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孟婆湯
“嘭”方哲一骨碌趴在了松軟的地上,他踉跄的站起身。程雲軒也頗為着急地看着前方,“叔叔,他們要來了。”程雲軒的表情很是着急,那張瘦骨嶙峋的臉上,心急如焚。一個兇惡地男人跑門,手裏那提着一把砍/刀。
他慢悠悠地轉到牆後,毒販頭子眉宇間有一股狠戾之氣,“記得別留活口,把屍體給處理了!”拿着砍/刀的壯年輕輕點頭,沖向石牆屋後。
方哲心中一緊,聽着噠噠噠逼近的腳步聲。身體有些癱軟,他連滾帶爬地站起來。向前跑了幾步,沒想到泥土中還有一些石子。“啪”又是一聲,方哲被摔了個狗啃泥。“呸”,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方哲繼續向前跑去,對于山路并不熟悉。方哲只能找準一個方向死命地跑,風聲呼嘯而過。
“那邊是條死路,跟我來!”清朗的聲音很好聽,方哲沒有回過神來。陰冷的觸感就讓方哲打了一個寒噤。
一只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拉住了方哲的胳膊,拉扯的力道很大。将方哲拉到了另外一條路上,那人穿着一件藍色的襯衣,穿着一條黑色的休閑褲。背影看上去有些高大,結實的腿部正在前方邁動着。不停地往着山澗的深處跑去,風聲越來越大,身後嘈雜的聲音被抛開。
方哲只能不停的奔跑着,不一會兒,那人轉了一個彎。方哲也連帶着轉了一個彎,前方豁然開朗,這裏竟然是最初下車的地上。
身後追擊的毒販似乎已經被他們遠遠地抛開了,那人低聲說道,“這裏算是比較安全的地方了,這個時候汽車馬上就要來了。你現在就在這裏等着,他們應該不會出現在這裏的。”
方哲一愣看着前方這個理着板寸地青年躲在陰影處,他疑惑地問道,“你是?”年輕人轉回過,方哲“啊”的驚叫了一聲,差點兒摔在了地上。年輕人長得很周正,笑起來有些痞氣。那雙清明的眼睛讓人很難忘記,他在陰影小淡笑着。額間有一個空洞的紅點,似乎正在流着血液。
倒吸了一口涼氣,方哲吞咽着唾液說道,“你是——?”青年笑着說道,“你剛才都聽見了吧,我就是那個被他們解決掉的卧底!”
方哲一愣,他看着青年額頭上的紅點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倒是青年輕笑着說道,“你是第一個能看見我,甚至還能被我接觸到的人呢。”青年的眉宇間很是清明,沒有絲毫的戾氣。仿佛并不在意生死似的,摸了摸鼻子青年又說道,“我在這裏待了好多天了,又沒人能夠說話。也就一個人胡亂的轉着——”
“謝必安呢?”方哲聽見青年的話,輕聲問道,“地府的人之前不是來過這裏嗎?”青年一愣,眼神中似乎帶着疑惑地目光,“什麽地府的人?”
“白無常,地府的白無常!”方哲也很是錯愕。
青年搖了搖頭,失笑道,“或許,他來的時候還沒死呢。”
方哲摸了摸臉嘟囔道,“不對啊,他就是昨晚來的啊。”青年一愣,“昨晚嗎?”方哲點點頭,青年忽然有些失落。
方哲沒有說話,程雲軒拉着方哲的手靜默地看着青年。“昨晚——”青年的嗓音有些嘶啞,“那群混蛋——他們——”說道這裏青年開始啜泣了起來。那張周正的臉有些扭曲,瘆人的聲音讓方哲打了一個顫。
雖然聽上去,很不舒服,但方哲依舊問道,“昨晚發生什麽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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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混蛋!”青年咬牙切齒的聲音在方哲耳邊傳開,凝視青年。方哲發現青年的清朗地眼神開始漸漸地變得渾濁了起來,那雙血紅的雙眼如同一頭猛獸。喘息着粗氣,青年用手撐着一顆大樹。
“他們竟然連我妻子都不放過,可惡——”說道這裏青年的眼睛中似乎流下了血淚,“我老婆懷孕了,我本來是想陪她去産檢的。可是,那群禽獸竟然在醫院把我老婆給帶走了。”
說道這裏,青年的拳頭捏得死死的,“他們犯罪窩點被搗毀,的确是因為我找到他們的犯罪證據。我還以為他們都被抓進監獄了,沒想到他們逃出來之後竟然還會打擊報複。”
方哲沉默地站在原地,低着頭。對于這樣的事情,他除了憤怒地指着那群毒販之外,什麽也做不了。因為做了卧底,讓眼前這個青年家破人亡。毒販的瘋狂,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原本以為早已塵埃落定的事情,竟然還蘊含了這麽大的危險。
青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嘆息道,“我找了好久,都沒能找到我老婆。”方哲沉默了一會兒,“或許,她還活着。”青年眼前一亮,看向方哲問道,“真的嗎?”青年的表現就如同需要肯定的小孩子一般。
方哲沉重地點點頭,“既然你沒有看見她,那她一定活在某個角落。”青年籲了一口氣,輕笑着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緘默地程雲軒忽然開口說道,“叔叔,汽車來了!”方哲點點頭,看着日落的黃昏。慢慢地走到了馬路邊,青年欲言又止地看着方哲。方哲疑惑地問道,“請問還有什麽事情嗎?”
青年懊惱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說道,“如果你遇見我妻子的話,能不能告訴她——以後要照顧好自己,別,別等我了。我——”青年的情緒很沉重,方哲聽着心裏也不是滋味。只能默默地站在原地,汽車司機皺緊了眉頭沖着外面大吼道,“你到底走不走?”
方哲沖着青年笑了一聲,“我走了!”青年重重地點頭,看着方哲走上了汽車。慢慢地回頭望着那群被困在山間的毒販,輕聲嘆息。他果然還是下不了手,他默默地在褲子上蹭了蹭手。
看着公交車早已遠去的背影,他這才松了一口氣。慢慢地往回走着,“操!”毒販惡狠狠地罵了一聲,轉過頭看着毒販頭子問道,“老大,現在怎麽辦?”
“邪門了!”皺緊眉頭,毒販頭子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先不管這麽多,趕緊把那個卧底和小鬼的屍體處理掉,這裏咱們不能在留下來了。”
坐上公交車,方哲的心很沉重。一是,他能夠确定程雲軒的确已經死了。而且還是被那些毒販虐待而死的。他憐愛地摸着程雲軒的腦袋,如今的程雲軒又恢複了白白胖胖地模樣。看上去有些可愛。嘟着一張嘴,望着窗外的景色。
二是,青年卧底的妻子究竟在哪裏?若是如果真是如青年卧底所說,那麽他的妻子一定是被這群毒販給藏起來了。但究竟在哪裏呢?青年卧底的鬼魂沒能在毒販的藏身處找到他的妻子,說不定還真的活着。
方哲正在胡思亂想,公交車已經駛進了城市。程雲軒看着熟悉的城市笑着說道,“叔叔,我想去看看爸爸!”
方哲一愣,摸了摸程雲軒的腦袋說道,“好啊,我們這就去看你爸爸好不好?”程雲軒滿足地點頭,乖巧地跟在方哲的身後,被方哲牽着手慢悠悠地走着。
“方先生!”背後一道聲音傳來,方哲轉身看見謝必安正沖自己笑。“沒想到方先生也在這裏!”謝必安熟絡地走上前,伸出手說道,“方先生是準備回超市嗎?”方哲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後瑟瑟發抖的程雲軒。
硬着頭皮,勉強地笑道,“對,我正準備回超市呢。”謝必安笑着點點頭,“方先生身後那個東西,能交給我嗎?”
方哲戒備地看着謝必安,“你想幹嘛?”謝必安搖頭輕笑道,“方先生,生死有命。他已經死了,如果逗留在陽間對他未必是一件好事。陰間的規矩,也不可以破壞。方先生,您看——”
“不行!”方哲将程雲軒的小手握得很緊,神情戒備地說道,“謝先生你走吧,我是不會把雲軒交給你的。”
謝必安也不氣惱,盤算着時間雖然不多,但還有好幾個時辰。若是他現在強勢搶奪的話,恐怕會引起方哲不滿。若只是方哲不滿,他自然不會多過在意。問題在于,昊天很在乎方哲。這件事,就很值得三界六道的衆生玩味了。
若是說起現在的三界第一狠人,除了昊天,不做他想。他謝必安可沒有這個膽子,去捋老虎的胡須。他不過只是一個地府小小的公務員罷了,可不想和高高在上的昊天發生什麽并不美妙的誤會。
于是謝必安帶着笑意說道,“方先生會同意的。”說完,謝必安轉身就走。他可不想在多停留一秒,若是昊天看見了指不定以為自己在勾引方哲。到時候,他是有理說不清。
方哲看着離去得極為幹脆的謝必安,有些莫名其妙。這個謝必安,究竟是什麽意思?他還以為,謝必安會用什麽手段逼自己就範。沒想到只是說了兩句話,轉頭就走絕不留戀。
現在地府的公務員的素質都這麽好嗎?方哲疑惑地看向謝必安離去的方向,拉着程雲軒地小手說道,“走吧,叔叔帶你去找爸爸。別怕他,叔叔在呢!”程雲軒極為仰慕地看着方哲,剛才這個恐怖地男人,連兇神惡煞的壞叔叔都能一鐵鏈打趴,但卻不能把方哲怎麽樣。
在程雲軒小小地心裏,他認為方哲一定比謝必安厲害。否則,不可能幾句話就把謝必安給吓走了。
謝必安略顯狼狽的身影,在程雲軒眼裏就是被方哲給吓走的。
走到半路,方哲這才苦着一張臉想着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程雲軒的父親在哪家醫院。他默默地摸着程雲軒地腦袋,看着來往的人群說道,“雲軒,可是你爸爸住在哪裏我們都不知道。要不,等叔叔問清楚了再去吧。”
程雲軒擡頭,小小的眼睛如同蘊含着璀璨地星光一般,“叔叔,我知道爸爸在哪裏。”軟糯的聲音,帶着奶氣。
程雲軒用手指了指前方,“就是那裏,那裏有一家醫院。”方哲點頭,拉着程雲軒的手慢慢地走着。
突然,程雲軒有些着急地說道,“叔叔,我們快走,那些壞叔叔要到爸爸身邊了。”方哲一愣,程雲軒口中的壞爸爸不就是那些毒販嗎?難道毒販已經混入山海市了?緊咬着下唇,看着程雲軒祈求的臉,方哲拉着程雲軒快速地跑向前方。
寬闊地大道上,明亮的窗戶透射着黃昏的陽光。程雲軒很是着急,那張蒼白的小臉都憋出了一層薄汗,“叔叔,快點兒,那些壞叔叔要給爸爸打針。”打針?毒品——方哲一瞬間就想起毒販說的那句話,“讓程石試試毒品的滋味。”
可惡,想到這裏方哲沖向醫院的大樓。冒冒失失地沖向電梯,人們見怪不怪地看了方哲一眼。醫院經常會有這樣冒失的人,或許又是一個親人将要去世的人吧。人們這樣想着,自動讓出了一條路。
方哲流着汗水,擠進了電梯,不停地道謝。“七樓,叔叔!”程雲軒緊緊地咬着下唇,拉着方哲的褲腿仰頭看着方哲。
按下電梯的按鈕,不一會兒。電梯穩穩地停在了七樓,走出電梯,程雲軒看着曲折的走廊,捂着腦袋。“雲軒,怎麽了?”方哲蹲下身,看着程雲軒顫抖的身體,着急地問道。“在那邊!”程雲軒指了指方向,“第二個病房!”程雲軒已經大汗淋漓。
方哲點點頭,拉着程雲軒的手沖進病房。戴着口罩的男護士正拿着針筒,手中拿着某種藥品。正用針筒抽着藥水,他随意的問道,“程警官,聽說您破獲過不少大案。您真厲害!”護士的聲音不陰不陽,程石皺了皺眉頭,輕聲說道,“這沒什麽。”
護士點點頭,“程警官,您是打手臂是吧?”
程石疑惑地看着護士說道,“我根本不用打針吧?”
護士輕笑,“只是營養液而已,程警官這幾天不眠不休的——還是打一針睡一覺比較好!”說着,醫生拿着程石結實的胳膊,陣眼冒出一陣冰涼的水,對準程石的胳膊就要往下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