般的大夫那都不敢過來看。
不過好在他與黃大夫關系好,而且黃大夫本來就對孩子特別友善,這小男孩又如此可伶,想來讓黃大夫為這小男孩診治,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因為林子軒現在年紀還小不能騎馬,所以來時他們乘坐的都是馬車,這雖然速度上慢了一些,但起碼不會太過颠簸,再加重傷勢。
上了馬車之後,林子軒也把藥粉給了護衛,要他幫小男孩處理下傷勢,他本想避開視線不去看,但終究還是忍不住又掃了一眼。
剛剛雖然衣服已經破成了一條條的,起不到什麽作用,但好歹還是有些遮擋,沖擊力沒有那麽強,可這會把那些布條都撕開,他才看清楚,那密密麻麻的傷痕。
新傷舊傷,血淋淋的一片,瞬間便讓林子軒有些眼暈,心更是像被針紮了似得,難受壓抑到了極點。
林子軒原本以為自己的經歷,就已經夠慘的,十幾年躺在床上,忍受着病痛的折磨,不能像是正常的孩子一樣,可以快樂的度過童年。
可直到瞅見這小男孩的時候,他才知道,相比于對方,他以前都可以說是生活在蜜罐裏了,即便再冷血的人,看到那滿身的傷痕,怕是都忍不住覺得揪心。
林子軒不知道,為什麽那山莊的主人,能夠為了利益,就默許甚至支持這樣殘忍的事情發生,他更不知道為什麽會有人能對一個無辜的孩子,下這樣的毒手。
他只知道,他對那個山莊,充滿了厭惡,若是有可能有機會,他甚至想要直接把那個醜惡的山莊給滅了,不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人生第一次,林子軒忽然覺得自己有了一個目标,不同于往日只要活着就好,只要開心就好。
他忽然發現他可以做得更好,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而不是将這難得的重來一次的人生,浪費到玩樂之上。
以前的林子軒一直認為,這世上可憐之人多了,一個人是救不過來的,而且也沒有多少會比他更可憐的人了,可現在,他的觀念正在一點點的發生轉變。
或許他的重生并不是沒有意義的,看着躺在護衛的懷裏,被擦拭掉血跡後,那顯得越發猙獰的傷痕,林子軒這次沒有回避掉視線,而是怔怔的看着。
他不知道這個小男孩還能不能救活,以對方身上那麽多的傷口來看,沒立刻被打死,好像都已經是老天開恩了。
這山莊離揚州雖然不遠但卻也不近,馬車雖然是特制的,并不怎麽颠簸,但這陸上耽誤的時間,卻足以讓傷勢進一步的惡化。
可以說,最後這小男孩若是死了,那是必然的結果,如果對方能夠活下來,才是一個奇跡。
望着那猙獰恐怖的傷痕,望着那呼吸微弱,似乎随時都能斷氣的孩子,林子軒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他沒有再看,只是閉上眼睛靠在馬車上,心裏卻已經有了決定。
如果這小男孩能活下來,那不管多難,他都一定會努力,在将來的某一天,把那個山莊除掉。
他會放棄一直想要的輕松愉快的生活,放棄掉他那逍遙一生,周游天下的理想,為像是這個孩子一樣有着凄慘遭遇的人讨回一份公道。
這不是善良,不是聖母,而是任何一個人見了這幅慘劇,都會控制不住內心的憤慨和憎惡,林子軒雖然道德觀念淡薄,但他也是人,他也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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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一路不停,直接就駛進了林子軒剛買下的別院,雖然是才到手不久的還沒有來得及重新修繕,不過這戶別院原本也是個大戶人家所有。
本身建造的就很不錯,并沒有多破舊,不需要處理也是可以直接住人的,林子軒帶着那小男孩進屋的時候,黃大夫已經在那裏面坐着了。
本來瞅見林子軒進來,他是要問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這麽急着喊他過來做什麽,可話還沒等出口,他便看到了林子軒身後護衛抱着的那小男孩。
雖然在馬車之中的時候,那渾身的血跡,已經被擦拭了一遍,而且也都上藥包紮止血了,不過那麽多密密麻麻的傷口,護衛也不是專業的大夫,哪裏處理的過來。
而且那藥也沒有那麽多,所以只是挑一些重要的地方止血包紮了,其他的小傷口不時有鮮血滲出,現在看起來仍舊是極為的恐怖。
“這是怎麽回事?”
黃大夫行醫幾十年了,看過不知道多少的病人,可像是這樣渾身上下,連一塊好肉都沒有的,他卻從來都沒有見過,頓時就被吓了一跳。
這也幸好他是大夫,而且并不暈血,這要是換了個柔軟的閨閣小姐在這裏,怕是都容易直接吓暈了,不過即便如此,黃大夫也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黃大夫,您先別問這麽多了,還是先看看他還有沒有救吧?”
顧不得跟受到了驚吓的黃大夫解釋,這一路行來,那小男孩的氣息已經越來越微弱了,若是再耽擱下去,都不用試圖救治,怕是直接就會沒命了。
讓護衛把那小男孩抱到了黃大夫的面前,林子軒便催着黃大夫,趕緊給這孩子看看,雖然這孩子與他一點關系都沒有,甚至可以說還是個麻煩。
但他卻無比迫切的希望,這孩子能夠活下去,比當初面對賈敏生死危機的時候,還要更加的緊張擔心。
林子軒無法搞清楚自己心裏面的想法,他就只知道,他不想讓這孩子死,至于是為什麽,同情也好,可憐也罷,他并不想去深究。
收到了林子軒的示意,那護衛直接就把這男孩抱到了黃大夫的面前,不過黃大夫卻不敢伸手去接。
倒不是他被吓着了,雖然他确實是受到了很嚴重的驚吓,可最重要的還是他不知道怎麽接,那麽多的傷口,似乎哪裏都不能碰啊。
勉強緩和下受驚的心理,黃大夫到底也是沒敢把這小男孩接過來,而是指揮着護衛,把那男孩安置到了床上,他則是拿着藥箱就急忙的上前查看。
林子軒見狀,卻絲毫都沒有松口氣的意思,反而更加擔心了起來,他閉了閉眼,便連忙跟到了床邊,讓那些護衛稍稍離得遠一些,給黃大夫讓開地方。
自己則是緊張的注視着黃大夫的動作,生怕這孩子的呼吸就突然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