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天顧未鳴例行來看看魅魔最近過的怎麽樣,順便監控對方有無違規行為。沒想到魅魔竟然老老實實坐在書桌前準備中級考試。當然他的學習效率一如既往地爛。
顧未鳴看了一會,問:“你想考中級?”
魅魔點點頭。
“不打算睡覺了?”
魅魔說:“我想去他在的城市。”中級資格證可以在所在大區自由行動。
顧未鳴提醒他:“我可要再提醒你一遍,人類轉世之後是全新的生命。雖然你說靈魂是相同的,但那是死後,死後靈魂做的決定,生前并不能幹預,反之也是一樣的。”
魅魔垂着眼睛,一副我不管我不聽。
顧未鳴又說:“如果你有違反規定的舉動,你知道的,我們會消除那個人類記憶。你也會被嚴密監控起來。”說着他瞟了一眼魅魔胳膊上的手環。
魅魔主動擡起手腕,理直氣壯地說道:“我沒有違反規定。”
顧未鳴複雜地看着魅魔舉手表證清白的舉動,太像犯了錯還要犟嘴的小學生了。
魅魔面上無異常,實則內心有些忐忑。
他沒有能力入侵夢境,所以他讓薛舟昇知道了自己名字,只要夢裏念出名字就等于邀請進入。做什麽都是對方同意的,并不存在用入侵的說法了。
顧未鳴也猜到魅魔肯定是利用了什麽規則賺了監管漏洞,他糾結是去調查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房門被打開。
“親愛的,你進屋半個小時沒有出來。”安德烈站在門口,神情不滿。
顧未鳴嘆口氣,對魅魔說:“希望你能牢記細則,不要自作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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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宿舍門被關上前魅魔看到安德烈摟着顧未鳴的腰嘀嘀咕咕地說:“你今天有想我嗎?嗯。讓我摸摸看你的心有多想我……”
魅魔伸着腦袋看,直到房門被關上。
晚上。
魅魔跑到薛舟昇的夢裏,問他:“你今天有想我嗎?”
薛舟昇低頭看書頭也不擡:“沒有。”
魅魔伸手放他的胸口:“我要摸摸你的心,聽聽是不是真的沒有想我。”
“……”
少年的手骨又軟又細,貼在胸口,薛舟昇身上的襯衫都要被對方摸得着了火。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夢!
薛舟昇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夢跟連續劇似的,天天都要夢到少年,故事情節還能接的上,如果自己立場稍微不堅定一點說不定都得發生什麽不能言喻的事。可他實在沒辦法接受春夢對象是個智障少年。
太罪惡了!
薛舟昇抓住他的手腕扯開:“我要看書。”
“你為什麽一直看書?我們做點別的。”
心想着做別的是指什麽的薛舟昇板着臉說:“我愛學習,學習使我快樂。”
薛舟昇發現只要睡前多看看資料想想研究課題,夢中場景就能固定在宿舍這個空間中裏,他的行為也以研究課題為主。可是不管他再怎麽暗示自己,少年永遠不會消失。
想到這裏,薛舟昇就很崩潰。
面對少年的熱情,他時不時就會産生一些将少年抱在懷裏好好撫摸他、疼愛他的各種難以啓齒的沖動。如果細想潛意識産生的原因,那揭露的事實就太吓人了。
薛舟昇百思不得其解。他怎麽會看上一個只見過幾次的人。
“你看什麽。”在薛舟昇發呆時,少年盯着他手中的論文資料,“我看不懂。”
薛舟昇沒好氣:“你能看懂才怪。”
“你教我啊。”少年期盼地看着他。
薛舟昇神情微妙,他既想摸摸對方毛茸茸的腦袋,又想叫對方別亂撒嬌賣萌。最後他什麽也沒有做,繃着臉:“教你什麽?高中函數還是集合?”
“那是什麽?”
薛舟昇用充滿複雜的眼神盯着他,想以這人智商怕是高考都考不過,說不定一輩子都只能在家裏啃老。不過他長得好看說不定還是會有人喜歡的,總之我是不喜歡。
魅魔不知道從哪裏拿來兩本考試要背的書,攤開強行鋪在薛舟昇面前:“你看,我都看不懂。你跟我說說好不好。”他上半身大部分都靠着薛舟昇,身上的香氣誘人。
薛舟昇看到對方細碎的短發發梢落在耳朵上,粉色的耳朵被燈光照得微微透明。他看得久了些。
魅魔停下動作,側過臉看着他,湊上去:“你心裏在想我了。”
回過神的薛舟昇避開對方的眼神。
魅魔不依不饒地摸着他的胸口:“我聽到了,你覺得我耳朵好軟,想摸我的耳朵。”
薛舟昇抄起桌上的試卷就敲了一下魅魔的腦袋:“坐好,我給你講題。”
魅魔坐回去,一臉乖巧。
薛舟昇滿腦子都是講題不要亂想,也不管為什麽智障少年會掏出人類社會學要求輔導。
第二天早上醒來,薛舟昇看着撐起的內褲,日常懷疑自己的道德三觀後爬起來洗澡然後去圖書室。
他的借閱書籍裏多一本人類社會學,被同系迷妹看到了還追問他怎麽看這麽基礎的書。薛舟昇自暴自棄地想只要學習能讓夢裏的行為不會失控,他願意給春夢對象講一輩子的題。
在薛舟昇的教導下,魅魔的學習效率相較以前有了很大的提升,不過在知識點的把握上還是有些捉急。
“以下哪種活動是人類的初級社會群體?”薛舟昇嚴肅地問道。
魅魔摳着手指,不确定地說:“辦公室會議?”
“錯了。是兒童游戲群體。人類社會和動物社會本質區別是什麽?”
“語言。”
“是勞動。”他用試卷敲了一下少年,“你到底有多笨?這種基礎的問題竟然不會。你還想着看社會心理學。”
魅魔嘟囔:“我不是人啊……”
薛舟昇氣笑了:“我第一次看到學習不好就說自己不是人的。”
察覺到自己說漏嘴的魅魔不敢吭聲了。
薛舟昇翻看桌上的試卷,自言自語:“我到底做什麽夢啊,你還讀社會學,你不是高考都過不了嗎?這夢也太真實了吧,你還做錯這麽多道題,跟真的一樣。”薛舟昇翻看試卷,看到一半就笑出聲:“就你這水平,我還想去借書來教你,我怕也是瘋了。”說着他撐着額頭低聲笑:“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魅魔問:“你不開心嗎?”
薛舟昇握拳撐在太陽穴上,側過臉看着魅魔,笑:“你猜。”
記憶重疊。薛舟昇身上像是疊了層騎士的幻影。
魅魔愣住了。
“我也搞不懂我到底夢些什麽。”薛舟昇卻在下一秒開口說話,往日騎士的形象瞬間被打破,“你知道你是什麽人嗎?我竟然夢到你……我感覺我可能是腦子壞掉了,智障都不放過,簡直缺德。”
魅魔安靜地看着他。
薛舟昇說:“你看我幹嗎?”
“你和他不一樣。”魅魔專注地凝視他,“他不會說那麽多。”
“他是誰?”
魅魔低下腦袋:“你猜。”
薛舟昇伸手揉了揉魅魔腦袋:“你還真是現學現賣。”
蓋在頭頂上的手是那麽的溫暖,魅魔眯起眼睛,往薛舟昇那邊靠了靠。
薛舟昇趕緊收回手推開他,如臨大敵:“別過來。”
他不想第二天再洗內褲了。
縮回去的魅魔從桌子上拿出樹葉:“你再吹吹。”
“你怎麽都說些奇怪的要求。”嘴上說着,薛舟昇還是接過樹葉吹了起來。
魅魔聽着和記憶裏一模一樣的曲調,彎下腰,躺在薛舟昇腿上。
薛舟昇停了下來:“別趴我腿上。”
魅魔擡起頭:“我不,我就要。”
這智障孩子不光笨還熊,薛舟昇輕輕拍了一下魅魔的腦袋。手指碰到對方的耳朵,到底是沒忍住揉了一下。
魅魔跟着就問:“我耳朵軟嗎?”
“閉嘴。”薛舟昇惱羞地收回手。
魅魔定定地看着他。
這一刻他終于意識到眼前的人早就不是他記憶裏的那個英勇孤獨的騎士,他沒有信仰,也沒有前世的冷靜和無所謂,會因為自己的言行舉止産生好感而想着摸摸自己,這和騎士都是不一樣的。
騎士的心只有那個死去的戰友。他有點難過,卻也不知道這種難過的情緒怎麽來的,幹脆伸手抱住了薛舟昇。
“你別亂來啊。”薛舟昇沒什麽底氣地說。
魅魔揚起臉看他:“什麽叫亂來。”
薛舟昇看着眼前的漂亮容貌:“說實話我不喜歡你這張臉,也就見了兩次面,我怎麽會做你的夢……”
魅魔眨眨眼,纖長的睫毛輕輕煽動:“你不喜歡嗎?”
“不喜歡。”
魅魔又覺得心裏開心極了,他直接撲上去親了一下薛舟昇,被對方躲開了,但還是親到了對方的臉頰。
“都讓你別亂來。”薛舟昇背靠着書桌也沒法躲,他看着懷裏的少年,渾身血液都澎湃起來,手臂攬上對方的腰,對方身上的香味讓他昏昏沉沉有些不太能冷靜思考了。
他目光落在少年的嘴唇上,唇間的白齒紅舌若隐若現。薛舟昇聽到夢中自己吞口水的聲音。
“你說的亂來。”少年一再逼近,兩人的呼吸都交錯在一起,“是你心裏現在想的事情嗎?”
想什麽呢。
薛舟昇抱住少年,在唇齒觸碰到的時候,還不是想他惦記少年嘴唇的味道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