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那個破鏡重圓的世界(十四)
本來是氣昏了腦袋要教訓他,現在看到喬越飲然欲泣的眼,幹淨白皙的臉上沾染上幾分坨紅,如盈盈之色,眩暈了夏景深的目光,讓他忘記了自己的初衷。
不客氣地再次低頭,銜住喬越的唇,再次肆虐。
“唔……”等喬越再也承受不住,手用力地揪住夏景深的襯衫領,到手指發白時,腦中如下起茫茫大雪,一片空白。
夏景深從桌子旁的紙巾盒裏抽出幾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自己濕濡的手指,眼眸複雜地看着失神的喬越。
過了幾分鐘後,喬越終于從頂峰中回落下來,扭頭瞪着夏景深,眼角還殘留着剛才高-潮時忍不住蹦出的眼淚。
春光猶存,面帶桃花猶不知。
夏景深沉穩了呼吸,将自己某處的反應壓下,看着喬越怒視自己:“這就是夏總的方式嗎?今天算我領教到了。”
夏景深心裏‘咯噔’一下,不妙啊,剛才氣昏了頭,用這種方式告訴他解壓,豈不是間接說明自己是個縱情的人。
知道喬越現在在氣頭上,興許也知道是自己做過了頭,心中難免興許,輕輕嘆口氣,将放在辦公椅旁邊地上的一樣東西拿上來,放到喬越手裏:“這件事情,你自己處理吧。”
說完,雙手插在褲袋裏,悠悠然走了出去。
喬越抽了兩下鼻子,剛才的感覺實在太過震撼,好像有什麽東西從自己的靈魂裏飛出來一般。等漸漸冷靜下來,他才低頭看手裏的東西,一個精致細長脖子的水壺,花紋繁瑣複古,從壺嘴裏連出一根細長的皮管,皮管上同樣雕刻着美麗的花紋。這是什麽東西?
喬越不解地反複翻轉,也沒看明白。是水壺但又好像不是水壺,這根長長的皮管又是怎麽回事?
夏景深剛才說,這件事情交給他處理。也就是說,這東西是從設計部裏被發現的,有人在設計部裏用這東西?
知識的網絡總是全面而快速的,尤其是在這科技明顯比自己原本世界發達的地方。喬越上網一查,立刻明白過來這是什麽東西,臉色冷得能結冰。
打開辦公室門,縮在自己位置上的衆人不自覺地又縮了縮,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冷眼掃視一圈,人人都如喪家犬蜷在自己的位置上,大氣不敢出,心裏有了數,每人能逃出幹系。
Advertisement
“所有人,都進來!”喬越說完,轉身走進去。
過了幾分鐘,見還沒人進來,不耐煩地又轉身出去,見幾人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聳拉着腦袋,往自己這邊悄悄張望,卻沒人敢先動。
“這會兒知道厲害了?”喬越怒其不争:“做出來的時候怎麽沒想過後果?我不跟你們廢話,只是我最後給你們的機會,不願意進來的,就收拾東西滾蛋!”
衆人吓得小身板猛地一哆嗦,這還是喬越轉性後第一次對他們生氣。是的,設計部群崽都明顯感覺出來,喬越的變化。
之前的喬總監,話不多,脾氣溫和,與下屬相處也很随意,卻準則嚴苛,一旦有人過界,面上沒說什麽,背地裏的懲罰讓人叫苦不疊。
而現在的喬總監,雖說也是這般,但舉手投足間,嗯……總覺得多了股難言的灑脫自在。且三觀标準放得很低,準許他們在部門裏放搖滾,也是偶然一次,一人戴着耳機用自己的重金屬音箱聽音樂,還搖頭晃腦,非常投入。殊不知,自己的耳機根本沒有□□孔裏,全部成了外放。
其他人覺得這音樂不錯,音質也是一級的3d環繞音效,就當聽免費演唱會了,誰都沒有去點破。
正巧碰到喬越從外面回來,衆人想要提醒已經來不及,眼睜睜看着喬越巡視一番,找到罪魁禍首走過去,将音箱一下子關掉。
那人才回過神,見是喬越,立馬吓得冷汗直冒,這下慘了,不是扣工資就是要天天加班了。
誰知喬越拿起那人的耳機線,輕輕一笑:“聽歌放松也很正常,大家聽得也都挺高興的,不過下次掩耳盜鈴的事情,還是不要做了吧。”便轉身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其他人面面相觑,喬越這是,原諒他們了。
于是衆人膽子大起來,工作輕松的時候放放音樂,哼哼小曲,興致上來了扭兩下,感嘆這才是理想中的辦公室氛圍。
搞設計的嘛,大多都有藝術細胞,帶着烏托邦情節。在沉重的工作壓力下,順帶玩一下,再小資不過了。
喬越雖然三觀标準低,卻不代表他沒有底線,可以無限容忍。偏偏就是有人,沒有搞清楚這其中的不同,玩過頭,越了界。
設計部的人不算多,但一起進入喬越的辦公室,也變得擁擠。幾人乖乖站成兩排,低着頭,心虛地接受喬越的厲眼巡視。
沉默了幾分鐘,就在有人快要承受不住這讓人窒息的低氣壓時,喬越終于緩緩開口,拿出那個細脖子水煙壺。
“抽過這東西的,舉手。”喬越的語氣平緩,讓人猜不透他的真實情緒。
但事到如今,再隐瞞下去,也沒好結果。在喬越手裏可能乖乖地,還有一線生機。總好過剛才,落入夏景深手裏,以為自己肯定完蛋了。
幾人掙紮一番,慢慢舉起手。
喬越粗看一眼,将近一半的人碰過這個東西,氣得将水煙壺往地上一砸,“巴登——”一聲,煙壺被砸碎,裏面的液體流出來。
“你們當這裏是什麽地方,這個東西都敢碰?!”喬越帶着幾分痛心疾首,太慣着他們的緣故,居然胡鬧到這個地步。
“老大……我們……”他們也是一時被蠱惑,張樂一大早神秘兮兮地拿出這個東西,說是昨晚去夜店別人給他的。據說抽一口就特別舒服,其他人是知曉這個東西,卻從來沒有見過,難免有幾分好奇。
忌憚喬越要是突然回來,被抓包就什麽都說不清了,于是趕緊讓張樂收起來,誰知道張樂一臉無所謂。
說喬越今天去市場部開會,每次他去市場部開會,沒到天黑就回不來。衆人于是放松警惕,在張樂勾-引下,不少人嘗試着去抽了一口。
就在他們渾然不覺間,夏景深不知從什麽地方竄出來,收走了水煙壺,冷着臉走進辦公室,只冷冷抛下一句:“讓你們喬總監來見我。”
衆人自知大事不好,但喬越在市場部開會,不敢貿貿然去叫他。更何況一人做事一人當,他們還是有骨氣的,如果非要追究責任,大不了他們都走人,何必牽連喬越。
于是一幹人産生一種詭異的默契,縮在自己的位置上誰也沒出聲,直到喬越提前結束會議回來。
卓皓思也不知道該怎麽将這件事坦白,只得暫時隐瞞下來,讓喬越以為他們只是在辦公室裏放音樂被抓包,其他一切,就聽天由命去吧。
他沒想到,就這一下隐瞞,造成了這麽大的烏龍,給喬越身心帶來巨大打擊。
“我不管理由,既然做了這種事,這個東西,誰負責?”喬越強硬地問道。
張樂咬咬牙,從人群裏站出來:“老大,這東西是我拿來的,不關其他人的事,這件事情我會負責到底。”
喬越只冷冷盯着張樂不說話。
“喬總監,對于這件事,我很抱歉,我會盡快辦好離職手續。”張樂額角留下三條冷汗。
“老大……”一聽張樂要辭職,其餘人開始紛紛求情:“老大,我們也抽了一口,要說責任,我們也有責任的。”
“是啊,老大,這事兒……也不能全賴張樂,我們自己的意志也不是很堅定。”
“你們現在是威脅我嗎?”喬越憤而出聲。
衆人紛紛不再吱聲。
“小玩怡情,這個道理我懂。平時你們在設計部裏倒騰這個,倒騰那個,我也随便你們。但你們知道這是什麽嗎?”喬越指着地上的碎壺:“居然在辦公室裏開始吸這種玩意了,是當我死了嗎?”
“老大……我們錯了,真的。”卓皓思忍不住開口,他還真擔心喬越會氣昏過去:“你開會去之前讓我管好設計部,是我一時疏忽,沒及時阻止他們。可他們真的不是有心的,老大……”
喬越冷眼看着自己面前的這些人,都還只能稱得上是孩子,大多數名校剛畢業,自視甚高,才華洋溢,本就帶着桀骜不馴。而他自己又是随性懶散的性格,覺得這些孩子很有自己的個性,挺不錯的。
沒想到自己的一時縱容,居然犯下這麽大的錯。水煙是什麽東西,麻痹人的神經,才讓人感覺飄飄欲仙,不知今年何朝。很多搞藝術的人,沒有靈感時,都會選擇抽上兩口,一來減壓,二來泉思湧動,可這東西是随便能碰的?!
閉上眼,喬越強壓下胸口湧動的心血:“張樂,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不牽連其他人,收好你的東西,走吧。”
“謝謝你,老大。”張樂由衷感謝。
“老大……”
“誰再要說,就跟張樂,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