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貓兒
販賣私鹽是大罪,便是侯府也不敢摻和,宋嘉泓望着柳承志皺眉,“京兆尹不可能毫無證據便查封你們的鋪子,你們可是有何不當之處?”
柳承志抹了一把眼角,繼續哭訴道,“是朝廷在查兩湖一帶的私鹽案,結果查到了我們鋪子北上的一艘貨船,那貨船雖是柳家的,可裏面還有一半貨物乃是為別人帶的,就是那批貨物出了問題,結果衙門便将這罪名栽到了柳家身上。”
宋嘉泓雖是病弱,心智卻極是敏銳,便問,“既是為別人帶的貨,自有契文憑據,你将這些給官府看,他們自然明白。”
柳承志一聽更是激動,“有的呀,只是那貨物的主人見事情敗露,已望風而逃,官府抓不到正主,就非要說是柳氏販賣私鹽,小人實在是冤枉,柳氏在京城的鋪子是柳氏最大的進項,官老爺随便一句話就封了,鋪子裏上下夥計也難過活。”
見宋嘉泓神色微松,柳承志忙繼續求道,“所以勞煩世子和老夫人商量一下,可否出面替小人求個情,小人以後再也不敢幫別人裝貨,真是沒想到遭了這等無妄之災。”
柳承志還在宋嘉泓面前哭求喊冤,裴婠躲在屏風後卻皺了眉,不管柳承志說的多麽天花亂墜,可三日之前,蕭惕曾提過柳家參與販賣私鹽的事,裴婠自然信蕭惕。
前廳內,宋嘉泓終是禁不住柳承志的哀求,道,“那你稍作片刻,我去和祖母說一聲。”
柳承志大喜,連連道謝,宋嘉泓這才往後堂來。
廣安候府掌事的是裴老夫人,便是宋伯庸都不敢忤逆裴老夫人。
宋嘉泓到了後堂招招手,和裴婠從側門一道往花圃去。
離開側門,裴婠便問,“表哥當真要幫柳家?”
宋嘉泓嘆了口氣,“畢竟是二弟母親那邊的人,不好太過無情,免得讓二弟面上無光,至于幫不幫的,還要看祖母怎麽說。”
裴婠欲言又止,宋嘉泓拿宋嘉彥當親兄弟,可宋嘉彥卻對他的世子之位虎視眈眈,“販賣私鹽是重罪,京兆尹既然能下令查封柳家的鋪子,表哥便不可聽信那人一面之詞。”
宋嘉泓看着裴婠,“妹妹年紀小,倒也能看透這些,你放心吧,便是我想不到,祖母也會考量周全的。”
二人說着話到了山亭之上,一說柳承志來的事,裴老夫人果然立刻就沉了臉。
“京兆尹既然能查封他的鋪子,就不是他說的這樣簡單,他柳家在京城商戶之中也有幾分名頭,做了這麽多年生意,他更不可能毫無人脈,就這樣鋪子也被封了,可想而知了,泓兒,你不必去了,派個管事去告訴柳承志,讓他回去吧,廣安候府管不了京兆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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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老夫人當機立斷,宋嘉泓自然應下,裴婠在旁看着,微微松了口氣。
亭中已吃完了蟹,眼下正在喝茶說話,見這事擾了大家的興致,裴老夫人便苦笑道,“不是正經親戚,這些事自然不好多管,本來當年納柳家女我都是不同意的,可……”裴老夫人嘆了口氣,有些歉疚的看着明氏。
明氏笑道,“母親不必顧忌我,京城侯門,誰家侯爺公子不是三妻四妾的,侯爺如此雖不好,我也不覺是他對不起我,這些年來侯爺也算知道嫡庶之別,母親更是待我頭一份的好,這才是我的福氣。”
宋伯庸雖有柳氏,到也不是好色之徒,比起來其他內宅盡是莺莺燕燕的侯門還算清正,而若長樂候府只有主母無妾室的,卻是獨一份。
裴老夫人便道,“我是裴家的女兒,最知道我的父兄是如何的,當初嫁給老侯爺,百般攔阻卻還是沒有阻住,說起來我也是寒了心的,這些年府內府外由我把持着,家風才清肅了幾分,最讓我高興的是教養出了泓兒這樣的嫡孫,從泓兒開始,我們府上也同裴家一般。”
長樂候府行伍出身,家風最是正派,除非沒有子嗣,否則絕不納妾,而裴老夫人當初嫁給老廣安候,因內宅妾室吃了不少暗虧,由此更為憎惡,宋伯庸她沒有管住,可宋嘉泓卻是從根上就是個好的,別說不許他納妾,便是逼着他納,他只怕都不願。
裴老夫人的話明白擺出來,元氏笑道,“泓兒是個好孩子。”
又坐了片刻,眼見日暮西沉,元氏便攜了裴婠告辭,宋嘉泓忙令人将雪球給她裝在籠中帶上,又和明氏一道,親自将她們送了出去。
上了馬車,裴婠隔着竹籠逗弄雪球,元氏卻在旁若有所思。
裴婠見狀不對問道,“母親,怎麽了?剛在府裏還高高興興的,怎麽現在不高興了?”
元氏看着裴婠,愛憐的拂了拂她的面頰,“老夫人剛才的話,你聽了可有何感觸?”
裴婠便道,“妻妾之事?”
元氏颔首,裴婠便坐直了身子,一臉誠懇道,“納妾為大楚民俗,女兒覺得沒什麽不可的。”
元氏聽的驚訝,無奈道,“傻丫頭,你眼下還未嫁人,這話說說便好,萬不可真的毫不在意。”
裴婠失笑,她可不是說說而已,前世她嫁給宋嘉彥之後,曾親自幫她納妾,“母親,我當真覺得這不算什麽,我出身尊貴,妾室在我面前也不過為奴為婢。”
元氏苦笑連連,“傻孩子,妾室會分走丈夫的寵愛,若有一日你父親對別的女子好,而冷落了母親,你覺得如何?”
裴婠蹙眉,“當然不可——”
元氏将裴婠摟入懷中,“你連母親受委屈都看不過,怎不想想若你自己受了委屈當如何?你有父親母親和哥哥,有顯貴的出身,且先不說內宅之争可比戰場,單單說母親想到你未來的夫君對你并非一心一意,母親就要心疼壞了。”
裴婠一時茫然起來,前世她起初嫁給宋嘉彥,不知宋嘉彥本性之時,也從未介懷納妾之事,可她想到父親納妾,卻一百個為母親委屈,這是為何?
裴婠還沒想透,元氏已撫着她額發嘆息,“母親定要給你尋個待你一心一意之人,絕不讓你受半分委屈。”
裴婠扯了扯唇角,前世她因感激嫁給宋嘉彥,可因為自小親厚,甚至沒覺得婚後有何不同,然而她自小看父親和母親鹣鲽情深,自然不許父親待母親不好。
世間情千百種,她當年對宋嘉彥還真就是不介懷的情。
“母親——”
裴婠嬌喚一聲抱住元氏,柔柔道,“大楚十五之齡說親都不算晚,女兒想在母親身邊多留幾年,母親別急着把女兒嫁出去可好?”
元氏心都要化了,“好好好,母親恨不得一輩子将你留在身邊。”
裴婠有些悵然的靠在元氏懷中,婚嫁為男女必經,男子可娶妻,可納妾,甚至可續弦再娶,可女子卻只能嫁一次,前世她嫁了人,半分甜頭沒嘗到,還害的長樂候府家破人亡,如果可以,她這輩子當真可以不嫁,可她認識那般多人,沒有哪個女子不嫁人的。
裴婠惆悵極了,就算改變了命運,可她最終還是要嫁人。
那這輩子她要嫁給誰呢?
裴婠忽然想到了前些日子蕭惕在栖霞莊所問,他問她想找什麽樣的夫君。
重生之後,她只想着如何遠離宋嘉彥,卻還沒想過這輩子要換個妥當的人嫁……似乎是時候要想想了,至少,此人不能若宋嘉彥那般對長樂候府有所圖謀,若能和她一起護長樂候府周全,那就更好不過。
這念頭一生,裴婠倒也不算全無考量,可她如今到底還未至十四,倒也不急定下夫君人選,待回了府中,裴婠先将雪球放了出來。
初到陌生處,雪球一出籠便蹿到了牙床之下不願出來,裴婠帶着雪茶和辛夷好一通哄,等到了晚上雪球才因肚餓露了頭,等用完第一頓小魚幹,雪球終是不鑽床了。
初得小寵,裴婠很是喜愛,晚間裴琰回來,便第一時間拉裴琰來看,裴琰也有些新奇,這一晚上都消磨在了蘭澤院。
第二日當值入宮時正好碰上蕭惕,裴琰打了招呼,蕭惕眼尖的看到他手背上一道紅痕,便問,“這是怎麽了?”
裴琰苦笑,“別提了,婠婠得了一只貓兒,倒也可愛,就是和我不對付,昨晚想抓在手裏,結果反被撓了一爪子。”
蕭惕失笑,“原來是貓兒。”
裴琰繼續道,“西域貓兒,聽說是別人送給廣安候的,整個京城只有這一只。”
蕭惕瞬間眯眸,“送給廣安候府的,怎麽到了婠婠手上?”
“昨日姑祖母下帖子請母親和婠婠過府吃蟹,後來那府上的大表兄就将貓兒送給婠婠了。”裴琰不覺有他,“怕是知道婠婠喜歡,姑祖母和大表兄素來待婠婠極好,你是沒看到,我一個大男人看到那小東西都要心軟。”
蕭惕的表情一時莫測起來,“你說的大表兄,就是廣安候府世子?”
裴琰點頭,蕭惕眼神暗了暗,繼而笑道,“被你說的起了興致,下值之後,我也随你去看看到底是什麽好看的貓兒。”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給大家日六!
下本本來開《傾國》,但是感覺畫風太正,所以換了一本刺激一點的《仵作嬌娘》,喜歡看懸疑破案的小可愛可以去專欄收藏下,也是甜寵,男女主攜手破案甜甜甜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