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再也沒說出半句話。
5、
楚舟被裏裏外外折騰了一通,他眯着眼睛靠在洗手間的門口,身體是疲憊的,但精神卻一直雀躍着,空氣裏有林同白的味道,淡淡的香皂味,六年都沒變的味道。
林同白在門口穿好鞋子,楚舟嘴賤,輕佻地說道:“你上門我挺喜歡的,但多了我嫌膩。”
林同白沒搭理他,楚舟點了一下下巴,仔細地回想着,突然說道:“說起來,那天聯誼會你已經有了目标吧。”
林同白的手頓了一下,楚舟心底一片平和,他和林同白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是無法忽視的,他冷靜地看向林同白。
他依然記得高中時候林同白的那個女朋友,很溫柔也很漂亮,如果楚舟不是gay,也許也會喜歡這樣的女孩子。林同白和她是青梅竹馬,直到高中才交往,也就是在楚舟第一次見到林同白的前夕。
籃球場旁邊,林同白看她的眼神都帶着不自覺的溫柔,而看向他的,是和看待他人并無不同的淡漠,他連一個朋友都算不上。你看吧,其實感情這回事真的有先來和後到的區別。楚舟的嫉妒心作祟,給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安慰自己,對林同白的女朋友出手了,而且他成功了。
楚舟公然撬了林同白的牆角,碰見林同白的時候,他看向楚舟的眼神,有些鋒利。楚舟被釘在了原地,周身一片寒冷,從那一眼他就知道,一步錯,此後就都錯了,他和林同白還沒開始過,就玩完了。
楚舟的眼神有些閃爍,半晌才收回思緒,掩飾地抱起胳膊,說道:“長發而且人又溫柔,你這麽多年還喜歡這種類型,真的長情。”
林同白瞥了他一眼,開門走了。楚舟心中無限的缱绻,然而林同白扣上皮帶,穿上鞋開門就走人了。楚舟的腿有點軟了,放任自己靠在了門邊,身體的熱度和林同白帶來的快感餘韻都沒有消退,但精神卻先行一步冷卻了下來。
他和林同白一進屋就直奔主題,燈沒開過,屋裏一片漆黑,浴室裏滴答滴答的水聲緩慢又悠長,他靠在門邊待了好一會兒,才回到屋裏躺下。
臨睡前他接到了楚裕的電話,楚裕開門見山地說道:“周六回來一趟。”
楚舟從小到大也沒和楚裕見過幾面,每年春節,彼此迫不得已才會回老家見上一面,而說話的時候又多有客套,見不得半分的父子之情。楚舟有些恹恹,不清楚不逢年不過節,楚裕是什麽用意。
楚舟說道:“我周六沒空。”
楚裕聲音壓低了一些,說道:“沒空回家,有空找你的狐朋狗友亂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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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舟是他兒子,盡管他從小到大沒有把他帶在身邊,沒有理會過他,然而不管走到哪兒,楚舟是他兒子這個身份不會消除,這也意味着,楚舟打他自己的臉也就是在打楚裕的臉,而且楚舟從小到大最喜歡幹的事兒就是犯渾。
楚舟不以為然,說道:“不三不四慣了,我感覺挺好的。”
楚裕大抵覺得楚舟沒救了,于是冷硬地說道:“周六回老家,你爺爺大壽,叫你回去。”
楚舟哦了一聲,說道:“我考慮一下。”
他說完就把電話挂了,楚舟雖然這麽說,但這一天趟回老家是避不過的。楚家老宅那邊,楚舟的爺爺說了算,這個爺爺和楚裕一樣,是楚舟一年到頭都難見一面的人物,而且他們兩個一脈相承,從來沒把楚舟放進眼裏過。
楚舟他媽是個大小姐,和楚家門當戶對,人也漂亮,但個性很強,楚舟剛出生的兩年,楚裕和他媽打得不可開交,日子過不下去,後來他們想了個辦法,兩地分居,各玩各的。
這個辦法其實很好,避免了打架也沒令結婚證失效,這件事對誰都好,只是楚舟沒法重新把自己塞回肚子裏。他的爹不疼娘不愛,是婚姻失敗結的惡果,而他們卻沒有擔負任何責任,吃到苦頭的是楚舟。
楚舟躺在床上,想着楚裕嫌惡地說他到處亂搞,接着又想到林同白臨走之前看他的那個眼神。
林同白當他是什麽,是沒事兒的時候可以搞一搞的消遣,畢竟大學城裏他楚舟輕佻是出了名的。
手機響了一下,楚舟拿過來看了一眼,是未知號碼發來的短信,上面內容是,周六晚上,不見不散,我很想你。
手段并不高明的暧昧短信。楚舟只看了一眼就沒了興趣。
楚舟的老家從昶舟驅車要走接近兩個小時的路,楚裕自從打過那通電話之後就沒再出現過,楚舟周六一早打了個出租車回去了。
出租車停在宅子的門口,楚舟付好了錢,車門被從外拉開了,楚舟向外看了一眼,外面的人微微彎了下腰,露出臉來,是前幾天才剛見過的管則,楚舟微微詫異,還真是陰魂不散。
楚舟沒理他,伸手把門推得更開些,繞開管則下了車。楚家在昶州做房地産生意,楚家眼光獨到,當時在昶州做地産的人并不多,兩年之後趕上了昶州城建,楚家生意越做越大。楚舟的爺爺十五年前就把公司交給了獨子楚裕,身份地位都有了,他如今在老宅頤養天年。
見人沒搭理他,管則反而笑意漸濃,略帶驚訝地說道:“還以為你真不回來了,老爺子說你沒空,這不是也趕回來了嗎。”
管則言語間帶着親昵,楚舟瞥了他一眼,在昶州想巴結楚家的人如過江之鲫,從小到大也有不少人把腦筋動到他身上,然而這些人卻并不清楚,他們一開始就選錯了巴結的對象,楚舟在楚家并不受寵。
楚裕對外宣稱只有一個兒子,但并不意味着這是真的。人心是肉長的,但也有偏有倚,而且這個作為父親的人是楚裕,偏心就出奇得明顯。
楚舟進了老宅,把管則甩開,老宅的二層還留着他的房間,逢年過節的時候他會來住一夜,屋裏幹淨整潔但只是沒有人味,比賓館還讓他難受。
楚裕在客廳,看到楚舟回來了,楚舟也同樣看到了他,楚舟沒想回到樓上看看,腳尖轉了一下,往楚裕身邊走。
人都到齊了,只是在等楚舟,楚裕臉色有些難看了,楚舟倒是不在意,噙着笑。
“全都在等你了,你這架子比爸排場還大。”三姑走過來,攬住了楚舟的胳膊把人往屋裏帶,他三姑比楚裕大兩歲,從小就和楚裕要好,如今丈夫在楚裕的公司工作,前些年剛升了職。
三姑拉着他在楚老跟前站定,這次大壽是家宴,楚老的三個女兒和一個兒子都到場了,還有各家的孩子。楚老坐在正位,一雙眼睛靜靜地打量着楚舟,三姑拉了楚舟一下,楚舟笑眯眯地說道:“楚舟祝您壽比南山,多子多孫……不,多子多福。”
楚裕的臉色登時就難看了起來,三姑臉上的笑意頓了一下,立刻拍了拍楚舟的胳膊,對楚老說道:“人越大,嘴就越甜了,模樣也和阿裕越來越像。”
楚舟那句多子多孫是沖着誰去的,在場的人都清楚,大家仿若一起聾了,配合着三姑的誇贊将這事搪塞了過去。楚舟抿了下嘴挑了個位置落座,他如楚裕所願露了個臉,但也不能總讓楚裕得意。
楚裕在他身邊坐下,三姑坐在他左邊,中間空了個位置,楚舟手指搭在木桌上,在敲到第三下的時候,身邊的椅子被拉開,坐下個年輕人。
這個人不是別人,是他在楚宅門口遇到的管則,管則顯得輕車熟路,他偏頭自然而然地對楚舟說道:“剛才分明在門口瞧見你了,可一轉頭人就不見了。”
楚舟看着他,這時才想到,那時候為什麽會覺得管則有些眼熟,并非是因為他們就讀于同一所高中,而是管則的眉眼與楚裕有些相似。
楚舟的模樣像母親,眉目線條柔和,而楚裕不笑的時候有些淩厲,管則的笑容剛好掩蓋了這一點,楚舟若不是今日在楚宅與他同桌而座,怕是永遠都猜不到。
三姑了然地說道:“小則剛才原來是接楚舟去了,聽說你們兩個高中是同校,也算有緣分。”
楚舟提了下嘴角,是很有緣分,不只是同校,爹也是一個。
管則站起身,從身後的矮凳上拿起一長匣,說道:“阿姨不說我都忘了,這是在南山求的字畫,不貴重,想着老爺子大壽,剛好讨個彩頭。”
南山的字畫千金難求,而且楚老隐退之後就喜歡玩這些東西,管則直接瘙到了癢處。楚老滿是皺紋的唇邊,露出一個笑渦。而且對比起開口第一句就給楚裕難看的楚舟,管則不知道高了多少段數。
在座的你來我往把楚老哄得開心了,楚舟一直沒再吭聲,連筷子都沒動幾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