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ll Death Do Us Part

第20章 扶持

"肖宇林，起來啦！"

報道日結束後第一天，我被手機鬧鐘吵醒，打着哈欠爬下床，卻發現肖宇林已經醒了，正呆呆地睜着眼躺在床上，叫他也不理。我只好手動把他從被窩裏拉出來。

好歹肖宇林還不用我伺候他穿衣洗漱。不過該去參加新生講座了，他還坐在書桌前發愣，我嘆了口氣，拖着他去了講堂。

宿舍另外兩個人，外地考來的老褚和小蛋糕，都以為肖宇林就是懶洋洋的性格，而我和他之前認識，也就沒說什麽。他們已經開心地在學校論壇裏面潛伏，打聽新生舞會和與隔壁院校聯誼的活動了。

肖宇林跟着我去了食堂。我問他要吃什麽，他毫無反應。我只好掏出他的飯卡，給他買了點食物，又盯着他全部吃下去才松了口氣。

傍晚，我們摩拳擦掌準備挑戰傳說中可能随時挂線的選課系統。我有驚無險地選完了，一看肖宇林還盯着筆記本發呆，就自作主張幫他和自己選了一樣的課，方便以後照顧他。

一直到三天後，人偶肖宇林才忽然活了過來。

"吳利海？"他吃着半截飯，忽然擡起頭來，"你是叫吳利海吧？"

"嗯嗯，是啊！"我嘴裏塞滿了雞腿肉，驚喜地連連點頭，"你感覺好點了麽？"

"咳，這幾天真是不好意思，麻煩你照顧我了。"他表情還是有點憂郁，不過反應總算是正常了，"謝謝你。"

"客氣什麽！咱們可是上下鋪的好兄弟！"我揉亂他的頭發，"幸好你回神了！我本來想你要是今天中午還不好，就必須先拖你去心理咨詢室問問看啦！"

"為什麽是今天中午？"他歪着頭問我。

"因為今天中午有3個小時休息，之後是英語分班考試！"我在他面前搖晃着手指，"你這狀态能行麽？"

他的表情終于融解了，慢慢露出一個驚訝又緊張的表情。我被這滑稽的慢動作逗得笑了起來。

"別擔心，考得不好也就是多上幾學期大學英語而已，沒事的。"我拍拍他的手臂，"你真好了？"

他仔細思考了一下，點點頭。他漂亮的眼睛裏再次顯出了堅定的神采:"我要振作起來。李伊平和周田行----我的高中同桌，他們肯定都不想看到我崩潰的樣子。"

我用力捏捏他的肩膀:"嗯，肯定的！"

***

肖宇林之後還有過幾次短暫的反複，不過我一直陪在他身邊，如果他又陷入動彈不得的抑郁中，我總會及時伸手拉他一把。幸好之後他再也沒有像第一次那樣失去動力那麽久，而且逐漸也不太發作了。

開學兩個多月，一個研究生院的學長跳下宿舍樓自殺了。肖宇林路過時聽到消息當場崩潰了一瞬，我連忙緊緊抱住軟了雙腿抖得像篩糠一樣的他。

"咳，我…我沒事了…"半晌，他緩過來了，有點尴尬地推開我。

路過的人在偷偷看我們。我甚至看到曾經的女神捂着嘴，彎彎的眼睛笑得頗為淫邪。我拉起肖宇林奪路而逃。

***

"哈哈哈！別人要當咱們是基佬了！"肖宇林真是恢複過來了，一邊喘息一邊止不住笑，"看把你吓得！"

"切！還不是為了你！"我們橫沖直撞地穿過大半個校園才在荒涼的登山社攀岩假山附近停下來。我彎下腰，雙手支在膝蓋上，"看我對你多好！"

"是啊是啊，沒有你我怎麽辦~"肖宇林樂颠颠地唱出聲來，搭着我的背，"吳利海，你真是好哥們兒！夠意思！"

"拜托你盡量別再想以前的事了，那真的不是你的錯。"我扶着他直起腰來，臉上汗淋淋的，"如果要發作也一定等我在旁邊的時候…"

"那不是又要吓到你了？"肖宇林擺擺手，"你也別總跟着我啦，我沒事的。"

我捏住他的手:"別這麽說。我會擔心的。"

氣氛一下子有點暧昧。

我尴尬地放開他。肖宇林卻忽然翻手反握住我。

"謝謝。"他笑了。我熟悉的，久違的，發自內心，開心的笑。

"那就拜托你了。"

***

我和肖宇林再次變得形影不離，而且這次可是一周7天，一天24小時。肖宇林的化學專業課已經學完了大二，其他科目我又比他強很多。六年的單方面指導之後，我們終于達成了互利互助的關系。

而且雖然他說拜托我了，但之後的大學生涯裏，肖宇林再也沒有屈服于放空一切來抵禦痛苦的誘惑。他果然還是那個堅強的肖宇林，那個經受再大的打擊，終究也能勇敢站起來的肖宇林----只是有時候，會需要我這個始作俑者，在旁邊扶一下而已。