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失蹤的參天古木
一個月後,黎洛出院。
他頭上的傷口已經愈合,腿骨也好得差不多了。雖然走路速度很慢,但至少不再需要別人的攙扶了。
出院那天姑姑姑父為我們買了一些保健品,叮囑我們好好在家療養。
黎洛索性讓助理把工作資料全部送到家裏來,他就天天在家辦公。
而我也很快迎來了大學的第一學期。
學校為我們配備了學生寝室,我因為要照顧黎洛并沒有選擇住校。每天學校家裏兩頭跑,雖然到了晚上我幾乎總是累癱在床上,但是心裏卻很滿足。
戀愛以後,我和黎洛的關系從兄妹轉變成了情侶。我不再一味躲在他身後,而是能夠從容地站在他身旁。
以前對黎洛的那種強烈崇拜漸漸轉變為對他這個人的強烈愛意。
而另一方面,那種被我附加在他身上的閃耀光環漸漸減弱的時候,我反倒能夠更加清楚地認識這個人,看清這個人。
這幾天由于黎洛行動不便,我便主動擔任起了為他整理書房資料的任務。
黎洛的書房就如他的人一樣,井然有序且幹淨整潔。
這些年來從未改變過。
他一手撐起額角,坐在一旁的棕色沙發上面容帶笑地望着我忙碌的身影。
我拿起他常用的那款白色馬克杯,用布子擦去桌上的細小灰塵,又重新把杯子放在杯墊上。
“蔣嫣。”黎洛性感的聲音忽然響起。
“嗯?”我循聲擡頭。
Advertisement
黎洛指了指杯子,對我柔聲提醒:“方向反了。”
我低頭看着杯子,思索了片刻伸手把它調轉了一個方向:“這樣麽?”
“再右一點。”
我又配合地轉着杯子。
當杯子重新歸位成我拿起前的狀态時,黎洛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可以了。”
在他休養的這幾天裏,這樣類似的事情發生了五六次,連我都開始疑惑,黎洛是不是給他的随身物品都下了什麽咒語,每次一定要把它們完美“歸位”,他才滿意。
當我終于忍不住向他詢問這樣做的原因時,黎洛沖我微微一笑,輕輕啓唇吐出一個任性的答案:“看着順眼。”
這大概就是所謂處女座的強迫症了。
今天是周六,早上下樓的時候我發現黎洛坐在沙發上悠閑自得地看着早報。
我蹑手蹑腳地走下樓梯想要繞到他身後吓一吓他。誰知還沒近身,就聽黎洛略帶笑意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幾歲了蔣嫣?”
被黎洛發現後我索性大步走上去,從後面摟上他的脖子,附在他耳邊笑嘻嘻道:“三歲啊。”
黎洛笑道:“我看也像。”
我看了看他放在沙發上的一堆紙質文件,好奇地問:“看什麽呢這麽認真?”
黎洛修長的手指拍了拍沙發,轉頭柔聲道:“過來坐好,我告訴你。”
我松開黎洛的脖子,繞到沙發前面一屁股坐在他旁邊,扭過身子伸直雙腿搭在黎洛的大腿上,拿起那堆資料仔細看了起來。
“這不是那天比賽的運動場麽?”我指着一張大大的照片看着他問。
“是。”黎洛點點頭,柔聲開口:“這家極限賽車運動場從2007年初建成到現在,從來沒有出現過像那天那樣,由于賽道堵塞而發生的事故。”
我皺起眉頭:“我們是第一例?”
“嗯。”黎洛無奈點了點頭。
我不解地撥了撥額前的碎發,擡頭看着黎洛繼續問:“可是這也不能說明什麽吧,你在懷疑什麽呢?”
“那棵樹。”黎洛放下手中的資料,轉頭認真地看着我,唇邊有點笑容:“我覺得它出現得很奇怪。”
“比賽之前,那一段的賽道明明有清理員仔細檢查過。”黎洛目光清明,思忖着繼續道:“短短一個小時的時間,怎麽會有那麽大一棵樹倒在賽道上呢?”
聽黎洛說完他的疑惑,我也隐隐覺得事情似乎不是太對勁。事發當天我們忙着救人,誰也沒有對這件事思慮太多,而現在仔細想來,這件事不合理的地方确實不少。
“會不會是那棵樹本身就快要倒了?”我轉着眼珠邊想邊猜:“賽道清理員平時也只是關注路上明顯的障礙物,卻沒有注意到這段叢林裏有棵搖搖欲墜的樹?”
黎洛搖搖頭:“可能性不大。你看它體積那麽大,就算是快要倒下的狀态也不會完全不引起別人的注意。”
我坐在沙發上腦袋都要想破了也沒想明白那棵樹為什麽會出現。半晌,黎洛緩緩開口:“我們回去看看。”
“什麽?”
“我們去找那棵樹。”
車子行進到一個多月前的事故賽段。
我和黎洛邀請運動場的一位工作人員作為向導,帶着我們徒步往賽道旁的密林中走去。
來到這裏的時候,我站在原地環顧了周圍的情況,正如黎洛所說的那樣,兩旁的樹木沿着蜿蜒曲折的賽道生長,并沒有枝幹折損或傾倒的現象。
我猜測的那種情況顯然站不住腳了。
向導叫張征,四十出頭的男人。個子不高,高顴骨,高鼻梁,深邃的眉骨下是一雙飽經滄桑的雙眼。
烈日當空,他拿起肩頭上的毛巾擦了擦脖子上淌下的汗珠,又重新将它搭回自己黝黑的肩膀上。
我和黎洛一前一後走在他身後,踩着高高低低的石塊,步履蹒跚地往裏走。
“張叔叔,還有多遠?”我氣喘籲籲地開口問。
“哈哈快到了快到了。”張征回頭沖我們咧嘴一笑,指着前方深不可測的密林笑道:“你們兩個跟好我啊,這麽大個林子可不能丢了。”
黎洛加快步子走到我身前,微笑着向我伸出手,我頓了幾秒,回握住他有力的手掌,任他拉着我繼續前行。
“那麽大棵樹扔哪裏不好啊,偏偏要扔到這麽裏面的地方嗎?”我疑惑。
“喲小姑娘,這你就不懂了吧。”張征耐心地開口解釋:“這邊是個斜坡,不往裏扔的話,碰上個下雨什麽的早晚還是會給你沖回路上的。”
“哦。”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翻過斜坡,我們來到了密林深處。
張征向前眺望了幾下興奮道:“就是那邊了,我記得這條路。”
然而,當我們走到原本扔樹的地方時,卻什麽也沒有看到。
我皺起眉頭:“張叔叔,樹呢?”
張征撓着頭一臉詫異怔在原地:“怎麽會沒有呢?我們當時幾個人擡了一路就扔這兒了啊。”
“你會不會記錯了啊?”我問。
張征擺擺手:“不可能不可能。這片林子我熟得不能再熟了,不會錯,就是這兒!”
黎洛站在一旁,他雙手環抱盯着空空的地面,面色凝重地開口:“有人把樹弄走了。”
“啥人這麽無聊搬樹玩兒啊?”張征疑惑。
這事情越來越蹊跷了,我們一路跑進來什麽也沒有看到,這種感覺就好像是有什麽人并不想讓我們查下去似的。
黎洛擡頭環視着周圍的環境,他目光裏忽然閃過一抹光,接着邁開步子向密林的某個方向繼續走去。
“黎洛……”我連忙小跑着跟上去。
走了一段後,黎洛在一棵斷掉的樹樁旁站定:“你們看這個。”
我彎下腰湊近仔細觀察這個斷樁,“這像是人砍的?”
張征湊上來摸了摸:“對,砍的。而且砍的時間不長,大概也就一個多月的樣子。”
黎洛目光變了變,轉頭對張征淡淡道:“張哥,你擡的那棵樹也是被砍斷的吧?”
“是啊,怎麽了?”張征話音剛落,似乎反應過來了什麽,嘴張得大大的:“你是說這個就是……”
黎洛思索片刻,沉沉點了點頭:“時間、邏輯都對得上,這應該就是那棵被砍斷的樹。”
我忽然打了一個激靈,看着樹樁定定道:“所以那天的意外…其實是……”
“那不是意外。”黎洛看了看我,語調低沉緩緩吐出幾個字:“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事故。”
我的心髒一下子揪了起來,什麽人會這樣針對我們?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問題像洪水一樣席卷而來,我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時手足無措。
黎洛修長的手臂不着痕跡地搭在我的肩頭,狀似安撫。他泰然自若地轉過身,看着眉頭緊皺的張征緩緩開口:“張哥,我們想去監控室調一下一個月前的錄像。如果真的像我說的那樣,那這個搬樹的人也總該在錄像上留下什麽痕跡才對。”
張征熱心地點了點頭:“好嘞,我去讓小劉給你們找一下。我們這兒之前沒出過這種奇怪事,早點解決大家都放心。”
“嗯。”黎洛禮貌地點了點頭。
半小時後,我們來到了中心控制室裏。
技術員小劉為我們調出了事發當天的監控錄像。
錄像從早上八點開始一直到晚上八點結束。我和黎洛坐在監控室裏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
一個小時過去了,屏幕上什麽人都沒有出現。既沒有人,也沒有樹。
我記得當天的這個時間,黎洛和周謹航已經來到賽場準備,而各個賽道的清理員開始陸續回報賽道清理情況,C1賽道當時的回報是:清理完畢。
顯然現在從錄像上來看,那天并沒有任何人來檢查這一段賽道。
我看得眼睛發痛,不斷用手揉着幹澀的雙眼。黎洛低頭看了我一眼,右手輕輕點擊鼠标,加快了播放速度。
進度條臨近中午,也就是出事前幾分鐘。錄像上突然出現了許多雪白的小點,有點類似電視花屏時的狀态。
約摸幾秒後,畫面恢複清晰。
一棵參天古木突然出現在畫面上,緊接着就是黎洛撞車的一連串影像。
我吃驚地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地出聲:“這、這怎麽可能?!”
“這棵樹究竟是怎麽出現的?”
黎洛目光微變,眉頭緊鎖。顯然他也被這詭異的畫面震驚得不輕。
他點擊鼠标,迅速拉動進度條,再次回看剛才的畫面。反複了幾次之後,我們都有點難以相信。
然而我的眼睛告訴我,那棵樹的确就是突然出現在畫面上的。
畫面除了有一些小雪花,接續地還算自然。
任何人看到這樣詭異的一卷錄像帶恐怕都會驚呼出聲。那卷帶子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是畫面外有一只無形的大手一樣,在恰當的時機把那個樹放在了當時出事的地方。
我們硬着頭皮繼續往下看,接下來的畫面沒有什麽奇怪之處,記錄的就是我們當天搶救時的畫面。大概在錄像時間進入夜晚之後,我們看到了一行工作人員搬樹的畫面。
就是張征他們去扔樹的那一段。
黎洛似乎很想從錄像上觀察到這棵古木根部的砍伐痕跡,無奈畫面角度有限,再加上張征他們是直接将樹從根部的方向拖進了密林,所以最後還是什麽也沒有看到。
臨走前,我站在控制室外,透過玻璃看到黎洛在跟裏面的工作人員交涉,他想要拿走這卷帶子慢慢研究。
我站在空無一人的走廊,想起剛才所看到的一切匪夷所思的事情,心情漸漸沉重起來。
這棵古木的突然出現和突然消失讓我有些看不清當下我們究竟面對着的是什麽。
黎洛拿到錄像帶後,直接将它送去了當地警察局一個叫戚風的朋友那裏,拜托他動用技術部的資源幫忙查探。
果不其然,一周後的一個下午,一位身着警服的高大男人出現在家裏。
他手裏拿着那卷錄像帶和一摞資料,不慌不忙地坐在沙發上。
“有結果了嗎?”黎洛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樣子輕輕開口。
戚風笑着點點頭,意味深長緩慢開口:“黎洛,你這卷帶子根本就是假的。”
“假的?”我疑惑地盯着那卷錄像帶皺起了眉頭。
“怎麽說?”黎洛問。
戚風解釋道:“我讓技術部的人看過了,這卷錄像帶從上午8點到11點的錄像全部都是提前錄好的假片子,只有那棵樹出現以後的錄像才是實時記錄。”
黎洛恍然大悟,他看着我們的目光裏透着了然的微笑:“所以是有人偷梁換柱了?”
戚風聳聳肩:“誰知道呢。也許是被人換的,也許是技術員自己換的。”
那麽那天的監控攝像頭真正錄到的是什麽?那卷真的錄像現在又在哪裏呢?
事情似乎又繞回了最初的起點,我想也許我和黎洛有必要再去一趟賽車運動場了查探情況了。
“這樣吧,等我回去給你們立個案。”戚風起身拍着黎洛的肩膀:“之前你昏迷不醒,手底下這群飯桶草草地推給交通部門給你當交通事故辦了,這回咱好好查查,肯定能查出點兒名堂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寫了一點黎洛的神經質性格哈哈哈,啊第一次寫這種暖男,不知道該不該寫出一點點缺點來,又想接地氣又想塑造完美男神,我也很矛盾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